永恆的練習題──親情

父親的聞香瓶

林卓逸（台中一中三年級26班） 　(20050223)

  大多數人小時候作文課都寫過「我的爸爸」和「我的媽媽」，長大後，仍常提筆琢磨親情種種，對象延伸到了爺爺奶奶，甚至是沉吟著祖先的智慧。親情，是永不褪流行的上好作文題材，仔細讀過這三篇作品後，你也可以找個題目，寫出自己的作品。

  香氣，又再一次地尋著階梯迴旋而升。

  半掩的門緩緩盪開，接過緊隨在響屧聲後的古拙，記憶裡似乎有什麼被倏地觸動了，就像猛然開匣的潘朵拉盒子一般，雜著淡雅清香的酸甜苦辣迎面而來。

  「你呀！不只糟踏了這泡鐵觀音，還對不住這只聞香瓶啊！」父親對著將拇指一般大小的茶杯，一乾而盡的我如是說。或許是真覺得對不起陸羽吧，茶壺上那抹微醺的赭紅竟也蹓上了我的臉龐。「這茶呀，就該先從那品茗杯裡倒進這只聞香瓶，輕晃個三兩圈，要記住呀，這時間可是要拿捏的剛剛好，早了，怕那茶香還未徹底鏤進瓶裡；可若是擱久了，不僅香氣淡去，連瓶壁上的那抹餘溫恐也沒有了影，那就真的是枉費了啊！」

  輕輕挑去漂漾在那窟晶瑩透黃表面的茶渣，湊近鼻，讓香氣順著鼻腔蜿蜒而上，記憶的符節隱隱躍動。

  相似，但終究存異。依稀，卻不是熟悉。

  接過父親遞來的聞香瓶，那瓶設計的真是精巧：拇指與食指一掐，恰好圈住瓶口下的那環弧線，而其餘三指就恰恰落在微微腫脹的瓶身上。鬆開指頭，竟發現原本應是同象牙般乳白的瓶壁上，多了幾枚泛黃的指紋，料想父親也曾同我如此把玩吧！

  或許真真印證了希臘哲人的那句箴言：「歷史只是不斷地重複自己。」過去曾經囚著父親手指的聞香瓶，竟也囚錮了我的指尖。於是，從那之後，我便無視於父親與鄰人的談天說地，靜靜地只是坐在一旁，勒住那只象牙白，吸吮其中收藏的香氣。

  只是香氣終究還是要散去，畢竟收藏並不是據有，收藏只是驛站，香氣到頭來還是要遞還給記憶。

  在父親飛往英國，而我移居台中後，記憶中的那只聞香瓶就如同收納它的那層毛玻璃，逐漸朦朧而遠離；有時也會捨不得就此放任它淡去，於是沏上一壺香片以聊堪追憶，但追憶終究只是貼近與過去的距離，並不是重逢，只是徒增苦澀、徒添傷感而已。

  關起房門，讓茶香依稀溢滿房內，而我選擇留在傷感中。

  （台中一中93年度作文比賽首獎，指導老師／紀鴻斌，該比賽題目原為「收藏」）


轉載自中時電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