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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 靈異女王
第一章 巧巧

「……就……就是這個壺……」老人指著放在墻角柜子上的一個精致美麗、有著半人高的白色瓷壺,語帶顫抖的道。

「是嗎?」一個留著及腰長發、還燙著時髦發型的美麗女人,看也不看那個壺一眼,反倒轉動她滴溜溜的鳳眉眼四處打量著。

「對對……」老人抖顫的更厲害了,老態龍鐘的身軀差點沒躲到門板后頭去。

「你……你快把它給解決了吧!」

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

美女拿出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遞到了老人的面前。

「你先簽了它,我們再來討論。」這是必要的手續,老人不簽,她就無法行動。

「簽……簽什么?」老人接過一看,上面洋洋灑灑的寫了幾項條文。


一、如果在任務執行過程中,造成任何物品損敗的話,概不負責。

二、一切以執行者的意見為依歸,旁人不得插手。

三、任務完成后將一并收清款項,恕不賒欠。

四、任務未達成的話,仍需收取車馬費。

五、在任務進行中,請勿干擾,不然后果概不負責。

六、……(還未訂立)


「這……」老人指著手中的紙,「這是什么意思?」怎么看起來都是他吃虧。

「就跟你看到的一樣啊!」美女拿出了只筆,示意他在下端簽名,

「快點,不簽名的話我無法辦事。」時間不多了。

「好……我簽。」老人咬了咬牙,在下方簽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很好。」美女拿過簽好名的契約書,妥善的收回胸前的口袋里,拍了拍,像是極為滿意。

「那……現在可以開工了吧?」老人搓著手問。這只壺價值不菲,只要將壺中的惡靈給祛除,那他就可以開天價將它賣出。

「可以,你先出去吧。」美女揮了揮手,將老人給趕出房間。

待老人咿呀一聲的把門給關上后,美女彎下身來,拿出張符貼在壺身上頭,笑了笑。

「這樣就可以了……」她直起身,嫵媚的一笑,

「我不想多費唇舌,還是趕快給我出來吧。」說完,她咻的從懷中掏出一把符咒,灑向天空,「看到我還不出來向我致意!」

嘰……呀~~!!!

    一陣像刮著玻璃似的尖聲慘叫,霎時從四面八方涌了上來,刺耳的很,但美女只是優雅的勾起小指,掏了掏耳朵,臉上仍然掛著那嬌柔的笑容。

「你……你是誰?」一群鬼影不知從何處涌了出來,填滿了小小的房間。

「我是誰?你們這群小小的鬼眾恐怕還沒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吧。」美女發出如銀鈴般的輕笑,臉上全是不屑的神色。

「你……你敢看不起我們?」厲鬼們發出不悅的怒吼,聽起來就像悽厲的鬼哭神號。

「殺了她……殺了她……」像符合似的,回應的喃喃聲像潮水般像美女涌來,看似要淹沒了她。

「……那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啊。」美女掏出了兩粒耳塞,塞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們不算挺厲害,但就是聲音吵了點。」

「你說什么!」鬼影吼叫的更為懾人,但早已戴上耳塞的美女聽若未聞。

「殺了她!」不知是誰先說的,但一旦有人先行動后,一群鬼影便隨之行動,張牙舞爪的朝美女撲來。

「唉……誰你們玩實在沒啥意思。」美女抽出了斜插在發上的美麗發簪,朝簪面上美麗的水晶花飾上親吻了下。

「破魔!」她拿著發簪的手隨意一揮,一道強勁的光芒瞬間熔燒掉大多數的惡靈。

「你……你是什么人?」一旁僅存的惡靈囁嚅的抖聲問著。一般的道士哪有這種功力?

但戴著耳塞的美女只是笑著,吭也不吭一聲,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發……發生什么事了?」聽到慘叫聲的老人砰的一聲沖入了房間,那股蠻力實在不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所應該有的。

「哎呀!我不是要您別進來的嗎?」美女拿下了一邊的耳塞,笑看著老人。

「這……這……我不是叫你只除掉這壺里的傢伙嗎?」老人怒氣沖沖的大吼著。

「有嗎?」美女歪了歪頭,「您不是叫我要消除這兒的惡靈嗎?我這不是正在工作?」

「你……」老人氣的嘴歪眼斜,「別做多余的事,不然我可不給你酬勞!」

「酬勞?」美女笑了笑,「我也不想要你的酬勞啊!你們那個世界的錢在這又不能用。」

「你……你……」老人驚恐的指著仍笑的一臉恬適的美女,「莫非,你知道我的真面目?」

「當然,你一進我偵探社的門我就知道了。」美女不屑的撇撇嘴。怎么,這老頭也太小看她了吧?

「那你干嘛接下我的案子?」老人一臉猙獰的望著她,嘴角還涎流下一絲唾沫。

「呵呵……我也不想接啊,不過……」美女抬手輕柔的撫摸著冰涼的瓷壺,笑的一臉陶醉,「在看到這個寶之后我就改變主意了。」

要不然,那份契約早在辦公室就簽了,何必等到這個時候才簽。

「你……你也是沖著這玩意而來的!?」老人怒吼一聲,身形立刻暴長數尺,里頭恐怖的軀體撐破人類的皮相而顯現了出來。

    老朽矮小的老人霎時變成了一頭有著尖銳獠牙、像獸又像人的怪物,高壯的身軀還撐破了天花板。

「殺了她!別讓她拿走我的東西!」怪物暴喝一聲,率先向她撲了過來,巨大的爪子轉瞬間就要劃破她柔嫩的肌膚。

美女輕盈的閃身,躲過了致命的攻擊,臉上仍帶著那抹迷人的甜笑。

「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來聘請我嗎?」美女將發簪斜插回發上,紅唇輕蔑的彎了起來。

「我沒有必要知道一個將死之人的名字!」疾風般快速的爪子再度揮了過去,卻沒能沾到美女的衣角。

    他原本只想隨便找一個道士,來將壺內的守護靈給祛除后再殺了他,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樣棘手。

「死的還不知道是誰呢?」美女如黑夜般的美麗眸子閃了閃,涂著紅色蔻丹的手指在怪物面前提醒似的晃著。

「我就好心點告訴你我的名字吧,免得你白白冤死。」美女的眼睛霎時如墨色轉變為邪魅的紫色,連美麗的紅唇也滲著如血般的紅艷。

「我是紫媚,也是這家靈異偵探社的社長。」

「紫媚?靈異偵探……」看著那閃著紫光的神秘眼瞳,怪物突然抖顫了下,「莫非……莫非你是……」不會吧?他不會那么倒楣吧?

「沒錯,」紫媚勾起媚眼、狀極愉悅的笑了,「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說完,紫色的眼眸閃出了懾人的紫光,將整個屋子染的一片如夢似幻,然充斥其中的卻是不容錯認的高強魔力。

    于是轉眼間,滿屋子的惡靈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就整個的被蒸發了,只剩下那個為首的怪物還能吐出最后一句。

「紫……你是……靈異女……王……」說完,下場也跟他的那些同伴一樣,從空氣上消失了。

「真是,本來還想看在他是雇主的份上饒他一命的呢……」紫媚狀似無奈的說著,

「誰叫他不按照契約的約定,硬要跑進來……」反正千錯萬錯,絕不會是她的錯。

「好了,」紫媚轉身看向她可愛的瓷壺,「好險我事先有給你貼上符咒保護,不然,你就要被波及了。」

紫媚撕下壺上的符咒,笑的像只偷了腥的貓,「現在,出來讓我看看吧。」

「是……」壺中傳來聲清脆的回應,隨即,一個小小的身影隨著煙霧從壺中竄出,朝她打躬作揖著。

「我是巧巧,是這壺中的守護靈。」巧巧抬起頭,露出他可愛圓潤的臉蛋,和一雙如星星般閃亮的大眼,小巧的櫻唇上則有著甜美的笑容。身上則披掛著刺繡精美的中國服飾,腳上還穿著雙高高翹起的小蠻靴。

「哎呀!太可愛了!真不愧我跑這一趟。」紫媚興奮的抱起巧巧,在他柔嫩的臉上蹭啊蹭的。

「要不要跟我回家?」起刻的她,看起來實在像個愛誘拐可愛小男生的變態大姐。而巧巧似乎也有此想法,只見他猶豫了會兒,才輕聲說道。

「為什么要跟你回去?」雖然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但總覺得看起來怪怪的……

「因為本小姐我啊,最喜歡收集可愛又漂亮的東西了,所以,我當然希望你可以跟我回家□!」嘿嘿……不管他答應與否,這娃兒她是要定了!

「那……這表示你家里還有其它跟我一樣的東西嗎?」巧巧興奮的嚷道。能看到同伴的興奮心情讓他忘了對眼前這位美女的疑惑。

    要知道,像他這樣有著靈性的東西可是很少見的,所以剛才那個怪物才會想將他封印后給高價賣出。

「當然,多的是呢!不信你跟我回家就知道。」紫媚笑的一臉無害,但心眼里則在打量著最卑鄙的主意。

「好,我跟你回去。」巧巧一縱身,又跳回壺里去,好讓紫媚能抱著走。

「那我們就出發吧。」輕松的抱起大壺,紫媚一旋身便消失在屋內,而那棟原本就被破壞的差不多的破屋,則在失去了紫媚靈氣的支撐之下,頹然傾倒,變成一堆廢墟。

第二章 怪貓

「來……奉茶。」一只潔白柔膩、涂著血紅蔻丹的玉手緩緩伸了出來,不客氣的頤指氣使著。

「……是。」巧巧不甘愿的遞出一杯熱茶,上好茶葉的香氣在有空調的房間里徐徐飄散著。

    真是搞不懂這女人,明明將他當寶一樣的帶回來,沒想到一回到家后,就又將壺當破銅爛鐵一樣的擱著,看也不看一眼,還將他當成仆人一樣的使喚,她這是什么心態啊?

「怎么?不服氣嗎?」紫媚勾起形狀美好的唇,輕淡的笑了笑。

    將這壺給帶回來還真是賺到了,不但又乖、又可愛,還泡得一手好茶,這是她帶回來的靈體中所沒有的特點。

「……沒有……」巧巧可愛的圓眼斜睨了正在打掃的鳥羽族和正忙著做菜的單眼小圓球,更不遑論其它正忙著做家事的其他同伴,他咽了口口水。

他哪敢抱怨,他的工作已經是最輕松的了。

「沒有就好。」美麗的眸子又溜回了手中的委托書,上面是另一件奇怪的委托——找一只貓。

    當然,如果這貓只是一只普通的貓的話,那她當然是理都不理,但委托書上又注明了,這只貓是專門吸取精氣的靈貓,可以自由變換成人形,不過,她注意的是最后一行字,——‘這只貓的性別是男的’。

呵呵呵……紫媚不由得掩嘴輕笑,這下她的后宮又將再添一人了。

※       ※       ※       ※       ※

「呃……主人……」巧巧不確定的看向身旁,穿著性感小可愛和迷你豹紋短裙的紫媚。

    現在是一月耶!愛漂亮也不是這種愛法吧!脖子上也僅只圍了條薄紗般的紫色圍巾,除此之外,他那身材姣好的主人啥避寒的衣物也沒穿。

「干嘛?」紫媚微微上挑的鳳眉眼望向身下亦步亦趨的巧巧,露出個讓經過的路人都為之佇足呆立的媚笑。

「呃……為什么您出來辦事,我和他得跟出來啊?」巧巧扯了扯身上穿不慣的七分短褲,和肩上的小吊帶,更別提他腳上那雙又重又丑的球鞋了。他討厭穿這種衣服,還是他原本穿的衣服質料比較好,也比較漂亮。

「他?喔……你是說杰啊?」紫眉撫摸了下停在她肩膀上的老鷹,「因為這趟任務需要你們的幫忙啊!」

    少來了。巧巧嘟噥著,他不是不知道主人的厲害,像這種小事才不需要用到他們呢。之會所以帶他們出來,恐怕也是想省點力、好偷懶吧。

「別唆了,」紫媚停下步伐,望向有著皎潔明月的黑夜,然后低低的朝著老鷹說了幾句。

只見老鷹理解似的點點頭,咬著紫媚從耳上摘下的一只耳環后,微微的展了展翅。

「去吧!」紫媚手一揚,只見老鷹立時展翅,朝月夜飛去。

「主人……不是要找貓嗎?」巧巧不解的望著已經飛走的影子,難不成臨時決定不干了?

「找到啦。」紫媚輕輕的笑著,牽起巧巧的手,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穿著三吋細跟的修長雙腿,疾速的朝老鷹飛去的方向奔馳而去。

※       ※       ※       ※       ※

喵呀!!!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從公園的一隅傳出,伴隨的是翅膀的振動聲和尖銳的鳴叫。

「逮到了嗎?」脫離旁人的目光后,紫媚一個旋身,瞬間移動到正在打斗的公園廣場上。只見一只褐色大鳥正和一只通體全黑、尾巴還分了三叉的怪貓奮勇搏斗著,要不是大鳥先將嘴上的耳環放在一旁做為結界,恐怕這駭人的一幕早被人給發現了。

「嘎……!」大鳥高鳴一聲,放下正激斗的怪貓,再度飛回到紫媚的肩上。只見那原本體型略小的老鷹,此刻長成了約有三尺的大鳥,但模樣纖弱的紫媚連眼也不眨的,輕松承受那重量。

「你……你們是……」怪貓氣喘噓噓的趴俯在地上,示威似的咆哮著,背上的毛也一根根的豎了起來。

「呀!好漂亮的眼睛!」紫媚興奮的走向前,兩只柔媚的大眼緊盯著怪貓如銅鈴似的綠色大眼看,「第一次看到這么漂亮的貓眼石呢!」

貓……貓眼石!?怪貓聞言差點摔到。竟然把它的眼睛說成貓眼石!

「什么貓眼石!無知的人類少亂說話!」怪貓威嚇似的低吼著,想要把這個看起來沒啥威脅似的女人給嚇跑。

    但紫媚完全沒把怪貓的話給聽進耳里,仍是一臉陶醉的說,「女人天生都愛漂亮寶石,我也不例外,這樣好了……」紫媚開始跟怪貓談判。

「你把你的眼睛給我,這樣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她要把它做成美麗的裝飾品。

「開什么玩笑!」怪貓開始覺得不對勁了,聽這女人講話的口吻,活像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殺了它似的!

「再不滾的話,小心我把你給吃了!」想起人肉的美味,怪貓不禁伸出它血紅的長舌舔了舔。它已經好幾十年沒吃到人肉了。

「吃了我?」紫媚聞言不禁放聲大笑,「那也要你有那本事啊!」

「敢瞧不起我!」怪貓怒極攻心,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尖銳的利爪也伸了出來。只要一爪,這女人就得喪命在它手中!

「那也得要有本事讓我瞧得起你啊。」紫媚輕松的閃過攻擊,唇邊還帶著輕笑。

    連續幾個快速的攻擊,怪貓連女人的衣角都沒辦法沾到,再加上之前與大鳥之間的一番激戰,此刻它已力不從心。

「你……你有種別跑……」怪貓累得連講話都有些有氣無力的了。

「不跑,難道乖乖的站著給你吃嗎?」紫媚停下步伐,看著狼狽不堪的怪貓,「不過游戲也到此為止了。」

游戲!?一個不詳的預感冒上了怪貓的心里。難不成這女人是在跟它鬧著玩的嗎?

「你……你要做什么?」它驚戒的低吼。

「做什么?也沒做什么……」紫媚的眼睛霎時變成神秘的紫色,只見她不懷好意的從懷中挑出了一樣東西,迅速的丟往空中,

「只是要你嘗嘗這個而已!……」

「什么!?」怪貓跟著丟出的物品往空中一看……

喵嗚!是一條肥美的鮮魚!

腹中的饑餓戰勝了好戰的本能,只見怪貓一個躍起,俐落的咬住那口新鮮的肥魚。

「上!……」紫媚一聲令下,肩上的大鳥立刻振翅,彎曲的利爪準確的抓住正浮在空中的怪貓,就這樣一起一落之間,怪貓便落入紫媚的手中。

「什么!?」怪貓咬著口中的鮮魚,不信自己這么簡單的就給抓住了,就為了一條魚……

「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呢……原來也抵不過食物的誘惑。」紫媚笑著看向被大鳥壓制在地上的怪貓,紫色的眼瞳中閃過得逞的流光。

「……廢話少說……」怪貓掙扎著將口里的鮮魚吞入腹,不管下場怎樣,它死也要做個飽死鬼,「算我認了,要殺要剮都隨你。」

「殺你?」紫媚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放聲大笑,「殺你會污了這雙如貓眼石般的美麗眸子呢,這么不劃算的事,我紫媚才不干呢!」

「那你要怎樣?」怪貓仍不斷掙扎著,但那只大鳥實在太重,壓的它動彈不得。

「沒怎樣,」紫媚美麗的眼睛瞟向大鳥,「杰……」

「……是。」大鳥心領神會的應了聲,轉眼變成個英姿勃勃的高大美男子。褐色的長發束在腦后,修長而結實的身軀則被人類的衣物給遮掩著,但眼中的銳氣卻不是一般普通人所能擁有的。

……可見,這只大鳥也是個厲害角色,但是為什么會被紫媚給收為下屬呢?

「好了,你能像他一樣變成人形嗎?」紫媚充滿笑意的眼再次瞟向被杰給拎在手里的怪貓。

「那有什么難的!」砰的一聲,怪貓也變成了個約莫18、9歲的少年,大眼不服氣的咕嚕嚕轉動著,可愛的小虎牙還隱約的露在唇外,稚氣的臉上有著美少年的影子,只可惜被兇氣給掩蓋了。

「嗯……」紫媚伸出雪白的玉手,掐住怪貓的下巴,左翻右轉的,仔細審視,「還不錯,你叫什么名字?」有資格進她的后宮。

「問這做什么?」怪貓不耐的在杰的手上亂動著,試圖要脫逃。

「快回答!」杰英俊的臉龐不悅的抽動了下,悅耳好聽的嗓音從喉中發出,「別讓主人久等。」

「我偏不!」怪貓在杰威壓的氣勢下仍不肯服輸,像蚯蚓一樣蠕動的身軀掙扎的更厲害了。

「由不得你。」杰拎著怪貓的手勁增強,像要扭下怪貓頸上的毛。

「沒關系,」紫媚抬起了手,止住杰更進一步的動作,「我自有辦法。」

    看著紫媚的手再次伸進小可愛里,怪貓不禁暗暗猜測著,剛才那條鮮魚是從哪變出來的?不過,這次不管她再拿出什么來,他都不會再上當。

「來……小貓咪,看這里。」紫媚將緊握的手掌攤開來,一根貓草赫然出現其中。

「喵呀……!」怪貓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口水只差沒流了出來。

    要知道,這貓草就像人類的毒品一樣,雖然沒有害,但看到的貓每個都會像中了毒癮的人一樣,為之瘋狂。

「現在可以說了嗎?」紫媚拿著貓草晃了晃,只見那只怪貓的眼睛也跟著轉動。

「你叫什么名字?」

「……斯拉……」模糊不清的回答從怪貓滿溢口水的嘴中發出。

「很好。」紫媚笑瞇了眼,連一旁靜靜觀看的巧巧也不禁噗的一聲,被怪貓可笑的模樣逗笑。

「你多久沒吃人了?」紫媚帶笑的紫眸中閃過一抹正經。

「呃……不記得了……大概有幾十年了吧……」因為這年頭要找個美味又干凈的人類還真是難找啊!不是吸毒就是酒鬼,再不就是因為抽煙而使得體內充滿毒素,像這樣的食物,吃了他還會拉肚子呢!小孩子它又不忍心吃,所以他一直都是靠魚肉、水果來果腹。

「是嗎?」紫媚將貓草拿近,在怪貓的眼前晃著,「那把嘴巴張開給我瞧瞧。」

「啊……」怪貓不由自主的將嘴張開,滿嘴的口水不禁溢流而出,讓杰微皺了眉頭,而巧巧則笑的更大聲。

「嗯……嗯。」紫媚仔細的聞了聞,然后檢查了下,確定真的沒有聞到人類的味道后,將貓草丟進怪貓的嘴里,示意杰將怪貓放下。

「很好,我確定你這幾年的確沒有吃過人類。」但那委托書上怎會說它誘拐了委托人的女兒,還將她給吃了呢?

「當然,我可是從不說謊的。」怪貓自傲地翹起了鼻頭,嘴里還不停的嚼著貓草……啊……真香……

「那……你認識一個叫做林楓的女人嗎?住在XX市XX……」

「林楓……XX市?……」怪貓努力思考著。

「喔……有了,我知道了!」怪腦拍了拍掌,「那個女人曾經要求我幫她私奔,后來還送給了我一車的鮮魚呢!」想到這就想到那車上好鮮魚的美味。

「原來如此……」紫媚理解的點頭,原來這貓也曾經插上一腳,難怪人家以為他心愛的女兒被這怪貓給吃了。

「那……斯拉,」紫媚俯下身來望著怪貓,「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回家?我干嘛要跟你回家?」它一個人過的好好的,沒事去給人家當寵物養干嘛?

「當我家的寵物可是有很多好處的,不但有美味的鮮魚,庭園里更種了一堆的貓草……」她開始使出終極的誘人手段。

「一園的貓草!?」怪貓立刻跳了起來,「你沒騙我?」

「騙你我就不是人。」紫媚呵呵呵的笑道。

「好,那我就跟你回去!」嘿嘿……等到它把那滿園的貓草吃光光后,它就要給他落跑。

「那先在這蓋個章吧。」說完,紫媚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拿起怪貓的手往上一蓋,瞬間,紙上浮出了怪貓的腳印,像是完成了契約似的,噗的一聲,那張紙又在空氣中消失。前后不到十秒。

「這……這是在干嘛?」怪貓驚恐的大叫一聲,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可惜那紙消失的太快,讓它來不及搶回看個詳細。

「喔?那個啊……」紫媚笑的詭異,「那個是證明你是屬於我的契約,當蓋印了之后,你就得乖乖的聽我的了。」

「什……什么?」怪貓大叫了聲,急忙一躍,想要逃走,但奇怪的是,另兩個人也不阻止,只是拿著一副可憐的目光瞅著它。

「……哇啊!」怪貓慘叫一聲,硬生生的跌倒在地,像是有人在它頸子上套了項圈似的,令它無法跑遠。

「……忘了告訴你,簽下這個契約后,你想跑也跑不掉,除非我死,」紫眉緩緩走近,俯下頭看著簌簌發抖的怪貓,「……而,你認為你殺的了我嗎?」帶笑的紫眸中有著不容錯認的強大魔力和恐怖……那不是它這個等級所能擁有的,它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類,強大到連妖族的它都怕。

「不……我會乖乖的……」怪貓像波浪鼓似的搖著頭,甚至示好的舔著紫媚伸來的掌心。

    此刻,就連在那女人頸上的薄紗,看起來都像是可以殺人的兇器。而比起被殺的恐懼,它寧愿當只乖巧的家貓。

「很好,那就跟我們一起回去吧。」紫媚極為開心的笑了,變回墨色的眼瞳中,再也找不到一絲剛才的殺氣。

喵~~,怪貓乖乖的應了聲,尾巴也巴結似的晃來晃去。
「耶?」紫媚看著怪貓身后的尾巴,「怎么你變成人之后,尾巴也不能消掉啊?」

「呃……剛才消耗掉太多力量了……」怪貓摸著身后的尾巴,囁嚅的紅著臉說道。

「那沒辦法了……」紫媚伸手一揮,砰的一聲,怪貓霎時變成了一只布娃娃的貓玩偶,上面還有著可供垂吊的掛帶。

「耶?」怪貓在心里哀號著,「怎么會變成這樣?」

「誰叫你這么不濟事,」紫媚責怪的拎起娃娃,交給了巧巧,「給你拿著。」

「為什么要給我拿?」巧巧同情的目光盯著怪貓娃娃,想當初,他也是這樣被騙的。

「你看我這時髦的模樣能掛著一個娃娃嗎?」紫媚將娃娃系在巧巧的腰帶上,滿意的笑著,「像這種可愛的東西,還是要由你這種可愛的人來戴才適合。」

耶!?巧巧不信的瞪大眼,她之所以會帶他來此,不會只是為了要他戴上這個娃娃吧!?

「好了。」紫媚滿意的拍拍手,撿起地上的耳環后,勾起杰的手臂,擺出了女王般的風范,「事情解決了,我們回家吧。」美女配俊男,是最天經地義的組合了。

巧巧低頭看著掛在腰上的怪貓,在心中為它默哀:你……自個兒多保重吧,他無能為力啊……

「……對了,我們順路去買個蛋糕回家慶祝,吃哪家呢……」嬌俏的笑聲隨風輕送,隱約還伴隨著貓咪的慘叫聲……

至于到底有沒有那園貓草呢?呵呵…………你猜!

第三章 飛天九尾狐

“真是的……”巧巧嘟嘟囔囊的拎著一大袋滿滿的現炸油豆腐皮﹐在陰暗的巷子裏走著。

都是那個任性的主人啦﹗說什麼要吃油豆腐皮大餐﹐還不吃不行。

    可是﹐專門負責作菜的單眼妖又不能變成人形自己出去買菜﹐於是這差事又落到他頭上了﹐真是倒霉。

巧巧邊踢著地上的小石子﹐邊吃力的將手上的大袋子改為抱在懷中。

    這近十人份的油豆腐皮還真是不輕呢﹐再加上老板看他可愛﹐又多送了他幾斤﹐這會兒拎的他手酸死了。

……再轉個彎就到了。

巧巧咬著牙﹐奮力的移動著小腳。

    突然﹐路旁的燈開始瘋狂的閃爍﹐一明一滅的﹐在昏暗的巷道中營造出詭異的氣氛。帶著妖魔特有氣味的風狂刮了起來﹐在巧巧的身旁不停的打轉﹐刮痛巧巧細嫩的肌膚。

    看著漸漸染成鮮血般顏色的四周﹐巧巧知道自己已經被困在莫名的結界中﹐變成妖魔窺覬的獵物了。

他緊抓著腰上系著的貓娃娃﹐準備在最緊急的時刻解除斯拉的封印。

    因為怕可愛的他遭人誘拐﹐所以紫媚將怪貓再次變成娃娃﹐系在他的腰上﹐免得妖力尚未完全恢復的斯拉﹐在變成人時不小心露出他的貓尾巴。

    原本閃爍不已的路燈啪地熄滅﹐忽而又射出鮮血般的暗紅色光暈﹐吹刮的強風也滲入血腥的惡臭﹐刺的巧巧腹中翻攪欲嘔。

從沒接觸過污血的他﹐實在無法承受這難聞的氣味。

“……交出來……”四周打轉的旋風﹐攏聚在巧巧面前的牆頭上﹐融合成一個小型的龍卷﹐裏面隱約可見有東西在裏頭窺伺著。

    巧巧黑色粗亮的發辮在空中飛舞﹐但他的小手卻仍緊抓著胸前的袋子不放﹐深怕有任何一塊油豆腐皮給飛了出去。

“你要做什麼﹖……”巧巧嬌小的身軀頑固的抵禦著強風﹐像生根似的杵在原地。

“……把手上的東西交出來……”風凌厲的吹著﹐聲音大的驚人﹐像是在咆哮著要將巧巧給吹離地面﹐而陰森的話語卻能輕易的破空而來﹐傳進巧巧的耳裏。

“你是誰﹖到底要乾什麼﹖﹗”巧巧不確定的看著旋風中的陰影﹐不知道對方要的究竟是他手中的油豆腐皮﹐還是腰上系著的貓娃娃。

“廢話太多了﹗”一陣怒號傳來﹐急速旋轉的巨風像是被不知名的強大力量給彈了開來﹐向巧巧這邊攻擊著。

“斯拉﹗”急忙將腰上系著貓娃娃的吊帶扯斷﹐封印解除的斯拉瞬間咬住巧巧的衣領﹐往一旁躍去﹐躲開了第一波的攻擊。

“哼﹐還蠻有一手的嘛。”一聲冷哼清楚的在結界裏回蕩著﹐引的巧巧和斯拉同時往發聲處一看﹐只見原本巨風所在的牆壁上站著一隻血紅色的狐狸﹐不但有九條尾巴﹐背上甚至有雙巨大的翅膀。此刻正示威似的向旁伸展著﹐小小的旋風隨著翅膀的拍動﹐不住在紅色的狐狸四周生成﹐像是隨時都可攻擊般的在空中打轉。

“你是……”巧巧揉揉眼睛﹐不信的再看一眼﹐他活了這麼久﹐可從沒看過這樣的狐狸……呃……是狐狸沒錯吧﹖

“臭狐狸﹐你想乾什麼﹖﹗”斯拉放下口中的巧巧﹐向紅狐狸咆哮低吼著。

又無冤無仇的﹐沒事來找他們的麻煩乾嘛﹖他還急著回去吃飯呢﹗

“沒乾嘛﹐只是想請你們將手中的東西交出來。”紅狐狸金色的大眼直盯著巧巧懷中的那一袋油豆腐皮﹐甚至還伸出血紅的長舌﹐渴望的舔了下脣。

“油豆腐皮﹖你要油豆腐皮乾嘛﹖”斯拉不解的望向巧巧懷中的袋子﹐再望著一臉渴望的紅狐狸。

    就為了這玩意狙擊他們﹖這玩意有這麼重要嗎﹖只不過是市場裏的一家頗富盛名的豆腐店所做出來的普通油豆腐皮而已啊﹗

“不關你的事﹗”紅狐狸狺狺的威嚇著﹐露出口中的獠牙。

“怎麼……就你有牙齒﹐我就沒有嗎﹖”斯拉也翻起脣﹐秀出他尖銳的牙齒。

    不管怎樣﹐他絕不會讓這臭狐狸搶走這袋油豆腐皮﹐不然﹐到時沒東西吃的臭女人﹐一定會找他麻煩的﹗

想起那女人恐怖的模樣﹐斯拉不禁機伶伶的打了個顫。

“喔……想找我挑戰﹖”紅狐狸不屑的嗤了聲﹐“憑你的道行還不配呢﹗”

“是嗎﹖先打了後﹐再說大話吧﹗”斯拉嘶叫一聲後﹐隨即撲了上去。

“風鎌刃﹗”紅狐狸翅膀一揮﹐身旁數個小小的旋風立刻朝斯拉襲來﹐雖然威力不大﹐但龐大的數量也不禁讓斯拉有所忌憚。

斯拉左躲右閃著﹐還不時用他三叉的尾巴打散些直襲而來的攻擊。

    而後﹐他伸出腳上長約數呎的利爪﹐趁著對方攻擊的空檔往前撲去﹐準備給對方一個痛擊。

“哼﹗小把戲。”紅狐狸輕輕一躍﹐躲開了攻擊﹐悠哉的拍動翅膀停留在空中﹐“一個才修行百年以上的妖貓﹐想跟我這已經修行了千年的狐妖鬥﹐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廢話少說﹗”斯拉閃著怒意的大眼死盯著空中的紅狐狸﹐“你這只臭狐狸想必是怕了我吧﹐不然乾嘛躲在上頭不敢下來﹗”

“怕你﹖……哇哈哈哈……”紅狐狸聞言放聲大笑著﹐“憑你這種小角色還敢說我怕你﹖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說完﹐閃著金芒的眼睛一斂﹐原本垂著不動的九條尾巴開始緩緩舉起一根。

“既然你這麼講﹐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恐怖吧。”

    紅狐狸開始念起咒語﹐原本充滿腥臭的空間﹐味道變得更為濃厚﹐然後﹐從道路旁的下水道和溝渠中﹐緩緩滲出腥紅黏稠的血液﹐無聲無息﹐卻又速度極快的漫延上巧巧和斯拉的腳﹐讓膽小的巧巧差點沒暈倒。

“可惡﹗”令人欲嘔的血腥味連斯拉都快要承受不住﹐如果是乾淨的血液那也就罷了﹐但湧上他腳掌的卻是充滿怨念和恨意的污穢臟血﹐讓久未啃食人肉的它也有些承受不了。

    就當他要舉起腳來﹐準備帶巧巧躍離這裏時﹐他發現了一個不幸的消息──他的腳被粘住了﹗

    他不信的再奮力掙扎了下﹐卻發現這灘血好像有意識般的隨著他的掙動﹐纏繞的愈緊﹐像藤蔓般緊緊抓著它不放。

“哈哈哈……”紅狐狸放聲大笑著﹐“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這是我的秘技‘血腥地獄’﹐被纏上的人﹐只能無奈的等死﹐直到這血淹沒過你們的頭頂﹐將你們給消化後﹐你們的妖力就會變成我的了﹗哇哈哈……”

“我才不會乖乖等死呢﹗”斯拉拚命掙扎著﹐但污血的高度已經淹到他和巧巧的脖子﹐只再差一點就可以滅頂了。

不會吧﹗他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這臭狐狸的手中﹖

“這樣就想放棄了嗎﹖”一陣銀鈴般清脆的女聲﹐穿破了密封的結界﹐傳入了三人的耳中。

“什麼﹗﹖”紅狐狸不信的找尋著聲音的來源。

“是誰﹖”有人闖入他的結界﹐而他竟然沒發現﹖

“不可以喔﹐怎麼可以欺負我可愛的寵物們﹖”隨著輕柔的笑聲﹐暗紅色的結界被一雙玉手給撕了條縫﹐就像撕張紙那樣的簡單。

“你……”紅狐狸驚駭的望著隨著那雙白皙小手後所出現的纖細人影。

能夠輕易破除它結界的竟然是一個人類女人﹗

“我……我怎樣﹖”紫媚指著自己的鼻頭笑著﹐揚手一揮﹐滿地的血海霎時消失﹐連一滴都不曾留下﹐“……是這樣嗎﹖”

“你……你是誰﹖”看著自己的咒術竟然被輕易破解﹐紅狐狸不信的咆哮著﹐不曾伸出的利爪也暴長了出來

“我是誰﹖”紫媚看著從地上掙扎爬起的巧巧和斯拉﹐眼中柔媚的光芒更甚﹐“那如果我告訴你的話﹐你要當我的寵物嗎﹖”

“什……什麼﹗當你的寵物﹗你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紅狐狸愣了下後﹐憤怒的咆哮隨之傳來。

他從沒見過如此放肆的女人﹐竟然要他這個偉大的妖狐當她的寵物﹗

    對人類的新仇舊恨霎時全湧了上來﹐只見紅狐狸高嘯一聲﹐九條尾巴全舉了起來﹐並高高的揮舞著。

“九尾鞭﹗”九條尾巴瞬間暴長數尺﹐朝紫媚的方向襲來﹐並挾帶著強大的妖力﹐每一個攻勢都有如破天之勢﹐讓一旁的巧巧和斯拉看的心驚膽跳。

“呵呵……還不賴嘛﹐九條尾巴甩起來還挺壯觀的。”紫媚幾個輕盈的閃跳﹐躲過了接踵而至的致命攻擊。

“這樣就更讓我想收你為寵物了。”紫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一條掃過她耳邊的尾巴﹐並將之纏繞在右手上。

“你……”紅狐狸收回其餘的八條尾巴﹐以被抓住的尾巴為繩﹐和紫媚進行著拔河似的拉鋸戰。

“哎呀﹐小狐狸生氣了嗎﹖”紫媚抽出頭上的發簪﹐簪子上美麗的雕花水晶在血紅的空氣中仍散發出耀眼的燦光。

〝不過﹐我實在很喜歡你這幾條可愛的尾巴﹐這樣好了﹐就送我一條做為紀念如何﹖”說完﹐左手的光芒一閃﹐巨大的尾巴便隨之被斬落﹐軟綿綿的垂落在地上。

“哇啊﹗”紅狐狸慘叫一聲﹐一股椎心刺痛隨之傳來﹐它美麗的九條尾巴瞬間只剩下八條﹐強大的靈力從傷口迸發了出來﹐消散在空氣中。

“可惡……”紅狐狸憤怒的咆哮著﹐急忙堵住從傷口中流失的靈力﹐但為時已晚﹐狂洩的靈力已去掉它五成﹐剩下的根本不夠與這莫測高深的女人鬥。

“怎樣﹖要不要當我的寵物啊﹐這樣我就把你的尾巴還給你。”紫媚甩著手上的尾巴﹐笑的一臉無害﹐可知道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打滿了壞主意﹐也是她最恐怖的時候。

“想都別想﹗”紅狐狸痛的咬牙切齒﹐“我會找你要回來的﹐順便拿你的性命當附贈﹗”說完﹐翅膀一揮﹐卷起了陣旋風後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哎呀呀……還要再回來看我啊﹗”紫媚高興的舉著手上的尾巴﹐“我等你喔﹗”

真是夠了……

    巧巧和斯拉無奈的以手支額﹐別人放話所留下來的威脅﹐還能當做是別人要來拜訪的問候﹐她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主人……你怎麼知道我們遇到麻煩了﹖”巧巧抱著手中那一大袋完好無缺的油豆腐皮﹐疑惑的問著紫媚。

“當然囉﹐”紫媚將巧巧手中的袋子轉交給斯拉﹐而後抱起巧巧﹐親昵的在他細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這附近是我的地盤﹐有人來這裏搗亂我當然知道﹐尤其對方的妖力這麼強﹐又設了個這麼血腥的結界。”

“……那人是誰﹖”斯拉無奈接過遞交而來的大袋子﹐好奇的問道。

他知道有妖狐這種東西﹐但沒看過不但有九條尾巴﹑一雙翅膀﹐還全身火紅的妖狐。

“喔……那個啊……”紫媚隨手一揮﹐血紅的結界便被打破成片片﹐露出在外等待的傑一臉懮心的表情﹐“那個是傳說中﹐在妖精界才有的風之狐﹐數量極少﹐而且性情溫馴﹐是專門守護妖精界的守護神。”

“性情溫馴﹖”斯拉不屑的嗤笑一聲﹐“它那哪叫性情溫馴了﹖要真如此﹐那我豈不成了聖貓了﹗”至少它也有十幾年沒殺人了﹐比那沾滿血腥的死狐狸要純潔的多。

“……可能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吧……”紫媚猶豫的偏了偏頭﹐將懷中的巧巧放下地﹐“適才它之所以會攻擊你們﹐不外是為了你們手上的油豆腐皮﹐因為油豆腐皮是補充它們精力的來源﹐而它……可能是因為體力純淨的靈力不夠﹐又無法補充﹐所以才會變得狂暴且不擇手段。”

再加上她剛扯掉了它一條尾巴﹐它的靈力一定會流瀉的更快﹐所以……

    紫媚將綁在頭上的粉紅色緞帶拉了一條下來﹐綁在扯下的狐狸尾巴上﹐瞬間﹐原本長達數尺的巨大長尾﹐縮成了只有20公分左右的小尾巴﹐

她將之掛在腰上﹐而後倚靠在傑的懷裏喃喃說了幾句﹐像是在安撫著傑緊皺的眉頭。

“你們又在說什麼悄悄話了﹖”斯拉好奇的看著兩人﹐總覺得這兩人的態度有幾分曖昧。

“沒什麼﹐”紫媚笑了笑﹐開口道﹐“只是過幾天﹐我們又會有新的委託了。”然後她又可以收一個稀奇的寵物進她後宮了。

第四章 可愛小狐貍

果然,隔天的頭版標題便是:

「猛獸傷人!!」——據報,昨天深夜,有數名夜歸民眾,于經過公園時,遭到不明野獸襲擊,目前已有一人死亡,其余重傷。警方目前正聯系相關學者研討,看是何種野獸造成,并調派多名狙擊手于公園內巡邏,如有發現不明生物或大型野獸時請通知警方,并請民眾深夜不要外出……

    紫媚將報紙給合了起來,并將正在播報傷者情況的電視給關起,抬頭環視著坐在客廳的眾人,「你們覺得如何?」

這只狐貍破壞了進她后宮的條件,讓她必須徵詢大家的意見,免得到時又惹了什么紛爭。

「我覺得不妥。」杰開了口,「如果讓人知道這只傷人的狐貍和我們有關系,那大家的存在遲早有一天會被人揭露。」況且這只妖狐的靈力極大,他怕它會傷了主人。

「我也這么覺得,這只臭狐貍還是早殺早了,免得到時又作怪。」想到那天的慘敗,斯拉仍是一肚子火。

「可是……」巧巧囁嚅的開了口,「他的本體應該是和我一樣吧!為什么會變成殺人的妖怪呢?」妖精界的人不是不愛紛爭嗎?而所謂的妖精界守護者也是在別人闖入時才會動用妖力嚇阻才對。

    而一旁的眾人并不多言,反正他們只是紫媚大人的式魔,主人決定什么他們就做什么,沒什么好說的。

「說的是,這里頭確有蹊蹺,光憑為什么一個妖精界的守護者會來到人界就是個大問題了,現在它會如此狂暴也一定事出有因。」紫媚偏頭想了下,接過了單眼妖所送來的熱茶。「你們說……會不會是被陷害了?」

「陷害?」巧巧等人大喊。

  可是光憑昨晚的事便可知道,那只狐妖還真不是普通的狂暴,且那腥臭的血液,也不是幻覺。

……那只神圣的妖狐,早已被人類的腥血給污染了。

「對!」紫媚斜靠在杰結實的胸膛上,滿足的輕啜口茶,「我所謂的陷害是……被無知的人類給召來人間,或是被人給誘捕來的……」回不了家的妖獸會變的兇暴,這可能就是妖狐之所以發狂的原因。

「這倒不無可能。」杰微蹙著眉,開始思索著可能性。

    有些有錢的人類常常喜歡養些稀奇古怪的動物,所以盜獵者相對的增加,只為捕到些怪東西,而這怪東西里也常有不小心跑到人界來的小妖。

而被召喚而來更是有這可能,所以……

紫媚輕笑的瞥向杰,「現在你知道我的想法了嗎?」

嗯……杰理解的點頭,知道她昨天的命令是怎么回事了。

「喂喂!」斯拉不耐煩的翻著白眼,「你們兩個倒好,在那里竊竊私語的,反倒弄的我們一頭霧水。……現在到底是要怎么辦?」真是他貓的,要不是被騙簽了那張簽約,現在的他也不用在這做人仆傭,還得兼猜謎。

「現在……」紫媚不懷好意的笑望向斯拉,笑的他一身「貓」皮疙瘩全冒了出來。

「你該不會是害怕吧?」紫媚笑瞇了一雙媚人的大眼,

「這狐是屬犬科,所謂貓狗不兩立,你該不會是怕被狗追吧?」到時她這后宮必有場精采的貓狗大戰。

「誰害怕了!」斯拉氣呼呼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我才不怕那只臭狐貍呢,下次再讓我看到它,怕不拆了它其他的八條尾巴才怪!」他打死也不承認他打不過那死狐貍!

「是嗎?那就好……那接下來這任務就最適合你去做了。」紫媚拿起單眼妖遞來的傳真,彈了彈,「客人的委托下來了,所以我們也該去工作了。」

「任務?啥任務?」斯拉突然有股不太好的預感,好像自己跳進了某陷阱里……

「就這任務啊!」紫媚將手上的傳真晃了晃,笑的一臉恬適。

嘿嘿……有人當誘餌,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斯拉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被派去做些什么?

「好了……」紫媚將傳真收妥,開始下達命令,「杰,你負責去空中收集情報。斯拉則陪巧巧負責去豆腐店將所有的油豆腐皮都給買回來。其余的人則由杰指揮,辦妥我所交待的事情,甚至單眼妖……」紫媚嫣然一笑,「負責準備今晚的大餐,我要大家在行動前都吃的飽飽的,這樣才好辦事。」

「好!」斯拉首先應合。只要有好東西吃,他一定跑第一!

紫媚下完命令后,依舊慵懶的倚在杰的身上。

呵呵……她的后宮現在也才只有三個不同類型的美男子,而今天晚上又將再多一個了……

※※※

「喂……不會吧……快放我下來!你們到底要做什么!?」斯拉一邊扭動著身軀,一邊試著掙脫身上的麻繩。

不會吧……他今晚的任務就是給綁在這木樁上!?

「乖乖的,今天晚上你可是個誘人的誘餌,可別胡亂掙扎喔。」

    紫媚微笑的教訓著斯拉,順便還指揮著式魔將一簍又一簍的油豆腐皮給圍放在木樁的旁邊……算算……大概有十簍不止。

「什么!誘餌!你……你事先沒告訴我啊!?」斯拉慘叫著,被下咒強迫幻成人形的他,沒有辦法用利爪來撕去纏繞在他身上的粗繩。

「我干嘛要告訴你?」紫媚輕輕柔柔的笑著,眼中卻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

「你只要乖乖的別動就好了,不然我可不保證你的安全。」

佈好陣之后,紫媚拉著一臉同情的巧巧和一副無動于衷的杰,消失在空氣中。

嗚……好無情啊……

斯拉第一百次怨嘆自己的霉運,他為什么會遇上一個這么恐怖的女人呢?

    不但要做牛做馬,沒事還得給她欺負,這會兒還要自己送上門去給別人吃……他恐怕是倒霉倒到底了吧。

夜晚的冷風呼呼的吹著,被綁在樁上的斯拉不禁在夜風中瑟瑟發抖,

    這公園里四下無人,他穿的衣服又這么單薄,他開始懷念起變回妖貓時的那身溫暖毛皮……唉……要是他能變回原狀那該有多好。

    ……不遠處……饑腸轆轆的紅狐貍聞到了芳香撲鼻的現炸油豆腐皮的味道,讓它不禁口水直流。

    啊……它已經好久沒吃到這么美味的油豆腐皮了,它一直以吃食人類來做為充飢的辦法,但那終究只是權宜之計。

    才被人誘捕到這世界幾天的它,只在昨天看到那令人垂涎的油豆腐皮而已,而它……想念極了那美味多汁的口感……至少比人肉要來的好吃多了。

    紅狐貍順著誘人的香味,看到了不遠處的公園廣場上,擺放了幾大簍的油豆腐皮,和一個綁在木樁上的人類,那人類身上有著熟悉的味道,但饑腸轆轆的它,鼻中只充滿了油豆腐皮的香味,其他的也不去在意。

「喂……喂喂!」斯拉拚命的大喊著,「你可別過來啊!不然我一定會咬死你!」

看著走來的紅狐貍,斯拉嚇的冷汗直流。

他自由的時候都打不贏它了,更何況現在是被綁著的。

完了……他這下真的是死定了……

    正當斯拉緊閉雙眼,默默的在心中臭罵紫媚祖宗十八代時,突然身邊傳來唏唏嗦嗦的吃食聲。

    斯拉偷偷睜開一眼,只見那狐貍理也不理被綁在樁上的斯拉,盡自吃著簍中的油豆腐皮。

太好了、太美味了!

紅狐貍邊大口吃著美味的油豆腐皮,邊滿足的輕舔嘴角。

不管這是不是陷阱,總之,他今晚總算是飽餐一頓了。

斯拉目瞪口呆的看著紅狐貍吃完這滿滿十簍有余的油豆腐皮,覺得自己都快反胃了起來。

拜托……吃那么多,就算再好吃也不能這樣的狂吃啊!

正當紅狐貍將肚子給吃的鼓鼓的,翻倒在地上休息時,紫媚的聲音正巧在此時傳來。

「怎么,吃的還算滿意嗎?」隨著聲音的揚起,紫媚、杰和巧巧一行人便出現在狐貍和斯拉的眼前。

紅狐貍愣了下,轉頭看著被綁在木樁上的斯拉,

「原來這也是你們的同伴,我還以為這也是要送給我的祭品呢。」都怪它太貪嘴,才沒有發現原來綁在樁上的就是昨天和它交手過的怪貓。

「我本來就是這么打算著,只可惜你并沒有吃他。」紫媚笑瞇了眼,嘴角有抹奸詐的笑容。

……很好,這只狐貍過關了。

「那你們現在想干嘛?」紅狐貍警戒的豎起僅剩的八條尾巴,兩只金色的大眼不住的在眼前的三人打轉著。

這女人不簡單,它得小心應付。

「也沒干嘛……」紫媚拿下了系在腰上的狐貍尾巴,往空中拋去,「這還給你。」

    紅狐貍一看是自己被割下的尾巴,急忙雙腳一蹬,也躍上空中,準備接住自己失而復得的尾巴。

事情就在一剎那之間發生。

    就在紅狐貍接住尾巴的瞬間,碰的一聲,原本兇暴巨大的紅狐貍霎時變成了個可愛的、大小足夠讓人捧在掌心的迷你小狐貍,連背上的那對翅膀也變成了迷你型。

……然后摔落在地上。

    小狐貍吃痛的伸出前腳揉揉摔痛的地方……然后它楞了楞,不信的伸出可愛的圓圓前腳看了看,再抓起自己失而復得的尾巴看了看,……只見那尾巴上莫名系著條漂亮的粉紅色緞帶,還打了個可愛的蝴蝶結。

他……他怎么會變成這付可笑的模樣?

難道他被騙了!?

「哎呀!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可愛!」紫媚抱起一臉錯愕的紅狐貍,往自己臉上蹭了蹭,并拿出了張紙,仿效之前跟斯拉一樣,迅速的給它蓋個章后,那張紙又再度消失無蹤。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紅狐貍渾身氣的發抖。有幾千年道行的它竟然被一個小小的人類給騙了!這說出去有多丟人啊。

「也沒什么,只是想請你回家當寵物而已。」紫媚笑的一臉滿足,像偷吃腥的貓一樣。

「我……你憑什么要我當你的寵物!」它想攻擊抱著它的紫媚,但無奈人小力弱,它的攻擊對她只是不痛不癢。

「沒憑什么,憑的只是你剛簽的契約罷了。」看著被杰放下的斯拉,紫媚笑的很開心,這下她的寵物到手了。

「我知道你們妖精界的人很重契約,所以你應該不會違約才是。」

呃……紅狐貍的腦袋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只能跟著呆呆的點頭。

「那好,我們這就回家吧。」抱著柔柔軟軟的小狐貍,看著一臉不悅的斯拉,她知道,等到回家后,一定會有場好戲可看!

啦啦啦啦……

紫媚邊哼著歌,邊抱著手中的紅狐狸,愉快走回家中。

“呵呵呵,今天的收穫還真是不錯!”收只稀有的風之狐進她後宮,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呀!

想想那柔軟的毛皮和被精靈祝福後而有的特異體香,還有那副可愛又無辜的模樣。

    呵呵呵,帶著這麽可愛的寵物出門,會引來多少羨豔的目光在她身上呢?呵呵呵呵……

  “喂!這只臭狐狸傻住了嗎?”斯拉得意地在紫媚的身旁跟前跟後著,沒事就找機會刺激刺激這只礙他眼的臭狐狸。

  想當初,他被紫媚逮住時也沒那麽慘呀,現在看看這只臭狐狸,被人變成這副可笑的模樣,嘿嘿嘿!不趁機嘲笑那傢夥一番,哪對的起自己呢?

  “有嗎?”這樣就失去鬥志了?紫媚邊擡腳跨入自己可愛的小窩,邊低頭看向懷中低垂著白色長睫的小狐狸,而後……她扯開嘴角笑了笑。

  “恐怕它受的打擊真的太大了,瞧它那副目光呆滯的模樣,恐怕一時半刻還恢復不過來喔!”紫媚像是可惜地搖搖頭,真可謂是唱作俱佳。

  呵呵呵呵……有趣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喔?真的嗎?”斯拉奸笑著。嘿嘿嘿,他報仇的機會來了!

  斯拉得意洋洋地伸出手,想要趁機偷捏小狐狸那又尖又翹、看起來就礙眼的小鼻,以報他當日被敗之仇……

  哢嚓!

  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只見斯拉伸出的手全沒入小狐狸大張的嘴中,尖銳的牙齒還死咬著斯拉的手不放。瞧它那副閃著詭異精光的金色大眼,哪像頹氣喪志的模樣呀,根本就是等人來自投羅網嘛!

  “喵呀呀!放開我啊!”斯拉急呼呼地抽回淪陷的掌指,痛得不住在原地上下跳躍著。

  “你做啥咬我呀!”看著有著清晰齒印的可憐小手,斯拉眼角含淚地呼著自己的傷處。

  “呸!”小狐狸不屑地吐出口中略帶貓騷味的唾液,“你以爲我就想咬你嗎?只要你那充滿貓騷味和魚腥味的手離我遠些就好,少打歪念頭!”

  哼!不愧是屬性低下的妖貓,那股子腥臭味真是讓人噁心死了,哪像他呀,全身上下都是高貴的異香,這可不是一般低下的妖物能所擁有的。

  “我?我身上哪有騷味呀!?”斯拉不信地嗅嗅自己身上。

  哪有呀!他身上只有上一餐才吃過的美味醃魚的味道呀!哪有什麽騷味、腥味呀!

  “你才有騷臭味呢!少給我胡說,我看你聞到的是自己的狐騷味和狐臭味吧,你這只有幾天沒洗澡的臭狐狸!”嘿嘿嘿,拜紫媚愛乾淨之福,雖然他也受了不少天天洗澡之苦,但起碼他現在可以挺起胸膛來,大聲的說他是乾淨的!

  “我?我臭!你敢對我這有著精靈加持的香味說臭!”小狐狸氣得差點從紫媚緊摟的懷裏跳了出來,“你這只爛貓,敢說本大爺臭!我非把你打爛不可!”

  “來呀來呀!”斯拉邊做著鬼臉,邊在狐狸的身邊跳著,“臭狐狸、騷狐狸!啦啦啦啦……嘟嚕嚕……”反正他就仗著對方在紫媚懷裏,不能對他做些什麽,所以就故意挑釁著對方。

  “夠了。”紫媚一手抓著快要跳出懷裏的小狐狸,一手敲了蹦蹦跳跳的斯拉一記,“要是你把我家裏的東西給砸了的話,呵呵呵,我就罰你一天不准吃東西!”

  呃!撫著發痛的頭,斯拉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爲了他可愛的食物著想,決定暫時不報被咬一口之仇。

  “好啦好啦,現在該談談正事了。”紫媚舒適地落座在鬆軟的單人大沙發上,媚眼掃過依慣例站在她身後保護著她的傑,然後回到了懷中的紅狐狸身上。

  “你能力應該不差,就算被我封住了大多數的靈力,但也該能幻成人身吧?”她伸手將小狐狸放在一邊柔軟的踏腳墊上,“先變來給我瞧瞧看再說。”

  哼!!小狐狸不爽地嗤了一聲,但礙於之前所簽契約的關係,它還是勉強地閉起了金色的眼瞳、伸展出小小的白色翅膀,不顧自身所剩不多的靈力而暗唱起咒語:

  “融合的綠色焚風、燦亮的緋色炙炎,化去俗眼的假像,展現出真實的虛僞吧!”

  誦唱出的文字化爲霧般的風與炎,纏繞在小狐狸的身邊,不消片刻,一名膚色如雪般白皙、發絲如火般燃燒的美少年,便出現在向四周狂刮的風陣當中,半跪著的四肢優美修長,身上還飄揚著如蟬翼般輕薄晶亮的布料,所做而成的簡單服飾,而之前紫媚爲他所系上的粉紅絲帶,則像有靈性一般地卷上他滑亮及耳的火紅發絲,自動結成小小的髮辮,垂挂在他無瑕的左臉頰旁。

  當他睜開了那雙如摻雜了金砂般的星眸時,那介於兩性之間的魔性魅力,立刻讓紫媚驚豔地眉開眼笑。

  “呵呵呵呵,沒想到,我還真是撿了個寶呀!呵呵……”她仔細地上下打量著,連一些些的小細節都不放過。

  看來,沾染在他身上的汙血,反而更爲他增添了不該有的魔性魅力,而不是因此變得更爲醜陋。

  她知道,有些神靈和妖精在沾染上了人類的汙血後,會被貪念和殺戮侵佔自己清明的心靈,而後被內心的醜惡汙化腐蝕成不堪的妖物。

  而這狐狸算是得天獨厚的了,因爲那汙血在還來不及腐蝕他的外表前,就先被她給捉住了。而她……呵呵,是不可能坐視這美貌給侵蝕了的!

  “呼~呼,我們風之狐一族的美貌,本來就是出了名的,一般的小妖小魔們哪比得上我們聖潔的容貌呢!”紅狐狸邊喘著氣,邊反唇譏著紫媚那雙像在打量著什麽的賊眼。

  真是該死的!沒想到自己的靈力竟然流失這麽多,連變成人形都得用上只有未成年幼狐才會用上的咒語!這對一向高傲的他真是一項污辱!

  “呵呵呵……”紫媚不理會紅狐狸的譏嘲,只是目光示意地一瞥,一旁默不作聲的式魔們隨即退下,而後端來了五杯用晶燦的琉璃杯所盛裝著的液體,恭敬地交給在座的衆人。

  “這是什麽?”紅狐狸不解地看向綠色琉璃杯中的淡黃色汁液,雖然心中有著疑惑,但在聞到那香甜的味道後,他的嘴霎時不知不覺地乾渴了起來。

  “清晨的露珠再加上初春采收的第一道蜂蜜,能夠暫時補充你流失的靈力,你先喝了再說吧。”紫媚笑著說道,然後率先仰頭喝下杯中的蜂蜜水,而後輕舔了下濕潤的唇瓣。

  “怎樣,我都先喝了,你就放心的喝吧,我可沒無聊到會做出那種下迷藥的無恥舉動。”

  ……說的也是有道理。

  紅狐狸只猶豫了一秒,便試探性地輕舔起杯中的蜜水,忽爾,他詫異地瞪大雙眼,隨即大口大口貪婪地狂飲著。

  “這……你是從哪弄來這種東西的?”這味道讓他想起故鄉裏,由精靈負責照顧的美麗花瓣裏所藏的醉人花蜜。

  “呵呵,這是秘、密喔!”紫媚笑著示意紅狐狸坐在一旁柔軟的沙發上,而後,她邊把玩著手上的琉璃杯,邊斜睨著在位上坐好的紅狐狸。

  “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吧,你們風之狐一族也總該有個姓氏可供稱呼吧。”

  “風言,我的名字叫風言。”

  其實,在精靈界中的規矩,是不能隨意告訴別人自己真名的,因爲如果不小心給居心不良的陰謀者知道的話,其自由和能力將會受到自身名字的束縛,但,反正都給被騙簽下契約了,這點小事也沒什麽好去在意的了。

  “風言是嗎?挺不錯的名字嘛。那你又是怎麽被困到人界的呢?”看他的模樣不像是私逃到人界來玩的,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囉。

  “我……”一想到被騙至人界的經過,狐狸原本沈靜的雙眼,霎時閃著駭人的凶光,“我是在精靈的花園巡守時,發現到有莫名的力量波動,結果,不慎被人類所設的陷阱給捕獲,就這樣被抓到了人界來了。”

  那金色的陷阱具有奪取它靈力的奇特效果,讓它失去反抗的力量。而後,在被傳送到這裏的刹那,便立刻被人類改用細鐵所做的網子給圍住,讓他在暈頭轉向之餘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等到他回過神來時,只見滿地的鮮血和屍骸,以及被用同樣方法捕捉而來的小妖們驚恐的眼神。於是,他逃離了那裏,原本雪白的身軀也從此被腥紅的汙血染了色,失去原本聖潔的光輝。

  之後,在幾日的逃亡與殺戮後,便不幸地被這老是笑個不停的女人給捉住,而到了這個,應該是這個女人的家裏。

  “嗯……”紫媚側首思量了會兒,際而轉頭望了身後的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問著傑說:

  如何?算過關了吧?

  而傑微微歎出的氣,就像是拿她無可奈何般,所給她的回答。

  “呵呵呵……”紫媚狀極愉悅的笑出聲,“既然你們大家都同意了,那就不准反悔囉!”

  這下,她的後宮裏又將多出一名美少年啦!呵呵呵呵……

  斯拉和巧巧聞言不禁翻著白眼。

  拜託,那女人何時問過他們的意見了呀?明明就沒有嘛!

  而那個忠心的護衛--傑,除非這件事有危及到紫媚的性命,不然是不可能會反對她所做的任何決定的。

  而一臉莫名其妙的風言則在望了一臉無可奈何的衆人後,心裏不禁犯著嘀咕:

  這整件事情好像有些怪怪的,他……是不是上了賊船啦?

  但礙於紫媚手上的契約,即使明知有異,他卻什麽也不能做,只能乖乖地任其宰割了。

第四章 人頭草(上)
  這裏……

  是一大片的社區,就蓋在微斜的山腰上,從遠處看來層層疊疊的,棗紅色的磚牆和屋瓦在綠山翠林的映襯下,顯得鮮明無比。三樓半的透天厝更是彰顯著買下此處的人一定擁有幾分財力,但,住在此地的人卻是廖廖無幾。

  這是爲什麽呢?

  怕地震?

  山崩?

  還是土石流?

  不……都不是,這些人怕的是鬼。

  半年多之前,這裏還是個熱鬧活潑且住滿人群的高級住宅區,良好的水土保持和堅固的建物,讓住在此處的人們始終過著高枕無憂的生活。

  但,自從半年前這裏開始死了人之後,就像有無形的傳染病在此處散播似的,住在此地的住戶們開始一個個的失蹤、死亡,原本身體健康的人們也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就連貓狗、飛鳥,甚至於昆蟲都不能倖免於難。

  每早醒來,遍地鳥獸昆蟲的屍體總是讓人觸目驚心,如果只是單純的屍體還好,但有些貓狗的死狀卻像是被猛獸群體攻擊般,留下慘不忍睹、肚破腸流的破碎屍骸及散落的頭顱四肢。

  於是,害怕的住戶們便一批又一批地遷移這原本甜蜜的家園,只剩下些無法搬遷的小康家庭們還留在這兒,繼續與恐懼對戰著。

  可,再怎麽害怕也得有個分寸,人還是得住,家還是得保,房子更是不能不賣!

  苦思許久,找了不少法師、和尚、甚至連乩童都請來降神了,只差沒有找基督教的驅魔師……不是他們不找,而是這個小國家裏沒有……

  花費了許多金錢和人力,但效果卻是不彰,這一切的成果只說明了,這些住戶們只不過是在白白地在浪費時間與精力罷了。

  最後,其中一名住戶在電腦上發現了這麽一則電子廣告郵件……

  “您好,歡迎您點閱我們靈異女王偵探社的廣告郵件。

  我們專辦常人無法解決的大事小事。

  收費合理、價格公道。

  無論任何疑難雜症,我們包准藥到病除、人到鬼除。

  如果您府上有出現任何奇怪的聲音,或詭異的白影,

  都歡迎找我們來爲您處理。

  我們將派專人(美女)來爲您服務。

  服務專線是:06-6666666

  歡迎您隨時來電,我們將24小時爲您服務。……^^”

  看到這則救命般的廣告,所有的人立即決定死馬當活馬醫,不管有效沒效,總之,先試了再說。

  雖然,他們不太確定這奇怪的電話號碼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於是,他們委託代理一切事務的房屋仲介來代爲撥打這通電話。

  “嘟……嘟……哢嚓……喂……這裏是靈異女王偵探社,請問有什麽事嗎?”一個清脆可愛的娃兒聲接起了電話。

  “呃……這裏是靈異女王偵探社嗎?”仲介人員不確定地再問了聲。爲什麽這家事務所會是由小孩來接電話呢?

  “對啊,請問有什麽事件要委託嗎?我們這裏是什麽大小事都包辦,從外遇事件到鬼怪騷擾,我們全都有專人處理。”巧巧忍耐著回答客人的問題,覆述著紫媚所交待的應酬話。

  真是的,這人是耳朵有問題嗎?還問那麽多遍。

  “真的有在處理鬼怪的事件嗎!?”興奮的大吼從話筒中傳來,讓巧巧不禁將話筒給拿遠了些。

  “是啊,府上有發生什麽怪事嗎?”喲,又有客戶上門了。巧巧拿起紙和筆,聽而不聞那人應聲蟲似地問話,只是專注的做著筆記。

  “嗯、嗯……××市××路,在山腰上是嗎……耶?會派誰去?”巧巧掩起話筒,看著一旁變回貓樣、癱睡的跟死豬一樣的斯拉和偷偷在斯拉臉上畫畫的小狐狸--風言,以及其他忙著打掃環境的式魔們,跟不見蹤影的紫媚和傑……

  “這……我們會依情況先派人過去勘察,然後再做決定。”巧巧爲難地對著話筒解釋著。

  主人不在,他也沒有能力去決定些什麽。

  “情況很嚴重?怕我們應付不來?”聽著對方急促的口氣,巧巧差點要嗤笑出來。

  “您放心,我們這裏是最好的,保證能處理任何的嚴重事項及怪異問題……嗯、嗯,好的,要儘快處理是嗎?”巧巧在紙的上頭注明了緊急兩字再用紅筆圈起來。

  “知道了,我們會再跟您連絡。嗯,好的,謝謝您的惠顧。”喀地一聲挂下話筒、抄好電話顯示器上的號碼後,巧巧將寫滿了字的紙張放在紫媚辦公的桌上,望向一旁手拿紅色麥克筆、臉上挂滿賊笑的風言。

  “……現在,誰要去幫我找主人回來?”

  ※※※

  “……這裏,不太對勁……”化成老鷹站在紫媚肩上的傑,在瞄了一眼盤踞在山頭上的濃厚黑氣後,語重心長地說道。

  “當然囉!不然我們哪來的錢可以賺。”紫媚勾勾手指,喚重播出去的式魔,並側耳仔細傾聽著偵查回來的報告。

  只見報告完畢後,幻化成蝴蝶的式魔便噗地一聲,如煙般消失在空氣中。

  “臭狐狸!竟敢在我臉上畫畫!”斯拉伸出前腳努力地擦拭著已經乾淨許多的臉,還不忘詢問著靜靜站在一旁的巧巧,“怎樣?都擦乾淨了嗎?”

  “嗯……等一下,還有這裏。”巧巧拿出濕紙巾,往斯拉的下巴擦去,“好了,乾淨了。”

  “謝啦!”斯拉和善的笑臉在看到安躺在紫媚懷中的紅色小狐狸時,火氣又全冒了上來。

  “你這只死狐狸,有種就不要給我躲在別人懷裏,不然給我逮到機會,不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尾巴才怪!”

  哼!風言不屑地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少在那裏說大話了,明明打不過我還在那大呼小叫地放臭屁,怎麽,你以爲你的屁是香的嗎?”

  由於他當初被設計時,選的是油豆腐皮,而不是被綁在樁上的斯拉,所以才莫名地通過了紫媚的考驗--(不是他自願的),而成爲了後宮的一員。

  悲哀的他,不但被綁在尾巴上的粉紅色絲帶給束縛住妖力,還被迫簽署了不平等條約,再加上,不能背信又是他們一族的原則與規定,所以他也只好乖乖地當個家狐了。

  但事實上不甚情願的他,在心情極度不爽時,便只好找那看起來呆呆蠢蠢的斯拉來開刀,以泄他心頭的怨氣。而他……也漸漸地上癮了!

  “你才在放臭屁呢!你這只充滿狐騷味的臭狐狸!”斯拉的尾巴和毛全因怒氣高漲而豎了起來,只差沒撲了上去。

  “什麽!我哪有狐騷味,你才有貓騷味呢!”風言也從紫媚的懷中站了起來,朝斯拉怒吼著,兩雙金色與綠色的大眼互瞪許久,只差沒蹦出火花。

  “夠了!”紫媚喝阻著兩人,“我們快到目的地了,全給我閉嘴!”

  遠遠的山腰上站著一群人,看來是特地前來歡迎她們的。

  “呃……請問是紫媚小姐嗎?”一名身穿深藍色西裝的男子迎了上來,眼裏全是不確定的神色。

  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竟然要來除鬼?說什麽他都不信!

  “沒錯,你就是委託人嗎?”紫媚不介意地柔柔一笑,擺出應酬用的招牌笑臉。反正這種只看外表的傢夥她見多了,也不差這一個。

  “呃……”男人支支吾吾地解釋著,“今天早上打電話給你們的人,的確是我沒錯,但實際上,委託的人其實是包含了仲介商和住戶全體。”

  “那好,只要有人可以代理簽名就可以了。”紫媚掏出了張寫滿了各式密密麻麻條約的白紙,示意對方簽名,“請將這份契約簽好,這樣我才能辦事。”

  “那……價錢呢?”仲介迅速地看完契約內容,對於上頭沒有談到的問題,急忙開口詢問著。

  對他們來說,價錢多少並不是問題,怕就怕在對方一時心血來潮,來個獅子大開口,那可就是樁大麻煩了。

  “至於價錢方面,我會看問題的嚴重程度來做決定。”簡單來說,也是沒有起價和底價就對了。

  “放心,你們絕對付的起的。”看了對方猶豫的臉色後,紫媚加了但書。

  “那就好,”男子放心地呼了口氣,這才領她介紹給衆人認識,“這裏就是現在這座住宅區裏碩果僅存的住戶了。”人數不多,才十餘個人而已。

  “大家好,你們困擾已久的問題就交給我吧。”紫媚禮貌的躬了躬身,笑出個媚人的嬌笑,讓原本就目瞪口呆的衆人又是一楞。

  這、這個看起來嬌滴滴又弱不禁風的小姐要幫他們驅魔?

  衆人的視線從在寒冷的二月天裏還穿著紅色小可愛和開叉短裙,頸子上覆著條紅色薄紗、挽起的黑髮裏還斜插著支水晶發簪的紫媚,到停在她肩上的老鷹、懷中的紅狐狸,與穿著像個中國娃娃般可愛精致的巧巧,以及站在紅色高跟鞋與巧巧中間的黑貓。

  他、他們這幾個就是所謂的專家?弱女子、小孩子,和三隻看來沒啥了不起的寵物?

  “呃……沒問題嗎?”衆人的疑問脫口而出,不管怎樣,他們不希望自個家的事還牽扯到無辜的女人和小孩。

  更何況,之前還陣亡了許多自稱厲害無比的法師和道長……

  “沒問題的,請放心交給我們。”收回簽好的契約看了看,紫媚滿意地將之收回緊裹住她高聳酥胸的小可愛裏。

  “不過,還有件事情得請各位幫個忙。”她可不希望到時有無謂的閒雜人等,看到她處理“問題”的方法。

  “有什麽事需要我們的幫忙嗎?”

  “呵呵……”紫媚嫣然一笑,“也不是什麽天大的事啦,只不過想請各位在這兒的住戶們先收拾一下家中的細軟,到外頭去避一避,等到明天早上天亮時再回來,到時,我們就一手交錢一手交差。”

  衆人嘰嘰喳喳的討論一陣後,終於做出了決定。

  “好,我們馬上離開,希望你能夠成功。”

  “沒問題的,”紫媚惑人的媚笑加深,讓衆人即使有再多的問題也因她迷人的笑靨給遺忘,“中國農曆年的年未快要到了,我希望大家都能過個快樂的新年。”

  “是啊,希望今年能過個好年啊。”衆人滿懷希望地點頭,各自乖乖地回家收拾細軟去。

  看著一哄而散的人群,紫媚撫著懷中的紅狐狸,笑意未減地仰首看著在逐漸陰暗的天空中愈加濃重的黑氣。

  這下子又有好戲可看了。

“喂!爲什麽是我們兩個出來巡邏?”遵照紫媚吩咐,半變成人形的斯拉邊甩著開著三叉的長尾,邊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風言一同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你以爲我願意啊!”風言嘀嘀咕咕地緩步跟在斯拉的身旁走著。

  水火不容的他們竟然被擺放在一起出任務!真是虐待啊!

  在趕走了社區的居民後,紫媚看看昏暗的天色,立刻分配了工作:

  傑變回大鳥,利用他的飛行能力,在空中搜尋著任何可疑的情況,與負責支援地面的一切行動。

  斯拉則變成人形(仍帶著尾巴),帶著尚被封印住的紅狐狸,利用他們特有的夜視能力,在山中巡邏是否有何可疑之處。

  至於巧巧和紫媚,根據她的說法,在屋中休息,以備不時之需……簡單的說,就是偷懶。

  但他們也不敢多說些什麽,有把柄在對方的手上,他們連吭個大氣都得小心翼翼地,哪敢抱怨。

  “喂……你有沒有覺得哪里怪怪的?”斯拉豎起耳朵,努力朝空曠的四周接收著聲波。

  在準確完成任務,以免被剝皮的重大前提之下,他們兩人同意個人的私情可以暫時先擺放在一邊,以性命安全爲重。

  不消片刻,斯拉的耳朵敏感地動了動。

  他總覺得這些樹木花草迎風擺動所發出的沙沙聲也未免太大了……

  “等等,你先別動……”風言停下了腳步,他仿佛聽到了有人在一旁嘻笑的怪聲。

  妖力較怪貓來的高強的他,比斯拉更早警覺到了不對勁。

  但警告來的太晚,走在前頭的斯拉不知被給什麽絆到了腳,哇地一聲撲倒在草地上,當場摔個貓吃屎。

  “呸呸呸……”斯拉皺著眉頭將吃進嘴中的泥土給呸出口,“什麽東西啊?怎麽會突然擋在我腳……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像是被嘴裏的泥土給堵住似地,全梗在喉中。

  “還好吧?”風言的九條尾巴全警覺地豎了起來,柔軟的毛皮更唰地一聲全數立起,一波又一波的抖動著。

  莫名地,有種怪異的感覺從他心底湧出。就好像……好像他們踏入了什麽不該走進的地方似的?

  斯拉呆滯了半晌,而後突然哇地一聲彈跳了起來。

  “我的媽呀!”不顧被抛在身後的風言,斯拉逃命似地朝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

  “幹嘛啊?”風言疑惑地轉頭往斯拉跌倒的地方一看……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連他也瞪大了眼睛。不消半秒,他立時做出正確的決定……轉身跟著斯拉的屁股後頭拔腿狂奔!

  “這、這群是什麽怪東西啊!?”

  斯拉和風言一前一後的逃命著,身後則緊追不捨的傳來更大聲的沙沙聲,像是有狂風正在掃動著地上的落葉雜草般,沙沙聲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風言和斯拉同時轉頭一看!

  媽呀!追來了!

  斯拉和風言驚恐的淚水差點沒隨著迎面的晚風,迸流了出來。

  他們的妖力是很高強沒錯,但這並不表示著他們可以應付這群令人做嘔的噁心東西啊!

  “傑!傑!救命啊!”不爭氣的求救從兩人的口中同時發出。

  在空中盤旋的傑聞聲立刻俯衝而下,準備看清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竟能讓這兩個高傲的妖魔同時發出哀嚎。

  咦?還好啊?他們身後只是一群漫長的野草罷了,有必要叫得這麽誇張嗎。

  再飛低一看……

  嚇!傑倒吸一口氣。

  已經跑到柏油路上的他們,身後怎麽仍是一片草地呢?而且還跟著他們的速度一般,快速地在後頭滋長著!

  “傑!快點啊!”斯拉伸出手,而風言則是跳上斯拉的肩,準備拉住傑俯衝伸出的長爪,好將他們給接往空中。

  “注意了!”傑俯身一個漂亮的抓接,準確地抓住兩人,再迅速拉高轉身,迎風往空中飛去。

  “那是什麽?”傑看往身下的兩人,滿頭霧水的問道。

  不然爲何他們兩個怎麽會嚇成這樣?

  “那是……啊!啊!快飛啊!他們追來了!”風言回頭一看,差點沒嚇掉半個魂。

  那草群竟高高堆湧起像山高的海浪般,向他們三人的方向撲來。

  “怎麽可……能!?”傑嗤之以鼻的回頭,卻發現他輕忽了那草所湧起的高度足以將他們三人給同時淹沒。

  他急忙拔高、回轉,巧妙地躲過第一波的攻擊,但當那草擦過他的羽翼時,他終於明瞭這兩人爲何會慘叫的那麽大聲了。

  那、那些根本不是普通的草,而是數以百計的人頭草!

  一顆顆腐爛、猙獰的頭顱層疊而上,臉上帶著詭笑,眼中閃著青光,頭蓋骨上則像被硬插進去似地,在稀爛的血肉上長著一叢叢的雜草,草根隨著頭形漫長而下,顯得更爲噁心,笑裂至耳後的大嘴中則有著銳利的齒和泛著惡臭的瘴氣,口中還發出嘰嘰喳喳的怪叫聲。

  那是冥界或魔界才有的人頭草才對,爲何會長在這裏?

  “快!快!飛快點!他們又要追過來了啦!”風言死捉著斯拉的頭髮慘叫著。

  雖然被人類誘捕而來的他是很想念故鄉的事物沒錯,但這不代表他希望看到這種噁心的東西啊!

  況且,他的故鄉裏根本沒有這種怪草!

  “該死!”傑再次俯衝,勉強地躲過攻擊,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於是他心念一轉,改變方向朝社區裏唯一亮著的房子飛去。

  “主人!”看到站在屋外,仿佛等了他們許久的紫媚,傑像松了口氣似地飛身而下,並在落地時變成人形。

  “他們來了!”一手抓著斯拉、一手抓著風言,傑在落至地面時仍保持著優美的姿勢,單膝點地的向紫媚報告著。

  “我知道,我早就準備好了。”紫媚一貫地露出她柔媚淡雅的淺笑,向後頭的式魔們示意,

  “準備……”她眯眼望著卷來的草浪和腐臭,不悅地皺了皺眉……雖然這是工作,但她就是討厭這種醜惡的東西。

  “擺陣!”紫媚手一揚,貼在六個方位的符咒立時幻化成陣式,呈逆六芒星的巨大陣法,就像個網子般,將湧入的人頭草給阻困在陣中。而後頭持續念著秘咒的式魔們更是加強了護持在陣法上的靈力。

  一波又一波湧來的兇猛草浪劇烈地打在陣壁上,卻不能撼動這堅固的陣式一分一毫。

  “呼……”被傑給放置在一旁的斯拉和風言登時放心地松了口大氣,只差沒癱倒在地上。

  “總算解決了。”

  “誰說解決了?”紫媚瞥了兩人一眼,唇上有著隱約的笑意,“還沒解決光呢!”

  “耶!?還有?”哀嚎聲響亮的回蕩著,連一旁的傑都不禁皺了皺眉。

  怎麽?這鬼東西還有啊!

  “沒錯,”紫媚指著天空的黑氣,“只要這股魔氣還在,這些東西就算燒了,也還是會再長出來,而且,他們仍會不停的殺人來增加夥伴。”這就是爲何這裏的住戶常會莫名死去的原因了。

  枉死的飛禽走獸,其怨念可以增加這裏的魔氣,而枉死的人則會因這魔氣而變成妖怪,這是一種典型的惡性循環。

  “那該怎麽辦?”傑定定地看著唇邊仍揚著輕笑的紫媚,瞧她那付遊刃有餘的模樣,他相信她一定有辦法可以解決。

  呵呵……紫媚左手一揚,“巧巧!”她呼喚著。

  “來了!”巧巧捧著自己的本尊--瓷壺,搖搖晃晃地從明亮的屋內走出。

  “好了嗎?”看著巧巧吃力的將壺放下,紫媚獎勵似地揉揉巧巧的頭頂。

  “都好了,一切都按照主人的吩咐。”巧巧瞄了眼被困在陣中的那一大群形狀模糊不清、看起來像草的妖怪,終於知道主人爲什麽要叫他做出這麽多的份量了。

  “很好!”紫媚示意傑背起巧巧和那等人高大的瓷壺,“把裏頭的東西全灑在這片山頭上,一個地方都不要漏,知道了嗎?”

  “知道了!”傑背起了巧巧,正要幫他拿起那看來沈重的壺時,紫媚急忙喝止。

  “不准碰那個壺,否則不只會失效,連你都會一同被淨化。”

  對對……巧巧也急忙跟著點頭,小腳一跨,滑下傑寬大的背,捧起比他還高的壺,“麻煩你用爪子帶我去空中。”

  “這是什麽?”傑好奇地看著這壺,裏面是裝了什麽奇妙的東西嗎?

  “呵呵……巧巧的靈體屬性跟你們不同,你和斯拉是妖魔,風言則是妖精界的守護神,而巧巧是壺的神靈。尚未受到凡界污染的巧巧則有著神靈最基本的法力--那就是驅邪。所以我將鹽裝進壺中,進而加強了鹽本身就有的淨化能力,這樣就能淨化這整座山頭,讓它恢復平靜。”所以只要碰到一點點,就算是魔力高強的傑也不能倖免於難。

  一聽到紫媚的解釋,斯拉和風言立時退後數步,離那個壺遠遠的,反倒是傑,仍是一臉的沈穩,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才說完,他立時幻化成兩尺以上的大鳥,俐落地抓起了巧巧和壺,往空中飛去,忠實地執行他的任務。

  “那……現在該拿這草怎辦?”斯拉和風言看著困在陣中嘶聲尖叫的怪草,仍舊避的遠遠的。

  “很簡單,”紫媚玉指一彈,熊熊大火瞬間在陣中燃起,“燒了!”

  只聽得陣中怪草淒厲慘叫,不消幾秒,一群怪草霎時燒的只剩下黑灰,隨著晚風逝去。

  “好了,”紫媚輕鬆地拍拍手,緩步走回屋內,“事情解決完畢,現在就等天亮收錢了。”

[ Last edited by ShareKing on 2004-12-28 at 22: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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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09:59 PM 第 2 樓 第五章 天亮前的魔術
  “……等等,你再說一遍。”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雖然挂著媚笑,但從她眼中所散發出的森冷目光,卻讓另一名坐在不遠處的男子,瑟縮的直躬著身子發抖。

  “呃……我是說,能不能再便宜一些?一百萬如何?”他開了個不算少的價錢,但卻與對方所開出的價碼有著天差地別。

  “一個人一百萬。”紫媚毫無轉圜餘地的吐出最後決定。

  “這、這太多了!全部一百萬如何?”男子不死心的繼續殺價,手中的帕巾,全被他緊張的汗水給沾得濕透了。

  “一人一百萬,沒得砍價。”紫媚連嘴角的客套笑容都收了起來,“五個人就五百萬,我要現金。”她沒加上她帶來的式魔就算不錯的了,還想和她殺?

  “五、五個人!?”男子看了看紫媚,再看了看一旁她所帶來的“助手”。

  就連這其餘的小孩和寵物們也要加上去!?這也未免太坑人了吧!

  “沒錯,一手交錢、一手交差,這是當初就約定好的。”紫媚不耐地用手指輕敲著桌面。

  早知道,當初就叫傑變成人形就好了,免得他們看她一個嬌弱的婦道人家就想欺負,妄想不給錢。

  “可是……”男子繼續奮力地討價還價,“我們也沒看你做了什麽啊!起碼得拿個證據出來吧!”

  沒憑沒據的,要是她漫天撒謊,騙了他們怎辦?

  “要證據是嗎?”紫媚氣極地撇開嘴角,靜靜佇立一旁的巧巧立即精明地從左邊的小茶几下,拉出個不算小的旅行袋,重重地放在紫媚和那人面前的大桌子上。那袋裏好似裝了什麽東西,只知是活的,因爲可以很明顯地看出裏頭的東西正在不斷地掙扎、蠕動著。

  “這東西就是證據。”

  男子不解地看著桌上的旅行袋,再擡頭看看突然一臉驚恐地退到十步之遙的黑貓和狐狸,連停在女人肩上一動也不動的老鷹也跟著緊張地揮動起翅膀。

  怎麽?這裏面是裝了啥怪東西嗎?不然幹嘛緊張成這樣?

  “這是什麽?”男子好奇的想伸手去打開,卻被紫媚喝止住。

  “別亂動!不然我可不保證你的安全。”紫媚微微不悅地蹙起雙眉。人類就是因爲生性太好奇,所以才會常做出一些蠢事。

  男子嚇得縮回手,但不消一會兒,他又嘿嘿嘿地笑道。

  “既然不讓我看,那誰會知道那裏頭有著什麽呢?搞不好是只老鼠也不一定呀。”雖然他們這個社區裏該死和不該死的昆蟲及小動物全都死光了,但這並不代表這女人不會自己拿些東西來充充數。

  “真的想看嗎?”紫媚忽然松下了嚴厲的眼眉,擡手輕撫著肩上仍不停亂動的老鷹。

  “那你就自己打開來看吧。”反正是他自己要打開來看的,不關她的事。

  “呃……”被紫媚突如其來的乾脆給楞了下,男人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真做了件蠢事,但即便如此,他仍是鼓起了勇氣,伸手拉開了袋子上的拉煉……

  就在他拉開煉子的同時,一個黑壓壓的東西突然猛地朝他撲了上來,男人被這突來的情勢嚇到,只能直覺地儘快用手遮住自己重要的臉,但那東西還是咬住了他揮出的手臂,痛的他大喊。

  “快!快弄開它!”

  “不、要!自己想辦法解決。”紫媚絕情的冷笑了聲,誰敢跟她討價還價,就是自個兒找死!

  “哇!求求你,快救救我!!”男子總算看清了撲上來的“東西”的長像,嚇得只差沒口吐白沫,就這樣暈了過去,他之所以沒有這麽做的原因,是因爲這東西還晃呀晃地“挂”在他的手臂上。

  腐爛的肉塊、汙黑的利牙,帶著血絲和青光的凹陷眼窩中,其中一個眼球還要掉不掉的垂在眼眶外頭,更別提那彷若頭髮般的叢生雜草了!

  從未看過這種詭異怪物的男人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疼痛加上害怕,讓他上下兩排的牙齒不住地喀喀打顫著。

  “風言、斯拉,你們要去救嗎?”紫媚瞥向一旁躲的遠遠的黑貓和紅狐狸,語氣中儘是調侃的意味。

  只見那黑貓與紅狐狸頭搖的像快斷了似的,死都不肯靠近一步,連尾巴和毛都警戒地豎立起來,深怕那東西改變主意,朝他們兩人撲來。

  “那……很抱歉,恐怕沒人願意救你。”紫媚擡眼瞄向之前躲在外頭偷看的居民,這會兒全嚇得一溜煙逃走,一個也不留。看來是準備丟下這傢夥,一個人等死了。

  紫媚不禁輕諷低笑了聲。

  呵呵……這就是無情無義、又自私自利的人類啊!虧她還幫了他們說,這下子既不願付錢,又不願幫助同伴,看了真是令人心寒。

  “拜託,求求你救救我,我、我願意付錢!一定付!”手臂上的血像湧泉般淌流在地,而撕裂皮肉的椎心痛楚更是讓他差點呼爹喊娘。此刻就算是要他付出他所有的財産他都願意!

  “那好吧,就再加一百萬好了。”紫媚勉爲其難的站起身來,一把抓住那東西頭上的雜草後,又朝那草的臉上重重甩了一巴掌,這才讓那玩意鬆開了利口。

  “這、這是什麽!?”男子捧住血流不止的傷口,驚駭地問道。

  該不會……在他們社區內肆虐的就是這玩意吧!?

  “人頭草,”紫媚輕鬆抓住手中掙扎不已的怪草,淡然地回道,“也就是讓你們社區死了這麽多人的部份原因。”

  紫媚了然地瞄了對方一眼,再度問道,“現在……錢呢?”她敢打賭,對方一定又要唬弄她了。

  “呃……這……”男子看了看紫媚手中的怪物,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終於下了結論,“我先去打電話給我們房屋仲介公司的老闆,和他商量看看好嗎?”

  “那好,現在去打吧。”反正結果一定會如同她所想的一樣。

  “呃,現在嗎?”男子爲難地看著手臂上的傷,雖然血已經沒有剛剛流的那麽凶了,但還是很痛的。況且,誰知道這怪物有沒有什麽傳染病之類的呀!

  “不能等我包紮完傷口之後再說嗎?”

  “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紫媚雙眉一挑,“現在打!”

  “是、是。”男子無奈地用未受傷的那只手掏出手機,按了幾個鍵,之後就捂著嘴,躲到門外去和電話另一頭的人竊竊私語著。

  半晌後,他探回頭來,“我們老闆說,五百萬的現金沒辦法一下子湊到,可否再等幾天?”

  “不行!”紫媚連眼都不擡,“久了會生變數,而且,是六百萬,不是五百萬。”

  想匡她!?門都沒有!

  男子又和電話那頭嘰哩呱啦了幾句,“那支票可以嗎?保證一定會兌現。”

  “不行,如果是現金票的話,那我還可以考慮考慮。”紫媚轉身將人頭草給收回袋子裏,這東西她可還要帶回去做成標本,再高價出售給對這有興趣的人,藉此再賺一票。

  這麽大的仲介公司會連這筆小小的錢都拿不出來?別笑掉人家大牙了!

  “現金票是嗎?”男子又繼續和對方商量著,這次講的很久,連紫媚都漸漸失去了耐性。

  “這……”男子又說道,“老闆說現金票不行,可以考慮其他的方法嗎?好比說30天的即期支票?”

  那還不如直接乾脆的告訴她說,他們不打算付錢不就得了!

  紫媚怒極反笑的站起身來,手上還別忘了拎著那個旅行袋。

  “懶得跟你們談了,”當她經過仲介人員旁邊時,很明顯的可以看到他厭惡的退了兩步,“談判破裂,你們這裏的房子也別想賣出去了。”

  敢耍她!?那就得付出很大的代價!

  “紫媚小姐,你……”仲介人員疑惑的看著頭也不回遠去的兩人三獸,不明白他們幾個到底有些什麽打算?又要做些什麽?

  “別怪我沒提醒你們,”紫媚朝著躲在四周偷看的居民們揚聲喊道,“最好從今天起就搬離這裏,不然後果恕不負責!”

  她若不給這些人來個下馬威,提醒一下所謂的信用問題,,那她的生意還能做嗎!?

  “主人,”小手接過旅行袋的巧巧轉頭望向一旁正氣呼呼走著的紫媚,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您打算做些什麽嗎?”

  根據紫媚那說一不二的個性而言,他知道紫媚所丟下的那句恐嚇的話,可不是開開玩笑這幾個字就可以簡單打發的掉的。

  “做什麽?”紫媚笑著撫弄著肩上的老鷹,穿著紅色細跟高跟鞋的腳仍不住地朝山上走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囉!”

  “這是什麽意思?”黑貓跳到紫媚身前,漂亮的綠眸好奇地望著她。

  它對於這些無知的凡人們竟然敢惹怒紫媚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難道他們沒有察覺到她有多麽的恐怖和不擇手段嗎?

  “嘿嘿……”紫媚笑的一臉奸詐,“做人哪,最重要的就是要講信用,而不守信用的人,就沒資格再做人類了。”

  從她紅潤小口中所吐出的話語,雖是輕柔,卻也帶著嚴厲的責備。與她那狡獪的神色相合,饒是一旁事不關己的衆人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女人……又在打些什麽壞主意嗎?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里?”看著穿著細跟高跟鞋,卻仍能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健步如飛的紫媚,風言不由得佩服地縱身跟上她的步伐,亦步亦趨的跟著。

  不是說要給這些無知的人類好看的嗎?爲何卻不擬定接下來的策略,反倒往荒山野嶺上走?

  “待會兒就知道了。”紫媚看了看天空,略呈橘紅的雲彩告知她現在已近午後,再過幾個小時,就又是一個沈靜的黑夜了。

  衆人一邊嘻笑怒駡的爬上山頭,一邊仔細觀察著四周,雖說昨夜已消除掉盤踞在山上的惡靈,但並不代表沒有漏網之魚。

  “好了,我們到了。”紫媚總算停下腳步,真難爲她爬了五六個鐘頭的山路還能臉不紅氣不喘的。

  “到了?到哪里?”一行人望著密林中央的那片光禿禿的草地,不遠處還有著十幾公尺高的懸崖,說他們到了,還真不知道到了哪里呢!

  “就這裏啊!”紫媚踢著光禿草地上,唯一一片寸草不生的焦土,“這裏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衆人望著被密林濃密的枝葉遮住的天空,要不是偶爾還有幾縷金光從縫隙中灑下,不然,還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呢!

  “我們到這幹嘛?這裏有什麽特殊的嗎?”斯拉百無聊賴地望著地上那一片仿佛被焚燒過的焦土,上前好奇地嗅了嗅。

  緊接著,它全身的毛像是被電到似地全豎直了起來。

  “這、這裏該不會是!?”斯拉立刻不顧自尊的躲在紫媚的腳後,咧著嘴朝著那片焦土呲牙怒吼。

  “還不錯嘛,起碼還有點腦子,知道該避開這裏遠點。”紫媚拉住好奇地也想過去察看的巧巧,“不可以過去,不然你會被吞噬進去的。”

  純潔的靈魂是妖魔的最愛,而那塊土地的妖氣最重,一靠了上去,不是被邪氣沾染上身,就是被拉進去變成妖魔的食物。

“有這麽恐怖嗎?”巧巧不解地看著那塊僅僅一公尺見方的光禿草地。

  沒有妖力和經驗的他,實在無法想像紫媚所說的那種恐怖。

  “那就讓你見識見識看看吧,”紫媚朝巧巧伸出手,“昨天的鹽還有剩吧,拿一點過來。”

  “喔……”巧巧從懷中的小包裹中挑出了把晶瑩剔透的鹽粒,放到了紫媚大張的手上。

  “你要做什麽?”遲鈍的他仍不能理解紫媚的行爲。

  “看了就知道。”紫媚將手上那把足以淨化比這塊草地還要大上十倍的鹽粒全灑在那塊焦土上,

  只聽得滋的一聲,灑上鹽的焦土上冒出了陣陣濃厚惡臭的黑煙,而那把晶瑩的鹽粒,全變成了焦黑的鹽末,而失去了原本該有的淨化效用。

  “這……騙人的吧!?”巧巧張口結舌地看著那把黑鹽。

  他好歹也是個小小的神靈,而他盡心祈願所做成的淨化鹽粒竟然就這樣整個的失效了!太誇張了吧!

  “你會驚訝也是沒辦法的事。”紫媚笑著揉揉巧巧柔細的發絲,“這塊地就是魔氣的來源,以你的能力當然鎮不住這裏。”

  “這是從哪來的?”紫媚肩上的老鷹拍動翅膀飛起,並在瞬間變幻成人形,“爲什麽在人界會有這種東西?”俊帥的傑,表情嚴肅地皺眉望著那塊詭異的焦土。

  這不是普通的焦土,而是連接魔界和人界的一個甬道,而在人界和魔界之間,照理說應有冥界做爲隔界,爲何會出現這樣的一個破洞卻無人知道和前來處理?

  “誰知道?”紫媚聳聳肩、無所謂的揚眉,“反正不管怎樣,在今天晚上過後,這個通道就會有人來處理了。”

  “你想做什麽?”傑回頭望著唇上挂著笑意的紫媚,熟知她個性的他,知道她接下來要做的絕不是件什麽好事,而且這引人注意的方式一定會非常極端,就如同她那兩極的個性般。

  “沒做什麽……”紫媚抽出發上的水晶簪,在傑不注意時往手腕內側上一劃!

  一條涓細的紅痕順著劃過的痕迹蜒流而下,滴到焦黑的沙地上,並瞬間被吸收殆盡。

  “紫!!”傑見狀大驚地伸手握住紫媚血流不止的傷口,嘗試著想替她止血。

  “不用了。”紫媚無謂的笑著,將發簪插回發中後,擡起未受傷的小手,拍拍傑僵直的肩膀,眼中有著只有她和傑才知道的訊息。

  “你知道該怎麽做。”

  傑聞言後點頭,毫不猶豫地、像對待著最貴重的寶物般,單膝跪地,捧著淌著血珠的皓腕,吮著那珍貴的紅色汁液。

  一旁的斯拉和風言、巧巧等人,則是訝然的張大嘴,看著這引人遐思、卻又無比曖昧的一幕。

  傑恭敬地伸舌舔盡在那雪白肌膚上的所有血迹後,拉下纏繞在紫媚頸上的紅色紗巾,小心翼翼地綁在傷口上,深怕被細茵給感染了。

  “好了。”紫媚柔媚地擦去沾染上傑唇角的紅迹,放入口中吮淨後,嫵然一笑。

  “該辦正事了。”

  “是。”傑退至一旁,準備讓紫媚自己大展身手。

  紫媚緩緩高舉起白皙的雙臂,在已變換的暮色下,淡紫色的光箭,透過枝葉和細縫投射到她身上,形成種懾人的魔魅.與她水晶般的紫眸交相輝映著。

  “魔界之風,以我的血爲祭,召喚!”

  帶著奇妙音色的嗓音低誦著咒語,焦黑的草地上泛出一股黑氣直沖雲霄,並迅速地漫延至四周,而光禿的草地上頭則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傑急忙將口中的血塗在巧巧額上,助他不被魔氣給污染,並張開手臂在四人周圍做出個隔界,好讓他們不被魔氣的毒霧給侵蝕。

  “這、這是什麽?”風言訝然地看著像颶風般從身旁吹刮的黑氣。他也是召喚師,甚至可以召喚出神魔妖精等種類。但這個場面實在太過驚人,甚至從沒看人這樣做過。

  “她現在要將通道打開,讓潛伏在裏頭的妖魔給解放出來。”傑奮力地抵抗著襲來的魔氣,不讓這股強大的力量近身。

  “你們也一起來幫忙,不然待會兒力量會更強。”傑騰出一隻手將巧巧給拉至身後,保護住他的安全。

  “知道了。”知道這股強大的魔力無與倫比,斯拉和風言也難得合作地運起身上的魔力,奮力維持著結界的完整。

  “應合我的呼喚、回應我的需求,無需受制於法界的束縛,一同展現在我的面前吧!”隨著紫媚的一聲輕喚,一群妖魔鬼怪們瞬間從洞中狂湧而出,張牙舞爪地朝自由的天空而去。

  像是不知停歇似地,力量不一的大小鬼怪就像噴泉般的湧出,源源不絕,不見枯竭的竄出。

  “好了。”紫媚滿意地停下低誦的咒語,回身朝大家所在的位置走去。

  “好了!?”風言、斯拉和巧巧看著在颶風中仍輕鬆走著的紫媚,這女人到底是何方人物啊?

  “那底下的人該怎麽辦?”這麽多的魔物豈可能會只待在同一個地方,想來此刻必定會四處流竄吧。

  “涼拌。”紫媚撥了撥被風吹的有些散亂的秀髮,紫眸中有著一抹慵懶的隨性。

  什麽涼拌!她明明不喜歡殺人的,現在放出這麽多妖魔又是爲了什麽?

  “呵呵……”像是看透了衆人的想法,紫媚笑著揮手,像如入無人之境般地撥開了重重設立的障壁,優雅地走進結界之內。

  “其實,這都只是些幻象,我只是將潛藏在這裏的強大魔力給釋放一些出來,好讓別人發現而已。”

  “這些……都是假的?”可是這魔力也強的太驚人了吧!

  “對呀,用來嚇嚇那些失信的人類也該綽綽有餘了。”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尖聲慘叫,紫媚像是極爲享受地眯起了眼。

  “這只是一場到天亮之前的魔術,等太陽出來後就會消失了。”

  紫媚放下盤起的秀髮,輕輕搖了搖,讓它狂野的波浪披垂而下,而傑的手則立刻湊了過來,溫柔地幫她梳理著。

  紫媚享受著頭上輕柔的撫觸,拿著發簪的左手順勢一揮,一行人立時在空氣瞬間中蒸發。

  “回家吧……”只餘留下輕柔的嗓音在狂風中吹散。

  這件事之後,六百萬便在第二天彙入紫媚所指定的帳戶中,而這個恐怖的報復則在一夜之間傳遍各地,從此,再也沒有人敢與紫媚討價還價,甚至是拖欠酬勞了。

  算是一舉兩得吧。紫媚滿意地想,也不枉她流那幾滴血了。

第六章 誘拐

  “呼啊……”趴在窗邊懶洋洋地曬太陽的風言,張開血紅色的長嘴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暖和的陽光、徐徐的微風、寧靜的氣氛,非常適合睡覺,讓人不禁有種慵懶的感覺。

  忽地,一隻舞動著粉白色翅膀的蝴蝶,緩緩地停在他圓圓的鼻頭上,讓他停止了動作。

  沒想到,渾身沾滿血腥的他,竟會有生物願意主動地接近他身邊!他霎時感動的無可言喻,兩粒閃著感動珠光的金色瞳孔緊緊地盯著鼻上的那只粉蝶,只差沒真掉下淚來。

  “別動!!”一聲嘶吼聲傳來,緊接著一抹黑影唰地直撲而上,讓他下意識地側過身,只爲了護住那只肯近他身的蝴蝶。

  黑影一閃而過,毫無所獲地落在窗臺旁,因失去獵物而惱怒的綠眸忿忿地直盯著他,“不是叫你別動的嗎?做啥閃開呀!”

  看著那只在風言的保護下安然地振翅離去的粉蝶,斯拉氣呼呼地直跳腳。可惡!他的獵物又給跑掉了!

  “你叫我別動我就一定得站著不動嗎?誰規定的?”看著已然安全無虞的朋友離去,風言轉過身和斯拉杠上了。

  “你沒看到我打算捉它嗎?你卻還偏偏放它走!明明就是想和我做對是不是!”斯拉怒氣衝衝地豎直身上的毛與尾巴,綠眸不悅地怒瞪著。

  “就是和你做對怎樣?你想怎樣?咬我嗎?”風言不屑地從鼻孔裏嗤了一聲,下巴還高傲地揚起,“怕只怕你連碰都碰不到我高貴又美麗的毛皮,只能幹揮著你無用的爪子罷了。”

  “你說什麽!”斯拉低吼一聲,後腿一蹬,眼見就要撲上前去撕爛那張洋洋得意的嘴臉。

  “夠了。”才撲上半空中的斯拉,立刻被突如其來的手給拎住頸背,懸吊在半空中。

  “你們兩個也該玩夠了,該去辦點正事了。”紫媚一手拎起滿臉驚愕的斯拉,一手輕彈狐狸挺俏的小鼻,嬌笑的臉上隱隱浮現著狡詐的笑意。

  “正事?什麽正事啊?怎麽沒聽你說過?”捂著自己滿意的不得了的俏鼻,風言不悅地死瞪著那笑的一臉賊樣的怪女人。

  這女人一旦笑了起來,就代表著她腦袋裏又在想著什麽怪主意,笑的愈嬌媚、就愈恐怖。而她現在笑成這樣,就表示她又在打著壞主意,而且目標還是他們,他得小心提防才是。

  “呵呵……”紫媚再度從胸前抽出了張白紙,裏頭密密麻麻地寫了許多字,“我剛接到了件委託,是位有錢的太太要我們幫忙找只迷路的小貓,我想……這工作最適合你們倆不過了。”

  “爲什麽最適合我們?你不是有很多式魔可以用嗎?”一臉不解的斯拉仍吊在紫媚的左手上,小小的貓臉仍爲了剛剛被打斷的事而賭氣地皺了起來。

  “是沒錯,可是我不喜歡養群廢物放在家裏,如果不想被當成廢物給丟出去的話,就給我乖乖地去做事!”紫媚笑的一臉愜意,但那張紅潤小嘴裏所吐出的,卻是最冰冷的話語,當場凍得斯拉直打哆嗦。

  “是、是!我馬上就去!”斯拉當場點頭如搗蒜,只差沒像狗一樣伸出舌頭來喘氣。

  “可是我的尾巴……”他的妖力還沒恢復到可以自由控制變化的程度,而他那明顯分成三叉的尾巴,一定會被某些靈感力特強的人類給發現,到時能不能平安回來都是問題,更別提去找貓了。

  “尾巴是嗎?”紫媚右手一伸,用力揪住斯拉尾巴的尾端,痛的他當場大叫起來,只差沒當場彈跳出她拎著的左手。

  “喵呀呀!你在做什麽呀?!很痛的耶!”斯拉痛的蜷縮起自己的尾巴,不住對著發麻的尾端呼著氣。

  嗚嗚嗚……他可憐的寶貝尾巴呀……

  “別亂叫,你不會仔細看看你的尾巴嗎?”紫媚好笑地敲敲斯拉的頭,眼裏滿是捉狹的神色。

  “尾巴?”眼眶裏滾著豆大淚水的斯拉,眨了眨眼好看清楚自己飽受淩虐的長尾,“耶耶!?變成一隻了!”他珍貴的三叉貓尾在紫媚使勁的一捏之下,竟然變成了和正常貓咪的一樣的尾巴,完全感覺不出異狀。

  “沒錯,你這只遲頓的笨貓,不過千萬要記得呀,如果你的妖力鬆懈下來,那你的尾巴就會恢復原樣,到時我可救不了你呀。”紫媚笑著轉向一旁的風言,“至於你……”

  風言極識時務地點點頭,九條尾巴快速一晃,瞬間融合成一條圓圓膨松的毛茸長尾,朝她搖擺了起來。

  “很好很好,不愧是等級頗高的妖狐,那你們就快去辦事吧。”將走失貓咪的特徵介紹和照片給卷成圓筒狀,塞進斯拉大張的嘴裏後,紫媚嫵媚地笑出個甜渦。

  “記住,沒找到就不准回來吃飯呀。”說完,手一扔、腳一踹,斯拉和風言便被狠心的主人給抛出窗外,狼狽地仰躺在修剪過後的矮樹叢上。

  該死的!風言憤怒的低聲詛咒著。

  就別給他找到機會解開封印,變身成原先力量強大的妖狐,不然,他第一個非先吃了她不可!

  “好了啦,我們趕快走吧。”抖抖沾在身上的落葉,斯拉已經開始對他一向悲慘的命運感到習慣了,反正現在首要之務便是先找到那個走失的笨貓才行,不然到時真沒晚餐吃,他才會真正地感到悲哀呢。

  ※

  “喵呀,你那裏找到了沒有?”斯拉矯捷地躍上紅磚所砌成的牆頭,和在那裏等候的風言會合。

  “沒有,”狐狸搖搖頭,躲進陰暗的樹蔭下休息。雖然現在才冬末春初,但在外頭跑了一陣子,而今天的陽光又特別熱,實在是會讓人感到有些吃不消呢。尤其是他們又有著一身厚重的毛皮負擔之下,“你那裏問的如何?”

  “一無所獲。”斯拉無奈地趴在牆頭上,不住地伸出舌頭喘氣著。

  他跑了許多地方,也問了許多據地爲王的野貓,甚至還打了幾場不必要的架,但就是沒有問到他想要的消息。

  唉……偵探這行還真是不好做呀。

  “那怎麽辦?”風言拿出了紫媚交給他們的那只貓的照片和資料,仔細地再端詳一遍。

  照片上頭是一隻看起來就很名貴的長毛貓,白色的毛被梳理的既膨松又光滑,上頭還挑染了幾撮時髦的粉紅色,並用亮紅色的蝴蝶結給綁成複雜的花樣,再加上它那被養的肥肥的身軀,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這一定是被有錢人家所嬌寵的愛貓。

  他很懷疑,像這麽養尊處優,且早已喪失野性的家貓,會私自跑出家門嗎?而且還待在外頭,有一頓沒一頓的流浪?他實在不敢相信。

  “再找找囉。”斯拉直起身軀來抖了抖,準備再振作起精神來繼續尋找。只要想到找不到就沒有晚餐吃,他就算再累再無奈也會找下去,誰叫單眼妖所做的食物實在是太好吃了,令他想到就會不自主地流口水。

  “我在想……”風言眯起金眸,小小的腦袋不住地轉動著,“這只笨貓可能不是迷路或離家出走,而是被誘拐了。”

  “誘拐?”斯拉不解的湊上前去,“不可能吧!只是一隻沒什麽的肥貓而已,有什麽好誘拐的呀?”

  “那可不一定,”風言揚揚手中的資料,“憑這只貓擁有的純種血統書和參加過各種比賽的獎盃,我想它在人類的世界裏應該很值錢,再加上……”風言指著照片上不太起眼的一角。

  “你看這裏,就在這被它的長毛給遮住大半的地方,可以隱約地看出它脖子上挂著個閃亮的金色挂飾,我想這東西在人界應該也很有價值,說不定它就是因爲這樣,所以才被人抓走的。”

  人類的貪欲是無窮的,它就曾經深受其苦。所以他想,以這只貓的血統、家世、和飼養它的主人是有錢人等種種因素,這只貓很有可能會被一些人界殘渣給窺覬,若照這樣推算,會被誘拐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被抓走是嗎?”斯拉側頭想了想,可是以他容量過小的腦袋而言,實在是想不出些什麽,於是他很快的放棄,圓圓的綠眸直視著風言,“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再往這方向去問問看好了。”

  反正有線索總比沒有好,起碼他又有希望可以吃到美味的晚餐了。

  “好,我和你一起去,說不定能再問到一些什麽特別,且之前所沒注意到的事。”被這傢夥信賴的感覺讓風言感覺有些彆扭,於是他抖抖身子站起來,想要抖去莫名在他胸中充塞的奇異感覺。

  “那就走吧,我們先從這一區的地頭老大那邊下手,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線索再說了。”斯拉縱身一跳,率先躍下牆頭,而後風言隨之跟上,消失在午後耀眼的燦光中。

  ※

  “你又來這裏做什麽!?”在一群野貓示威的嘶吼聲中,一名看似老大的黃斑色大型貓開了口,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痕,還淌著些血迹,看是不久前才受的傷。

  “嘿!嘿!我這次來可不是想找你打架的,只是想再問些消息罷了。”斯拉討好似地垂下尾巴表示求和。

  “你又想問些什麽?不是和你說過沒見過那只白色的肥貓了嗎!”貓老大不悅地甩著尾巴,但礙於剛剛才打輸他,他只好供出它所知的任何消息。

  “不是的,我們這次是想問你最近有沒有舉止奇怪的人類在附近走動。”風言向前走了幾步,彰顯自己的存在。

  “你……是狗嗎?”看著這自己從未見過的生物,貓老大不解地尋問著。

  “不,我是風之狐,妖精界的守護神,依人類世界的稱法,應該算是屬於妖狐的一種。”風言晃晃自己的尾巴,原本合爲一條的尾巴又再度分成九條,看得一旁的野貓仔們全傻了眼。

  “妖狐?你是妖怪?”貓老大眯眼思索了會兒,而後它擡起了眼,有些敬畏、也有些謹慎地說道。

  “你讓我想起一件事……最近來了幾個眼神不太對的男子,他們通常從下午到晚上的那段時間裏都會在公園那附近一帶出沒,行動詭異且小心,其中有一名男子身上帶著與你類似的妖異氣味,我想,他們應該會是你們所要找的人。”

  “和我一樣的氣味?”風言愣了一下,與自己類似的氣味應該不會再度出現在人間界才是呀!而且就在這麽近的位置!如果是自己同伴的話,照理來說他應該會比任何人都要先察覺才是,難不成!?

  “斯拉,我們快走!”風言一躍而起,趕忙向外奔去。

  “怎、怎啦?”斯拉愣了一下,隨後也跟著拔腿而去。

  “別多說,快點就對了!”和他一樣的氣味!這種說法讓他想起了他被誘捕下來時,那些卑劣者所使用的器具。那是種可以暫時吸取被捕捉者的妖力和魔力,讓獵物失力困乏時,再予以捕捉的怪道具。而那男人身上有屬於他的氣味……這代表那男人有可能是盜獵群中的一份子!

  可惡!他非得逮到他才行,不然他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呵呵呵呵……

  銀鈴似的輕笑聲飄散在充斥著暖甜蘋果茶香味和奶油甜味的溫馨空氣中。

  只見穿著一身粉嫩春裝的紫媚仰躺在傑穿著黑色緞質西褲的結實大腿上,曬著從雪白紗簾透過而映照在她身上的溫暖陽光。已經快要西落的陽光實在是沒啥殺傷力,但卻又讓人感受到初春的暖意和慵懶。

  從廚房飄來的單眼妖手裏捧著一大盤剛出爐的小蛋糕和果凍茶點,輕輕地放在桌上,滿足地看著主人享用的美味表情。

  輕拭著紫媚沾著蛋糕屑的唇角,傑俊帥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笑什麽笑的這麽開心?”

  “沒有呀,就是心情很好。”紫媚半開的星眸裏閃著誘人的流光,白皙的嫩指將吃了一半的糕點塞進傑兩片性感的薄唇間,“嘗嘗看,這種口味的不錯喔。”

傑順從地將口中的蛋糕仔細輕嚼後咽入喉中,香濃的奶油加上野莓的酸甜菒香、再配上單眼妖獨特的秘方配料,真個是人間難嘗的極品。

  “嗯、嗯,真的不錯,酸與甜之間均衡的口感調和的非常好,結實綿軟的咬勁也很吸引人,不過別只拿給我們吃,該給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傑作吧。”傑難得脫口的讚美之詞讓單眼妖聽的心花怒放,再瞥向紫媚主人贊同的溫柔眼光,他晶亮的褐色大眼裏不禁閃著感動的淚光。

  “是的,我馬上拿去給大家嘗嘗,說是主人要慰勞大家的辛勞的。”說完,它圓圓的身子急忙向廚房飛去,準備捧著其餘的糕點分送給大家享用。

  啊……它真是幸福呀!能遇到個這麽好的主人和懂得品嘗它料理的同伴,有誰能像它這麽幸福來著呀!

  微笑著看單眼妖滿足離去的紫媚正想再和傑說些什麽時,一隻嬌小如蜂鳥般的白色鳥兒從窗外飛了進來,撲撲翅膀後停在她伸出的手指上。

  “怎麽了嗎?”看著那只鳥兒如煙霧般消失在紫媚的手指上後,傑疑惑地詢問著臉上笑容突失的紫媚。

  “……那只笨貓。”紫媚無奈地從傑舒適的大腿上站起身來,兩隻閃著精光的媚眼直望著院外塗著白漆的木制柵門外。

  極快地,在一般人類的眼睛不容易捕捉的速度之下,一條嬌小的紅色身影竄進了庭院內,吸引了在院內工作的式魔們和單眼妖的目光,而後如風一般地撞進了屋子的大門內。

  “呼……呼……”風言邊喘著氣邊沖進了客廳,一看到在沙發旁的紫媚和傑,正想說些什麽時,帶著淺笑的紫媚先開口說話了。

  “你先坐下來喝杯茶吧,跑了這麽遠也該口渴了。”紫媚示意一臉慌亂的風言先坐下,而後她左手一轉,一根帶著金光的羽毛出現在她輕巧的手指上,她先將之交給一旁不解的傑,才笑著說道。

  “這是我派出去的式魔所傳遞回來的消息,你看了就知道了。”而後那根羽毛就像之前那只鳥消失的方式一般,消融在傑厚實的大掌裏。

  “你?你都知道?”風言疑惑不解地看著笑的一臉神秘的紫媚,怎麽他才剛到這,她就什麽都知道了?

  “呵呵……”紫媚掩嘴輕笑著,“我派了兩名式魔跟在你們的身後以防萬一,而好險我有派去,不然就糟了。”

  “你竟然跟蹤我們!?”風言不悅地怒瞪著笑的一臉奸詐的紫媚,“難不成你不信任我的能力?”

  “這倒不是,我說過了,只是以防萬一。”紫媚帶笑的眼充滿著正經與懇切,讓風言知道她並不是在說謊或敷衍他。

  “盜獵者!?”閉著眼睛沈默不語的傑開了口,而後他充滿精光的銳眼望向風言,“他就是捉你來人界的獵人?”

  風言點點頭,“沒錯,就憑他手中的金網和他所說的話,我很肯定就是他設下陷阱,並且捉我來人界的!”

  “這個背叛者!”傑望向紫媚的目光裏有著濃厚的憤怒與不認同,“這傢夥不是人類,可是卻膽敢擅自違背各界所嚴守的規章,利用他的能力四處偷盜稀奇的妖獸來販賣。”

  人、妖、魔、精靈等數以百計的各界之所以能互不侵犯,就是依著能平衡各界的法規行事,如果産生一點小誤差,很可能就會導致各界的失衡,進而引發更嚴重的災難與毀壞,而這不知哪來的魔物,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介入其中加以破壞,真是不可饒恕!

  “這傢夥是魔物?”風言不信的雙目大張,他只知那男人透著一股不似人類的冰冷氣息,可沒想到那人竟也是妖魔之一。

  “十之八九。”傑看向微笑著一臉深思的紫媚,詢問道,“現在呢?要怎麽將斯拉給救回來?”

  “呵呵呵,那還不簡單嗎。”紫媚嬌豔地扯開一抹笑,“叫外頭那兩個鬼鬼祟祟在後頭跟蹤的傢夥們帶路,不就得了嗎。”

  敢和她搶人?哼哼……真是不要命了呀!

  ※

  “進去吧!”一條粗壯的手臂毫不留情地將脖子上栓著鐵煉的黑貓給丟進充滿腐臭味和窒悶的地牢裏,讓全身妖力被吸光的黑貓狼狽地趴在濕冷的地板上。

  全身乏力且昏沈的斯拉只能低低嗚叫一聲,抗議對方不“貓”道的差勁待遇後,再度暈睡過去。

  良久,一滴冰涼的水珠滴落到斯拉的臉上,讓他睜開了迷糊且惺忪的綠眸。

  “你還好吧?要不要喝口水?”一個手和腳都呈現蹼狀的綠色小娃兒,小心翼翼地捧著掌中的水跪在斯拉的面前,臉上滿是誠懇且羞怯的笑意。

  “你是?”斯拉感激地舔舐起對方掌中的清水,並不忘問起對方的來歷。

  “我是蛙島的住民,三天前才被抓到這裏來的。”看著斯拉快速且饑渴地喝幹他掌中的水,綠色的小娃兒再次快速地在掌中聚集了滿滿的清水,好讓斯拉能盡情地暢飲解渴。

  “別急,你可以慢慢的喝,我們這一族的能力是聚水,所以水是喝不盡的,你可以放心。”

  “我叫斯拉,你叫什麽名字?”解除完喉中乾渴後,恢復些許精力的斯拉仰起頭來友善地詢問著漾著靦腆笑容的綠色小臉。

  “我叫巧蛙,很高興能認識你,只是……再過一陣子後,我就不知要被送到哪里去了。”巧蛙落寞地苦笑著,濕潤的黃色大眼裏滿是曆盡的滄桑。

  “送走?”斯拉不解的問道,“送到哪里去?”

  “我們也不知道,只知每過一兩天就會有同伴被送去不知名的地方,然後就再也不回來了。”

  “我們?”斯拉撐起身子坐了起來,“這裏有多少人?”

  “你自己看……”巧蛙揮手向後一指,只見原先躲在陰暗處的動物和妖怪們,此刻全走了出來,現身於昏暗的燈光底下。

  只見總共約有四十來個,皆是分屬於不同種族與類別的各式生物,全蜷縮著身軀,奄奄一息地擠在這小小的地牢裏,眼中滿是黯淡無神的絕望色彩。

  “這!這麽多!?”斯拉訝異地掃視著眼前種類繁多的妖獸們,從有著七彩燦爛羽毛的鳥兒到全身雪白且夾雜著金色光紋的雪豹……還有他之前拼命尋找且爲此落入捕獵人手裏的那只大肥貓,這裏的生物都可列入稀有或名貴的行列了!

  “你呢?你又是爲何被捉來的?”巧蛙好奇地問著滿臉驚奇的斯拉。

  “我?我是爲了救那只白色的肥貓,所以才會被這些可惡的臭傢夥們給捉到的。”斯拉指著一直縮在牆角裏的那只,全身沾滿了褐黃色塵土的長毛白貓,“因爲它的主人付了一大筆錢,委託我們主人的偵探社尋找它,所以我們才出動的。”

  “我的主人?”聽到這話,原先縮在牆角一動也不動的肥貓立時坐起了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擺出它高傲又尊貴的身段,“既然我心愛的主人付錢要你帶我回去,那你還不趕快救我出去!”

  “你沒看到我也被綁住了嗎?還救你咧,我連我自己都救不了了!”斯拉不屑地對肥貓趾高氣揚的態度潑冷水,讓它又泄氣地趴回肥胖的身子。

  “你們?”低頭思索的巧蛙看著斯拉屁股後頭的三叉長尾,“你是說,你主人所開的偵探社裏頭,有很多都是像我們一樣的同伴?”他從未聽說過人界有這種事呢!真是前所未聞!

  “不是很多,”斯拉搖搖頭糾正他,“是全部都是!而且還一個比一個厲害呢!”

  “喔?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的主人發現你被人捉走的話,他就會帶人來救你囉?”巧蛙話才一出口,原先在他身後,那一派絕望的眼神,霎時全閃爍著希望的光輝。

  “呃……”看著數十道射向他的銳利眼神,斯拉不禁咽了口口水,“應該是這樣沒錯,紫媚主人應該會帶著她的式魔來救我的。”

  “紫媚!?”一名頭上長著長角和灰色薄翼,身長僅約三十公分的低等小魔走了出來,“你說的,該不會就是那個聞名妖魔怪界的靈異女王--紫媚吧?”

  “呃,這個嘛,應該沒錯才是。”他記得曾聽聞過有人稱呼主人這個名號,況且,應該沒人敢和她用一樣的名字在外頭招搖撞騙才對。

  “什麽!?真是紫媚!那太好了,大家都有救了!”唏唏嗦嗦的低嚷聲像浪潮般地傳遍了整個陰暗的地牢,紫媚這個名字如同明亮的光輝般照亮了衆妖獸絕望的心田。

  “謝謝你,能認識你真好!”巧蛙興奮地緊握住斯拉的前腿,仿佛他是帶來希望的救世主。

  “呃……呵呵,還好啦,別這麽說。”斯拉嘿嘿乾笑著,心底則在拼命祈禱:

  拜託,希望紫媚能看在他起碼也是她後宮男寵的一份子上,帶人前來營救他,不然,他實在不忍讓這些可憐的同伴們失望呀!

  “我不是叫你們去跟蹤那只狐狸的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戴著墨鏡的男子冷聲問著站在面前的兩名小嘍囉。

  “這、這個嘛,我們兩個已經找到它藏匿的地方了,所以才趕快回來報告。”小嘍囉們瑟縮地承受著從墨鏡後方穿透而來的冷厲視線,雙腿抖顫的只差沒跪倒在地上了。

  “喔?它藏在哪里?”沒想到人界竟然也有它藏匿的地方,這真是太令人訝異了。照理來說,像這麽稀奇、等級又如此之高的精靈界守護神,它的靈力一定會無可避免的泄露出來,而像他們這種以此爲業的盜獵者也應該早就察覺才是。

  除非……它窩藏在有結界保護的地方。

  “它藏在郊區社區裏的一棟住宅裏,我們親眼看見它跑進去的!”可是那院子裏還有著幾名看似住在裏頭的傭人們在工作著,讓他們不敢隨意輕舉妄動,只好快些回來稟報。

  “喔?很好,那帶我去吧。”男子緩緩地站起身,淩厲的氣勢讓兩名小嘍囉不禁後退了兩步。

  “呵呵……不用勞煩您大駕,我們已經來了。”一聲輕朗的嬌笑淩空傳來,而後,肩上站著只褐色老鷹、懷裏抱著個紅色狐狸的紫媚緩緩地從半空中浮現出她窈窕的身影。

  火紅色的無肩小可愛、緊裹住她嬌翹臀型的紅色緊身迷你裙,再加上她迎風飄揚的及腰發絲及頸上所圍著的繡邊金紋亮紅色紗巾,就如同一把燦亮的火焰印燒在底下三人的眼瞳底。

  “你是?”不似兩名早已看傻的小嘍囉,戴墨鏡的男子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對方不可方物的嬌豔與美麗,而是她從不刻意隱瞞的強大能力。

  “我是這只狐狸的主人,也是被你捉走的黑貓的主人。”輕巧落地的紫媚笑撫著懷中的狐狸,但實際上是在制止風言憤怒地朝對方撲去。

  “黑貓?什麽黑貓?”戴墨鏡的男子笑的一臉無害,兩手甚至還攤開來表示他的無辜。

  “就是被你親手用注入咒術的金網所捉起來,現在關在地牢裏的那只三叉尾的綠眼黑貓呀,可別說你記不得了喔。”紫媚咯咯咯地笑著,但晶亮的墨色眸子卻和對方交激出陣陣的火花。

  “喔……那只黑貓呀。”戴墨鏡的男子搓搓下巴,唇邊泛起淺笑。

  “對呀,就是那只黑貓呀。”紫媚擡起手背輕遮紅唇,笑得眼眉全是風情。但在她懷裏的風言則是被這一來一往的對談和笑聲給激出滿身的狐皮疙瘩。

  嗚哇!這兩人在搞什麽呀?心理戰嗎?他怎麽覺得紫媚的笑聲裏藏著許多紮人的毒刺呀!?

  “怎麽?你想要帶它回去嗎?”用食指將鼻梁上的墨鏡調了個位子,男子唇邊的笑意更甚。

  “對呀!它可是我可愛的寵物,我當然要負責帶它回去囉!”紫媚放電似地朝對方煽煽眼睫,嬌俏的笑聲則一直都沒停止過。

  “要帶它回去可以,不過,得拿你手上的那只風之狐來換才行。”沈默了片刻,男子提出了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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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01 PM 第 3 樓 “風之狐?”紫媚低頭看向懷中的紅狐狸,“可它也是我心愛的寵物呀,爲啥要拿它來換呢?真是很抱歉,我實在不能答應你的要求。”拉哩拉雜的說了一堆,總之,要從她這裏挖東西出來是不可能的!

  “那你是在暗示我要硬搶囉?”銳利的視線從墨鏡後方穿透而出,但男子有禮的微笑卻從不曾中斷過。

  “如果你有本事的話就來搶呀!”紫媚呵呵呵地笑著,但兩人相隔不到三公尺的空間裏早已交雜佈滿著相互激突的暗潮與電流。

  “那可就別怪我囉。”話聲才落,男子便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衆人的面前,隨後一片若有若無的黑影突地從地板上竄出,浮現在紫媚等人的面前,像塊黑布似地想將紫媚等人緊緊纏住。

  “呵呵呵呵……傑!”向後疾退數步的紫媚輕喚一聲,原先停在她肩上的老鷹立刻展翅朝黑影撲去,並在接觸的瞬間幻化成人形,而手上長而銳利的尖爪,也在同時間朝著黑影毫不留情的劃去,硬生生地格開黑影與紫媚之間的距離。

  “想不到,你也是個能力不弱的妖獸呀!”黑影向後一晃,再度變回全身黑色西裝的墨鏡男。輕佻和恍然大悟的笑挂在他性感的薄唇邊。

  “我總算知道爲何你不掩飾自己驚人的力量了,原來是想要蓋住你寵物們強大的力量,好出奇不意呀!”難怪他沒察覺到這只妖禽的存在,因爲全都被這女人所放釋出的力量給阻隔了。

  是這個樣子的嗎?風言訝然地擡頭,望著笑意全然不變的紫媚。

  他知道這女人心機很深,但,爲了隱藏他們異于常人的力量而故意彰顯自己的能力來保護他們,這有可能嗎?

  “呵呵呵……你也未免想太多了吧,我可是從來不做這種麻煩事的呢。”紫媚笑撫著懷中的狐狸,然眼中閃爍的精光卻讓人看不出她說話內容的真僞。

  “是嗎?”男子唇上的笑意尚未褪去,身影一晃又來到了紫媚的面前,“那就讓我來試試你的能力吧!”

  “呵呵呵……”紫媚頭一偏,閃過了第一道攻擊,並順勢放下了懷中的狐狸,

  “好呀,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墨鏡後頭的迷人眼眸呢,就看我能不能把你的墨鏡給摘下來吧。”邊說邊取下發上水晶簪的紫媚,一雙墨黑色的眸子也在同時染成了晶燦的紫色。

  “哎呀呀!你的眼睛會變色呀,莫非你也不是人類嗎?這可奇了,在你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妖物的波動呢!”男子一臉訝異,藏在墨鏡後的雙眼在看向紫媚的時候閃著意有所圖的利芒。

  “這樣讓我愈來愈對你感到好奇了。”才說完,男子手上便蘊起一道銀色的光暈朝紫媚再度撲來。

  “想研究我嗎?那也先得等你打倒我之後再說呀。”紫媚拿著水晶簪的手一揮,一道紫色的屏障立刻出現在身前,擋住了對方襲來的魔力,“我也對你感到很好奇呢,就看我們誰先打倒對方吧!”

  “那好呀,就看誰的本事高、魔力強吧。”男子身形一閃,再次幻成黑影撲來,而紫媚也不甘示弱,在示意傑不准擅自插手後,窈窕的身軀也化成紅色的影子,與對方在這不算狹小的空間內你來我往地相互攻擊著。

  紅影與黑影時而交纏、時而分開,在屋頂和牆壁上四處奔竄,不時還交激出強大的光芒照亮著室內。歷經數十次交鋒後,紅影與黑影總算停下他們飛掠快速的身形,回到了他們原先站立的位置。

  “呵呵呵……你蠻厲害的嘛,魔力也和一般妖魔不太一樣喔!”話才說完,只聽得喀噠一聲,黑衣男子的墨鏡從中裂成一半掉落在地上。

  “你也是呀……不像是普通的人類呢。”黑衣男子低頭看著掌中一撮被他割下的烏黑滑順的秀髮,唇邊彎起一抹笑意。

  “你到底是人類口中的靈能力者?還是古老到無人可查知、與天地共存的妖魔呢?”男子擡起眼,血紅的瞳眸彰示他異于常人的身份。

  “呵呵,你猜呢?”紫媚無所謂地撫觸著她被剪短的一小段頭髮,顧左右而言他,“不過你的眼睛顔色蠻特別的,要不要來當我的收藏品呢?”

  她不只對美男子有興趣,對有著特殊且漂亮的眼珠子更有興趣!當然,能兩者兼有是最好的了,而眼前這黑衣男子看來挺符合她的喜好呢。

  “哈哈哈……謝了,我對你那奇怪的興趣敬謝不敏,況且,我比較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太喜歡給人包養呢。”男子挑逗地朝紫媚眨眨眼後,如紅寶石般的瞳眸再度變回他原有的、迷人的銀灰色。

  “那你幹嘛幫那些貪婪的人類商人們工作,捉這些無辜的小妖呢?這不是違背你的原則嗎?”紫媚可惜地看著美麗的紅色眼珠變成略帶暗沈的銀灰色,小腦袋瓜子裏努力地打量著最狡詐的壞主意,只爲了想要那對血般的寶石。

  想想,那與她火紅的衣服是如此地相配呀!

  “喂喂喂……你可別動什麽歪腦筋呀,我可是不會乖乖就範的喔。”男子笑著搖搖手,並將手中的斷發如寶物般珍惜地放進口袋後,原先隱藏在他背後的影子開始如霧般擴大,逐漸形成一對約有三尺長寬、狀似薄翼般的蝙蝠膜翅,且緩緩地伸展了開來。

  “哎呀!你有翅膀呀!這讓我更想收你回去了。”紫媚看著那雙強而有力的黑色翼翅,渴望的念頭更加劇烈。

  “哈哈哈,下次吧,等下次有機會再來較量吧。”男子一手一個的捉起早已呆愣在一旁的兩名小嘍囉,“世事難料,說不定下次見面時,我們不是敵人,而是朋友喔!”

  說完,他黑色的翼翅猛力一煽,不僅刮起了強風,連他後面的那片土色磚牆也立刻出現了可以容納他進出、且深不見底的黑洞。

  “好呀!期待下次與你見面囉,希望下次見面時真是朋友而不是敵人了。”紫媚笑看著對方徐徐溶進黑暗裏,全無阻止對方離去的念頭。

  “喂!你不阻止他逃走啊?就這樣放走他?”風言在一旁急的跳腳,但此刻的自己靈力大失,再加上剛看了兩人比鬥後,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根本無力去阻擋對方離開。

  “呵呵呵呵……”紫媚不理一旁又叫又跳的風言,只是擡手梳理著被吹亂的秀髮後,輕聲地問了一句,“現在你該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是屬於哪種種類的妖魔了吧?”

  “可以,我叫血皇,是不被上天和冥界所接受的存在,一種異於任何種族、卻又不受任何法規束縛的叛逆人士。”說完,他的身影便全然地溶進黑洞裏,只餘留下他最後的性感嗓音:

  “另外,爲了感謝你手下留情,這次的盜獵事件我會替你處理好,保證不留下一絲可供人追蹤的痕迹,算是當做送給你的見面禮。”

  “謝啦。”紫媚瀟灑地轉過身,一派悠然地看向一臉擔心不已的傑。

  “怎麽啦?幹嘛擺著一張酷臉?”紫媚笑拍著緊繃張臉的傑,眼裏全是柔情。

  “你沒受傷吧?”傑擡掌輕撫起那被剪去一撮的秀髮,心痛地在指間揉搓著。

  她身上的每一部分對他而言都是珍寶,要不是紫媚不願他插手,他早就沖上前去和對方一拼高下了。

  “沒事沒事,一小撮頭髮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挽起傑的手,傑媚笑著說道,“該去救那只笨貓了,回去可得好好罰他呢。”

  “喂!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怪聲音?”

  在這座能阻隔魔力和妖力的特殊地牢裏,這些妖獸們所能憑藉的只剩下自身所擁有的聽力、嗅覺和視覺,其餘的妖力全無法拿來窺探外頭的情形。

  “好像有喔!”地牢上方的碰撞聲愈來愈大,而後,又回歸成如之前一般的寂靜。

  “會不會是你的主人來救你啦?”巧蛙興奮的爬到了斯拉的身旁,低聲地問著。

  “呃……我也不知道耶!等會兒看情況就知道了。”斯拉吞吞吐吐的看著一臉期待的巧蛙,但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如果紫媚真來救他,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因爲他也不忍看到這些同伴們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最後還得淪落被人販賣的命運。但再回頭想想,如果紫媚知道他是笨到自投羅網的,他保證免不了一頓臭駡或責駡,最慘的是,可能還會被禁食幾天……喵呀!這對他才是最無法忍受的事呀!

  就在他打算捂起耳朵、閉起眼睛,打算要逃避現實的同時,鏘當一聲,地牢門口那被層層鐵煉纏繞著的鎖頭,發出了被人打開後再掉落在地上的聲響,而隨之響起的,咿呀的開合聲和腳步聲,則告知他們有人進來了。

  “呵呵……那只笨貓呢?”一聲清脆的嬌笑聲宣佈了他的命運,“他和我那只委託人的貓在哪里呀?”

  “在這裏,”斯拉認命的站了起來,走到了那只趴在牆角睡的跟豬一樣的大肥貓身邊,“主人您要的貓在這裏。”

  “毫髮無傷?”帶笑的眼在斯拉看來就像兩把利刃刺著他一樣,讓他不禁瑟縮了下。

  “呃……毫髮無傷,只是髒了一點而已。”斯拉討好地搖著尾巴,還不忘前腳與尾巴並用地幫滿身泥巴髒汙的肥貓給拍一拍,想把那虯結在它白色長毛上的泥巴給拍掉。

  “我不是說那只貓,”紫媚俯身將兀自忙碌不已的斯拉給抱了起來,上下檢視了一番,“我是說你!怎樣?有沒有哪里傷著了?”

  “我!?”斯拉呆愣了下,而後急忙搖頭,“不不不!我沒事,他們都很照顧我,我除了餓了點之外,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哇!哇!哇!紫媚竟然會主動關心他耶!真是太令他訝異了,莫非是她轉性了?還是她良心發現,覺得他找到這只大肥貓有功所以有要犒賞他?

  “沒事就好,”紫媚柔和的眸光掃在躲在陰暗處的妖獸們,笑的一臉和善。

  “我是這貓的主人,多謝你們照顧了,現在,我將會送你們回到該去的地方,可是,請你們先出來讓我瞧瞧好嗎?”

  紫媚的柔性勸說看來是起了效果,只見原本還不太敢相信這等好運的妖獸們全一個個地站了出來,沐浴在門外所射入的光線底下。

  紫媚仔細地審視了一遍,只見每一種妖獸都是非常稀有的奇珍異獸,如果在人界高價賣出的話,一定可以狠狠地撈上一筆!但是,她想要的不是這個,她想要的是別種用錢都換不來的東西。

“你真要送我們回去?”和斯拉比較熟的巧蛙鼓起勇氣望著紫媚,“可是你要怎麽送我們回去呢?我們人數又這麽多!”

  “呵呵呵……”紫媚將手中的斯拉放下後,漾出個可以迷住所有人目光的嬌笑,“這你們就不用擔心,我會立刻送你們回去,不過,活可不能白乾,我不喜歡做虧本生意,所以,我想向你們要一點小報酬。”

  “什麽報酬?”在一陣唏唏嗦嗦的討論聲後,巧蛙又站出來替大家發言,“只要大家能回去,該給的報酬是絕對不會少的,你儘管開,我們會想辦法做到的。”

  “呵呵……這報酬不會太難,我只要以後我紫媚有難、需要各位的幫助時,你們能盡全力的幫助我,不管我需要幫忙什麽,這樣可以嗎?”紫媚誠摯的語氣獲得了在場妖獸的一致認同,只見現場一片贊同的喃喃聲,紫媚立刻知道自己獲得了這些妖獸們的信任。

  “那好,現在我將打開一個通往異次元的入口,各位只要在通過時默想自己故鄉的情景,這樣就能到達你們的目的地了。”

  語畢,紫媚再度舉起手中的水晶簪,朝簪面上親吻了下後,簪上的水晶立刻發出七彩的耀眼炫光,照亮了陰暗的地牢。而後,她揮舞起簪子往空中劃了個圈,再低聲反覆誦念了幾句咒語後,那光圈裏的空間就好似被人給切割開來了一樣,露出了個充滿著怪異圖像與渾沌色彩的詭異空間。

  “好了,一個接一個的進去吧,別忘了冥想自己的故鄉喔!”紫媚讓開了路,讓地牢裏的妖獸們能一個接著一個的通過。直到排在最後的巧蛙走到了他們的面前,他黃色的大眼裏依依不捨地溢滿淚水,卻又無比感激地朝紫媚和斯拉說道:

  “非常謝謝你們救了我,如果有空來蛙島一遊的話,我一定會盛情款待各位,請一定要來玩喔!”說完,他邊揮著手邊跨入洞內,消失在詭異的空間中。

  就這樣,所有的妖獸一個又一個的回到他們的故鄉,整個地牢裏很快地就只剩下紫媚一行人和仍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那只大肥貓。

  “好啦,事情解決完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紫媚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挽著傑的手臂也跟著跨入洞內。

  “喔,太好了!我一整天沒吃東西,都快餓死了!”斯拉在風言的幫助之下,將肥貓甩到了背上,吃力地跟著紫媚的腳步離去。

  “呵呵……誰准你吃的呀?”紫媚捉狹的聲音從異空間傳來,“我還沒懲罰你呢,罰你三天不准吃飯!這樣才能讓你好好反省反省。”

  “耶?”被切開的空間緩緩密合,只剩下斯拉哀怨的悲鳴聲回蕩在空蕩的地牢內。

  “不要三天啦,頂多不給我吃點心就好了啦!”

  

  ※

  

  三天後,報紙登的大大的頭條便是:

  “集體暴斃!某豪宅中發生離奇命案,屍體中的血液離奇消失,經警方查證,死者多爲走私盜獵者或仲介商……”

  紫媚看著桌上和地上那滿滿地、由那些被遣送回的妖獸們所送來的各界的奇特禮品,笑的嘴都合不攏。

  果然,好心還是有好報呀!而壞人嘛,自有人收拾,不用髒了她的手。

  “你幹嘛笑的那麽詭異呀!”趴在一旁的風言看著放在桌上那寫著密密麻麻、連想看都看不懂的報紙,感到滿頭霧水。

  “呵呵呵,抓你來的那些盜獵者全都被解決掉了,你應該感到高興吧。”紫媚笑著將報紙折好,開始拆著桌上的禮物。

  “解決了?是上次的那個戴墨鏡的男子所做的嗎?”風言腦中一閃而過當時那名男子所遺留下來的話,於是便好奇地訽間著紫媚。

  “上次那男的說什麽‘他是不被上天和冥界所接受的存在,一種異於任何種族、卻又不受法規束縛的叛逆人士。’像打啞謎似的,這是什麽意思呀?”

  呵呵……紫媚但笑不語,只是把玩著手中用人魚清淚所組串而成的珍貴珠煉,良久之後,她才緩緩開口:

  “在人界中,不被上天接受,又永生不死的存在,完全違逆了自然界輪續法則的種族就只有一個……”頓了頓,她才又繼續說道,“那就是吸血鬼,一個不能見容于陽光之下的可憐族群。”

  一個不被所有種族接受、也不被人類所認同,卻又如此形似人類且不老不死的悲哀族群,縱使能力再強也無法現身于陽光下,是集殘酷與悲慘於一身的象微。

  “不能見容于陽光下?”風言側著頸子想了想,“可是,我第一次見到那男人時是在下午耶!那應該算是有陽光吧?”

  喔!?紫媚瞪大了一雙媚眼,而後她的唇角再度溢出了甜甜的笑容。

  “可以在陽光下行動嗎?真是特別呀,下次一定得捉他進來當寵物才行!”

  呵呵呵……可以在陽光下行動的吸血鬼,這還真是有趣呀,一定可以爲她的後宮增色不少!

第七章 平交道的束縛
  “厚!你都不知今天上課的那個老師有多豬頭,連我染頭髮也要念,真是的!”

  一群身穿藍衫白裙的兩色制服,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的高中女生們,站在人車稀少的平交道前,嘰嘰喳喳地高聲談笑著。

  “那你男朋友也染跟你一樣的發色喔?”看到之前說話的女生驕傲地仰首點頭,一旁的女伴們全發出羡慕的歎息聲,“真好,你男友長的這麽優,還對你這麽好,真是幸福喔!”

  “哪有,我男友長的還好啦,我倒是希望他能再長得高一點,”說話的女生驕傲的擡起下巴,目光落向正朝她們前方柵欄走去的一名身穿黑色學生服的男子,

  “瞧!起碼要像這麽高才行呀,帶出去也才有面子嘛!”

  “嗯……那男的背影看起來很優喔,看那制服的顔色和樣式,你們說,他會不會是附近那所,有名的男子貴族高校的學生呀?”一群充滿打量的目光,立刻黏著在那名仍不斷緩步向前走去的男子身上。

  “有可能喔,以他的打扮看起來……咦?現在不是有火車要通過嗎?他幹嘛還一直往前走呀?”一名發現狀況奇特的女生,首先發出了疑問。

  “對呀!平交道的柵欄也已經放了下來了耶!他幹嘛不停下來,反而還一直往前走啊?”一群小女生們疑惑的目光,不斷地注視著那名男生的一舉一動,直到那名男生擡腳跨過柵欄時,才全瞬間轉變成驚恐的眼神。

  “不會吧?他不會打算是要闖越平交道吧?”不斷鳴叫的警示音,像喪魂鍾般地,不斷敲打著一群小女生的心房,直到她們看到了那台即將駛近的火車,每個人更是驚嚇到張大了嘴。

  “喂喂喂!火車來了啦!你幹嘛還站在鐵軌上不動呀?你站在那裏會有危險的啦,趕快離開啊!拜託、拜託……來人呀!誰快來阻止他呀!”看著男生不要命地站在軌道上,而且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打算,那群小女生不們禁扯開了喉嚨,放肆地尖叫著。

  可是這個小小平交道的兩端,除了她們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人了,有也只剩下對面的幾輛車子,而開車的駕駛們好像也發現了異狀,有人不斷的按喇叭,也有人已經打開車門,站出來大聲朝男學生揮舞著手臂吼叫著。

  可是火車的速度太快,就在還沒有人來得及去拉那名男學生離開時,火車已經飛駛到了他的面前,高鳴的警示音和火車駕駛驚恐的眼神倒映在男學生無神的瞳孔裏,但他完全不爲所動,只是駝著背、垮著肩,表情呆滯地佇立在那,動也不動的,完全沒有想要離開的迹象。

  “來人呀!救命呀!呀!啊!……啊!”呆立在原地驚叫的小女生們眼裏映著男生被來不及刹車的火車給硬生生地撞飛出去,鮮血四濺、腦漿迸飛,完整的軀殼碎成了一塊塊一片片的,就好似像血霧般飄散在空氣中,些微飄飛的液體濺灑在她們潔白的制服,和亮麗的藍色裙擺上,仿佛片片鮮紅的豔麗花瓣烙印在上頭,並滲入她們的肌膚裏。而像顆球般滾落在她們面前的破裂頭顱,則正好與她們面對面相望,外凸無神的眼珠子,要掉不掉地望著她們,像是做著無言的控訴。

  “呀!啊!……不要!不要呀!”錯亂的嘶叫和尖聲高鳴從幾名小女生的喉中發出,不斷地不斷地回響著,與刺耳的警示音相和著,久久不散……

  ※

  “瞧!這是這個月第三次的交通事故了。”紫媚彈著手中的報紙,清脆地發出啪的聲響,“而且不知是湊巧還是蓄意,這三起事故剛好都發生在這個平交道的附近。”

  “那又怎樣,呼哈~~”風言張大嘴打了個哈欠,露出裏頭血紅色的長舌,“又沒有人來找我們委託調查,管那麽多做啥。”跟在紫媚身邊一陣子的他,早已習慣了偵探社的工作型態和方式了。

  “說的也是,等有人捧著錢來要求協助時,咱們再說吧。”紫媚折起了報紙,無所謂地笑著,反正她向來不愛做白工,管這麽多也沒啥意思。

  “對了,聽說街角那裏新開了家日式甜點屋,我們去看看如何?”每次看那日本台的電視美食節目裏,那些美味誘人又精致的點心介紹,都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所以,這次她一定要去吃個過癮才行!

  “好呀!我也要去!”一聽到有好吃的,眯著眼睛打瞌睡的斯拉立刻從沙發上擡起頭來,精神奕奕地應和著。

  “去?誰說要讓你去的呀?我和傑去就可以了,你給我待在家裏好好看家……”話還沒說完,清脆響起的電話聲立即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只見最靠近電話旁邊的巧巧隨即起身拿起了話筒:

  “喂,您好,這裏是靈異女王偵探社……”才說沒兩句,巧巧便迅速地將話筒拿離耳邊,兩條秀麗的黑眉全扭在一起。

  “怎麽啦?”紫媚看著滿臉詭異表情的巧巧,好奇地問道。

  巧巧並不多言,只是按下了話機上的擴音鍵。

  “嗚哇!哇啊啊啊啊……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呀!他死的好慘、好冤枉呀!嗚哇啊啊!!”

  婦人驚人的嚎哭聲從擴音器放大出來,更加劇了它驚天地泣鬼神的氣勢。只見在場所有正在默默工作的式魔們全停下手中的工作,望著那正在不住哭嚎的電話機皺眉;而對聲音敏感的斯拉和風言,,則是用前腳緊緊捂著耳朵,好阻隔這恐怖的噪音。

  “這是?”紫媚挑起一邊的眉鋒不解地望著巧巧,期盼能獲得些許的解答。

  “應該是我們的委託人吧,只是,她這樣一直哭,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委託我們什麽?”巧巧無奈地捂著話筒聳聳肩,水汪汪的大眼裏也寫滿了難耐。

  畢竟這哭聲實在是太恐怖、太難聽了!不是一般常人的耳朵所能接受的。要不是爲了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工作,他早把這嚇人的電話給挂了!

  “去問問她到底在哭啥吧,這噪音實在是怪難聽的,聽久了會讓人煩哪。”別說煩了,正常人會直接把電話挂掉,或把話筒給砸了吧。

  “喔,我知道了。”巧巧深呼吸口氣後,挂起了招牌笑容,移開了捂住話筒的手開始安慰起婦人來:

  “是的,我們偵探社信譽良好,一定能解決你所有的困擾,嗯、嗯,別哭了,哭了就聽不清楚你要委託我們什麽案件喔!是的,嗯、嗯……”

  不知是巧巧甜美的聲音還是親切的態度奏效,總之,電話線那端的婦人似乎已經停止哭泣,開始娓娓道來,而她所說的話全經過話機上的擴音器傳給了現場的衆人。

  “我的乖兒子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又孝順又乖巧,而且遺傳到了我和我老公兩人的優點,不但高還長的帥,不知有多少的女生愛慕著他,但他很懂得克制,從未在外頭和女生亂來過……”嘰哩嘰哩、呱啦呱啦……以下省略數百字的讚美。

  “昨天,他明明答應我要回家來陪我去參加晚宴的,他這孩子一向不食言的,可是,我等了他很久,他都一直沒有回來,我和我老公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了晚宴的時間過後他還是沒有回來,最後……我們只等到了一通電話,從醫院打來的,說我的兒子臥軌自殺了!”

  一聲難以抑制的啜泣聲,從已哭得低啞的婦人喉中竄出,讓人明顯地感受到身爲一個母親的哀傷。

  “我的寶貝乖兒子,他是不可能會去做這種傻事的!絕不可能的!我太瞭解他了,而且……”說到重點了,

  “我昨兒個晚上,哭累了昏厥在他冰冷的屍體旁邊時,夢到了我的寶貝乖兒子和我申訴說,他絕不是如同警方所說的一樣,因爲課業壓力重而自殺,而是被不知名的東西拖去鐵軌的,是被謀殺的!”

  婦人歇斯底里地喊出謀殺兩字後,突然整個人猛地沈靜了下來,吸吸鼻子後,緩緩地吐出她打電話來的目的。

  “我知道警方不會受理這種靈異的事件,所以我向周遭的朋友尋問,知道了你們這家偵探社的存在,所以希望你們能接下這件case,幫我找出殺我兒子的兇手,還我兒子一個清白與公道。”

  原本環著手臂靜靜聆聽的紫媚,伸手接過了巧巧手中的話筒,“殺死你兒子的應該不是人,而是俗稱的妖魔鬼怪,那如果我們找到殺你兒子的兇手呢?你打算要我們怎麽做?”

  婦人頓了頓,接下來所吐出的話語則充滿了做爲一個母親的堅決,“報仇……不計任何代價。”

  “很好,你的case我接了。”紫媚笑的一臉嬌媚,“合約我會立刻派人送至府上,一手交錢、一手交差,並請先付頭款,那就這麽說定了。”

  紫媚上揚的媚眼瞟向被她放到一邊的報紙上,上頭鬥大地印著刺目的標題和一張小小的、被打上馬賽克的黑白照。

  很好,既然有人付錢,那她該去看看那個有問題的平交道了。

  橘色的太陽斜挂西落的天空上,映著圍繞著它的雲彩也染著如夢幻般的粉嫩色調。四月的天氣是溫柔的,徐徐的微風吹拂過往的行人,也頑皮地戲舞著紫媚頰邊的鬢髮,讓她不時地得伸手去撥弄它。

  “嗯啊……”紫媚輕輕地伸了個慵懶誘人的懶腰,而後舒適地向後靠倒在傑寬厚的胸膛上,汲取著專屬於他的獨特氣味。

  “今天的天氣真好呀,是個適合散步的好日子呢!”她笑得一派輕鬆愜意,但跟在她身旁揮汗如雨的人們可就不這麽想了。

  只見巧巧手中抱著一大袋經他祈願後,擁有淨靈效果的白色鹽粒,吃力地跟在紫媚的身旁邁著小腳向前走著。

  而變成人形的風言和斯拉則是一人一邊地扛著約有二公尺大小,且用紅布緊緊包著的笨重東西,賣力且小心翼翼地尾隨著。

  散步是嗎?他們這樣叫散步的話才有鬼呢!

  要不是紫媚警告過,不准傷了這重的要死的鬼東西一分一毫,且規定他們不能使用能力來搬運移動的話,他們也不用累成這樣了!

  “怎麽?你們都不說話呀?是累了嗎?”只見靠著傑走路的紫媚笑的一臉無辜,但眼底卻閃著屬於惡作劇才有的神彩,而一向好脾氣的傑也只是微微地收攏了下環在紫媚腰上的健臂,並不做任何回答。

  “不!我們一點都不累!”風言咬牙切齒地吐出牙縫裏的話,但天知道一向不慣于做苦力的他早已累到兩手發軟,而一旁累到說不出話來的斯拉則是連膝蓋都在發抖了。

  他們手上扛的不知是啥怪東西,重的跟什麽一樣,而紫媚這女人又叫他們扛著走了這麽遠,大概幾公里有吧。就算他們是有能力的妖獸沒錯,但這也不表示他們就有體力做這磨人的苦功呀!

  這簡直就是整人嘛!

  “是嗎?不累就好。”紫媚站在橫跨在小溪上的石橋,擡眼望著前方不遠處的那座平交道。

  鐵軌的周圍還灑落著一張又一張刺目的黃色冥紙,而警方貼著封鎖線的黃色膠條,也迎著風和冥紙一同在空中飄揚著,人煙稀少的現場彌漫著一股哀傷與肅穆的氣息……和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覺的腐敗氣味。

  “看來我們到達目的地了。”旁人眼中的美麗晚霞,在周遭怪異氛圍的侵吞下,逐漸染上了股詭異的色彩和氣息,溫和的風聲摻入了哀慟的哭泣和悲鳴,讓人聞之不寒而慄。

  在紫媚的眼中,原本的溫和舒適早已變了模樣,變得既冰冷又詭譎,空間好似被人劃分了開來,如同異世界一般的存在著。

  “感覺有些怪怪的……”傑仰首望著透著光的雲層。

  雖然現在仍是白天,但一股異於人類的氣息卻隱隱從石橋的對岸飄散了出來,讓傑有了警覺,可這股淡淡的魔物氣息卻不易讓人察知,只有他和紫媚這種經驗豐富的人才能迅速地察覺出來。

  這點,從一旁表情疑惑的風言等人即可看的出來。

  “哪里奇怪了?”巧巧瞪著圓圓的大眼左右張望著,他覺得沒什麽呀!一樣是漂亮的晚霞和溫和的微風,除了明明該是上下班和上下學的時間,卻沒有行人經過的這點有些奇怪之外,他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呀?

  “我們也覺得很正常呀?”風言和斯拉不約而同的動動鼻子嗅了嗅,他們也沒有聞到屬於妖魔特有的氣息呀?哪來的問題呢?

  “呵呵,你們的經驗還不夠,我們已經跨入了某個奇怪的結界範圍裏面了。”紫媚邊笑邊仔細觀察著四周。

  雖然只是淡淡的魔物氣息,但範圍卻囊括的很大,看來是存在已久了,等到了瘴氣積存到某一個定點才爆發出來,像這樣的情況,魔物就不只一個了,而是有很多都會被吸引聚集在這裏,這下可不好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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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02 PM 第 4 樓 有嗎?除了紫媚和傑之外,所有的人眼中都閃著問號,完全不能理解紫媚口中所說的情況。

  “呵呵,那就讓你們瞧瞧吧。”紫媚從胸前的小可愛裏,掏出了張漾著紫光的符咒,隨手往空中一抛,那張符咒就像被黏貼在上頭似地定在半空中。

  以那符咒爲中心,詭譎的空間開始如擴散般地漫延了開來,一個類似、卻又異於之前的空間漸漸出現在斯拉等人的面前,微帶腥臭的空氣漸趨濃厚,而石橋旁漾著波紋的小水池上也湧起了咕嚕咕嚕的水泡,清澈的池面刹時變得混濁無比,看不出之前原本的純淨。

  這個詭異的空間從他們所站的石橋橋頭,一直延伸到遙遠的那一邊,像是看不見邊境似地,或許是障眼法,也或許是這裏的空間真的已經被污染成這樣。紫媚暗忖,總之,這看來不是能輕易解決的小事。

  “這是什麽!?”巧巧張目結舌地看著這泛著怪異氣息的空間,怎麽自己會沒有察覺到呢?

  而一旁的風言和斯拉則是滿臉的不可置信,畢竟自己的能力不算弱,但連這小小的結界空間都沒有感受到,難道真是經驗的差別嗎?

  “好了,時間要到了。”紫媚舉步往平交道的那端走去,嘴裏還不忘警告著,“我發現最近這些事件不但單單只出現在這平交道的附近,而且連時間都很接近,都在夕陽西落的時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

  夕陽西下,正是魔性最重的時刻,不論是好是壞,各個潛伏的弱小鬼怪們多半都會趁此時出來行動,也難怪都會在這段時間裏出事了。

  站在散發著血腥氣息的平交道前,紫媚吩咐著風言和斯拉將手中所扛著,蓋著巨大紅布的東西直立在平交道前,而後一雙媚眼直視著平交道上的鐵軌,一瞬也不瞬地,順著鐵軌遠望著延伸而來的那一端。

  “來了。”望著遠方的紫媚,紅唇輕啓就吐出這個駭人的字句,讓身後的風言一行人瞬間繃緊了神經,跟著她的視線望向鐵軌的那一端。

  喀噠……喀噠……

  像是古早型的舊式火車的聲音,緩緩地從軌道的另一邊駛來……由遠而近,最後,嘰的一聲,緩緩刹停在了紫媚等人的面前,但是,除了一團陰風伴隨著刺耳的機械聲音之外,並沒有真正的實物停在他們的面前,雖說如此,可,風言與斯拉身上的汗毛,卻拼了命地向天立正站好,還泛起了陣陣的雞皮疙瘩。

  而後,在他們面前的空間像是用墨水拓印似地,漸漸浮現了一節像是個早已年代久遠的玩具火車車廂。銹蝕的外殼、破損的錫牆、剝落的紅漆,沒有動力的火車頭,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車身,就這樣孤伶伶的一節坐落在平交道的鐵軌上,靜靜的……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紫媚側了個身,站到了正發出嘎嘰嗄嘰的聲響,好似無比艱難地緩慢開啓的車門旁,她閃著異光的媚眼,像是在等待著什麽一樣,望了眼空曠無人的車廂後,眼光放到了身後遙遠的另一端。

  “你們幾個讓一讓,別擋到了人家的路。”紫媚話一出口,一旁的斯拉等人立刻閃的遠遠的。他們幾個雖然不知道這車是有著什麽來頭,但看紫媚那副正經嚴肅的模樣,再不識時務的人也該知道要乖乖的聽話閃開。

  才退了兩步,風言等人便覺得眼前一花,好似有陣白霧從眼前閃過,待他們定睛一看,才發覺不知何時起,他們的面前竟出現了一長排緩緩前進的隊伍,一個接著一個的,極有秩序地朝門已大開的車廂前進。

  很快的,小小的車廂轉眼間便被擠滿,原本還呈現立體身形的白影們全被擠成扁扁的薄紙,模糊而放大的五官被貼擠在不甚透明的窗戶玻璃上,無神的眼睛直視著窗外,那詭異的眼神直瞅著外頭的斯拉等人不放,空洞的眼窩像是要吸引著他們進去似地虛幻。

  “別看著他們太久,小心魂被勾去了。”紫媚淡淡撂下一句警告,墨色的眼珠在瞥見了腳旁像是被人敲碎般的空間裂痕後,一抹了悟的流光閃過了她的眼底。

  白影還是一個又一個的擠上小小的車廂,直到裏頭塞的像沙丁魚一樣,白影全成了團白霧,看來是再也擠不下之後,火車車廂的左右兩道門,才像是合不起來般地斷斷續續,再度發出嘎嘰、嘎嘰的僵硬聲響後,硬是關了起來。繼而,便如模糊的影子般,緩緩消失在鐵軌上,只餘留下車廂底的鐵輪子,磨擦鐵軌的吵雜聲響逐漸遠去。

  而等在原地,沒來的及上車的白影們,也在車子駛離的一瞬間消失殆盡,現場再度只餘留下紫媚等人的身影。

  “這是?”風言看著空無一人的現場,疑惑地問著笑的一臉神秘的紫媚。

  他從來沒看過這種東西,根本搞不懂剛才是發生什麽情況。

  “呵呵,那是冥界專門派來接送人界鬼魂的鬼車,免得他們在人界遊蕩太久。”紫媚頓了頓後再度接道。

  “如果你們剛才不小心擋住他們的路,或是注視著他們的眼神太久的話,他們就會視你爲同伴,把你一同帶去冥界。”想當然爾,之前在這附近發生的幾起事故就是因爲這個緣故了。

  被空洞的眼神給迷惑了心智的人類,因爲被簇擁而上的鬼魂給推入了鐵軌上、或行車快速的車道間,所以才喪失了生命,無故成爲冤死的孤魂,進而被鬼車給“順便”地帶走了。

  可是,這鬼車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才是,依她剛才腳下的空間破裂面來看,這鬼車所出現的缺口該是人爲的,而不是自然生成的。而這四周所布下的,像是新手所胡亂設下的結界……呵呵,這下看來事情可有趣的緊了。

  “喂!那是什麽東東?”好奇地舉目四處張望的斯拉,眼尖地注意到另一端的草地上有個灰色的東西正在那裏蠕動著,他提醒了紫媚一聲後,便躡手躡腳地走近一瞧。

  只見在草地上躺著個全身無毛、光禿禿的灰色矮小生物,背朝著他,手上還拿著個和他的頭一樣大的木制錘子,嘴裏則嘀嘀咕咕地不知在抱怨,還是嘮叨著什麽。

  他一邊喘著大氣,一邊使勁地想從草地上撐起身子,但無奈他看來像是力氣用盡,只是在草地上蠕動了兩下後,又咚地一聲倒回地上。

  “喂!”斯拉好奇地用腳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灰色物體,但嘴裏仍不忘稍微關心一下,“你是怎麽啦?怎麽倒在這裏?”

  灰色的物體看來像是被嚇到似地微微震了一下,然後,才慢慢地轉過身來。

  不轉過來還好,他一轉過來,則將看清楚對方真面目的斯拉給嚇了一大跳!

  灰色而幹扁的肌膚、外凸而無神的黑色大眼、像是嵌在臉上的兩個小小的鼻孔洞,乾裂無齒的雙唇則像是臉上的一道縫線般狹長而細小,還粗喘著大氣。

  但令斯拉驚訝的不是這些,而是這妖怪的模樣,簡直像是餓了幾年沒吃飯似地恐怖!

  瘦到見骨而凹陷的胸膛、因營養不良而外凸的小腹、細瘦的四肢,和不斷從他肚中傳來的咕嚕咕嚕聲響……天哪!這可是他最懼怕的狀況呀!在外流浪過的他,再清楚不過餓肚子的慘狀了,尤其是這傢夥看來像是餓了很久很久……

  嗚……真是太可憐了,看到對方淒慘的模樣,令斯拉不禁要爲他一掬同情之淚。

  “你、你是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細碎的問句從無力的嘴裏吐出,但那雙眼卻炯然有神的怪異,一瞬也不瞬地掃視過,這群莫名出現在他面前的衆人。

  半晌後,他低頭望著自己手上的槌子,嘴裏依舊不斷的喃喃低語著:

  “沒時間和你們說這麽多了,我要回家,我要找到回家的路才行……”

  而後,他像是鼓起最後力氣似地舉起手上的大槌子敲打著地面,一下又一下地敲著。

  “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一看到這情形,聰明如紫媚,以及她周遭的人立刻明白了狀況。

  看來,這妖怪是不小心誤入人界,又不小心被某個別腳的道士所設下的結界給困住,而一直停留在這裏。沒有人能進入,也沒有食物充饑的他只能呆在這裏等死,久而久之,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喂!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同情對方遭遇的斯拉立刻想起口袋中還有著順道帶出來的零食,於是便急忙想掏出來送給對方。但東西還未從口袋中掏出,他就立刻傻了眼。

  “呃、呃……這是在搞什麽呀?”瞪著一雙綠眸的斯拉,有點困惑地望著腳下的空間。

  只見他腳下十公分外的草地,在對方一槌又一槌的敲打下,漸漸出現了裂縫,而後,像被敲碎的玻璃般一片又一片地紛紛往下掉落,露出裏頭像是永無止盡的空間與詭異的色彩。

  “果然不出我所料。”紫媚了然的露出媚笑,“這是能用手上的槌子來敲碎空間的妖怪,不論在各界都是屬於非常稀有的生物,會出現在這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不是她沒一眼認出這個妖怪的來歷,而是這原本長的一臉和善又圓滾滾的妖怪,實在是餓到變了個模樣,才讓她沒留意到。

  “那接下來該如何處理呢?”看著腳下掉落更多的空間碎片,斯拉的喉頭不禁吞咽了下。

  難不成這妖怪打算一直敲,直到他找到回家的路爲止嗎?

  “因爲這妖敲碎了空間、引來了鬼車,所以才引發了這一連串的事件,只要收伏了它,那委託就算解決了。”紫媚笑的一臉甜蜜,但心中打的鬼主意卻無人能知道。

  “那要怎麽收伏呢?不會是硬來吧?”斯拉不忍地看著仍執著於敲打的妖怪,心中實在不願去攻擊對方。而一旁的風言和巧巧看來同樣也是抱持著相同的想法,兩雙美麗的眸子裏都出現了不贊同……除了熟知紫媚個性的傑之外。

  “硬來?爲什麽要硬來呢?它又沒做錯什麽事。”紫媚笑著走向一旁高大、且蓋著紅布的物體,而後緩緩的掀開它,“我自有我的行事方法,你們可別插手。”

  揭開紅布後,覆蓋在裏下的東西也隨之揭露了出來,赫然一看,竟然是一面看是已經年代久遠的巨大銅鏡!

  擦得晶亮的黃銅鏡面溫柔地閃著光暈,而環繞在它四周的銀制雕花則是古樸美麗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斯拉和風言則是在看到了這片銅鏡後訝然地張大了嘴,他、他們辛苦搬來的竟然只是面銅鏡!?他們還以爲是什麽可以降妖伏魔的偉大物器呢!

“別小看它,它可是很好用的。”紫媚神秘地笑了笑,而後向正心無旁驁、努力敲打著的妖怪輕喚了聲。

  “你想回家嗎?我這裏就有路可以回去喔!”才喊完,原本雙眼無神的妖怪立刻瞠大了眼,瞪向紫媚身旁的那面銅鏡。

  家?可以回家了?在哪里?

  它努力集中焦距尋找著紫媚口中所說的回家的路,而立在紫媚身旁的那面銅鏡則

  迅速地吸引住了它的目光。

  銅鏡溫柔的光輝讓它想起了家鄉的美好,而後,像是奇迹似地,它在鏡中看見了家鄉令人懷念的景色,那美麗的風景和徐徐的微風,透過鏡面,好似正圍繞在它四周似地,讓它陶醉在銅鏡所反射的畫面中。

  “想回家嗎?想就快點進去吧。”紫媚迷人的噪音和魅人的紫眸像是會催眠似地,誘使著它一步又一步地朝鏡面前進。

  家、家……它終於可以回家了!

  一陣閃光之後,灰色的小妖隨即消失在原地,而光茫乍現的鏡面則在同時浮現出它安詳而沈睡的神情,之後才緩緩地沈入銅鏡中。

  而在完成任務之後,那黃澄澄的鏡面也再次回復到它原本樸實的光華和外貌,杵在原地閃著它溫柔不變的光輝。

  “這、這是什麽怪鏡子呀?不會是會吃人的吧!?”斯拉驚恐地退後兩步,雙眼眨都不敢眨地直瞪著仍閃著溫柔光輝的銅鏡。

  “放心吧,它不會吃人的。”紫媚好笑地眯起了眼,愛惜地撫摸著光潔的鏡面。

  “這是一面神奇的鏡子,能反映出人心裏所渴望的事物,且依主人心情封印住能力不強的妖怪,而反過來說,如果主人希望,它也能治療和補充進來休養的魔物,是面很好用的鏡子呢。”

  “那你是要封印它呢?還是要救它?”風言的一雙金眼直盯著紫媚笑的一臉滿足的表情。

  他不太相信這女人,可是,卻又不自覺地會想去相信她,這讓他心裏出現了許多矛盾。

  “呵呵……”紫媚嬌笑著,“這妖怪的體力還不夠去撐住回家的漫長旅途,所以我讓它先在裏頭休息,等情況許可了再讓它回去。”附帶條件是,得讓她好好地利用完才行。

  “那就好。”風言選擇相信地點點頭,眼中不再疑惑不定,“可你打算怎麽和委託人解釋和收錢呢?”

  看來那名苦主早已經搭上鬼車離開人世,而錯又不該全算在這妖怪的身上,那,那該要如何結束這項委託呢?

  “呵呵,你放心吧。”紫媚從胸口挑出了張符紙,而那符紙立刻化成隻小小的粉蝶,在紫媚的面前飛舞著。

  對著自己的式魔交待了兩句後,紫媚撕下了一旁畫著怪異圖案的白紙,讓它在她掌中燃著黑色的火焰消失殆盡,瞬間,詭異的空間立即恢復正常,四周的人氣與現實的吵雜聲再度流入衆人耳中,之前所設下的,不該有的結界也就此消失在紫媚柔嫩的掌心中。

  結束了所有動作的紫媚,這才繼續接著她未完的解釋:

  “我派了式魔去托夢,要它化身爲雇主的兒子,去對方夢中交待說他已登極樂世界,日子過得快快樂樂的,要她別再因此而擔心。這樣,接下來的尾款便可以收到手了。”

  聽完這句話的風言則暗暗地鄭重提醒自己:絕不可以再聽信這個比鬼怪還卑鄙的女人的話了!

第八章 狐狸發飆

朗朗的晴空、溫暖的陽光、怡人的涼風……在五月的初春裏,今天不啻是個好天氣。

  紫媚懶懶地斜躺在柔軟的沙發上,枕著傑結實的大腿,曬著舒服的陽光。

  窗外,有式魔們在晾著剛洗好的衣服,屋裏,有單眼妖在烤著香甜的餅乾,這種輕鬆怡人的氣氛,連傑都有些慵懶地輕撫著紫媚披散在他腿上的黑亮發絲,差點與她一塊兒入夢。

  但,就是有人不知好歹的破壞這靜謐的空間!

  從屋外走進的斯拉和風言,怒氣衝衝地邊對罵著邊揮舞著手中的拖把、掃把和畚箕,看樣子就快要打起來了。

  “我就不信我打不過你!”斯拉舉起手中的掃把,一個揮掃就往風言的腰部斬去。

  “哼哼,再回去練個幾百年還差不多!”化身成俊俏美少年的風言則抄起拖把,硬生生地擋住襲來的攻勢,還不忘嘲笑地回他兩句,“像你這種小角色,還不配

  和我風言大人打!”

  “你!”斯拉聞言怒上心頭,左手拿起畚箕,來個雙手交叉連環攻擊。

  “看看,你連武器都用不好,還想和我鬥,真是不自量力!”風言一個巧妙的閃避,不但躲過左右兩方的攻擊,更架住了斯拉揮來的武器。

  “喵呀!今天不打贏你,我就不叫怪貓!”斯拉使力抽回被架住的武器,然後又和風言乓乓鏘鏘地打了起來。

  “那你今天就可以改了,就叫……爛貓好了。”風言邊格開不住揮來的掃把、畚箕,邊嘴裏不饒人的譏諷著。

  “叫你臭狐狸還差不多!”斯拉一個左右側攻,讓風言略顯狼狽的躲過。

  “誰敢說我臭!”風言不悅地拿起拖把,往斯拉的臉上戳去,“我身上可是有著精靈加持後才有的特殊香味,味道總比你那張爛嘴香,讓我來幫你把你那張爛嘴給洗一洗吧!”目標:斯拉的爛嘴!

  “我說你臭,那就是臭!”斯拉側過頸子,險險避過直撲而來的髒拖把布面,但上頭的污水卻在揮舞間不小心濺上了他的臉。

  “我說你爛,那就是爛!”看著斯拉噁心的抹去臉上的污水,風言的眼中有著得逞的奸笑。

  “找死!”斯拉趁其不備,用畚箕攻他下盤。

  “你才欠揍!”風言一躍,一個漂亮的後空翻,躲過了偷襲。

  砰砰……鏘當!*&﹪#……喵呀!……哇咧……去死!……吼……

  一連串的咒駡,和物品破碎的聲音,讓想裝作沒看見、沒聽見的紫媚和傑連辦都辦不到。

  紫媚不耐地睜開一眼,正想開口斥責他們時,卻正巧瞄到斯拉手上的畚箕勾住風言綁在頭髮上的粉紅色絲帶……

  糟了!

  紫媚伸手拉起傑,迅速縱身到屋外,並同時在外頭做了個結界,好讓外面的凡人不至於發現接下來的異狀。

  回到上一幕。

  就在斯拉不經意拉開風言頭髮上的絲帶後,碰!的一聲,以風言爲中心,産生了陣劇烈的旋風,將風言給緊緊地包裹在裏面。

  而原本幻化成美少年的風言,在體內猛然爆發的妖力之下,不由自主地變回原本體型巨大的紅狐狸模樣。

  巨大的雪白雙翅在颶風中伸展著,九條美麗壯觀的長尾在空中迎風臍A修長的身軀上覆滿了細軟的紅毛,厚實的尖耳下則是一雙銳利的金眼--此刻的風言,看起來真是威風極了。

  “怎、怎、怎麽回事?!”被颶風掃到了牆角的斯拉痛得呲牙咧嘴、正當他撥開傾倒在他身上的家具,擡頭向前一看時,他才發現自己好像闖了大禍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風言低頭望著自己變回原樣的大腳和尾巴,興奮地仰天長嘯。

  “哇哈哈哈哈!我自由了!那個臭女人再也無法命令我了!”

  狂放的妖力和怒氣,讓風言身旁的旋風擴大了數倍不止,使得原本還算堅固的小別墅在一眨眼間盡數被毀,只留下堆殘瓦碎礫。

  “式魔收回!”在她心愛的屋子被毀前一秒,紫媚即時收回仍四散在屋中的式魔們,讓他們全變成紙形,回到她的手中。

  可是,單眼妖呢?

  紫媚略顯慌亂地四處搜查著,那可不是一般的式魔,而是她好不容易才收服回來的單眼妖啊!

  像這種勤奮做事、又有著一身好廚藝的好妖精已經很難找了,要是被消滅了該怎辦!?她的胃可是已經習慣了美食的啊!

  “主、主人。”一個小圓球從一處原來應是廚房的瓦礫堆中飛出,手上還寶貝似地捧著個大銀盤。

  “餅、餅乾烤好了,主人您要不要先嘗嘗?”一身灰白、佈滿沙塵的單眼妖不穩地飛向紫媚,八隻細長的手還緊緊地抓著用罩子豪c的銀盤。

  “你沒事啊,真是太好了!”紫媚松了口氣地溫柔拍著單眼妖身上的灰塵,“真是不好意思,沒來的及救出你。”

  “哪、哪里,不會的。”單眼妖感動的幾乎從他快填滿整個身軀的大眼中流下鬥大的盔]。

  他真是遇到了個好主人哪。

  “要不要嘗些餅乾?剛出爐的。”單眼妖恭敬地掀開銀制的罩子,小心不讓罩子上的灰塵沾到他細心保護的餅乾。

  “好。”紫媚微笑著拿起一塊,而後放進嘴裏,“嗯,這是巧克力口味的對不對?真是好吃呢!”

  不管好不好吃,看在單眼妖誓死保護的份上,就管吃到了些飛沙也無所謂,況且,這餅乾也的確美味極了。

  “我、我烤了十幾種口味,都在這盤裏,可是……”單眼妖有些哀怨的瞥向倒塌的廚房,“剩下的材料都毀了。”他準備了一上午的原料都沒了,不然,可以做出幾十盤呢!

  “沒關係,原料沒了還可以再做,只要你沒事就好。”紫媚拍拍單眼妖哀怨的大頭。

  “要是還不滿意的話,那我去幫你報仇。”紫媚再拿了塊餅乾丟入口內。嗯……是玫瑰口味的。

  “耶?可是?”單眼妖感激地望著主人,但是那妖狐的妖力好強哪!他可不願主人因爲替他出口氣而受傷。

  “放心!”紫媚將在空中仍虛弱地晃來晃去的單眼妖交給傑,“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不,我當然相信!”他的主人是最強的,也是他最值得自傲的!不然他才不會心甘情願地跟著主人呢。

  “那就乖乖地看我表演吧。”紫媚柔柔一笑後,往地面上那陣直沖上天的龍捲風飛去。

  哼哼……紫媚不悅地望著風眼中的紅狐狸,竟敢毀了她的房子!這下非得要你簽下終生的賣生契不可!

  “喂!狐狸!”紫媚緩緩降落在滿地散落的破瓦碎礫中,滿臉不悅地盯著那笑的一臉倨傲的紅狐狸。

  “你把我好好的家給毀了,打算怎麽賠償我?”這棟房子雖然不是很新很豪華,但也是她尋覓許久、決定落腳的清淨地方。

  “哼!”紅狐狸冷冷的嗓音從風中傳出,“你把我用封印給束縛了這麽久,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他堂堂的妖精守護神,竟然被一個弱小女子給用計縛住,想想就覺得不甘。

  “算帳?”紫媚聞言不覺掩口輕笑,“你想怎麽跟我算呢?”

  “怎麽算?”紅狐狸眼中閃著殺意,“你恐怕還未見識過我的力量吧?只憑你那小小的魔力怕是應付不了我的。”

  雖然在之前的幾個委託事件中有見識過她強力的力量,但那些大多都只是幻影,講難聽點,說是騙人的把戲還差不多,跟他正統且具有破壞力的強大妖力比起來,他完全不將之放在眼裏。

  “是嗎?”紫媚不以爲意的笑著,可漸漸泛紫的眼眸卻泄露出她的認真。

  “那要不要來試試呢?”她玉指一彈,將原本所設立的小小結界擴大。

  結界內的空間瞬間包裹住浮在空中的傑和單眼妖,連原本近在咫尺的房舍們,全都變成遙遠天際的一個小點,結界裏頭,除了殘破的房子和傑等數人外,放眼望去,全變成一片沙漠般的遼原。

  “你!”看到一旁奇異的景象,猶是自視甚高的紅狐狸也不禁收起了輕視的眼神。

  “這沒什麽,”紫媚拿下頭上的水晶簪,此刻全身素白長袍的她,看起來竟然有種凜然不可侵犯之勢。

  “只是怕嚇到不知情的人類罷了。”紫媚笑著將發簪輕置唇邊、淡然一瞥,“現在可以開始了,不會有別人來打擾我們了。”

“好!”紅狐狸朗叫一聲,身旁強大的龍卷颶風立即朝紫媚的方向襲來,在紫媚還來不及反應的當下,便將她整個人給籠罩在可輕易扭斷鐵條的風旋內。

  “呵呵呵……我就不信你能逃離我的風旋而不受創!”紅狐狸奸詐地咧嘴狂笑,金色的眸中有著得逞的流光。

  “哎~呀呀呀……!”一聲銀鈴般的低嚷清楚地傳進紅狐狸耳內,讓他雙眼驚駭地大睜。

  “這風好討厭哪,把傑好不容易幫人家整理好的頭髮都給吹亂了。”抱怨似的咕噥聲響起,隨著一個苗條的身影悠然地從風旋中自在走出,那女人發絲飄揚,白袍如雲般飄攏在她身邊,絲毫不染黃土與塵埃,與她白皙無瑕的肌膚相合,純淨柔美的彷似落下塵界的妖精。

  “你……”紅狐狸駭得兩眼暴突,但他馬上便恢復鎮靜,立刻又朗誦出另一段咒語:

  “與我訂定契約之族,賜我可以焚盡一切的力量--神火!”

  說完,紅狐狸的九條火紅尾巴全變成了九條火柱,熊熊地往天際繚燒著,

  “去死吧,女人!”紅狐狸口中噴出了長達數尺的熊熊橘色火焰,焦黑了地上的黃土,迎面直逼紫媚而來。

  “哎呀!沒想到你還會玩火喔!”紫媚輕巧地飛身閃過,只差一毫米,那不留情的火柱就要燒到她美麗的發絲。

  “臭女人,還不止呢!”紅狐狸眼中金色的流光一閃,周身揚起了赤紅的火焰與灼熱的溫度。

  “火紅之花~緋紅之舞!”隨著咒文的誦出,從紅狐狸的九條尾巴中飛散出片片如同落櫻般的美麗火焰,美的醉人,卻也致命。

  紅狐狸周遭的花瓣伴隨著風之狐所特有的風術,以自身爲中心,整個的旋轉起來,如雪般紛落的火焰,飄搖著落到了地面上,燃起了不熄的妖火,從高空望下,就如同火焰在地面狂舞般,舞出眩人的光譜和熱度。

  “嘖嘖嘖……”紫媚搖著青蔥般的玉指,像教訓頑皮小孩似的教訓道,“還好我變出的是一片沙漠,要是片美麗嬌嫩的草地的話,豈不被你給一把火燒光了。”

  紫媚白晢的手臂一揚,手中的水晶簪隨著火焰所映出的光芒發出耀眼的白光,近身的幾瓣火焰全被打散。以她爲中心,高熱的火舞完全無法近身。

  “竟然你這麽愛玩火,那就來個更大的好了。”紫媚妖異的眸子一閃,一條火龍竟從她的胸口竄出,長達數十尺的巨物破空而起,翺翔在天際,金紅色的鱗片閃閃發光,映的四周一片刺目紅光。

  “不行、不行,”紫媚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後,又道,“這樣亂玩也是不行的,得有個消防隊的來預備才行。”說著,從她的背後又飛躍出一隻閃著淡藍銀光的巨龍,跟火龍一塊悠然地在空中並列舞動著。

  “這、這!火龍和水龍!?”紅狐狸呆愣的望著天空,滿臉的不敢置信。

  這龍是各類屬性中可謂最強的生物,簡直可以並列神級了,一般靈力或魔力高強者也只能一次叫出一個,像他,頂多也是偶爾能叫出同屬性中,屬於風龍的天王,很少能叫出性情暴烈的火王和個性溫和不管事的水王。

  而她,這個人類女人,竟然能喚它們出來,而且還是一次兩個!

  不!紅狐狸不信地搖著頭。

  這一定是幻影,就跟上次看到的一樣是幻影!

  像是看穿了紅狐狸的想法,紫媚咧嘴一笑,“是真是假,要試了才知道啊!”

  說完,手一揮,火龍率先朝紅狐狸所在的方向撲了過去。

  紅狐狸大驚,連忙拍動翅膀朝一旁狼狽的閃開,也幸好他躲的快,只見他原本所站立的地方,被火龍輕輕飛劃過立刻後,立刻出現了數尺的大洞,熾熱的火焰甚至將沙塵給融成融岩,只見那如水般的火紅液體還在洞中咕嚕嚕地冒著高溫熱泡。

  “真、真的!”紅狐狸不顧身上滿布的沙塵,只是驚駭地望著那個大洞,滿腔火熱的鬥志,活像被冷水淋過似地,滋的一聲熄滅。

  他鬥的過這女人嗎?不!爲了他的自由,他絕不放棄!

  他還有個絕招尚未使出,他那美麗的火焰天使-綺羅。

  正想召喚的同時,一股椎心痛楚突地從體內冒出,原本在他身上繚繞的聖潔火焰刹那間全消失殆盡,並從身上的每個毛細孔中開始滲出紅黑色的汙血。

  “哇啊!”突如其來的痛楚,讓紅狐狸不斷地在沙地上打滾著,源源不絕的汙血漸漸從他體內泛出,形成一個小窪,並不斷地、不斷地湧出。

  “這是?”好不容易從瓦礫中爬出的斯拉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喵呀!不會吧!又是那個血紅地獄!”

  上次差點被淹死的噁心記憶還在,斯拉立刻學乖地躲到紫媚身旁,並擡頭奇怪的望了眼天空上的兩條“怪蛇”。

  怎麽?剛剛在他昏迷時發生了什麽事嗎?

  才活了幾百年的斯拉並不知道這兩條“蛇”就是最高位的神獸。

  “不、這不是你所以爲的那個咒術。”紫媚若有所思的瞄了眼,再擡頭望向天空的龍神,“這是人類怨恨的汙血,你們神聖的軀體不能被沾染到,要不要先回去避避?”

  龍神是天上地下最聖潔的存在,而汙血會使他們瘋狂,更甚者會進而轉換成魔神,成爲無人敢接近的魔龍。

  “那我們就先告退了。”兩名龍神點點頭,在空中徘徊數圈後又依序飛回紫媚的體內。

  “我會把我的力量借給你。”水龍在臨走之前不忘留了話給她。

  生性溫柔善良的水王,不忍看到那只狐狸痛苦萬分的模樣,所以決定借她它特有的淨化能力,好消除他體內的污穢與痛楚。

  “謝了。”紫媚將龍神請回後,偏頭瞄了眼躲在腳旁、變回成貓形的斯拉。

  “被你扯掉的絲帶呢?”那是她除了用來封印之外,還兼鎮壓紅狐狸體內累積的殘暴和怨恨的,這下子被不小心扯掉後,不受控制的怨念狂湧而出,連原是精靈界守護神的風言本身都承受不住。

  “在這裏。”斯拉乖乖交出爪上的粉紅色絲帶,深怕被紫媚給責駡牽怒,畢竟這房子的全毀,與他不無關係。

  “你這只笨貓,”紫媚接過絲帶,不忘在怪貓的頭上輕捶一拳,“下次不准再給我搞出這種花樣了!”說完,她將斯拉順手一扔,丟給浮在空中的傑接住。

  “是。”被傑接住後放在肩上的斯拉哀怨地撫著頭,雖然他不太習慣浮在空中,但這樣至少可以暫時避免再度被挨揍的命運。

  “好啦,”看著快要漫至腳邊的汙血,紫媚厭惡地退了一步,“現在換我來幫你吧。”

  說完,她再次舉起水晶簪,吟誦著,“仁慈的水王,請賜給我洗滌一切污穢的力量,並淨化這一切的罪惡與不幸。”

  說完,一股閃著銀光的清泉從簪中湧出,如滔滔江河,連綿不絕,所到之處,汙血化爲清水、荒地漫成淺溪,而紅狐狸如被火焚的痛苦身軀也因這股清泉而感到清涼放鬆許多。

  “真是給我找麻煩。”紫媚叭噠叭噠地踏著水,緩緩走近紅狐狸半泡在水中且奄奄一息的身邊,並將濕淋淋的他給抱了起來,重新將絲帶系回他的尾巴上,讓他再度變回個巴掌大的可愛小狐狸。

  “下次別再犯了。”她在絲帶上再度下了不易被輕易解除的新封印。

  上次算她失策,封印沒有下的很牢,使得它隨著時間而變弱,這次,她不會再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風言有氣無力地睜開一眼,輕輕嗯了一聲後又昏了過去。

  “主人?主人你們在哪里呀?”巧巧的叫喚聲從結界外隱隱地傳來。

  巧巧著急的站在院外,怎麽才去買個東西而已,人就都不見了,連房子都被下了障壁,他想進也進不去。

  “是巧巧啊。”紫媚泛著紫光的眸子一閃,在外頭叫嚷的巧巧立刻出現在結界裏。

  “主人……嚇!”巧巧看著不遠處,那曾經是棟美麗房子的殘壁,“這、這!發生什麽事了呀!”他幾十年來好不容易才有的家,一夕……不!一刻之間竟化成了灰燼!

  “待會兒再說,”紫媚將小狐狸交給巧巧抱著,自己則抱著巧巧飛向空中,“現在,我們得先找個地方落腳、休息休息一下才行。”

  “要去哪?”巧巧好奇的問,怎麽,要搬新家了嗎?

  “我師兄--不知餘所住的地方。”

  說完,強光一閃,天空中的一行人瞬間消失無蹤。而結界也隨之消散,只剩下那棟在一刻之內全毀的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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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03 PM 第 5 樓 第九章 妖靈界巨龍

  悠然的風在恒久的穀中吹撫著,依循著大地的輪廓,翻過了山、越過了嶺,最後來到了如寶石般閃耀燦亮的大海上頭盤旋掠過。

  一個太陽、兩個月亮,伴隨著周遭如畫般的絲薄雲彩高挂在空中,在這裏,他們永不隕落。

  一個陽閃著柔和的金光,兩個月有如慈愛的銀盤,它們照撫著底下衆生,帶來了平和與永恒……

  在這永恒不變的藍海上、碧空裏,出現了一群人,他們隨著白光出現,佇立在無所依持的藍空當中,往下是一望無際的海,往上是片片如霧般的雲朵,乍然出現的他們被嬉戲愛鬧卻又柔和的風精們給托住,飄浮在兩個空間之間隨風前進著。

  這群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別的空間移轉過來的紫媚一行人。

  “這裏是?”幻變成人形的傑望著底下這一片美麗寧靜,卻又透著無比詭異的海平面。

  他們明明沒有使用任何可以淩空的魔力與能力,卻依然能夠如風般飄浮在這片汪洋的大海上頭。不遠處,只看得見尖聳入天的岩山和礁石,除了海,他們看到的仍是海,其餘別無長物。

  “妖靈界,我師兄住的地方。”將單眼妖變成個圓圓的小耳環挂在耳垂上後,紫媚放下懷中的巧巧,任由他一同被周遭的風精所托住。

  紫媚很清楚,她那一向無比挑剔的師兄最討厭的就是外表醜陋的東西。要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帶著會令對方看了就覺厭惡的東西,所以紫媚決定先將單眼妖給藏起來,避避嫌,等到回到人間界之後再讓它恢復原形。

  “妖靈界?那是什麽東東?”一旁的斯拉在聽完紫媚的話之後,晃了晃身,隨即恢復成人形,兩顆翠綠的眼珠子則俯望著底下無涯的大海,心中浮升起一絲絲的不解與好奇。

  這種地方能住人嗎?除非她師兄是條魚!

  “你生在人界,生在人界,對於這異界的事,不懂是理所當然。”紫媚有些懷念地望著這純淨的景色,和輕撫頰面的清新海風。

  “異界有分爲很多種,除了基本的神、魔、妖精、獸之外,還有著許許多多由不同物質和精神體所組合而成的世界,種類繁多、形勢複雜,各自不相關,卻又緊緊相連系著。而這裏,是我師兄所創的妖靈界,在這裏,我師兄是王也是神,沒有人能夠違背他所下達的命令。”

  “是嗎?”斯拉嘟嘟嚷嚷的低語,“這種只有水的地方,能有多少生物?有什麽好統治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可千萬別被表面給迷惑了。”紫媚喃喃地低語著。就是因爲它外表看起來是一片沒什麽的汪洋大海,所以才沒有其他生物蠢到來進犯這裏,也因此才能夠維持住這永久的平和。

  “聽……有人來迎接我們了。”

  從遠處傳來悠揚卻哀傷的歌詩,字數很少,卻撩人心扉,唱者那如泣如訴的嗓音,更是爲那歌聲添了不少的柔情與感傷……

  風鎖愁眉,月斷腸。

  淚灑青苔,雨露下。

  輕舞薄紗,風華衣。

  敢問伊人,現何方。

  思思念念,憑欄依。

  眼望穹蒼,思故鄉。

  除了紫媚之外的衆人,著迷的聽著那有如回音般在四周繚繞的惑人歌聲,眼神也不禁隨之迷茫了起來。

  “嗨,海女,好久不見了。”紫媚和善地朝著從海裏冒出的金色人影微笑著,一點也沒被她美妙的嗓音給迷惑了心智。

  “喔……原來是三小姐啊。”海女撩了撩金色的長髮,慵懶地趴俯在一塊突起的白色礁岩上與紫媚相望著。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海女連輕哼的喃語都有著無比誘人的磁性與魔力。

  “你還是老樣子啊,那麽的魅力十足。”紫媚望著身旁被迷去心智而呆立在風中的同伴們,眼中有著無可奈何。

  沒辦法,海女的任務就是專門迷惑前來的侵入者,而下場……大家應該都知道才是。

  “需要我幫你把迷咒解開嗎?”是三小姐帶來的朋友,應該可以通融。

  “那就麻煩你了。”紫媚看著對方拿出一把金豎琴,隨手一撥,悠揚的琴聲更讓人陶醉,但她身旁的衆人,眼神卻反而逐漸清明了起來。

  “這……發生什麽事了?”傑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不解地望著底下那名在碧藍海水中半浮半沈的美麗女子,暗自疑惑對方是何時出現的,而一向敏銳的自己竟然沒有察覺?!

  “沒什麽,你們只是被海女的歌聲給迷惑了心智罷了。”紫媚眯著雙媚眼,斜瞥著一旁在清醒後仍雙眼大張的巧巧和斯拉,“怎麽了?還恢復不過來嗎?”

  “不……不不不……”斯拉訝然地俯身看著,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撥著琴弦的海女,嘴巴差點合不起來。

  “人、人魚!?”他長這麽大,可從來沒見過這種玩意,更遑論是吃了一驚了!

  “她好美喔。”巧巧也驚歎地看著海女那披散至海面下的金色捲髮、美麗且細緻的五官,和那全裸白皙到幾近透明的肌膚,而更令他讚歎不已的是她那腰部以下的魚尾。

  那銀中帶藍的華麗鱗片,在光線的映照下,就如同寶石點綴著她全身一般,閃爍著眩人的光華。而那美麗的尾巴則看不到端際,全被柔和的海水給包裹遮蓋住了。

  “這沒什麽好稀奇的,這世界的人全美成這副德性。”紫媚看著他們驚豔的表情,有著啼笑皆非的衝動,猜想著要是當他們知道對方的真面目時,不知又會是何種表情?

  “全長這樣子?”那豈不是跟後宮沒啥兩樣!

  “對,習慣了就好。”紫媚望著仍慵懶地趴俯在礁岩上的海女,輕聲詢問道。

  “師兄呢?”

  海女緩緩伸出一臂,玉指一點,“在那岩山的附近,他在那兒曬著太陽。”

  頓了頓,海女又道,“如果,你只是來見城主的,那最好還是你一個人去的好,”海女如水晶般的銀藍色瞳眸斜瞄了傑和斯拉一眼,“你知道他的脾氣。”

  “我知道,我自有辦法可以應付。”紫媚笑望著海女,央求道,“現在,可以麻煩你派人送我們過去師兄那裏嗎?你知道我們動不了。”

  在這裏,沒有人可以使用魔法或妖力,所有來到這裏的人,都只能乖乖地聽從她師兄的意思,或者是守護者的意願,不然,就會像現在的他們一樣被困在空中,動彈不得。

  “好吧。”海女再次撥動琴弦,清脆的琴音躍動在空氣中,轉而幻變成耀眼的金色音符浮現在衆人面前,然後,再進一步幻化成一群長著翅膀的金色小精靈,簇擁著他們朝岩山的方向前進。

  “祝你好運。”海女再次撥動著琴弦,但,這次唱的不再是傷感的歌……

  風舞蝶,花飛衣,呢噥軟語訴衷情。

  飲薄酒,笑歡娛,朱唇輕啓媚煙行……

  “主人,你師兄不是不願意見我們嗎?爲什麽又要帶我們幾個過來這裏呢?”巧巧看著在他身旁飛舞嬉鬧的妖精們,總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還不是爲了他!”紫媚瞥向巧巧懷中的紅狐狸,眼中有著一絲幾不可見的寵溺。

  “只有在這裏,風言的力量才可以迅速恢復,而且,還可以暫時擺脫怨靈們的搔擾。”要怪的話,這也就只能怪風言他自己,明知道自己是妖精護獸的純淨之身,卻還在人間殘殺與吃食,所以,這些人類的怨靈們才會貪著他的妖力糾纏上他。

  “真的沒有問題嗎?”傑也不安的在一旁開了口。

  他曾聽說過紫媚的師兄很討厭男人,甚至到了會創立個只有女人的世界,好容納自己從各界所搜集回來的美女的地步。

  如果,一個人的行事作風真到了如此詭異且無法理解的程度時,那應該不難想像對方必定是個難纏頑固的人物才是,如此難纏的人會輕易地答應紫媚的要求嗎?傑可不敢確定。

  “呃……大概。”紫媚也不是很有把握的低喃著。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再加上師兄這麽地疼寵她,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才對。

  “好了,我們到了。”當身旁的妖精們全數變成七彩泡沫消失的瞬間,紫媚便知道他們一行人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到了?在哪里?”斯拉伸長脖子朝四周張望著,可眼前除了座高聳入天的岩山外,他啥東東也沒看見,更不用說是什麽紫媚的師兄了。

  “師、兄!媚兒來看您了。”不搭理斯拉的發問,紫媚逕自朝著岩山大聲叫喚著。

  “媚兒?”岩山動了動,掉下了許多沙屑,“你怎麽會來這裏?你不是去人間界了嗎?”

  “這次來是有事要拜託您的,”紫媚接過巧巧懷中的小狐狸,高舉給不知餘審視,“我需要您來診治它。”

  “喔?是罕見的風狐狸啊!是男是女?”岩山頗有興趣的晃動了下,連一向平靜的大海都爲此而漾起了波紋。

  “呃……男的。”說到重點了,接下來的是非成敗就系在她的演技上頭了。

  “男的!?”岩山搖晃的更加厲害,像是滿腹的熔岩要爆發一般,“不收,叫他自己去等死。”

  “可是,這只狐狸是人家的寵物哪!您不救,那叫人家要怎麽成立自個兒的後宮呢?”紫媚狀極委曲地低訴道,傷心低垂的眼則透過長長的眼睫觀察著她師兄的模樣。

“喔?那你身後的那些,也都是你的男寵囉!?”頗有興趣的嗓音傳來,似乎還帶著些許的得意。

  “嗯,他們的相貌都不錯,要是您不喜歡,我可以叫他們扮女裝進城。”見到師兄心動了,紫媚忙擡起頭來,和不知餘商量著。

  女!女裝!?

  斯拉和傑等人不敢置信地望著紫媚,爲啥他們得爲了只死狐狸做出這麽重大的犧牲呀!?

  “女裝是嗎?”岩山吱唔了一聲,“也可以,爲了不破壞我城裏訂下的規矩,這是唯一的方法,不過……”他望著身材高大魁梧的傑,“那只鳥就不用了,他怎麽扮都不像,讓他變回原樣即可。”

  “既然這樣,”斯拉渴望地望著岩山,“那我可不可以也只變回原樣就好?不要變成女的。”變貓總比變女好,況且變回貓樣還比較輕鬆自在呢。

  “不行!破例只能有一個。況且,我對你女生的扮像如何,還挺有興趣的呢!”岩山帶笑的聲音轟隆隆地傳來,更是抖下了不少的沙屑。

  “是嗎?很有興趣啊……”斯拉頹喪地垂下肩。看來,他勢必得扮成討厭的女裝了。

  “好了,要診治這只狐狸的話,事不宜遲,現在就跟我回城吧。”

  岩山上漸漸浮出了一條盤踞的長影,那與灰色岩山混雜在一起的鱗片,在幾個抖動後,恢復他原先亮麗的光華,七彩的鱗片隨著身軀的扭動而散發出奪目的璀璨虹光,巨大的修長身影在擺脫了原先的僞裝之後,霎時全展露在衆人的面前。那岩山上竟盤著條七色巨龍!

  “同我一起來吧。”巨龍飛舞上天,而後一個旋身,朝海中潛去,連帶著海面上的紫媚一行人,都一同被他所挾帶著的強猛勁力給拖進海中,朝深處潛進。

  咕嚕嚕……咕嚕……

  “我……我不會……咕嚕嚕……游泳……咕嚕……”

  斯拉緊抓著傑強健的手臂,在海中與強大的引力對抗著,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被海中的強勁力道給沖走,死的不明不白的。

  “哈!身爲一隻妖貓還不會游泳,你的道行也未免太遜了吧!”巨龍不屑的嗤聲傳進了斯拉的耳裏,但斯拉不敢回話,以防有更多可以救命的空氣跑出去。

  喵呀!貓本來就不會游泳啊!救命!咕嚕咕嚕……

  一行人愈潛愈深,直到身影消失在如墨般深沈的海底裏……

  墨黑色的濃重海水,像噁心的濃稠膠狀物般,從斯拉的口耳鼻中瘋狂湧入。

  可以將大象一口氣踩扁的重力與壓力則向他的四肢百骸襲來,而最令斯拉感到恐怖、害怕的,是他快爆炸的肺呼吸不到任何一點空氣!

  斯拉緊抓著唯一可以救命的傑,雙眼緊閉,動也不敢動地任海潮的引力將他拉入最底層,心裏則不住直怨歎著;早知如此,剛剛多吸個兩口氣就好了!

  他爲什麽會這麽倒楣的被人給抓住呢?……一隻小手正在努力地扯著他的腳。

  他爲什麽會那麽倒楣地遇到那個該死的死對頭臭狐狸呢?……小手攀到了他的手臂上,更加用力地拉扯著。

  他爲什麽會這樣倒楣地被強拉到這該死的海裏呢?……另一隻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死命地左右搖晃著。

  他爲什麽會這麽倒楣地……哎呀!煩死了!就不能讓他好好地哀悼一下自己可歌可泣的悲慘命運嗎?

  斯拉揮開拉住自己手臂的小手,準備要睜開眼睛好好臭駡一下那個掐住他脖子的臭傢夥。

  難道這不知哪來的混帳王八蛋不知道,在這片如果凍般黏膩的大海裏,空氣是很重要的嗎?要是不小心泄了一咪咪可維持生命的氧氣那該怎麽辦!?

  “你!唔……唔!!”斯拉被脖子上的重力給掐得受不了,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但話還沒完整說出口,一團泡沫般的空氣隨即從他口中大量地流泄了出來。發現情況不妙的斯拉急忙伸手捂住嘴,但爲時已晚!

  嗚嗚……他完了,他可愛的小生命就要葬送在這該死的海水裏了!

  斯拉留戀地仰頭,眺望著往上浮去,漸漸消失不見的空氣泡沬。心裏第一百零八遍哀歎著自己可悲又短暫的青春歲月。

  “夠了沒呀你!?”一記重拳敲上了斯拉上仰的額頭,口吻中有著難忍的笑意。

  “還不夠啦!……咦?”斯拉訝異地看著在渺無空氣的海水中,卻能像在陸地上般自在說笑的巧巧和傑。

  “你們能呼吸!?”他可從來沒聽說過有鳥能在水中呼吸的。

  “笨哪!”傑和巧巧擺出一副他已經笨到沒藥救的表情,“你不也在呼吸!”

  “咦?真的耶!”斯拉兩眼下望著自己吐出的水泡,甚至還好奇地伸手捧住。

  嘿!還真好玩耶!

  “這是怎麽回事啊?”斯拉七手八腳地劃動著笨拙的手腳,試著想在水中游上一遊。

  他從出生到現在,可從來沒遊過泳呢!今天可真是頭一遭開洋葷!

  紫媚笑看著動作畸形爆笑的斯拉,擡手指指頸邊,“你們現在長了鰓,可以在水中自由自在地呼吸了,等到再適應一會兒,讓鰓排出體內多餘的空氣之後,你們就可以輕鬆承受水中的壓力了。”

  “鰓?是魚頭旁邊那個會動的東西嗎?”斯拉新奇地摸摸自己的脖子。

  嘿!真的有個東西在他頸邊一張一合的,好像在呼吸呢!

  嘿嘿,有魚鰓的貓,他斯拉一定是全世界第一隻,搞不好回去後還會出名喔!志得意滿的斯拉不禁嘿嘿嘿地直笑著。

  “沒錯,爲了讓你們能適應在水中的生活,所以我師兄特地替你們加裝了魚鰓的功能,這樣你們才可以在深海裏存活。”紫媚低頭檢視著在自個兒懷中安然酣睡的風言,確定他也能適應鰓的功能後,這才釋然地松了口氣。

  太好了,她還以爲重傷的他,會無法適應周遭環境突如其來的轉變,沒想到,這只狐狸的適應力還挺強的嘛。

  “我們要到了。”七色巨龍回頭提醒般地瞥視了一眼,而後,繼續擺動著他靈活的身軀往前遊動。

  在他們前方的不遠處,可以看見一個用水晶隔界所做出的巨大屏障,裏頭有著美麗的血紅珊瑚和細軟的白紗,隱約可見的,還有座雄偉高聳的城堡豎立著。

  “就是那個嗎?”巧巧著迷地望著愈靠愈近的城市,滿心歡喜地期待著,“好美喔!”他從未到過人界以外的地方,更何況是這種奇特的化外之境!

  “有眼光,不愧是媚兒所收的小男寵!”巨龍滿意地褒獎著,很少有外人前來的地方,更是缺乏著客觀的評論,而巧巧所給的由衷的讚美,更是令他感到十分的得意。

  “留意囉!我們要進去了!”巨龍龐大的身軀竄進入了結界之中,連帶還開了道口,好讓紫媚他們能夠尾隨進入。

  衆人閉上了眼,準備承受由高空落下的衝擊,連傑也不例外,因爲羽毛被沾濕的鳥,不管有再大的翅膀也是飛不起來的,更何況,他現在是以人類的形體出現在這裏,更是欠缺著自保的能力。

  可是,預想中的衝擊並未降臨在他們的身上,當他們困惑地低頭睜眼,看向踩在腳下的白沙時,臉上全是一片震愕的呆樣。

  呃……他們不是該從空中直直地墜下嗎?爲何現在卻安然地站在這片美的不可方物的白色沙灘上?

  “呵呵呵呵……”紫媚拎起原本穿在腳上的高跟鞋,讓雪白的赤足陷入細沙裏,再好笑地看著一臉愕然的衆人,開口解釋道:

  “這是我師兄的小小惡作劇,原以爲從外頭看進這座城市時,是從高空俯瞰,但當你實地進入後,卻是由下往上,直接踩到地面。也就是說,這個城市是和外面上下顛倒的,就如同水中倒映的影子一般。只是從外表看起來跟正常世界是一樣的罷了。”不喜與人相同是師兄的脾性,這點可以反應在他所建構的世界裏面。

  “原來如此,那你師兄不知余人呢?”衆人一致擡頭四下搜尋著,但不見華美壯麗的七色巨龍,倒是由沙灘旁的清池裏走出了一個修長的身影。

  首先,披灑而下、直入水中的美麗黑髮率先進入他們眼裏。而後,是有如萬花筒般,閃爍著迷幻色彩的晶亮眼瞳和銀色長睫、挺直的鼻、形薄而美的粉唇、瓜子般的小臉、平坦卻纖細的胸板、妖嬈的腰肢、修長的美腿,外罩個金黃薄紗長袍隨意往腰間一束,金色薄紗配著雪色玉膚,饒是第一次見到的人也不能相信世上有此無瑕的美貌與存在!

  那名美青年撩人地擡起纖細的手臂,將垂落額前的長髮往後輕撥,只見那發絲優美地在空中彈劃出個弧形,映著柔光,折射出七色的虹彩。

  “我不就在這兒嗎?”從那粉色薄唇無意所吐出的話語,卻讓一旁早就看傻的衆人更加呆愕。

  原來那條巨龍生的是這副模樣啊!莫怪紫媚先前就曾告知他們說,叫他們習慣那海女的美貌,因爲,她師兄更是比那海女要美上數千數萬倍!比較起來,之前那魅人心智的海女,簡直就像顆沙塵般地毫不起眼!

  “師兄,”紫媚微笑地迎上前去。早已習慣這驚世美貌的她,對這只有懷念,而不是驚豔,“好久沒瞻仰您高貴的尊容了。”

  “那是因爲你很久沒來看我了。”不知餘微笑輕斥,七彩的瞳眸中有著無限的寵溺與疼愛。

  “我這不就來了嗎?”紫媚托住師兄伸來的白皙纖手,一步一步地往那半浮在空氣中,如霧般夢幻、飄渺的城市走去。

  “是喔,還不是因爲有事相求,不然,不知還得等上幾年才能見到你呢?”留著金色指甲的修長手指放到了紫媚的手上,這舉動對於不喜人近身的不知餘來說,

  代表著不變的信任。

  “嘿嘿,真是不好意思。”紫媚頑皮地輕吐著粉色的小舌,這舉動讓身後的斯拉差點爲此摔掉了兩顆眼珠子,不敢相信那一向高傲狡詐的女人也會出現這種堪稱可愛的表情。

  在這裏,紫媚收起了那高傲優雅的舉止,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日時光,對著最疼寵她的師兄不知余撒著嬌。

  “喂!後面的,還不快點跟上!不然,我就收回承諾,不讓你們進城了!”不知餘斜眼朝後頭呆立的三人橫了一記,眼中有著不願與無奈。

  要不是爲了心愛妹子的懇求,他說什麽也不讓男人進城!

  “是!”呆立的三人,從那惑人的美貌中驚醒,同時應了一聲後急忙跟上前面兩人的步伐。

  爲了之前所立下的承諾,傑立刻變成了老鷹,抖了抖翅膀,確定可以飛翔之後,隨即跟在紫媚和不知餘兩人的身旁亦步亦趨地盤旋著。

  而巧巧,他不用扮就很像女娃娃了,不用再多僞裝些什麽,況且他是神靈,根本沒有所謂衣服幹不幹的問題。

  唯一有問題的……大概就只有斯拉了。

  只見他抖了抖身子、甩了甩水,雖然呈現半幹的狀況,但外表仍是個男的啊!不管再怎麽抖、再怎麽甩,他仍舊是個男的,身上既不會少一根、也不會多兩塊!

  “呃,請問……”斯拉怯怯地開了口,“那個……我該怎麽辦呀?”

  聽到紫媚說這裏不准男性,也就是性別屬雄的進入,那,他這只雄貓該怎麽辦?他可不想在進城的同時就被這裏的居民們給活活地丟石頭砸死啊!

  “真是的!”不知餘不悅地掉轉回頭,不滿他和媚兒之間的談話被人打斷,“你真是會給人找麻煩呀!”

  說完,他袍袖一揮,砰地一聲,斯拉身上簡單的男性服飾,霎時全變成了綴滿蕾絲的蓬蓬裙,粉紅花邊、公主袖、緞帶絲綢,一大堆女性愛用的裝飾品全像不要錢似地堆在斯拉身上,讓他活像個活動的馬戲團帳篷!

  而更令斯拉瞠目結舌的是,他的胸前竟然長出了兩團,呃、呃……不明物體!

  喵呀!這傢夥該不會給他變性了吧!

  “不准給我抱怨!”不知餘冰冷的警告,在斯拉想要開口抱怨之前傳了過來。

  “不然,我就讓你吊在城牆上,給城裏的居民們好好地評頭論足一般!”這城裏幾乎從未有過男性,大家一定會很好奇地前來觀看的。

  “我、我不敢……”斯拉哀怨地扁嘴。

  爲什麽!爲什麽每次遇到事情後,最慘的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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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04 PM 第 6 樓 第十章 虛幻與真實之城

  那遠處看來如飄浮在薄霧之中的白色沙城,在紫媚等一行人緩步走近之後,逐漸展露出它的真實面貌。

  用白沙所砌成的高牆仿佛看不到頂端,高高地聳立在衆人的面前,那光潔如玉的沙壁讓斯拉和巧巧不禁看傻了眼,畢竟從遠處遙望和從近處觀看相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事,那看來如同普通城鎮般大小的城堡,在近距離靠近時,卻大到令人咋舌!且那延伸至左右兩方的壁面,更是完全看不到盡頭,但,別提所謂一般會有的門或通道了,他們連個縫隙都沒見到!

  這!這要他們怎麽進去呀?用爬的?還是用飛的?難不成,是用鑽的!?

  紫媚見到巧巧和斯拉兩人呆滯的模樣,不由得噗哧地輕笑出聲,“你們兩個在看些什麽?這面單調的沙牆有什麽好看的嗎?”

  “呃……”斯拉指著眼前看起來堅固的不得了的白牆,兩條眉毛全怪模怪樣地皺擠在一起,“我們要怎麽進去呀?難不成像老鼠一樣,趴在地上用鑽的?”

  瞧那城牆的高度,要是用爬的話,可能爬到他指甲磨平了都還爬不到頂端,更何況,當自己好不容易到了頂端後,還要再辛苦地爬下去呢!

  而用飛的話……他不確定現在翅膀呈半濕狀態的傑能飛到那麽高,更何況還要載著連他在內的這麽多人,他可不想因爲傑一時可能的不察,就讓他從萬丈的高空給一頭栽下來呀!那豈不摔成了塊扁乎乎的貓肉餅了!?

  至於用鑽的……喂喂喂,他可是只活了近百年的怪貓呀!又不是只小老鼠!他才不想做出和鼠輩一樣畏瑣的事情呢!那種行爲有損他的貓格,他寧可不進城,也絕不用和鼠輩一樣難看的方法!

  “你幹啥想這種無聊事啊?”不知餘用他如萬花筒般璀璨的瞳眸橫了斯拉一記,“直接走進去不就得了!”

  不知餘一邊說著,一邊領著紫媚,舉步就朝看來無比堅固的城牆走了過去,就在他們即將要撞上牆壁的刹那間,白沙所砌成的厚實牆壁突然變得像水一般柔軟,將兩人給吸納了進去,而那城壁只淺淺地浮現了陣波紋,就像水面上的漣漪般曇花一現後,又趨於平靜。

  耶!?就這樣?這麽簡單?

  斯拉不信地直瞪著那面看起來堅實無比的牆壁。原來這面牆是中看不中用的棉花呀,害他還煩惱了這麽久,早知道就直接走進去就好了嘛!

  念頭才動,斯拉便牽著巧巧一同走了進去……爲什麽要牽著巧巧呢?俗話說的好,要死也要找個墊背的,如果他不小心發生了什麽難堪的糗事,那至少也會有人陪著他一起出糗嘛,這樣就不至於會太丟臉了。

  可惜,倒楣的人,不論走到哪里,他永遠都是倒楣的!

  只見巧巧很是順利地踏進了城牆裏去,但牽著他的手的斯拉,則是硬生生地被堅硬的牆壁給撞了回來!頭上還腫了個大包!

  “爲、爲什麽!?”斯拉不信地捂著發疼的額頭叫嚷著。爲什麽巧巧他就走的進去,而自己,卻硬生生地被擋在門外?他都已經委屈地換成女裝了不是嗎!“不是換了女裝就可以進城了嗎?”

  ……這和什麽女裝的,並沒什麽關係吧!

  和斯拉一同留在城牆外的傑,在看見了斯拉悲慘的遭遇後,銳利的雙眸了悟地閃了閃,他先是閉起了眼睛像是在冥想或暗示著自己什麽,而後才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試探著壁面,在確定自己的想法沒錯後,輕笑的褐色眸子憐憫般地瞄了斯拉一眼,卻也毫不遲疑地拍動著翅膀,跟著進去牆壁的另一邊去了。

  這、這!連比他男性化的傑都進的去,那爲什麽已經變成女生的自己卻進不去呢!?

  斯拉不信地再次摸摸傑所進去過的壁面,打了打、又敲了敲,沒能敲出什麽洞出來,倒是敲出了不少的沙塵。

  咳、咳!呃……還是一樣呀!?斯拉揉揉自己被沙塵弄得發癢的鼻子,再望向自己沾滿了白沙的掌心。他手裏摸到的、碰到的都是用沙子堆積而成的牆壁呀!哪里有像棉花或水一樣的柔軟呀!?騙人嘛!

  就在這時,從牆壁的那一頭傳來了不知餘調侃且逐漸遠去的清朗嗓音:

  “能進來的方法只有一種,就是要完全想像這面牆是不存在的,這樣你就可以進來了,不過,呵呵呵,在那之前你得先不被撞得頭破血流才行呀!哈哈哈哈……”

  真是可惡!斯拉不由得握緊拳頭、氣惱地嘮叨抱怨著。

  這兩個人真不愧是師兄味呀,連愛欺負人的個性都是一模一樣的!

  ※

  在這如夢似幻般,帶著魔魅風情的城市裏,來來往往的,全是美的好比天上星辰般耀眼的各色美女。

  她們的身上披挂著,在別的地方和國度都不曾見過的,用輕柔閃亮的各式布料所製作而成的華美服飾和精致刺繡,優雅且自在地在街上行走漫步著,而圍繞在她們頸上和身體各處的寶石,則隨著她們的走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悅耳的音符般,爲她們的步伐奏出連綿的節拍。

  如果只是一兩個美女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話,那真是會讓人感到驚豔,但,當滿城的女人全美的比她們身上的寶石還要耀眼時,反而不知道該叫人做何反應了。

  好不容易跟上衆人的斯拉,拍撫著身上沾附著的白沙,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這滿城都像精雕細琢的洋娃娃般地美女們,和像只有牆壁般的空城。

  這是什麽怪地方呀?怎麽只有人和牆而已?房子咧?攤販咧?食物咧!?怎麽啥都沒有呀?那他拼死拼活的進來豈不像個白癡一樣!?

  斯拉甩著脖子,試著想甩去黏附在他頭髮裏的白沙。剛剛他死撞活撞都闖不進來,正打算要放棄,靠在牆壁上稍事休息時,沒想到,那鬼牆壁竟然就在他放鬆的那一瞬間突然消失,害他一頭栽倒,而身上層層疊疊的蓬蓬裙則讓他像顆球般地滾了進來,不但出了大糗,還沾了滿身沙,這下看來想不先洗個澡都不行了。

  “小心!”紫媚低叫了聲,讓專心著整理自己的斯拉不禁停下了腳步,可他四處張望著,除了發現自己站在兩個女人中間之外,他什麽都沒有看到啊?

  怎麽?他做了什麽事嗎?是踩到了別人的腳呢?還是……

  “嘻嘻……”那兩名女人在呆愣了下後,掩著嘴,像是理解了什麽似地,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幹嘛?有什麽好笑的嗎?如果是爲了他現在這副邋遢的鬼樣子而笑,那他還能夠理解,可這兩個女人分明是在笑他別的事情--那種只有他們知道,而他卻一頭霧水的事。

  “你用進這城裏的方法,試著看看你的腳底板下。”紫媚無奈地苦笑著。

  這也難怪了,凡是第一次進到這城裏來的人,全都會發生幾次像這樣的笑話,更何況是一向粗枝大葉又呆頭呆腦的斯拉呢。

  用進這城的方法?

  斯拉一頭霧水,因爲自己是莫名其妙摔進來的,現在叫他再用一次那種方法?

  這……有點困難耶,總不能再叫他在地上滾一圈吧!?但斯拉還是瞪著一雙眼睛,努力試著想像自己腳底板下可能踩到的東西。

  會是什麽呢?衣服?鞋子?還是……“黃金”?不會吧!他不會倒楣到這種地步吧!?

  可能是有了經驗吧,這次,很快地,漸漸有形體浮現在他的腳底板下,爲了一探究竟,斯拉死命地瞪大眼、憋著氣,整張臉都憋氣憋到通紅了。

  什麽呢?會是什麽呢……?

  一捆像布匹般的物體漸漸浮現,接著開始有了實感和立體感,他的腳底板下也漸漸感覺到那匹布的厚度和軟度。斯拉連忙舉起腳,看著上頭印著個白色腳印的紅色布料。嗯……他很確定這應該是紅色沒錯!

  “看清楚了嗎?”紫媚笑著搖搖頭,“這裏是虛幻與真實之城,所有的東西即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唯有睜大自己的心眼,努力運用自己的想像力,才能夠看清這城裏面的東西。”

  “連食物也是?”斯拉拾起被自己不小心踩到的紅色布匹,輕手輕腳地拍掉上頭的沙塵後,一臉抱歉地交還給看似在販賣這布匹的女人,但那兩個女人在看到一旁的紫媚和不知餘後,只是笑著點點頭,完全沒有責怪斯拉的意思。

  “沒錯,連食物也是。”待紫媚點頭肯定之後,斯拉立刻歡呼一聲地叫道:

  “太好了!我快餓死了!讓我想想,我要吃些什麽呢?”馬上懂得這道理的斯拉立即開始點餐,“嗯……一尾鮮魚、肥美的螃蟹、來條龍蝦也不錯,飯後的水果嘛……就來串香甜的香蕉好了,對了!好久沒有吃到臘腸了,來一串嘗嘗也不錯……哇哇哇!出現了!出現了!”

  斯拉看著逐漸在眼前出現的各式小販和商家,眼睛不但發亮著,還口水都快淌了出來,可是……

  “呃,這裏買東西吃要錢嗎?我沒有這裏的錢幣耶。”

  他又不能像在人界一樣時用偷的,像這樣只能看不能吃,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嘛!

  “拿去!”不知餘一擡手便朝斯拉丟了包東西過去,“這是錢,你拿去買你想吃的東西吧!我就住在那裏,我想,你應該不會迷路吧?”他指著城裏最大最高的那棟指標性的建築物,就算再白癡的人也不可能會找不到他所住的地方。

  “謝啦!我們逛完後就會回去的!”斯拉牽著搞不清楚狀況的巧巧,一溜煙地就鑽進人群裏去,消失不見了。

  嘿嘿嘿,一個人玩多無趣呀,反正有冤大頭出錢,就給他吃到飽、玩到爽吧!哇哈哈哈!

  “媚兒,你這貓還挺有趣的。”不知餘頗具興味的眼神直盯著斯拉離去的方向,一旁的紫媚立刻瞭解了他的意思。

  “反正我們會在這兒待上這幾天,就隨你的意思吧。”待在城裏久了,無聊的日子也會變多,看到有趣的東西自然會想伸手玩上一把。她不介意師兄拿她的寵物來玩玩,排解排解他那還稍嫌太多的時間。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餘七彩的瞳眸裏閃爍著更爲亮眼的光芒,而早已興奮離去的斯拉,完全不知道此刻他已大禍臨頭,被紫媚給賣了!

  和斯拉及巧巧兩人分手的傑和紫媚,抱著依舊昏迷不醒的風言,隨同不知餘一起來了城內最華美,也最引人注目的宅子前。

  那圍著宅院的高牆,就如同城裏的其他建築一樣,是用夾雜著貝殼、如同白沙般的材質所砌築而成,隨手往上一摸,那白沙沾附在手上,就如同水晶粉末般閃耀著點點亮閃星光,美不勝收。

  而他們所站定的六尺方形大門前,有著排如樹般大小的水晶珊瑚橫列其旁,與七彩琉璃般繽紛的門扉交相輝映著。

  “師兄,您又換裝潢啦。”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性情多變的不知餘,早在她還留在這裏之前,就常更換屋內的擺飾,如今換個門板,也不算是啥多稀奇的事。對於同樣也喜好華麗事物的紫媚來說,這美得刺目的大門也沒啥不好的。

  “不錯吧。”不知餘輕撫著琉璃門扉,那奇幻的色彩竟像水般在裏頭流動著,隨著他的觸摸而産生反應,好似活生生的生物一般,追逐著他細長柔嫩的掌指而動。

  “這是我上次去異魔界閑晃時,從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捕捉回來的,而兩旁的水晶珊瑚,則是我順道一同撿回來的。”

  撿回來?紫媚抿著唇低笑著,這種昂貴又稀有的東西,要到哪兒才撿的到呀!

  得意的流光在不知餘如萬花筒般璀璨的眸子裏閃動著,他輕揮著白皙的皓腕,巨大的門扉像是通得主人的意念般,從中一分爲二,向旁滑了開來。

  “我老是覺得這裏的顔色太少、太單調了,所以才臨時起意,跑到色彩雜成一團的異魔界去,看能不能找到個寶,沒想到,還真的正好給我遇到個討我喜歡的素材,所以我就將它給帶回來啦!”反正異魔界裏沒有主仆或歸屬之分,這美麗的色彩也絕不會是專屬於某人所有。正所謂先看到的先贏,他自然正大光明的就給它拿回來啦!

  紫媚對於她師兄好似辯解,又好似說明的藉口無動於衷,反正,早知她師兄的性情與喜好,就如同他那瞬息萬變的眼珠子一樣,沒個准,隨時都有可能改變,所以認識了不知餘這麽久的紫媚,對此也沒啥好覺得大驚小怪的。

  “一同進來吧,久未見面的我們,一定要好好地聊聊才行哪!”隨著入口的開啓,藏在琉璃門扉後面,那奇異的景色也隨之一覽無遺。

  華麗卻雅致的院落正中央,有個雕畫著各類雕像的長長拱廊,而粉白的石像上所拿著的刀劍與飾品,全是真正從各界搜集而來的奇珍異寶。

向前走去,隨著拱廊延伸而至的大廳,則反常的沒有多餘的贅飾。廳堂正前方那鋪著粉紅色軟毛的軟褟後方,只垂挂著幾張色彩斑斕的挂氊,與兩旁同樣用巨大的粉紅色扇貝所製成的座椅相呼應著,那貝殼上頭,還鋪著用透明柔軟的絲涼錦緞,所縫製的軟墊,讓客人不會因久坐而感到不適。

  由這些詭異的裝潢與擺飾可以看出主人的多變與不定,和矛盾共存的極高品味,也看得出他的極盡奢華,畢竟身爲一界之主,該華麗的地方還是少不了的。

  “等會兒吧,師兄,先帶著我可愛的小寵物去療傷吧。晚了,我怕又要多耗些心力了。”紫媚婉拒了不知餘的邀請。伸手將懷中的風言抱去給不知餘。

  “好吧。”不知餘不悅地歎了口氣,極不情願地,用兩隻手指捏著狐狸其中一隻的尾巴,像拎垃圾似地,拎過了紫媚手中的風之狐。

  “真是給我找麻煩呀!怎麽會沾上我最討厭的東西呢!?”

  人類的血液裏充滿著各種污穢的欲望與執念,要不是今天媚兒特地向他提出這個請求,否則,他絕不會讓這只肮髒的狐狸進城!不過,反過來看,這只小狐狸長的還挺討喜的,真是可惜了。

  “有辦法治癒嗎?”看著師兄像拎著什麽不淨的髒東西似地拎著風言,紫媚好笑地撇開嘴角。

  沒辦法,她師兄討厭人類和難看又醜陋的東西是出了名的,尤其是沾了人類髒血的東西,他更是厭惡到了極點了,會有這樣的舉動也是理所當然。

  不知餘拎著風言身上的尾巴,左看右看的,還不客氣地搖晃了下,讓被倒吊在空中的風言在昏迷中發出了不適的呻吟。

  “還好,我無法逼出他體內的汙血,但至少可以緩和他被怨念腐蝕的痛苦,暫時壓制在他體內暴走的恨意。”他說過這只是暫時,至於下次會不會再犯?那就不幹他的事了。

  除非,有哪個白癡願意犧牲自己,吸走他身上附著的大量汙血,這樣,這只狐狸才會有的救。

  “那就有勞師兄您了。”紫媚一雙感激的墨色媚眼,直到看著不知餘拎著狐狸走裏內室後,才轉換成若有所思的紫色深沈。

  連她師兄都沒有辦法治好風言,那要怎樣才能治好她這只可愛的小寵物呢?

  ※※※

  “耶!?沒錢?”

  賣水果的大嬸不悅地搖手,“沒錢還想來買東西?去去去……”

  斯拉挫敗地搔搔頭,整張臉都快揪在一塊兒了。他看著攤子上那一塊塊寫著怪異文字的木板,看來像是標示著底下這些東西的價錢,但……斯拉懊惱地掏出懷中的錢袋,打開來看了看,卻又在此時才發現,袋子裏面並沒有他所以爲人界慣用的金幣或錢的蹤迹,只有一堆堆又一塊塊的彩色玻璃。。

  鬼才知道這些裝在袋子裏的彩色玻璃能值多少呀!他根本就搞不懂嘛!更何況是,他根本就不認識這些鬼畫符般的文字!

  “呃,大嬸請間一下,這裏用的是啥貨幣呀?”看著斯拉快皺成肉包子的臉,也不懂此地文字的巧巧決定自個兒來問個清楚,冀希著語言方面多少有些相通,不然,就算有錢也不能用哪!

  大概是巧巧乖巧、討喜又懂禮貌的模樣讓眼前的小販松了戒心,只見賣水果的大嬸上下打量了兩人幾眼後,態度才漸趨和緩,笑容也挂了起來。

  “看你們兩個的模樣,是從外地來的吧?第一次進來嗎?”看著眼前兩個小女娃困擾的模樣,閱曆豐富的小販立刻猜出了個大概。想想,她也可從未瞧過這兩個樣貌可愛的女娃兒呢。

  太好了!語言能夠互通!

  “嗯!我們是跟著主人一起進來的,她與她師兄一同進那大宅子裏去辦事,留我們出來晃晃。”巧巧用力地點頭,臉上還挂著可以溺死人的可愛笑容。

  師兄!?賣水果的大嬸微愕了下。

  這裏唯一一位住在那大宅子裏,而且又是城裏唯一男性的,就只有那一位了!

  “小娃兒呀,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主人叫什麽名字?而她師兄又叫什麽名字呀?”賣水果的大嬸不確定的再問一次,希望能聽到她渴望聽到的答案。

  “我主人?”巧巧偏著頭,雖然不知道對方問這做啥,但乖乖回答總是沒錯,“我的主人名字叫紫媚,至於她的師兄嘛,嗯……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叫不知餘吧。”

  “哎呀呀!原來你們是城主和三小姐的人喔!”賣水果的大嬸大吃一驚,但隨即漾開朵大大的笑容,豪爽地拍著巧巧和斯拉的肩膀,朗聲叫道:

  “怎麽不早說呢!來來來,想吃什麽儘管拿,通通不用錢的喔!”邊說,還邊不斷地將她攤子上她認爲最好吃的水果,一股腦地全塞進兩人的懷裏,讓巧巧和斯拉兩人一時手忙腳亂,

  “我攤子上的水果包甜包好吃,包准你們吃了還想再吃喔!到時想吃再來同我拿吧,不用跟我客氣了!”

  耶?不用錢?斯拉詫異地瞪大碧綠色的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買東西可以不用錢的耶!

  但更令他驚訝的還在後頭,只見一旁擺攤的小販們,一聽到紫媚和不知餘的名號後,立刻一窩蜂地全湊上前,吱吱喳喳地詢問著,手裏還不忘抱著他們攤子上最值得自傲的貨物,一個接一個地全塞到斯拉和巧巧那不算大的懷中,當做送給他們主人的禮物。

  就這樣,很快的,斯拉和巧巧立刻被蜂擁而上的人潮和禮物給淹沒,甚至還有人好心地借了推車給他們,好裝下那堆他們已經抱不動的禮物。

  而,聽著四周圍面露喜色的民衆們,口裏一句接一句的:

  “這些送給你們吃。”

  “想要什麽別客氣,儘管拿。”

  “記得幫我們問候城主和三小姐好。”

  斯拉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在這裏,紫媚和不知餘的名號比錢更管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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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05 PM 第 7 樓 第十一章 美麗與真實的一體兩面

  拖著滿載著各式禮物的小推車,斯拉和巧巧邊啃著熱心民衆所送的水果與零嘴,邊悠哉地踱向城內那最華麗,也最顯著的白色大宅院。

  第一次受到如此熱情的招待,讓斯拉和巧巧兩個人的心情都高興的不得了,畢竟,這可是他們生平第一次這麽受人歡迎呢!

  “這裏應該就是主人的師兄所住的地方吧!”巧巧仰著脖子,望著眼前這棟呈圓弧形的高大建築物,心裏有著一絲讚歎:

  紫媚的師兄真不愧是身爲一界之主呀!連進出的大門都如此的華麗與名貴。事實上,這世界裏的一切全都美輪美奐極了,精美的好似巧奪天工,也完美的找不到任何一點瑕疵。

  “大概是吧。”斯拉不以爲意地瞥了眼華美的白色建築物之後,便將注意力放在了那扇有如七彩果凍般,美得詭異的大門上。

  “我覺得這門怪怪的,會不會又有古怪呀?”吃了這麽多悶虧之後,斯拉已經開始聰明地懂得一些,要在這世界生存所該具備的警戒與常識,也知道對這城裏所有稀奇古怪的華美物品,一定要更多加提防小心才行。

  “那我們要不要來試試看?可是,要用什麽來試呢?”

  巧巧對這又平又滑,既沒門把,又不知如何開啓的門也有些忌憚,畢竟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他不學乖點去留意一下也不行。只是,這城裏不但到處都沒有石塊樹枝之類的小東西可供測試,連手裏也沒有多餘的雜物可以利用,總不能拿別人所贈送的禮物來做試驗吧,那對送禮物的人多不好意思呀!

  爲此,巧巧可愛的小臉上,露出了傷腦筋的蹙眉神情。

  看著巧巧探著小腦袋四處東找西找的,斯拉的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大口吃光手裏的果子後,揚揚手上的果核,得意笑道:“這不就有東西可以試了嗎!”

  說完,他用力一擲,便將手中的果核朝那色彩瑩透繽紛的門扉丟去。

  但,那果核並未如人界所具有的物理原則給反彈回來,反倒像是丟入了某種黏稠的液體當中一般,整個兒緩緩地沒入進去,就好像……被吞食了一樣。

  但,遲鈍的斯拉卻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只是毫無警覺地轉頭朝巧巧朗聲笑道:“看吧!我就知道,這門是虛構的,只要和之前進城的方法一樣,努力想像它不存在就得了!”

  瞧!那果核不就好好地穿過那扇門了嗎!只要自己心無雜念,想像那門不存在的話,那自己不就也可以像那果核一樣,輕易地穿透過去了嗎。

  嗯!沒錯!一定是這樣子的!斯拉自認聰明地仰起下巴,從鼻孔中噴出自以爲是的熱氣。

  “可是,”巧巧不由得捏住柔軟的小手,緊抓著斯拉膨松多層的蕾絲裙擺,止不住那股從心底源源不絕湧上的不確定感和恐懼,“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這門好像怪怪的……”

  才說完,那琉璃門扉上繽紛燦爛的各式色彩,開始往果核所沈沒的方向,呈旋渦狀流動聚攏著,並出現了震動的波紋。

  怎麽了嗎?斯拉愕然地盯著那扇琉璃門扉,不清楚到底又發生了啥事,可是對這開始晃動的怪門,他竟然開始感到眼熟,有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好像自己曾在某個地方見過類似的東西……斯拉開始搖頭晃腦地思索著。

  在哪里見過?又像什麽呢?斯拉瞪得死大的兩顆綠眼,緊盯著愈動愈激烈的門,容量有限的腦子裏不停努力回想著,可是卻一下子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呢?

  “啊!我知道了!”斯拉總算想通地拍了下手掌,“這門長的很像正在抖動的果凍!”

  單眼妖每每從廚房端來做爲點心的果凍時,他都會蹲在一旁,邊淌著口水,邊看著那正在盤子上抖動個不停的大果凍,再享受地一口吞下肚。

  唔……那入口即化的美妙滋味真是棒啊!

  想著想著,斯拉不禁閉上眼瞼,貪婪地舔著自己微微乾澀的雙唇。啊~啊,這個時候,如果真有盤果凍放在自己面前的話,那該有多好。

  “正在抖動的果凍!?”巧巧狐疑地看著露出滿臉垂涎神色的斯拉,再偏頭望著那扇門想了想後,不禁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現場緊張的氣氛也霎時消失無蹤。

  呃,巧巧心想,自己的確不得不承認,這門……經過斯拉充滿想像力的描繪之後,的確看起來有點像是正在顫抖的大型果凍!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呀!

  可,笑聲維持不了多久,只見那不斷抖動的七彩巨門發出了陣刺眼而眩目的光芒,隨後噗的一聲,吐出了株有如手掌般大小的水晶珊瑚,才又慢慢地恢復了之前的沈靜,光芒消去、震動停止,一切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除了那株躺在沙地上的水晶珊瑚。

  巧巧彎身撿起了掉落在地上,不及他手掌大小的小巧水晶珊瑚,驚歎地打量著。

  在許久許久之前,身爲名家古瓷的他,還在人界四處被人經手買賣,輾轉流離的那個古老年代裏,曾有聽旁人談論過所謂的聚寶盆和各種可以集財的寶物。而這門是如此的奇特,比起他所聽過的各式生財寶物,更有過之而不及!因爲,這門所吐出的不是錢,而是另一種更爲稀有的寶物呀!

  相較於一旁面露驚歎之色的巧巧,在他身旁的斯拉反倒刷白了一張臉,驚恐地死瞪著巧巧手上那株小小的水晶珊瑚。

  喵呀!如果适才自己沒有聽從巧巧的建議,一股腦兒地沖進去的話,那此刻的自己豈不成了株貓形的水晶珊瑚啦!

  斯拉再次轉頭望向像那有如衛兵一般,豎立在大門兩旁的數株大型水晶珊瑚。

  呃,這些比較大株的水晶珊瑚,應該就是那些搞不清楚狀況的闖入者所留下的“遺迹”吧,呵呵呵……

  斯拉不禁闇啞著嗓子乾笑著,真是好險,好險呀!撿回了一條小命。

  就這樣,無情的時間在巧巧仔細研究手上的水晶珊瑚,和斯拉的乾笑聲中流逝過了寸許。

  但,問題依然還是存在,那扇門仍是好端端地豎立在哪,也沒有因爲吞了顆果

  核,再吐出了個水晶珊瑚後,就滿意的剔剔牙,掉頭跑掉。所以,當巧巧和斯拉的目光再次不經意地相對時,歎息聲不由得同時從兩人的口中發出,從彼此清澈的瞳眸裏,都可以清楚地從中看到自己被映照出的無可奈何與困擾。

  天哪!誰來告訴他們該怎樣才能穿過這扇門,進入這棟大宅子中啊!

  “這下該怎麽辦?”巧巧仰著頭,捧著手中的水晶珊瑚訥訥地問著斯拉。雖然這水晶珊瑚很漂亮,但他可對於當株水晶珊瑚沒有多大的興趣。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這時,斯拉突然懷念起人界中那方便又好用的電話,如果此刻他手中有只電話的話,就可以打電話叫紫媚派人出來接他們了。

  “可是,我們總不能一直站在這門外不走呀!天好像快黑了,如果晚上有啥不好的東西跑出來就糟了!”灑落在他們身上的金光開始漸漸轉換成溫和的銀芒,從市集中傳來的熱鬧交易聲響也漸趨平寂。

  想想,弱小的自己即沒啥靈力,更沒有所謂的自保能力,要是晚上跑出了個怪物出來,那累贅的他豈不是會拖累了妖力本就不是很強的斯拉!

  “說的也是,光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斯拉懊惱地搶過巧巧手上的水晶珊瑚,再度朝那扇七彩琉璃門丟了過去。哼!真是個討厭的爛門!害他們卡在這兒,進也進不去!

  “照一般來說,如果只有我們兩個的話,那倒還可以爬牆過去,可是,這車上的禮物總不能丟在這兒不管呀!真是傷透腦筋。”斯拉掉轉回頭看著那滿車的禮物。小氣的他實在不想把這些東西丟在門外呀!如果不小心給別人順手牽羊摸走的話,那該怎辦?

  “那還是我們其中一人先爬過去,再找人來開……開……”巧巧未完的話語加入了些許顫抖,讓原本正在仔細聆聽的斯拉狐疑地揚起眉。

  “開什麽?怎麽不說完呢?你怎啦?說話就說話嘛,幹嘛還抖來抖去的?”

  “斯拉,那門……好像怪怪的耶。”巧巧邊說邊躲到推車的後頭,大眼害怕地緊盯著正發出強烈光芒的門扉。

  “有什麽怪?還不就是個會吐出水晶珊瑚的怪門嘛!”斯拉不以爲意的轉過身,口中還叨叨絮絮地念著:

  “反正不管它吃什麽,吐出來的都是水晶珊瑚嘛,那給它吃之前它才吐出來的剩骨頭,它總也不會生氣地跑來咬我吧?”

  漫不經心地轉過身去的斯拉,話才說完,整個人立刻僵直在地上,活像快掉出來的綠色雙眼,死瞪著那扇長出了血盆大口,銳齒還極度不爽地哢啦哢啦咬著他剛丟進的水晶珊瑚的門扉。

  呃,他沒聽說過有人的門是活的呀!至少在人界就沒聽說過!

  看著大門上的銳齒喀地一聲將水晶珊瑚給咬成粉末,斯拉全身上下的汗毛,包括頭髮,全都嚇得豎了起來,像被電到似地抖動著。

  “斯、斯拉,這門……好像很不高興喔。”巧巧這話還算輕描淡寫了,只見那原本方方正正,鑲在白牆上的大門,開始像發麵粉一樣地向外膨脹起來,還冒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聽起來……好像是它氣到肚子餓了耶!

  “呃、嘿嘿,好像是吧。”斯拉乾笑著後退,看著那有如觸手般延伸出的黏稠液體,和在液體上流動的尖牙大嘴,斯拉開始後悔自己剛才所做出的不智之舉。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看著那不斷靠近的噁心液體,四雙大眼開始滴溜溜地四下搜尋著可供逃跑的路,可是這四周一片空曠,又能讓他們逃到哪兒去躲起來呀!?

  “還能怎麽辦!”看著那怪物迅猛地撲了上來,反應快的斯拉急忙拉住巧巧的領子往旁一跳,顧不得身前的小推車。

  “逃呀!”總之,自個兒的性命還是最重要的啦!

  看著那怪物躍離那已變成一堆堆水晶珊瑚的小推車,斯拉趕緊拉著巧巧四處竄逃著。別看那怪物體積龐大,又是液態,可是它的動作也是挺快的,讓一向身手靈活的斯拉閃的極爲勉強,幾次都差點被那怪物逮到。

  “斯拉小心呀!”巧巧的一聲尖叫,讓斯拉即時閃過一次突如其來的攻擊,他一咬牙,看向夾在腋下的巧巧,說出他的計畫,

  “這怪物現在離開了它守住的門,我先引開它,讓你跑到門那裏去,然後,我再找機會繞過去。”少了巧巧,他的負擔會減輕不少,應該可以在這怪物來不及防備之下,跑到門的那頭去。

“好!”巧巧一點頭,斯拉立刻用力地將巧巧往門的那頭抛去,口中則不住大喊著,試著引起怪物的注意力。

  “喂!你這噁心叭拉的死怪物,過來呀!看你能不能逮到我?”斯拉成功地吸引了怪物原本有些分散的注意力,讓巧巧順利地跑到了門口。可是,就在巧巧要穿越入口時,原本急促的步伐突然毫無預警地停了下來,讓斯拉不悅地大叫:

  “喂!巧巧你在做什麽呀?還不趕快跑過去!”

  巧巧瞪大眼睛,像在仔細尋找著什麽似地,而後,他趕忙轉頭朝著斯拉大喊:“不行呀!這怪物留了一部分在門上,我過不去呀!”

  在那門的地方,留了層薄到不能再薄的薄膜,如果不瞪大眼睛仔細瞧,斷然是不會發覺的,但倘若是粗心大意的人,就會落入這怪物的陷阱裏,莫名地變成株水晶珊瑚,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什麽!這怪物怎麽這麽狡猾呀!”斯拉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只有張利嘴,卻沒有眼睛的怪物。沒想到,這怪物竟然比他還要聰明!

  “巧巧,你再努力想想,看能不能想出個好辦法出來。”斯拉邊閃躲著怪物的攻擊,邊朝著巧巧大喊著。至少,巧巧一定比他貧瘠的腦袋要聰明上不少,他就負責引怪,而讓巧巧好好地去想想逃離的方法就好了。

  “我想!?”巧巧努力的皺著眉頭想著,前後左右都不行,他們總不能一直跑給怪物追吧!真要這樣,不用等怪物來吞了他們,他們就會先給累死了!那……往上呢?對了!往上!他們可以爬牆呀!

  巧巧急忙大吼著:“斯拉,我們可以爬牆進去呀!這宅子的牆沒有外頭的高,很容易就可以爬進去的了!”

  對喔!斯拉一個側身,躲過了揮來的觸手,他擡頭打量著不高的白牆,一會兒後,咧開嘴滿意地笑了。這牆挺多才六尺高,只消他幾個跳躍就可以翻越過去了。

  “巧巧,過來!”斯拉一個旋身,趁怪物不注意時轉身就朝巧巧跑去,俐落地接住了朝他快步跑來的巧巧後,大腳踩著粉白的牆壁,幾個縱身,就順利地站在牆頭,咧嘴看著被留在底下的怪物。那怪物的大嘴朝著天空,咕嚕咕嚕地,像是在怒吼。

  “嘿嘿嘿,你吃不到我們了吧,笨怪物!”斯拉做了個鬼臉,貧嘴地損了怪物幾句後,朝另一邊望瞭望,確定自己的著地點不是啥池塘、泥濘之類的安全地帶後,這才輕鬆地抱著巧巧跳了下去。

  這下子,他們總算是平安地進入這宅子裏去了,真是萬幸、萬幸啊!

  踩在如地毯般柔軟的白色沙地上,巧巧和斯拉的四顆眼珠子開始滴溜溜地打量著這宅院裏的一切。

  透著銀色光暈的院子裏既沒有任何植物,也沒有其他生物的痕迹,只有一個刻劃著像是魔法陣還是符咒般的巨大圓形石盤隨意地擺放在沙地上,也不知道是有何功用還是純粹擺飾用。石盤的一角上還垂放著支碧綠如翠竹般的綠色石管,從中徐徐流出涼澈的潺潺清泉,溢滿了整個石盤後再漫至沙地上。

  再過去一點,則是用類似大理石般的白色建材所鋪製成的地板和拱廊,裏頭還或坐或站地立了幾個栩栩如生的粉白雕像,這些雕像們身上披挂著來自各界風情的服飾與盔甲,手中還拿著用金子做的弓弩和白金所做的寶劍,以及各式各樣看似重的不得了的巨大寶物,而他們脖子上和手腕上所垂挂著的鑲著碩大寶石的首飾與環帶,則讓這些普通的石像們頓時充滿“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貴氣。

  “嘿!不知餘那傢夥果真是個怪人耶!還給這些石像穿衣胒呢!真是的,難不成怕這些石像們凍著了嗎?”

  斯拉興趣缺缺地一個個打量著,這些身上披挂著高級絲綢與金甲銀盔的精致雕像們,對於他們身上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全無興致。反倒是一旁的巧巧,被這華美

  的寶物給炫花了眼,瞳眸裏反射出寶石燦美奪目的耀眼光華。

  “這些全都是人界難得一見,就連古時的王侯貴胄們都極難擁有的稀品呢!”被古時神工名匠所精心塑模雕繪而出的巧巧,有一度也曾被獻入宮中,與一些世間稀有的名貴珍寶放置在一起,所以自然而然對這些古董名品的好壞、珍稀清楚無比,也具有分辨的能力。

  “那又怎樣,又不能吃。”斯拉瞄了一眼被石像捧在手中,像顆雞蛋一樣大小的蛋白石。美則美矣,但如果是顆真正新鮮美味又好吃的雞蛋的話,那恐怕才能吸引住他的目光吧。

  “是不能吃沒錯,可是可以拿來換很多很多的錢呀!像這個……”巧巧的小手摸上一個鑲在像是戰士的石雕上,左手護腕中所鑲的碩大鴿血石,“這個要是拿去人界賣的話,可以供你一輩子吃喝穿用不盡呀!”

  雖然自己算是屬於神靈的一種,也用不到這俗世中所謂的金錢,但這些美麗的東西還是很值得觀看和賞玩的,這和他自己是不是神靈並沒有多大關係,只是純欣賞而已。

  “聽起來是挺不錯的,但我還是沒有興趣。”斯拉撇撇嘴,冷眼看著被光采奪目的寶物給迷惑住的巧巧。

  他又不是人類,要那麽多錢做啥呢?可以吃一輩子的錢光想就知道很重,他喜歡輕輕鬆松、自由自在的,給擾人的金錢給綁住的話那多無趣呀!他可是只尚有野性的妖貓呢!況且,現在還有紫媚養他,供他吃住,他要那些多餘的東西做啥呢?給自己找麻煩呀!

  “是嗎?”巧巧垂著脖子,研究起手上所摸的那個雕飾精美的護腕。

  突然,一道銀光迅速揮向巧巧低垂著的纖細頸項,眼尖的斯拉正巧轉身瞧到,急忙大吼著往前撲去。

  “小心!”本來想做個完美飛撲的斯拉,卻不小心被礙手礙腳的長裙裙擺給絆到,只能勉強拉著巧巧躲過第一次的攻擊,而後,便咕咚咕咚地一路滾到了長廊的外頭,連帶著巧巧一起,像顆給糾結在一塊兒的球般滾了出去,直到撞上了院中的石盤才得以停了下來。

  “哎唷喂呀!我的頭都給撞暈了啦!”斯拉吃疼扡捂著後腦勺,眼前像是有著一堆光在那裏轉來轉去地亂閃,閃得他的頭更暈了!

  “怎麽啦?爲什麽要把我給撞出來?”被撞得七昏八素,外加滿頭霧水的巧巧趴臥在斯拉的大腿上,迷茫的眼睛裏同樣是金光亂閃。

  “誰要撞你呀!我是看到有個閃著光的東西揮向你,才想要推開你的!可是,這礙事的長裙勾到我的腳,我才會一不小心拖著你滾出來的嘛。”他可是一片好心耶!至於接下來的小意外……那可就不在他的預料之內了。

  “有東西揮向我?”巧巧扶著有些暈的小腦袋坐了起來,“是什麽東西呀?”

  “我怎麽會知道,我一注意到之後,就下意識地撲向你了。”斯拉一邊解釋,一邊眨著眼,想要將渙散的視線給集中起來。

  呃,真是有夠不負責任呀!巧巧張口結舌的望著正在搖著頭,看能不能把視線焦點給搖回來的斯拉。要行動之前也該先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吧!哪有人就這樣一股腦的沖過來,把他給撞飛之後自己卻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要是哪天,他不小心受了傷,一定和這只莽撞的笨貓脫不了干系!

  忽地,一種類似金屬還是石塊相互磨擦地面的聲音傳進兩人的耳朵裏,而且,數量聽起來還挺多的。

  “什麽聲音呀?”斯拉和巧巧同時望向聲音的出處……媽呀!那群石像們竟然步下了自己站立的座台,扛著他們身上那些又重又大的寶物與刀劍,朝他們的方向走來了!

  “這、這、這!搞什麽呀!?”斯拉不信地雙眼大睜,怎麽?今天難不成是他的倒楣日嗎!

  先是不小心釋放了那只臭狐狸的妖力,接下來又被水淹、被變性、被撞牆、被門追,這下,又被這群石像們追殺。

  拜託!他是只貓耶!又不是只臭老鼠,還不至於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吧!

  砰咚一聲,先是一個扛著巨大銀壺的石像將它手中的壺朝他們的方向給丟了過來,斯拉連滾帶爬地拉著巧巧躲過後,緊接著,金子做的瓶、白金制的畫框、駝鳥蛋大小的鑽石,全一股腦地一個接著一個砸了過來。

  這下,巧巧和斯拉總算知道爲何這些石像們要扛著這麽重的巨大寶物了,因爲,那些就是它們用來攻擊敵人用的武器呀!

  一個沈重的撞擊聲從斯拉和巧巧的腳邊響起,低頭一看,一個鑲滿了各色寶石的鼎砸碎了他們腳旁的白色大理石厚磚,還沒了一半在沙地裏面,讓斯拉和巧巧兩人不禁同時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斯拉心中不禁犯著嘀咕:如果,這鼎砸在巧巧身上的話,不僅巧巧會變成個破壺,而他自己呢,大概也會因保護不周,而被紫媚餓個半死;但如果這鼎落在他自個身上的話,那他豈不是就成了個貓肉餅了!

  喵嗚!這怎麽算都不划算呀!有哪個好心人物願意來救救可憐的他呀!

  “停手!”突兀地,像是真有人聽到斯拉內心的祈禱般,一個清朗的男中音讓那群石雕像們瞬間停止了攻擊,再度靜化爲沈肅的無生命體。

  連接拱廊前往內廳的入口處,出現了三個人影,只見一身素白的紫媚,慵懶地靠在倚在廊柱旁的傑懷裏,好笑地看著這一片混亂的局面,而站在兩人前頭,像個尊貴的王者般睥睨著眼前一切的,則是一身金軟長袍的不知餘。

  “那個小娃兒,你過來。”白皙的指尖勾了勾,原本一臉莫名其妙的巧巧在衡量了眼前的情勢之後,立刻聰明地決定乖乖聽從對方指示。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左右打量了動也不動的石雕像一會兒後,才緩緩的邁步向前,安全地穿過了靜止的石雕像群,來到了不知餘和紫媚的身邊。

  “那我呢?”指著自己鼻子的斯拉,在看見對方似乎全然沒有喚他過去的念頭之後,滿腔的喜悅霎時冰冷了下來,不禁疑惑地瞪著珠子大的綠眸問道。

  “我對於你具有什麽資格,可以待在媚兒身邊的事很感興趣,就讓我測試看看你的能力吧。”

不知餘話才說完,那一群石像晃了晃,又開始展開了行動,只是,這次換成手上提刀持盾的戰士們對付起手無寸鐵的斯拉。

  我才不想一直待在那個老愛笑的奸詐女人身邊呢!斯拉在心裏抱怨著。看著那一把把削鐵如泥的亮晃晃刀劍,斯拉欲哭無淚地皺起一張小臉,渾身也不禁打起冷顫。

  原來,他的楣運還沒結束呀!

  說時遲那時快,忽地,一把大刀率先破空揮來,斯拉機警地側身滾地,險險地躲

  過一擊,但卻也使得他原本就變得有些破爛的衣裙更顯狼狽,滿是沙土塵埃,但和他腳邊那被劈得粉碎的大理石座台比起來,他這點破爛也算不得什麽了。

  斯拉趴俯在地上,打量著呈橫列狀圍住他的五尊石像,考量著要如何才能平安地躲過這次的危機。他先跳開避過了直擊而下的白金盾牌,而後,伸出了他久未使用的十隻利爪,格開朝他當頭劈下的長劍利刃。

  喵呀!不知餘這千年不死的老妖怪是真要試自己的能耐?還是存心要將自己給活活砍死呀!這麽狠!

  接下來的每一波攻勢都淩厲無比,逼得斯拉不得不使出全力,只爲了保全自己珍貴的小命。

  石像一個接著一個的攻擊,讓斯拉疲於奔命,只見他一個不小心,胸前的衣襟竟被斧頭的尖端給勾住,嘶的一聲直裂至腰際,露出胸前緩緩起伏的小山丘,只差一點點,他連下身的重要部位也要曝光了!

  斯拉張口結舌地低頭看著自己呈蜜色的“偉大”胸部……呃,是沒偉大到什麽地步啦,但和他以前的平坦扁胸相比較起來,現在的自己的確是可以稱做偉大了!

  難怪他剛剛跑起來時覺得胸部重重的,因爲“偉大”嘛!

  那,接下來他該做些什麽呢?是抓緊著衣襟尖叫?還是根本不當一回事?

  在瞄到左側石像揮來的刀劍後,斯拉立刻決定一邊抓著破碎的上衣,一邊左躲右閃地避開連串的致命攻擊。至於尖叫嘛……等他有空喘口氣後再說吧!

  就在他滾到那排石像的旁邊時,看著那始終排列的整齊有序、活像堆骨牌的石像後,斯拉突然心生一計,並且立即行動。只見他使出吃奶的力量,扛起了一旁陷

  入沙地內的大金瓶,奮力地朝最旁側的石像給砸了過去!

  也不知是瓶子太重,還是斯拉真使出了超人般的神奇力量,那群排列整齊有序的石像們竟一個不穩,乓乓乓乓地全摔成一團,當場變了堆待廢棄的報廢石材。而那厚重的大金瓶也因此而凹陷了一大塊,扭成團不復之前精致美麗的大金塊。

  嘿嘿!幹的好呀!丟掉手中金瓶的斯拉,不由得滿意地咧嘴笑著。這下,他總算是通過考驗了吧!

  不知餘抿嘴沈思了下後,忽地輕佻地笑了起來,眼中甚至還帶著點……流氣!?

  “是幹的不錯,算是有點小聰明,雖然妖力普普,但也夠格當媚兒的寵物了。不過……”那雙突然染上邪魅的眼瞥向斯拉光裸的前胸,“以你目前像株清澀嫩芽的女兒身,想要以色誘人還算早了點,還是先去淨個身,換件像樣點的衣服後再說吧。雖然,我是不太介意啦,呵呵呵!”

  語畢,欲轉身離去的不知餘右手金色袍袖一揮,那堆變成座廢石山的石塊,一塊塊地飛回原先的座臺上,恢復成原本一尊尊栩栩如生的美麗雕像,連同被損毀的寶物、武器們,也都一如先前般的完好如初,一點也看不出曾被破壞過的痕迹。

  而斯拉在紫媚訕笑和巧巧可憐的眸光下,只能呆呆地望著一身幾乎遮不住自己的破爛衣裳,心中則自我解嘲地慶倖著:

  幸好,自己不是真正的女人,不然,他這株小嫩芽一生的清白,豈不全毀在那個不要臉的老妖怪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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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07 PM 第 8 樓 第十二章 異魔入侵

  在妖靈界待了兩天,摸熟了裏裏外外的大小事情以及周遭環境之後,斯拉、傑以及巧巧等人才知道,原來,不知餘這個看起來不男不女的老妖怪,也是有嬪妃的!而且,那數量可不只是一兩個,而是一大堆呢!

  只不過,她們並不住在這棟大宅子裏,而是住在城的另一邊,那也是他用來收集各界美女的地方,所以各個妃子的宅院裏,自是有著各地獨特的風情與特色,爲這塊色調素雅單純的妖靈界裏,增添了不少麗色。

  但是,說老實話,他們實在不能理解不知餘口中所謂的美女,到底是該具備著什麽樣的條件,因爲,他所帶回來的,並不一定是當界最富盛名的絕世大美女,甚至還有可能是最不起眼的醜小鴨!但當他們加以尋問時,不知餘隻會淡淡地回上一句:

  你們不覺得她某某地方很美嗎?

  那個某某地方可能只是對方的頭髮、手臂、甚至是她的腳趾!更誇張的,可能只是對方身上所附著的,色彩鮮豔的鱗片或羽毛讓他著迷而已!和在城鎮裏頭走動的當地絕色美女比較起來,不知餘的嬪妃可以說是毫不起眼,甚至是醜陋的了!

  但是,他卻依舊任性地按照他的喜好行事,而面對這樣的情況,城裏的居民們也好像早已習慣了似的,對於這種小事更是不覺得有啥好值得大驚小怪,好似認爲他們俊美的城主,哪天帶回個全身上下長滿粗毛,卻只露出兩顆如星般燦美的眸子的妃子也沒什麽大不了一般。

  真是個怪老頭!這是斯拉居住在這裏一段日子後,唯一給不知餘所下的結論。

  穿著淡藍色及膝膨松衣裙的他,此刻正百無聊賴地邊蹺著腿,邊啃著手中鮮美多汁的果子,另一方面,兩隻耳朵也不閑著地側耳聽著有關那只紅狐狸近日來的恢復情況。

  而換下了人界衣飾的紫媚,此刻更是美的驚人!幾乎沒露出大片雪白酥胸的火紅交襟薄紗,在她纖細的柳腰處被繡著金線銀花的寬帶給高高束起,而後如紅霧般層層披灑至地,從那交疊的薄紗之中,隱隱約約、若隱若現地展露出她白皙的姣好身段,配著她滿身的金銀首飾、各色珠翠,和斜插在她發上的各式簪子與麥穗般垂下的步步搖,真個是閃得讓人不得不遮住眼,免得被炫花了雙瞳。

  真是有夠招搖!斯拉撇了撇嘴,滿臉的不以爲然。

  實在是搞不懂這女人爲何老是弄得如此這般的華麗,在頭上插著那些重得要死的東西不是很累嗎?看紫媚老是柔若無骨地靠在傑強健的身上,想必是想藉此尋得些支撐吧!

  不過他現在也沒啥資格說別人,瞧他自個兒現在身上穿著的,是用淺藍色絲綢與繡花蕾絲所精心裁制而成的繁複公主裝,與同質款的綢鞋,再加上系在頭上那用珍珠蕾絲所縫串的秀美頭飾,相較起來,自己也沒樸素到那裏去。

  誰叫居住在這世界裏的人都打扮的如此華麗呢,他一隻初來乍到的小貓咪,也不得不入境隨俗了。

  “坐沒坐像!”不知餘不甚苟同地輕斥著行爲舉止隨便粗俗的斯拉。

  “想要當媚兒的寵物,就得要有規矩點,更何況你現在可是個女孩兒身,穿得也是女孩兒的衣飾,就不怕坐姿不雅,給人看光嗎!?”

  “有誰要看呀!”斯拉仰首張口,滿足地吞掉最後一口果肉。

  棲息在紫媚身上的傑,永遠只會將他視線的焦點黏附在紫媚的身上,而一向就是忙碌命的巧巧,光是要忙著端茶、沏水、送水果,侍候這兩個大牌的人物都來不及了,哪還有那個閑功夫去理會他呀!照這樣說來,這裏還有誰會去注意他是否有春光外泄呢!對不?

  “我會看呀。”不知餘的眼中閃過一抹邪佞的墨色流光,原本正經嚴肅的臉也忽地變得不太正經起來,那雙直射向斯拉雙膝,毫不遮掩的大膽眸光,把斯拉嚇得連忙放下蹺起大張的雙腿,乖乖地兩手放膝、平放坐攏,腰還挺得直直的,姿勢端正的活像個教養良好的大家閨秀。

  “怎麽?不讓我看啦?”不知餘放縱的目光溜到斯拉光裸無毛的瘦直小腿,細細欣賞著。

  嗯,果然年紀還小,那種結實與彈性,和呈健康蜂蜜色的日曬光澤,連礙眼的腿毛都還沒長,看起來還挺賞心悅目的。

  “誰要讓你看呀!你這個死色老頭!”斯拉半點不敢放鬆地緊夾著雙腿,防備著說話態度和語氣都突然丕變的不知餘,搞不懂這個怪老頭又在玩些什麽花樣。

  看著仿佛激出怪異火花的斯拉與不知餘,隨侍在紫媚身旁的巧巧,也不禁伸手拉了拉紫緞白花的七分小旗袍,確定自己沒有衣著不整到會給白吃豆腐的程度後,才放了心。

  因爲比起露出兩條細瘦手臂和小腿的斯拉,他那七分長短的袖子和裙長可算是保守的多了。雖然裙子下擺的高叉,裂到快露出他圓潤小臀的高度,但他裏頭還有穿件白緞所制的七分窄褲和紫綢繡花鞋,全遮得好好的,僅僅露出腳踝部分的柔潤肌膚而已,且領口的盤扣也已經扣到了脖子的高度,所以應該不要緊的!

  看著現場詭異且瞹眛的氛氛,紫媚並沒有多言什麽,只是微微展露出一抹媚笑,伸手逗弄著她肩上的老鷹,仿佛對她的小男寵被人調戲一事不以爲意。

  突然,一抹極小,卻又不容忽視的波動在空氣中和地表裏浮動著,搖晃著屋內僅有的少數家具。

  不知餘和紫媚相互對看了眼,嘴角同時露出了抹極其詭異的笑紋,好似有什麽意料之外的新奇遊戲突然出現,來娛樂了他們無聊的生活也似,笑得一旁的斯拉和巧巧不禁打了個冷顫,渾身也冒出了雞皮疙瘩。

  “怎麽了嗎?”禁不住好奇,巧巧望向紫媚的星眸大眼中充滿了疑問。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小地震而已,比起人界常有的大地震而言,這點小震動根本就算不得什麽,那還有什麽好值得他們兩個笑成這樣呀?

  “有人來‘拜訪’我們了呀,我們可不能就這樣怠慢輕忽了人家,得趕快出去會個客才行。你和斯拉兩個人要好好地乖乖待在這兒看家,千萬別亂跑喔!”語畢,紫媚隨即丟了個警告的眼神給斯拉,讓斯拉嚇得直拍胸脯猛點頭。

  “你放心,我絕對會保護好巧巧,也不會一個人到處亂跑的!”爲了未來那即將入他腹中的美好食物著想,他絕不會去傻到犯這種可能會讓他餓上幾天的小錯的!

  “很好,那我們就先出去辦事了。”紫媚笑看向不知餘,只見不知余會意的點頭,身形也在同時膨脹了起來,胸膛變的厚實、手臂和腰肢也微微變粗,纖瘦的身軀上出現了隆起的肌理與線條,連面孔也由中性化改而變得陽剛起來,只有那頭曳地的黑亮長髮依舊不變,閃爍著它迷人的光澤。

  紫媚風情萬種地勾起不知餘的手臂,在他變得高壯雄偉的身軀旁,她顯得嬌小而柔弱,像個無骨柳葉般依著他。

  “呃、呃,你們慢走。”張口結舌地看著幻變成男人的不知餘,斯拉和巧巧的舌頭都快因詫異過度而打結了。

  “放心,我們會好好地‘玩’個痛快的。”

  說完,紫媚和不知餘同時放聲大笑著,一個輕柔嬌媚,一個放肆豪爽,但同樣地,包含其中的儘是調侃與狡詐。直到他們與傑的身影在屋中如煙般消失,他們愉悅的笑聲還是依舊回蕩著,縈繞在斯拉和巧巧的耳中。

  真是太有趣了!

  歷經數百年平和與安詳的生活雖然也不差,但卻也同樣代表著無趣與單調。現在,總算有不知從哪來的入侵者前來打破它,開啓了刺激生活的開端。那,這場令人期待已久的遊戲怎可隨便錯過呢!呵呵呵呵……

  聽著那張狂的笑聲,巧巧和斯拉不禁同樣地在心中想著:這兩個人不愧是師兄妹呀,連笑聲都一樣,恐怖的讓人寒毛直豎呀!

  銀藍色的蛇狀長尾,在湛藍的天空中飛舞扭動著,其身軀的一端,時而拍打著海平面,濺灑出壯觀的水牆;時而迎空揮趕著天空中那群莫名闖入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是的,這片幾百年來始終平靜無波、無人打擾的寧靜海域裏,首次出現了批爲數不少,且來意不善的入侵者!

  他們眼帶凶光、手持武器,從天空的縫隙中落下,闖入了不是屬於他們的世界裏,意欲掠奪這塊富庶豐饒的世界,劫殺這片土地上的住民。發泄流竄在他們血液和細胞中,那份與生俱來的殘忍與嗜虐的狂暴;滿足他們簡單腦子裏,唯一存在的單純欲望--殺戮!

  而這群殘暴的入侵者,首先遇到的難題,便是這片汪洋大海中的美麗守護者--海女。

  海女先用她那白皙優美的青蔥玉手,在金豎琴上彈出曲調優美的琴音,而後伴著她時而清朗高亢、時而低沈媚人的嗓音,唱出天籟般的樂曲,惑住這群侵入者的心,也困住他們的身子,讓半數以上的入侵者動彈不得。而後,海女再揮動著她閃著耀眼鱗光的長尾,掃向那些注定要成爲犧牲者的敵人,瞬間,尚無法反應回避的入侵者們,一一的給揮卷至海中,骨碎肉分、身軀給卷絞的扭曲不成原形,剩餘的價值便是成爲她日後饑餓時的點心。

  而剩下的半數,則是些不受音波干擾,與閃躲迅速的異類生物,他們猛烈地朝海女展開攻擊,粗魯地劃傷海女細嫩的肌膚,讓她的肌理下滲出透明而略帶粉紅的體液。

  可海女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只見她停下口中不斷頌唱的魅惑歌聲,直起半裸的柔軟上身,粉色的唇瓣一張,蘊藏在顎骨內長而銳利的兇猛毒牙,隨即咬掉揮向她的鐵臂利爪,並同時在對方體內注入致命的毒液。從海女口中伸出的分叉長舌,長長地卷著她咬下的斷臂,舔食著滴下的鮮美甜血,也同時向眼前膽敢攻擊她的入侵者示威:

  誰膽敢再靠近一步,下場就會和這全身腫脹發黑,落海喪命的傢夥一樣!

  “海女,情況怎麽樣了?”不知餘和紫媚的身影,在柔和的光暈籠罩下,出現在海平面的上方。他們望著底下負傷累累的海女,和空中如蝗蟲般多不勝數的入侵者,明瞭到這是一場艱辛的攻防戰。

  “主人。”海女縮回了口中寸長的獠牙,放下了空中揮舞的長尾,斂起她的兇暴,恢復成原先柔美的模樣,恭敬地向主人請安,只餘下鮮豔的紅舌仍捲繞著她的戰利品在半空中晃蕩著。

  “還好,我還應付的過來。”縱使她身上滿布著大大小小的猙獰傷口,但此刻的海女仍是姿態優美且慵懶地撩撥著她一頭映著光而豐潤閃亮的微卷金髮,趴俯在她纖臂下的礁岩上。

  雖然海女極力想要表現出輕鬆自然的神情,但從她身上不斷滲出的大量粉紅色體液看來,她也有些精疲力盡了,只是礙於她自身的驕傲與逞強,不願輕易的在旁人面前顯露出來。

  不知餘揮手在海女和與異魔間畫出了道隔界後,憐惜地飛到了海女的面前,溫柔且憐愛地伸出手,輕拭去海女臉頰傷口處所沿流而下的粉紅體液。那低頭凝視著海女的七彩瞳眸,襯著光,幻變著多樣的瑰色,直誘人深陷,饒是一向專事惑人的海女也不免沈溺入那雙眸子中。

“辛苦你了,去享用你的大餐吧,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了。”不知餘俯首在海女額上的細小傷痕處落下個吻,雖然這吻僅代表著獎勵和撫慰,但仍讓海女一向冷然的心怦然了下。

  海女的體液中,含著致命而猛暴的毒素,滲入水中飲入,或觸及肌膚,都會使接觸到的生物立即斃命。放眼望去,所有落入混有她劇毒體液的海水中的入侵者,在尚不瞭解情況爲何之下,轉瞬間,一個個地中毒暴斃,浮腫漂流在碧藍的海面上,讓這片美麗清澈的海域,當場變成個像是專門埋藏屍骸的恐怖墳場!

  可是,只有她眼前的這個美麗生物,可以毫不畏懼地觸碰她,完全無謂她的劇毒。所以,也只有他夠格成爲她的主人,讓她甘心放棄更爲廣大無垠的世界和自由,爲他守著這一片小小的海域,耗盡她的一生。

  “是的。”海女眼角含柔地展出抹極美的淺笑。她冷血的性子並不會因爲這一瞬間的感動,而讓她表露出她內心深處洶湧澎湃的情緒,所以她只是聽話的應了聲,愉悅地反芻著主人所施予給她的疼惜,接著翻身一躍,擺動著銀藍色的長尾,潛入碧藍的海底深處,順道不忘帶走些點心離去,好藉此補足她流失的體力,並期望著趕緊癒合好傷口,好再次在主人面前展露出她的美麗與風情。

  看著海女安然且悠遊地回到海中,不知余挺起他強健的腰背,揮手解除相隔他們與異魔之間的隔界後,擡頭望著眼前這一群他不請自來的客人。

  那副噙著笑的隨意模樣,卻蘊含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尊貴氣勢,當場將一票粗鄙且自認小勝一場的異魔們硬是給壓制了下去。

  隨意估量了下敵我雙方的戰力後,不知餘再次回到了紫媚的身旁。他們兩人,一男一女,一個金袍,一個紅紗,除了那名女子肩上還立了只老鷹外,他們兩人身上並沒有任何形於外的武裝,可那閒散的模樣,卻看來仿佛一揮手便可抵禦他們千軍萬馬一般,讓本欲再往前推進的異魔們緩下了進攻的舉動,謹慎地打量著眼前的兩人一鳥。

  那男人他們並不識得,可那女人與鳥……奇怪了?他們竟覺得好似見過?!

  “我想,我近日內並無邀請任何客人前來,而你們這些我並不認識的人,是又怎麽來到這裏的呢?”不知餘仰頭朗聲問道。

  他這默默無名,卻又隱蔽良好的小地方,怎會引得向來愚笨又粗蠻的異魔們成群集結來此呢?他很確信,應該沒人能破壞他所布下的結界才是,可事實就在眼前,這一票倉卒成軍的異魔們的的確確出現在了他的領空之中,覬覦著屬於他的國度。

  一個身形巨大、蜥頭人身,且全身上下覆滿堅硬鱗片的異魔率先開了口,還笑得很張狂,看來是暫被推爲指揮者的中心人物。

  “哼哼!是你們這裏的人先偷跑到我們異魔的世界,還順道偷拿了點東西走,卻又蠢到忘了消去自己的氣息與所留下的空間縫隙,好讓我們可以追循至此,發現這個地方。所以真要問的話,應該先去問那個領我們前來的大笨蛋呀!哇哈哈哈哈!”

  原來如此!紫媚轉頭看著一臉恍然大悟的不知餘,很肯定對方所說的那個蠢到不行的大笨蛋,正是現在站在她身旁的那位。

  “師兄呀,我就說過了,您那愛四處搜集的小毛病,遲早會給您自己帶來麻煩的。瞧!現在不就印證了我的話了嗎。”

  如果紫媚沒記錯,他們所住的那棟大宅院的門,正是她師兄從異魔界給拐回來的,而她想,一定是因爲那門太難搞定,再加上她師兄太高興太得意了,沾沾自喜之餘,竟然忘記要將空間裂縫給完全闔起,才會引得向來貪得無厭的異魔們集結領兵入侵,妄想吞下這塊小小的樂土。

  “這算什麽麻煩呢,只不過是無聊生活中的小小調劑而已,算不得什麽的。”不知餘嘴硬的說道。但他卻非常明瞭,眼前這場硬仗是非打不可的了,兩人一鳥對上數百名異魔,真可謂是場再“公平”不過的戰役呀!

  “既然只是個小小調劑,那您一人應該就可以應付的過來囉!?”紫媚嬌笑著退後一步,擺明著要退出這場爭戰。不做無償之事是她個人所堅持的小小原則,饒是她自個兒的師兄也是一樣。

  “呿!你這沒良心的妹子,連這點小事也要與爲兄的計較,虧我剛才才幫了你個大忙呢!”紫媚明明知道他久未與人相爭,就算靈力再高強,面對著如蝗蟲般這麽多又雜的敵人,也多少會感到有些吃不消,而看她笑得這般開心,根本就是擺明著想藉此之役,趁機還清救治那狐狸的人情嘛!嘖!他這妹子還真是精得很呢!

  不過……他喜歡!哈哈哈哈!

  不知餘大笑著打量他那笑得快滴出蜜來的美麗妹子,朗聲說道:

  “既然你在人界那兒,開了間叫什麽的事務所,專門用來接些人類所交付給你的委託與要求,那這次你師兄我也來委託你好了。報酬是治好你那只小狐狸,而委託的事項呢,則是幫我清除掉這些擾人的小雜蟲,你看如何?”

  “真的要委託我嗎?契約一旦簽定了,就不能反悔喔。”即使只是口頭上的約定,對她來說都是一項正式的契約,不容抵賴的。

  紫媚瞄起一雙狐媚的眼笑著,長長的眼簾遮去在她眸中流轉的多餘心思,因爲,除了藉機抵還所積欠下的人情債之外,她還得要做上個小小的測試。

  “放心,你師兄我有哪次說話不算話啦!”不知餘右手一伸,一條約有五尺長短,由金蔥跟銀穗所纏編織紡,如繡花線般粗細的細繩,從他金色袍袖中竄伸而出,就像是有生命般地在不知餘身邊打圈回繞著,而繩頭的前端則像是在虎視眈眈著眼前獵物的蛇頭,正吐著蛇信,準備隨時發動攻擊,好滿足它嗜血的欲望。

  “那我就接下師兄你的委託囉!”紫媚抽出髮髻上的水晶發簪,朝水晶花面親吻了下,耀眼的紫光轉瞬間從紫媚烙下唇印的地方開始往外擴散,而後,如同薄膜般包圍住了她的全身。

  由紫媚周身泛起的熾人紫光,與不知餘的備戰狀態看來,可以知道他們兩人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是,正當傑也準備化成人形,一同與紫媚等人並肩作戰時,紫媚突然擡手制止了他。

  “你化爲人身,對我們也沒什麽幫助,不如……幻成隻可供我騎乘的異獸好了。”

  紫媚亮得惑人的紫色瞳眸裏,流轉著許許多多的複雜心思,那種深沈是無人可得知她在想些什麽的,饒是與她最親密的傑都無法得知。傑對此並不以爲意,但是令他不解的是,那雙深深吸引著他的眸子裏頭,竟有抹耐人心思的嚴肅與深沈,那是這場小小戰役中,唯一不可能會染上她眸子的顔色!

  高深莫測如她,是不可能會對這場爭戰放下太多心思才是,可,他怎會覺得紫媚的眼神中,有抹戒慎與防備呢?還是他多心了?

  雖然心中百轉千回了許多想法,但一向忠心且沈默寡言的傑仍是沒多說什麽,只是默默地依照著紫媚的命令,幻化成一隻彪悍不馴,全身上下佈滿褐色羽毛的巨大鷹獅。

  尖銳可致命的喙,淩厲的鷹眼,四隻可撕裂敵人、且有著彎曲利爪的蹄,以及背上那兩雙一揮動即可卷起暴風的雄健翼翅,而每只翅膀的關節彎曲處,都有支可輕易刺穿敵人身軀的鋒銳長角。幻變後的傑,那副精悍而兇猛的模樣,足以嚇退任何敵人,連喜愛殺戮的異魔們也不禁爲傑身上所夾帶著的氣勢而怯步。

  紫媚滿意至極地呵呵笑著,翻身躍上了傑雄健的背脊上,帥氣瀟灑中卻仍帶有著她獨具的媚態。而反觀對面的異魔們,則是駭得瞪大了每雙不信的眼,愣愣地看著那只從鼻中呼出紅色不馴火煙,卻仍乖乖的任那女人乘坐的鷹獅。

  這只鳥也是屬於可變身的異魔一族!?但,從不隨便聽令他人的異魔,怎會甘願淪爲這笑得詭異,卻又美的禍水的女人奴僕呢?

  可,戰爭是容不得人深思的,不知是誰先起了頭,一聲呼號傳來,象微著戰爭的展開,而且是一場各方面皆差距懸殊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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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07 PM 第 9 樓 第十三章 隱藏的秘密
  什麽是戰爭呢?簡單的說,兩軍廝殺,戰火四射,讓無數生命爲之殞落的,便是戰爭。而要打得起一場仗,對立的兩軍就得要有相披敵的人數,那才打得精采,也才打得起來,起碼,不會在頃刻間便見出勝負,大勢底定。

  只是,眼前的這一場爭戰,情況詭異,便不知算不算得上是一場戰爭了。

  黑壓壓如蝗蟲般衆多的一方,對峙著兩人一座騎,就常理來看,勝負是很容易就能立刻分得出的,連人多勢衆的那一方也是如此想著,如此簡單的戰役,怕是很快便能落幕了才是。

  可是,在交手數次後,隨著己方人數的快速遞減,而對方仍是一臉的輕鬆愜意,他們的心底才爲此開始感到惶恐不安,也發現自己實在是太過傲慢輕敵了。

  才分個神如此想著,一刹那間,又有數十名同伴在對方迅如閃電的進逼之下,化成一堆堆無意識的肉塊,掉入海中喂魚去。於是,原本就沒啥組織的隊伍,開始因恐慌而散亂,更給了對方突擊的空隙,與攻勝的良機。

  “媚兒呀,這場遊戲愈來愈不好玩了呀。”不知餘撇撇嘴,無趣的一揮手,在他身旁打轉的堅韌細繩立時化爲銳利的薄刃,飛散向在他四周空浮圍繞的敵人,腥臭的血瀑在金銀細繩的交會處噴出,可下一秒又遭那快速旋轉的繩給阻隔住,一絲絲也沒有沾染在不知余潔淨的金色軟袍上。

  “再不好玩,您也得繼續玩下去呀,別忘了對方還沒撤退的念頭呢,爲了您可愛又美麗的小小世界,您就再忍耐一下吧。”

  紫媚笑著趴俯在傑寬大的背脊上,閃過了從頭頂撩過的巨大利斧,軟若無骨的手腕一翻,那巨斧便像是變魔術似地落入了她的掌中,再轉了幾轉,又飛回到了擲出者的方向,只是那速度又加快了幾倍,讓本欲仿效紫媚接住那巨斧的異魔者,雙臂與頸齊斷,連帶著後頭來不及閃避的倒楣同族們,一起化成堆殘肢斷臂的無用廢肉。但對方仗著人多勢衆,原本才在天空中清出條乾淨的道路,卻又馬上被填滿,讓紫媚不禁爲此咋舌:

  “這些異魔們是會無性快速繁殖是嗎?怎麽會殺都殺不完呀?”她最討厭這種愛糾纏不休的傢夥了,看了就讓人覺得煩!

  “我想,可能是跟上頭的那個洞有關吧。”從口鼻中噴出烈焰焚燒掉擋在眼前的敵人後,傑仰頭看著在碧藍晴空上頭的那個小小白色雲渦。

  如果不細看的話,只會以爲那是朵奇怪的雲層罷了,但以他犀利無比的鷹眼看來,那地方應該就是之前異魔所說的,未完全合起的空間裂縫才是。只是那雲層太厚,加上異魔們好似有意無意的擋在前頭,阻隔他的視線,所以他無法目測那裂縫的大小,只能確定應該就是在那裏。

  紫媚順著傑的話尾,擡頭仰望著天空頂端。

  就她看來,在他們到達那個看來小的跟個豆子差不了多少的裂縫前,他們大概也累癱了,如果還要施咒補住那裂縫的話……嗯,算算她還真是划不來呀,救個狐狸的人情債也沒高到這種程度吧!

  “師兄呀,你去叫幾個人來幫忙好了,這樣下去,真不知要打到何時才能休息呢。”愈想愈划不來,紫媚決定要分擔點責任給別人,免得自己得不償失。

  “找人?你要我去找誰呀?”愈來愈感煩躁的不知餘,望著眼前人數幾未減少的敵人,還真的開始認真思考起,城裏有誰可以幫忙解決眼前這個難搞的問題。

  他帶回來的妃子?不不不,那可不行,女人是帶回來疼的,不是用來上戰場的,就算真能幫上忙,他也不同意,寧願自己累了點,也不願見她們沾碰上這些殘暴的事。

  海女?也不行,她受了傷,才剛叫下去休息呢,怎捨得再叫她上來呢!一向憐香惜玉的他,是絕不可能再叫她負傷上陣的。

  那……還有誰呢?一向和平的世界裏,本就沒有爲戰爭準備的多餘打算,更遑論城鎮裏頭住的,全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女子,怎捨得叫她們拿起刀劍來舞弄殺敵呢!

  這也不捨得,那也不捨得,不知餘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有誰可以叫出來幫忙的。看來,此刻除了紫媚之外,真的是沒人可給予他協助了。

  其實,也不是說他們就真的打不過這些異魔啦,只是,他們錯估了對方的人數,忘了敵人有空間裂縫可以喚出更多的同伴,所以此刻才會打得如此疲累與不耐。畢竟他們只有三個人,體力與精力皆有限,但對方卻可隨時補充戰力來與他們相耗,長時間下來,就算會贏,也會贏得狼狽,那真是太污蔑他和紫媚一向所講求的審美觀了。

  “怎樣,師兄您想出來了嗎?有什麽好人選呢?”看著不知餘那一副茫無頭緒的神色,紫媚知道她師兄一定又在那裏做些無謂的煩惱與思量了。誰叫他天性中本就帶有著疼惜女人的因數,不忍她們流個血、見個傷的,所以要他從城中喚些人手出來幫忙,還真是令他感到兩難呀!

  而紫媚她自己,不是沒有思量過的,留在城裏的斯拉和巧巧,或許有些作用,但真要他們面對這群訓練有素的異魔大軍,那無異是自找死路,恐怕不到三兩下就陣亡了。

  至於仍持續昏迷中的風言嘛……都說他是昏迷的了,自然沒啥作用,就算那只狐狸是清醒的,他滿身的怨念與汙血也無法讓他發揮應有的戰力,而他在人界所修習的咒術--“血腥地獄”,恐怕也無法産生效用,因爲,在這群以殺伐爲生的兇殘異魔們面前,人類那小小的怨念也算不得什麽吧,只怕還會反過來增加他們的氣勢呢。

  那她這裏也沒人可以幫忙了嗎?……才怪!她和她師兄最大的不同點,就在於,他師兄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不愛人服侍;而她呢,則是懶得親力親爲,一切有人代勞最佳,她只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好,所以呢,她彙集了天地萬物之靈氣,以俗物爲媒介,幻化成專屬她一人使喚之式魔。數量雖不算多,但起碼少說也有十來個,且靈力與能力皆屬中上,不謂是個很好的戰力。

  但是……紫媚低頭撫著傑粗硬的短羽,掩住她唇邊那抹淡淡的笑紋。

  王牌要在最後才使出來哪,太早曝光了可不好,況且,式魔的一部分也是由她的精魄所粹煉而成的,算是從她身上分出來的一小塊,用來打仗雖不耗神,但如果受了傷,要修復可就要花上她一些精力了。

  而她認爲,她所收到的報酬並不值得她去做這麽多事,她師兄都沒傾盡全力去對付這些傢夥了,那她這麽多事做啥呢?幫幫沒有能力的人對她而言並無所謂,就當舉手之勞就好了。但是,跑去幫個遊刃有餘的人?呵呵,她可沒這閑功夫,也沒這好心腸呀!況且,這並不是她的世界,不是嗎?

  “哎呀!煩死了!”一聲屬於女性嬌斥,突然從不知餘的口裏竄出。

  只見不知余那原本帶著無奈煩惱神色的男性俊朗面孔,忽地變成了張極其豔麗的女性絕色面容,而滿布在她臉上不耐的怒火,卻絲毫沒有破壞她那張細緻的美麗容顔所帶給旁人的驚豔與震撼。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你們這些傢夥怎麽這麽令人討厭呀!趕也趕不走,打也打不完,真的是煩死人了!”

  不知余曲起雙肘,怒氣衝衝地叉在她妖嬈的纖細腰肢上,披挂而下的金色軟袍內的半裸酥胸,隨著高漲的怒火一起一伏的,看得一旁的異魔們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雙手也暫時停止了攻擊。

  這……這傢夥怎麽會變成個女的呀!?而且,還是個絕世大美女呢!其火辣的程度,比起一旁的紅衣女子毫不遜色,甚至還要勝上幾分!

  一旁的異魔們看得口水直流,貪婪的淫念也不受控制地一股腦兒湧出,佔據他們不算太大的腦袋瓜子。

  紫媚看向四周圍露出垂涎淫欲,雙眼幾乎快暴突出來的異魔們,不由得低聲歎了口氣,朗聲對著師兄不知余說道:

  “師兄呀,我就叫您不要變成女人吧,您看看,現在這下子對方的目標全都集中在您身上,妹子我可是無能爲力呀!”

  “可是他們好煩嘛!只好改由我出面了呀。”女性化的不知餘輕嗔地嘟起紅唇,那微微翹起的豐潤櫻唇,讓一旁的異魔們全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幻想著那對唇瓣嘗起來的甜美滋味。

  “你出面能幹嘛呢?迷‘死’他們?”紫媚不由得翻起一雙大白眼,看著猶在那賣弄著風情的不知餘。

  她師兄的性情與能力,會隨著不同的形貌而改變,當然,處理事情的方法也會各自不同。

  中性化的不知餘,是嚴肅而拘禮的,且不願旁人觸碰他尊貴的身軀,當然,處理事情的態度也就會比較謹慎、縝密。

  而男性化的不知餘則是豪邁狂放而又不拘小節的,平常喜歡到處去招惹衆美女們,自認風流不羈,當然個性也是隨意又隨便的。

  至於女性化的不知餘,則會變得既風騷又明豔,再加上她身上不時散發出的大量荷爾蒙媚香,常會誘使得所有類屬雄性的生物皆爲她癡迷瘋狂。可她的脾氣卻也是裏頭最激烈的,一點也惹不得,不像其他兩個,遇到事情時還好說話,她可是脾氣一上來就會不顧一切,爲所欲爲,一切只憑她大小姐高興就好的。

  而最終的龍形,則是融合了三個個性的特點,大抵是最真實的不知餘了。可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任性!對,任性,這對她師兄而言真是再貼合不過的名詞了!這世上再沒見過比他更爲任性的生物了,不過,這才是她紫媚的師兄呀!呵呵……

  “對呀!你怎麽知道的?”女性的不知餘嬌笑一聲,信手一拈,右手便像變魔術似地變出了堆紅色的晶狀粉末,她輕輕一吹,晶亮的紅色粉末隨著魔法所産生的輕風,飄散在空氣之中,醉人的香氣讓臉上猶帶兇氣的異魔們,在轉瞬間全化成了一堆鬆軟的無骨生物,只能呆呆地癡望著嬌豔的不知余,連手上的武器掉落了還猶不自覺。

  “我就是要迷住他們,讓他們無法動彈呀!”

  “媚香晶?師兄您放這做啥?”這媚香晶只會使得這群異魔們暫時不能動彈,可片刻後,強猛的欲念會佔領他們的心智,弄得不好的話,會變得更加難纏的呀!

  “爭取些時間好先補住那道裂縫呀!”話才剛落,不知餘抖抖身,瞬間幻化回他的原形,扭動著巨大的細長身軀,朝天空中的空間裂縫飛去。

  趁敵人還被迷得暈頭轉向時,他得先趕快修復好空間的裂縫,這樣,入侵的敵人也就不會再次增加,徒惹煩躁了。

  原來如此!看著飛竄而上的不知餘,紫媚理解的紫眸散發出晶燦的星光。只見她一手舉起掌中的水晶簪,一手拍著胯下的坐騎笑道:

  “傑,趁這空檔,我們先幫師兄解決掉部分的敵人吧。”媚香晶的效力不長,他們得儘快行動,爭取時間才行。

  水晶簪猛暴出強烈的紫光,朝天空的另一端激射而去,其模樣就像條無盡延伸的紫色光帶,一路溶燒掉所有阻隔在不知餘面前的敵人,接著,從傑口中所噴吐出的火紅熾焰緊追其後,一紅一紫的光芒在天空中交織纏繞著,威力驚人,轉瞬間,便在敵群中開出一條寬敞的通道,供不知余順利通過。

“好了,接下來就讓師兄去修補那個裂縫,而我們呢,就好好地大展身手一番吧!”紫媚俐落地躍下傑寬大的背脊,少了海女禁錮魔法的歌聲,此刻的她,眼帶紫光,衣袂飄飄地立在空中,唇角漾出抹魅人的淺笑,準備全力以赴了。

  “紫媚,你要注意一點,媚香的效力維持不久,已經快要消失了!”連續用利爪和羽翼上的利角撕裂和刺穿眼前的異魔後,傑機警地注意到原本呆立在四周的異魔們,眼神逐漸由迷茫轉換爲驚恐與狂亂,可以看出媚香晶控制的效力就快要消失了;而且,剩下大多數的敵人們,可能還會變得更加狂暴,他們得小心提防才是。

  “知道了。”紫媚飛身竄過一群異魔的中間,手中簪子一閃,數顆奇形異狀的頭顱一一從他們的頸上滾落,伴隨著噴灑腥臭血瀑的殘破身軀一齊向下墜去。可是,還沒來得及掉入海面,成爲海女未來的餐點,就被一個像是琉璃般瑩透的黏稠物體給包裹住,然後,再變成水晶珊瑚給吐了出來,落入海中。

  “什麽?!”紫媚微微呆愕地望著底下朝上沖來的凍狀物體,奇怪地道,“師兄的門怎麽會自己突破結界跑出來呢!?”

  而且,它剛才的舉動是在做啥?竟然好似生物一般,將食物給吃下肚去之後,再吐出剩餘的殘渣出來。

  “紫媚小心!”傑飛身撞開呆愣住的紫媚,讓他們與飛撲而上的琉璃門扉擦身而過,險險地避過了一劫。

  “怎麽了?”在傑飛撲過來時,反射性地抱住傑粗壯頸背的紫媚,半挂在傑的身上,反轉著頭看向剛才她所在的方向。

  只見那凍狀的黏稠物體突地向四周延展,從塊狀變成了片狀,擴展成像布一般的網,將好不容易才從不知餘所灑的媚香晶中清醒過來的異魔們給包裹住,再吞食掉。

  “噬晶凍!?是噬晶凍呀!這怪物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一名神智才剛清醒的異魔,不信地瞪大有如凸眼金魚般的大眼,手足無措地看著朝他直撲而來的凍狀黏稠物,驚恐地大喊著。可惜,他說不了更多,下一秒鐘,他即被整個吞噬,變成株晶瑩剔透的水晶珊瑚給吐了出來。

  噬晶凍!恢復神智的異魔大軍們,全慌亂成一團地看向那顔色更加鮮豔瑩透的凍狀物體,下一瞬間,逃的逃,閃的閃,連戰意也沒地朝天空中的那道裂縫奔逃而去,一個也不敢留。

  那是深藏在異魔界中,爲數極少,卻又極其兇殘的怪物呀!沒有可以殺死它的辦法,也不知道它何時會出現在何處,他們完全沒有任何預防的方法。只知,它永不饜飽,永不滿足;凡是它所經之處,沒有任何生物能夠存活。

  它會吸食掉生物的能力與生命的能源,剩餘的殘渣則會變成一株株的水晶珊瑚吐出,吃多大,就吐多大的出來!所以,它所經過的地方全都美的跟仙境一般,晶瑩閃爍;卻也沈寂的跟死域一樣,一點氣息也沒有!

  “噬晶凍?那是什麽東西呀?”紫媚疑惑地仰頭看著像火燒屁股般逃竄的異魔們,這情況有些好笑,也有些詭異。難不成,她師兄又帶了啥恐怖與美麗兼具的東西回來了嗎?不然,這些自認兇猛殘暴的異魔大軍們,幹嘛嚇成這樣呀?甚至連攻擊那扇琉璃門扉也不敢!

  “我好像曾經聽人說過,”看著那凍狀般的黏稠物,一抹熟悉感忽地從傑的記憶深海中浮出,“噬晶凍是一種靠吸食生物能源,藉使自己更加美麗的液態生物,潛藏在異魔界的深處,是該界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掠食著。”

  奇怪了,他又沒去過異魔界,怎麽會具有這種只有在異魔界的人才會知道的知識呢?這是怎麽回事?

  “是嗎?你記起一些了呀。”紫媚望向傑的紫眸內,閃過一道詭不可測的異樣光芒。

  “這異魔界和我失去以前的記憶有關嗎?”傑轉頭望著背上挂著淺笑的紫媚。

  他並沒有遇見紫媚之前的記憶,只知道,當他一睜開眼睛時,眼前所看見的就只有她一個人。在紫媚給他取了傑這個名字之後,就將記憶全失的他給帶在身邊,說是要帶他去人界過全新的生活,而他,也就跟著她從某處陌生的地方來到人界,從此,也就一直在她身邊了。至於他自己本身所具有的能力,傑發現他並沒有將之給抛棄遺忘掉,所以還可堪擔任保護紫媚的重責大任。

  對於自己的過去,傑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也不想去深究太多,只要紫媚仍在他身邊那就夠了,其他的,他什麽也不需要,更遑論是記憶這種小事了。

  “算是吧……”遙望著戰況激烈的天空彼端,紫媚笑笑地拍撫著掌下溫熱的粗短鳥羽,“走吧,仗可不能只打一半,咱們也上去幫忙吧。”

  對於這件事情,紫媚並不想多談,反正,一切順其自然就可以了,況且,導致傑記憶喪失的主凶是她,雖然結果並不是如她所意料中的,但畢竟是她所間接造成,所以,她會陪他,直到他全想起的那一刻止。

  到時,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或許也會變得不一樣了吧,無論到時是好是壞,她可都不想費力去阻止呀,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不是嗎?呵呵……

  ※※※

  碧藍的晴空上,一場求生存的慘烈戰役再次展開。

  這次,不是爲了略奪他人的土地、生命,以及財富,而是爲了自己的生命而戰!

  一群異魔們眼裏泛著驚恐與不顧一切的血絲,試圖要闖過那已漸漸合起的空間裂縫。可是,卻一次次地遭七色巨龍那強健的長尾掃回,落入正大張著等待的噬晶凍口中,穿越它半透明黏稠的身軀後,化成數株水晶珊瑚掉落海面,沒入水波潾光之中。

  “滾開!讓我們過去!”看著僅餘十數名同伴的異魔將領,憤恨地舉起手中大斧,沖向那正咧著大嘴,帶著嘲弄笑意的七色巨龍,以求得最後的生路。

  “呵呵呵,你以爲我們會讓你們這麽輕易的逃走嗎?”

  隨著嬌笑聲的出現,一雙利爪擋住了異魔將領所奮力揮下的巨斧,帶著些微金光的褐色鷹眼,淩厲地盯視住他。那股子淡漠中帶著森冷殺意的金褐色眼眸,讓他産生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好似他曾經巨服在那雙眸子中,依循著他的意志,滿心敬畏……

  下一秒鐘,當鷹獅背上羽翼的尖刺,刺穿他滿布堅硬鱗片的身體瞬間,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在許久之前,無主的異魔界裏,也曾經有個人人敬畏的王,統禦著他們所居住的大陸,號令著其上的子民,是爲異魔之王……他們也是有王的!

  但充斥在他嘴裏的血沫,讓他將欲出口的話梗在喉中,只能發出些意義不明的斷句。

  “異魔之王……我們的王……”他癱軟的破敗身軀從鷹獅翼上的尖刺滑落,只能無助地伸出手來抓耙著虛無的空氣,而後落入噬晶凍的體內,變成株藏帶著許多秘密的水晶珊瑚,沈入湛藍的海中。

  異魔之王……傑暗念著這句讓他感到無比熟悉的名詞,好似很久以前,曾聽人如此喚他,可是……

  傑搖搖頭,抛去那讓他感到有些昏眩的迷霧。算了,那不是很重要的事,目前最重要的,是這個危險的噬晶凍接下來又會做出什麽舉動。傑轉身望著那已吞噬完最後一名異魔的噬晶凍,警戒著。

  “師兄,現在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麽處理?”仰頭看著補完最後一絲縫隙的不知餘,紫媚問得無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叫什麽噬晶凍的怪異生物,是她師兄自己硬要帶回來的,如今它凶性大發,要能制住它的不二人選,當然是將它給帶回來的不知餘了,她可不想淌入這灘難搞的渾水裏呀!

  “哈哈哈!妹子你儘管放心吧,它不會對我們怎麽樣的。”不知餘盤著細長的身軀仰天高笑著。

  噬晶凍是他所帶回來的,既然有辦法帶它回來,那自然會有制服它的獨門妙招了。

  而方法很簡單,追求美麗極至的噬晶凍,在看到比它更爲美麗的生物時,只會有兩種想法;一是吞食那生物的美麗,將它據爲己有;一是靜靜的臣服,爲貪看那美麗而喪失自由,直至那生物消逝掉他的美麗,它才會將之給吞噬掉。而面對美貌永不消逝的不知餘,噬晶凍只會有一種做法……

  只見那噬晶凍在吞噬掉許許多多的異魔之後,竟也類比仿造出美少年般的人形外貌來!

  閃著透明璃光的人形,緩緩地飛向盤旋在空中,映著光,閃著七彩虹芒的不知餘,先是著迷地癡癡凝望著不知余那雙宛如萬花筒般的璀璨雙瞳,而後才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撫摸著他身上冰涼堅硬的七彩龍鱗。那對望著不知餘的透明琉璃眼中,有著好似渴求的乞討與想望,讓不知餘理解的笑眯了眼。

  “給你吧,就當做是這次禦敵有功的獎賞。”不知餘淡淡地說了聲,隨即從身上抖下了片碗大的透亮鱗片,掉入了噬晶凍久盼的掌中,溶入了它的體內,順著它體內色彩的流動,來到了它的身體中央,那最靠近人類心臟位置的地方。

  噬晶凍滿足地雙手捂著胸膛中那片七彩龍鱗所在的位置,高興地仰天發出聲像是高亢的嘯音後,便轉身飛竄回海底去,回到它所應該在的地方。

  “師兄,這是?”紫媚暗自估量著不知餘和噬晶凍之間,奇特而又瞹眛的關係,無法想像那欲求好似永無止盡的噬晶凍,竟會因爲一片小小的龍鱗而滿足。

  “哈哈,這美麗的小東西只是在向我討賞而已啦。”不知餘接著爲紫媚解惑道:

  “追求美麗極至的噬晶凍,在遇見在比它又美又強的生物時,會轉而守護在對方身邊,以保護那份令它迷醉的美麗。而當初引它回來時,除了用我的美貌之外,還附上了我嘴邊的一根金色觸鬚,以滿足它小小的佔有欲。”

  依它看向自己的眼神,想必,它最終極想要的,是自己這雙有如萬花筒般奇幻的眸子吧!不過給它又如何呢?反正眼睛沒了還可以再生,但只要能看到那張琉璃色的臉龐露出最極至的笑容與滿足,對他來說那才是最重要的!

  那下一次呢?再下下一次呢?紫媚望著笑得一臉無謂的不知餘,知道能看著自己所養的寵物愈來愈美麗是多麽令人欣喜的事,但爲此所要付出的代價呢?她師兄有估量到嗎?不過,管他的呢!反正那也不關她的事,他們師兄妹倆雖然親密,但從不互相干涉彼此之間的事,自然這次也不例外。

  “好了,我們回去吧,別讓你的小男寵們久等了。”說完,不知餘再次幻化爲女生,巧笑倩兮地躍入海裏,返回屬於他的國度。

  回去就回去,可幹嘛又要變成女性呢?紫媚發現她真的是愈來愈不瞭解她的師兄了,不過也無妨啦,反正欠的人情債已經還清了,傑的事就等時間去解決一切吧。累了這麽久,她也該回去休息了。紫媚拍拍鷹獅的背,然後跨了上去。

  “都已經過了兩天,那只小狐狸也該清醒了吧。”她有點想念人界了,而且她也該回去處理一下未完成的委託,與整理那間已成廢墟的舊居,畢竟她所有的東西都還埋在那堆殘磚破瓦中,不搬出來重新安置是不行的。

  “等小狐狸醒來後,咱們就回去吧。”紫媚雙腳一夾,傑立刻會意地往海平面沖去,回到那有人在等待他們的地方。

  是呀!他們也該回人界去看看了。比起這美麗又和平的妖靈界,紛亂和吵鬧的人界才是他們所該待的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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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08 PM 第 10 樓 第十四章 別離
  “怎麽了!?又怎麽了?”院子裏傳來的轟然巨響,嚇壞了才剛又回到大廳椅子上沒多久的斯拉和巧巧。

  就在十幾分鐘之前,平靜的庭院裏響起了巨大的聲響,讓無聊到窩在椅子上打瞌

  睡的斯拉給嚇得當場跳了起來,只差沒連滾帶翻地摔下椅子去。

  受到驚嚇的斯拉,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伸手拉著有些害怕的巧巧跑到大廳入口處晃了下,

  (說起來有些丟臉,他不敢在紫媚和不知餘不在的時候,穿過大廳入口處的那道拱廊,怕被那群砍他砍著好玩的石雕像們給追殺。俗話說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也難怪他會這麽怕那些石雕像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觀望,這才發現到,院子入口處的大門竟然憑空消失了!

  開什麽玩笑!難不成那扇門是想罷工不幹,落跑了嗎?不會吧!那如果有人在此時誤闖進來,又被石像們拿刀追著砍怎辦!?

  斯拉和巧巧緊張兮兮地望著不遠處,那大敞著仿佛歡迎各方人馬來此一遊的庭院入口許久後,這才想起這裏的居民們,或許早已清楚明瞭有關這棟屋子裏大大小小的奇特事情,畢竟他們是久居在這裏的住民,自然會瞭解到這座大宅子的恐怖才是,也應該不會笨到跑進來自個兒送死。

  想到這裏,才松了口氣地回到大廳內的椅子上,準備繼續窩著等待紫媚他們回來的斯拉和巧巧,椅子還沒坐熱,院子裏竟又傳來聲更大的巨響!

  這下子又是怎麽了?難不成連院子裏的石雕像們也要一同罷工落跑了嗎?不過,真要是如此的話,他們一定不會阻止的,因爲就算想要阻止,恐怕憑他倆人微薄之力也無法有所助益,想想,他們哪擋得了持刀舞劍的怪力石像呢!那根本就是在開玩笑嘛!

  斯拉和巧巧再次探頭往院子裏張望了下,只見院子的入口處塵沙飛揚,像是起了陣白霧般什麽也看不清楚,片刻過後,待塵埃落定,他們才發現院子的那扇大門竟然又回來了!

  而且,那琉璃門扉內的色澤變得更加鮮活瑩透,多采多姿的瑰麗色帶和細小的氣泡在呈半透明的液體內流動著,伴著點點金光,和沾附在外的晶亮水珠,在光線的照耀下顯得更爲亮眼,活像才剛給人刷洗過一番。

  不過,和之前比較起來最不同的地方是,它裏頭多了片七彩的碩大虹鱗在門扉中央浮動著,就像顆映著彩紅的寶石那般耀眼。

  怎麽?原來這門不是鬧罷工,而是去洗澡呀!難怪會變得這麽乾淨閃亮!

  斯拉恍然大悟地彈著手指,爲自己的聰明而感到自豪。這下,他和巧巧就不用再擔心會有人一不小心誤闖進來了。

  正當斯拉和巧巧準備第二度回到大廳時,一聲過於熱情的嬌脆嗓音喚住了他們兩個。

  “哎呀呀!我總算親眼看你們兩個可愛的小東西了!真是太棒了!”隨著那聲音的出現,一襲挾著幽香的柔軟身軀也跟著飛撲而上,一手一個地從身後摟住了斯拉和巧巧,接著啵地一聲,順道在兩人的嫩頰上奉送個聲音響亮的香吻。

  “什、什麽!?”捂著臉頰的斯拉急呼呼地扭著脖子回頭察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傢夥竟然敢闖進這座危險的庭院裏來對他們性搔擾!

  不看還好,一回頭看後,斯拉和巧巧兩人全楞在當場,只能呆呆地看著那張美麗細緻的無與倫比的明豔臉龐,久久不能回神。

  “怎麽?不認得我了嗎?”美女輕眨了下銀色長睫,萬花筒般的靈動眸子裏,流露出逗弄的有趣色彩。

  “那雙眼!難不成……你是主人的師兄?”巧巧不太確定地望著那雙奇幻的眸子,過度的驚愕讓他不停地眨巴著小鹿斑比般的濕潤大眼。

  “那個死老頭?!”不會吧!斯拉駭得跳出美女香軟的懷抱,並抖著手指問道,

  “你不是才變了個模樣出去嗎!怎麽這會兒又變成了個女的回來!?”

  “怎麽?不喜歡我這副模樣嗎?”女的不知餘扭腰轉了一圈,展示著她金色軟袍下,豐滿卻又曲線窈窕有致的玲瓏身段。

  “難道你不覺得我這副女性的模樣很美,美到可以迷死所有看到我的男男女女?”

  “拜託,少惡了好不好!”斯拉咋咋嘴,不是很感興趣地翻著白眼,口是心非道:“一個變成女人的男人有什麽好美的呀!不管你再怎麽美,全身上下還不都是假的!”

  雖然變成女生的不知餘,真的美到會讓人看到眼珠子凸了出來,但不管怎麽樣,假的就是假的,就如同自己胸前“偉大”的小山丘一般,雖然真實存在著,但那並不是他天生就有的,等到咒術的效力消失後,不該存在的也就會跟著消失,所以假的終究還是假的,它永遠也不可能會變成真的!

  “噁心?你竟敢說我噁心!還說我是假的!”像是被人給踩到了痛處一般,不知餘的眼眸不善地眯了起來,俏臉也變得鐵青。

  “本來就很噁心呀,況且,你後宮裏還有一大群嬪妃來讓你左擁右抱的!這樣豈不是更變態了!”沒察覺到對方異狀的斯拉,還滔滔不絕地在那裏評論著,連巧巧示意性的拉他袖子警告他都沒發覺。

  “變態!你這只臭貓竟然敢這樣說我!”乍然響起的鞭子呼嘯聲,隨著嬌聲怒斥同時落在斯拉的腳邊,一條金銀交織的堅韌細繩打穿了堅實寬厚的白色大理石地磚,揚起了細微的沙塵,也讓毫無防備的斯拉和巧巧嚇了一大跳。

  “給你三分顔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呀!不要以爲紫媚寵你,你就可以在這裏胡亂講話批評起來。告訴你,沒這回事!”不知餘就是她,她就是七色巨龍,沒有人可以說她是假的,尤其還影射她是個不男不女的好色變態!

  上一個如此講她的人,其墳上的草可都要長得比這只妖貓還高的多了,埋在裏頭的白骨大概也已經化爲砂礫了,而這只不知死活的小妖貓大概還沒受過教訓,需要人來調教調教,而她很願意當那個負責調教的人!

  誰……誰要拿他給的染料開起染坊來呀!真是莫名其妙!斯拉瞪大眼,盯著那收回後還仍在空中飛舞得虎虎生風的長鞭。

  雖然知道自己說錯話得罪到人了,但斯拉執拗的脾氣也讓他不願認輸,任憑巧巧不住拉扯的小手都快扯破自己袖子了,他還是吭都不吭一句,耍著自從他遇上紫媚後便難得使出的倔脾氣。

  就這樣,兩對死瞪著比大的眼珠子在空中交激出火花,慌得一旁的巧巧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扭絞著斯拉左手臂那快被他捏爛的袖子,焦急地來回張望著僵持不下的兩人,期待有人能來破除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

  “怎麽啦?發生什麽事了?”隨著翅膀撲簌的拍動聲,一個清脆的女聲也從空中傳下,讓巧巧高興的往空中望去。救星來了!太好了!

  可是才剛擡起頭來,巧巧整個人也就跟著傻掉了,紅豔豔的小嘴也不受控制地張了開來忘記合上。

  那、那個是什麽呀!看起來像鷹像獅又像獸的,還長著兩雙像是可以蓋住整個天幕般的雄偉羽翅,看起來怪恐怖的,活了數百年的巧巧從來就沒見過這種奇特的魔物。更重要的是,這只奇異的魔物是從哪里來的呀?該不會又是紫媚收回來的新男寵吧!?

  “呵呵,吵架了嗎?”看著斯拉和不知餘兩人互瞪到絲毫不肯稍移的眼神,紫媚猜測著性情火爆的女不知餘可能和講話不知修飾節制的斯拉給杠上了。

  好不容易想起要合上小嘴的巧巧點點頭,張著一雙惶然不知所措的大眼,看著從那只像鷹又像獸的魔物背上輕盈躍下的紫媚。一向講話就沒啥份量的他,自然沒有能力去阻止那兩個看起來已經像是準備要打上一場的人,所以也就只能無助地去喚人討救兵了。

  “別擔心,就交給我吧。”伸手拍拍巧巧的頭,紫媚回身喚著斂起羽翼的鷹獅,“傑,你可以恢復成原狀了,我怕巧巧和斯拉他們會看不習慣你這樣子。”

  “知道了。”鷹獅微微頜首,身形立刻暴縮成十分之一不到的大小,恢復成隻再普通不過的褐色老鷹。

  “不會吧!這只半鷹半獸的魔物是傑!”在聽到從鷹獅口中傳來的那股熟悉的嗓音時,巧巧的一張小嘴就不信地再次張了開來,一直到他親眼看見那巨大的駭人魔物變成了他所熟悉的老鷹時,巧巧才確信剛才那只鷹獅就是傑他本人。

  但,再次掉下的下巴卻怎麽樣都再也合不起來了。因爲,他只知道傑可以巨大化,可卻不知道他也可以變身成異獸,這實在是太令人感到訝異了!

  “那當然,你不會真以爲傑只是只修煉成精的普通老鷹吧。”紫媚勾起一抹淺笑,伸手扶著巧巧大張的下顎,幫他把上下兩片唇瓣給合起來,不然流口水的話可就醜了。

  沒錯!巧巧心想,他的的確確是這麽以爲的。

  因爲,紫媚目前所收的男寵裏,不外乎就是些可以化成神靈的壺(也就是他自

  己)、成怪的貓,和只九尾狐妖。也所以,他才會一直以爲一向沈默不語的傑一定也是只成精的鷹怪。可既然不是,那麽傑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又是從哪里來的呢?

  像是看穿了回繞在巧巧腦子裏的疑惑,紫媚拍著黑亮發絲下那早已阻塞不通的小腦袋瓜子,輕輕說道,“小孩子別想那麽多,會長不高的。”

  “是嗎?”巧巧仰起下巴,凝視了紫媚的笑臉一會兒後,乖巧地點頭。

  雖然知道自己嬌小的身形和紫媚所講的話並無相關,且紫媚隱藏良好的表情也並無泄露出她內心的想法與情緒,但機敏的巧巧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狀,因此他乖乖地噤聲,不再多問。

  但另一邊的某人可就不像巧巧那樣的善體人意與聰明了,只見他不屑地朝著一名大美人嘲諷著:

  “變態就是變態!就算外表變了,可是骨子裏還是不會變的,要不,你還想要我叫你什麽呀?絕世大美人是嗎?惡……!”

  無視於紫媚與傑到來的斯拉,仍在那裏與女的不知餘進行著毫無營養的口舌之爭。只見得女不知餘被激怒到頂點的一張俏顔全漲得紅通通的,額前的青筋也開始隱隱浮動抽搐,彰顯著對方滿懷的怒氣已經到達了臨界點。

  “你這傢夥少給我囉唆!”唰地一聲,細繩再次揮舞了下來,斯拉靈巧的扭身一閃,躲過了那力道可以將他從頭頂一分爲二的強猛鞭勢後,仍不知死活地朝著女的不知餘做鬼臉。

  “嚕啦啦啦……打不到、打不到!”囂張的斯拉吐出嘲弄的紅舌,戲耍地上下伸吐著,激得女不知餘又是一鞭過去。

“我今天非得要把你那條又臭又長的舌頭剪掉,再讓你心悅臣服地叫我一聲大美女不可!”燎燒的怒火讓女不知余那原本明豔的形象全失,此刻站在這裏的,是一名黑青著臉,五官全氣得扭曲變形的母夜叉。

  “你是笨蛋喔?舌頭剪掉了要怎樣說話呀?你說給我聽呀!大白癡!”斯拉又蹦又跳地躲過一鞭鞭益發毒辣的攻勢,擺明著就是存心想要氣死不知餘,好發泄一下這兩天來所受到的滿肚子怨氣。

  “你才是只發了癲的大呆貓呢!”這次,女的不知餘沒再控制住自己揮鞭的力道,咻的一聲,攔腰打斷了一尊高大的石像,刹那間,塵沙飛揚,嚇得斯拉趕忙收回了笑鬧的心情。

  喔喔,完蛋了,對方好像真的被他給惹毛了,開始發飆囉!

  斯拉咕嚨地咽了口唾沫,看著女不知餘那仿佛要置他於死地般的淩厲目光,心下暗叫不妙。但禍是自己惹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玩的太過火了,這該說他是自做自受嗎?

  “不把你那肮髒的毛皮剝下來給我當墊腳布踩,我絕不甘心!”唰地又是一鞭過去。這次和之前的不同,鞭影在斯拉四周像飛舞似地包圍住他,速度之快,讓斯拉只能呆站著,自知自己這次絕對是逃不過這一劫了,而且肯定被切成幾大塊!但他仍是逞強地嚷道:

  “什麽髒!告訴你,我可是有天天洗澡的,一點也不髒!”說完後,斯拉略微恐懼地閉上眼,咬緊牙關等著那力道極強的鞭痕烙印在他身上。

  可是等了許久,被鞭打的痛楚仍未降臨他瘦弱的身上,斯拉偷偷地睜開一眼,想瞧瞧是怎麽一回事,卻瞧見紫媚橫出一隻手擋在他面前,白皙的左手腕上纏繞著

  那條金銀絲線的殺人兇器,和女的不知餘拉鋸對峙著。

  “師兄呀,您可別隨便亂打別人家的東西喔!弄壞了可是要賠的!”像是全然不知左臂上火辣入骨的疼痛,紫媚仍是淺淺笑著,好言勸諫著她的師兄。

  “什麽嘛!怎麽連媚兒你也是這樣!都不改口稱人家爲師姐,老是叫人家師兄、師兄的,現在的我可是個女的耶!”女不知餘惱怒地跺跺腳,一臉不依的任性撒嬌著。

  “您以前都不介意了,怎麽現在才在那兒抱怨呢?”伸手解開纏結在左手腕上的細繩,紫媚一臉有趣地調侃著她使著潑的師兄。

  “哼!你管我!”不悅地揮手將金銀細繩給收回袖中後,還想再說些什麽的女不知餘在看到了紫媚左手腕上深印的紅痕時,頓時停住了正準備叨念不休的小嘴,慌張地上前拉住紫媚的左手腕,左翻右轉地仔細察看著。

  “哎呀呀,你怎麽不會閃開呢?虧我將你的身手調教的這麽靈巧,怎麽會躲不過那一鞭呢?瞧瞧,這美麗的肌膚都發紅了,一定很疼是吧!來,師兄帶你去裏頭上藥,這麽無瑕的肌膚可別因此留下醜陋的痕迹才好喔。”

  女的不知餘既擔心又憐惜地拉著紫媚未受傷的手就要往大廳走,爲著自己烙下的鞭痕感到無限後悔。

  “怎麽?你不自稱師姐了呀?”紫媚仍好心情地繼續調侃著。

  如果自己剛剛沒出來擋住那一鞭的話,此刻,她可愛的小貓咪恐怕早已化成一堆難看的碎肉了,而她很確定自己對那副景象一點興致也沒有。

  “都什麽時候了,還管這麽多!”此時,不知餘心裏只顧著紫媚的傷,至於其他什麽有的沒有的,就等自己有空以後再討論了。

  看著女不知餘像一陣風似地夾著紫媚離去的斯拉,只能愣愣地呆傻在原地,繼續承受著第二波的怒火。

  “下次別再重復做出類似這樣的傻事,不然,連紫媚都不一定保得了你。”深沈的怒火在傑看到紫媚手腕上的紅瘀時燎燒了起來,透過他銳利的鷹眼,射向面帶愧色的斯拉。

  “還有,給我乖乖地站在這裏反省反省,直到吃飯時間才准進來,不然,今後就別想再有飯吃!”這已經是少言的傑最嚴厲的訓斥了。

  “知道了……”斯拉訥訥地看著交待完的傑快速如風地飛過他的面前,心焦地想去確認紫媚的傷勢。而他,只能乖乖地站在這裏,望著巧巧離去前那抹同情又帶著點不諒解的目光,在心底不停抱怨著:

  他只是衝動了點呀!又沒真的去做啥壞事,況且,他又沒叫紫媚來救他,是她自己要雞婆的跑過來耍威風的,那麽他又爲什麽要受到責罰呢?!

  雖然不滿在心裏叫囂著,但斯拉仍是不敢稍動一步,除了爲了自己心愛的晚餐之外,也爲了自己心中,那無論如何都抹消不去的一絲歉意……

  很快的,時間又像飛一樣的過去了,而風言並未如紫媚所預想的馬上醒來,而是再過了三天,才有了蘇醒的徵兆。

  當風言從疲累的沈睡中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雙在面前放大的、有如萬花筒般的瞳眸,和兩扇銀色的長睫。

  “……這裏是哪里?你又是誰?”風言勉強睜著惺忪的金色大眼,警戒卻虛弱的盯著眼前美的不像人類的傢夥。

  他不是被怨靈和汙血給纏住了嗎?怎麽現在又會出現在這裏?而這裏又是哪里?

  “睡吧,”銀色的長睫一眨,底下流動的瑩光出現抹仁慈,“現在的你還不適宜說話,等到你恢復的差不多之後再說吧。”

  說完,風言的眼睛一閉,再度陷入深沈的睡眠。

  ※

  “……喂,起床囉!”一個吵雜的聲音在紅狐狸的耳邊嘰嘰喳喳的,像是只擾人的蒼蠅。

  “嗯呵……別吵啦……”狐狸困倦的擡起前腳揉揉眼,並揮動著身後的九條尾巴想揮趕擾人的蒼蠅。

  “不能再睡了,紫媚叫我叫你起床了!”躲開不住朝他揮來的九條尾巴,斯拉伸出一隻手不客氣地拎起紅狐狸的耳朵,朝內大吼著:“還不快給我起來!”

  “我說吵死了!你是沒聽懂是嗎!”硬是被人吵醒的煩躁讓狐狸睜開了眼,怒瞪向身前的不速之客,而後,他訝異地張大了嘴。

  “你!你是斯拉?那只臭貓?!”

  “是又怎樣?”斯拉不客氣的彎手叉腰,那怒瞪著的模樣甚至還隱隱帶著些女娃兒才有的嬌氣。

  “你!你怎會穿成這副模樣?”眼前的斯拉,穿的不像是以往隨性的男孩子打扮,反倒是一身鵝黃色的蕾絲綢緞,頭上還系了個大大的蝴蝶結。看起來,還頗有幾分姿色呢!

  “哼!等你可以下床活動之後,你就知道了。”斯拉從鼻孔裏噴出不屑的怒氣與等好戲的嗤笑。反正,這只死狐狸的下場一定會跟他一樣的!哈哈哈!

  “是嗎?”一股冷顫直上背脊,讓風言開始有種想繼續裝病的可笑想法。

  “那只小狐狸醒來了嗎?”一股清亮卻富有磁性的嗓音傳來,有些陌生、又有幾分熟悉,好似自己曾在夢中聽過似的。

  “醒來囉!”斯拉迅速閃身,縮到床邊的角落裏。

  他可不要和那個瘋子見面,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後,每當那傢夥見到他時,總喜歡藉機報仇來戲弄他,搞得他咬牙切齒,卻又拿他莫可奈何。

  “身子還好嗎?可以移動了吧?”一個留著及地黑髮、和勁瘦矯健身材的男子掀起了紗帳,朝房間裏頭探了進來。

  斯拉望了眼走進來的男子,心中不屑的嗤道:

  瞧這傢夥一副俊朗男子的瀟灑模樣,想必才剛從後宮回來吧。這個規模龐大,卻人口稀少的城市裏,多的是滿坑滿谷的美女,儼然像是這個傢夥專屬的後宮一樣--事實上也是如此啦。

  “大概吧,我先試試。”狐狸使力地撐起身軀,赫然發現,自己流失的靈力幾乎都已回復,就連在體內不時奔流四竄的狂暴怨怒也消失殆盡。此刻的他,妖力和體力簡直就跟還在妖精界的時候一樣充沛!只差在外貌上還沒完全恢復罷了。

  “呀呼!我全恢復過來了!太好了!”紅狐狸興高采烈地在床上蹦蹦跳跳的,心中的歡愉無可比擬。

  “那就好,這樣就不負媚兒所托了。”用了他那麽多淨化的靈石,再配上自己擅長的治癒能力都還無法恢復過來的話,那他也沒有辦法了。男子聞言滿意的點

  頭,一雙銳眼又瞄到了縮到牆角,快跟牆壁溶成一體的斯拉。

  “你這只小貓咪縮在那裏幹嘛?面壁嗎?”

  “沒事,沒事!”斯拉暗自吞了口口水。拜託,千萬別靠過來!斯拉在內心祈禱著,“什麽事都沒有!”

  “那你爲何不靠過來點呢?”男子笑的一臉溫和,眼中卻有旁人所瞧不出的捉弄與耍玩。

  “不!不用了,我站在這兒就好,這裏又舒服又溫暖,不用過去了。”斯拉惶恐地抓緊裙擺,隨時準備落跑。

  “爲何呢?不喜歡靠近我身邊嗎?”男子往斯拉所站的方向跨進了兩步,眼中的笑意更甚。

  “不不不!你……你千萬別靠過來!”斯拉著慌的大眼四處搜尋著可以落跑的路線。

  真是該死的!他爲什麽要乖乖地聽紫媚的命令來叫醒這只死狐狸呢!?現在可慘了,這個天上地下水裏海底的第一大色狼又要黏上他了。

  “你又不過來,那我只好自己靠過去啦。”男子伸出了雙臂,作狀就要撲了過來。

  “不不不!”斯拉的頭搖的就像波浪鼓似的,冷汗也一滴滴的流了下來。

  死色狼!滾開!這句話斯拉只敢放在心裏講,不敢說出來。

  “來嘛,可愛的小姑娘。”沒想到男子真的撲了過來,嚇得斯拉趕緊往旁邊一跳。但他還是來不及,仍被手長腳長的男子給抓個正著。

  “放、放開我!你這個臭男人!大色狼!死老頭!快點將我放開!”被男人緊緊擁在懷裏的斯拉噁心的快要吐了出來,強憋在嘴裏的臭駡不禁脫口而出,且沒被抓住的雙手雙腳還不住地舞動掙扎著,以捍衛自己清白的身軀別被這色老頭給汙了。

  開什麽玩笑!要是不幸被捉上床,那該怎麽辦?!……而且,旁邊就有一張床!

  從頭到尾都一直蹲踞在床上靜靜觀看著的風言也不禁瞪大了一雙眼,下巴也嚇得掉了下來。

  怎麽?他是給人帶到了什麽民情風俗怪異的地方了嗎?不然,此刻在他眼前上演的這場曖昧戲碼又是什麽?

  “臭男人?呵呵。”男子低低的笑著,望著斯拉的眼中閃動著更顯亮眼的光彩,“那女人呢?”

  說完,男子的身形漸漸縮小,結實的肌肉化成了軟若無骨的凝脂,平坦的胸前長出了豐腴的山丘,陽剛的氣息換成了甜美的媚香,除了美麗的五官不變之外,男子活脫脫的當場變成了個女人,而且還是個豔麗明媚的絕世大美女!

  風言看得差點兒傻掉,下巴又更往下掉了幾寸。

  “不管男人女人我都不要啦!”斯拉見狀後掙扎的更厲害了,“你快點放開我!”這傢夥就是這點令人討厭,讓他老是因爲這樣被他握在掌心耍弄著,想跑也跑不了。

  而那個紫媚竟然還說她師兄除了美女和親人之外,很少親近外人,尤其是男人,那他算什麽?玩具嗎?

  “師兄,您別逗他了。”換回人界裝扮的紫媚,無可奈何地擡手掀開紗簾走了進來,語氣中有著濃濃的笑意。而她所伸出的白皙手腕上,已看不出之前所受的

  傷,這都得歸功於她師兄不知余厲害的治癒能力了。

  她這個師兄啊,與他相熟的人才知道,他有著喜歡對人--尤其是美女!摟摟抱抱、親親摸摸的壞習慣,而誰知道,她的小寵物竟然會如此順他師兄的意,能讓他對著一個原本性別爲雄的小貓咪做出這種舉動,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啊!

  “好吧。”不知餘挑逗似地噘起紅唇,往斯拉稚嫩的臉上親了一口後才甘願地鬆手,“不過你只貓兒也太挑剔了,連我這種美人也不要。”

  本來是想要藉此逼這只笨貓承認他是絕世大美人的,但逗了對方幾天後,卻發現這遊戲還挺有趣的,就欲罷不能,愈玩愈上癮了!

  “什麽美人,色情狂還差不多。”待對方鬆手後,迫不及待的斯拉立刻趕忙跳出那誘惑的陷阱,躲到了紫媚的身後。

  “別亂說!”紫媚伸手給了斯拉的頭頂一個爆粟,並轉而問道,“師兄,請問沒問題了嗎?”

  問話的人問的沒頭沒尾,但聽的人卻已懂得含意。

  “應該是可以了。”不知餘點頭,“他現在的狀況已經比來之前還要好上很多了,雖然無法根除,但只要沒有誘因再引發他體內的怨毒,那他應該就算是無事了。”

  “那真是太好了。”紫媚滿意的笑著。不好也不行,都昏迷了快六天了,再不回去工作,怕自己費盡心思所立下的招牌就要被這只笨狐狸給砸了。

  “何時啓程?”變成女人模樣的不知餘,攏著耳旁的秀髮,款擺著腰肢走來。

  “待會兒就走。”扶住師兄伸來的掌心,紫媚亦步亦趨的隨侍著。況且,她在人界還留有許多事情,要等著她回去處理呢。

  “這麽趕啊!才待沒幾天呢。”不知餘惋惜的嘟起嘴道。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個有趣的玩具呢!這麽玩就沒得玩啦!

  就是說呀!斯拉跟著在心中嘀咕念道,都還沒讓那只臭狐狸穿上女裝,給那個色老頭騷擾一下呢,這樣就要走啦!真是令人不甘心!

  “放心,”紫媚跟在師兄的身旁向房間外頭走去,後頭還跟著斯拉和已然康復的風言,“要是無聊的話,可以來人間界找我嘛。”

  “說的也是。”雖然他不喜歡污穢的人界,但偶爾去玩玩看看倒也無妨。況且他也常東跑跑西跑跑的,也不差去這一趟。

“那我就恭候師兄您大駕了。”戲謔地朝不知餘眨了眨眼,紫媚領著對方走到大廳外頭,那裏有傑和巧巧站在那兒等著他們,看來離開這事是紫媚早在狐狸醒來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的,所以才叫斯拉去喚醒他。

  “沒問題,別忘了準備些有趣的東西讓我瞧瞧。”放開手,讓紫媚迎向在前方等待著她的人,再度變成中性化的不知餘感慨地笑著,“有事記得再回來找我,能幫的我就一定會幫。”

  “我會的,您別爲我多操心。”紫媚領著一行五人,集中在庭院內的那一座看來不知啥用途的大石盤上,如果仔細一點的看,會發現上頭刻著些密密麻麻的秘咒文字與圖騰。

  “那就好。”不知餘擡手一揮,石盤上頓時綻放著璀璨的虹光,“去吧。”他覆誦著傳送的咒文。

  “我會想你的,師兄。”紫媚笑著對不知餘揮揮手,才說完,一行人便被個泡沫般的球狀物體給包住,迅速地朝空中升去。

  “等等!那我該怎麽辦?”斯拉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急忙將兩手貼在透明的泡沫上,大聲向外呼喊著。

  “你是說你的身體嗎?”回復原本中性化的不知餘,不甚感興趣地朝斯拉瞥上一眼後回道,“你放心,等你離開這裏之後就會自動恢復你該有的樣子的。”

  “那就好。”斯拉松了口氣道,他可是堂堂男兒身呢,才不要當女孩子呢!

  “好了,不多說了,你們幾個慢走吧,這段路我就不送了。”不知餘感慨地望著飛往空中,逐漸變小的泡沫,直到看不見後才轉身回到廳堂內。唉!天下難有不散的筳席呀!

  ※

  穿過了障壁,越過了深海,轉眼間,紫媚一行人來到了海面上,海面依舊平靜,海女的歌也不停地在空氣中回蕩著。

  “要走了嗎?”坐在礁岩上的海女停下手中洋溢著優美琴聲的金豎琴,仰頭望著紫媚等一行人。傷勢已然痊愈的她,此刻又恢復她之前的美麗,悠然自信地朝衆

  人展現著。

  “嗯,這裏還要麻煩你多照顧了。”紫媚右手一抛,一個閃著耀眼光芒的東西,順著弧度,穿過了魔法球,落入了海女的手中,“這送給你,當做是這陣子受你照顧的謝禮。”

  “是頭飾!”海女驚喜地看著手中綴滿網狀寶石的飾品,笑得合不攏嘴,“好美喔!三小姐謝謝你。”

  “哪里,你喜歡就好。”知道海女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所以每次她如果有空,總會替她帶些飾品珠寶過來,算是討好,也算是饋贈。

  “那我們走了。”透明的泡沫漸漸往上浮升,紫媚知道話題也該到一段落了。

  “慢走,有空記得再來。”海女揮動著手上的頭飾,向紫媚道別。

  “再見。”紫媚望著海女興奮擺動的長尾在海面上起伏著,像條銀色的帶子穿梭在海面上,直到他們離開爲止。

  原來,海女不是條美麗如幻的人魚,而是條巨大且噬血的海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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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09 PM 第 11 樓 第十五章 靈道與鬼道

  一回到人界後,一群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的人們,在看見眼前那堆殘磚破瓦之後,全像消了氣的氣球般,立刻變的委靡不振。

  呃……他們全忘了自己的房子早在幾天之前就被毀了。而一旁的風言也立刻慚愧的低下頭來,因爲罪魁禍首就是他。

  “好了,這下該怎麽辦呢?”一陣冷風吹過,揚起的沙塵讓紫媚的雙眼眯了起來。

  不要說什麽可能留下來的物品家俱了,在先前那股強大的妖力肆虐下,該破的、該壞的,也全都走向他們應有的命運,而那些僥倖沒破也沒壞的,更是早就被流浪漢或拾荒的遊民給撿走了

  。至於其他剩下的,此刻恐怕早給垃圾車載走,丟進不知在哪兒的垃圾掩埋場裏去了。

  此刻,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除了堆殘磚破瓦之外……還是殘磚破瓦!

  “真是的,好險我有事先做好防範措施。”避開地上那些尖銳突起的瓦片和鐵釘,紫媚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原本是家裏雜物間的位置上,才正要伸手撥開那堆完全覆蓋住地面的碎片時,一雙大手隨即從她後頭伸出,搶先替她做著她正準備要做的事。

  紫媚擡頭望上一眼,只見幻化成人形的傑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邊,兩手仔細地代她在地面上搜尋著,一點小細節也不漏放。

  “等等!就是那。”看到了熟悉的東西,紫媚橫過手阻住不斷搬開瓦礫的傑,由她進行著接下來的動作。

  因爲她在入口的地方下了封印和咒術,一般人除了鋪在地上的木板地之外,根本看不見那好似不存在的入口。再者,如果不是懂得解咒的她本人開啓的話,下場恐怕會比死還慘。所以,她才不讓傑繼續下去。

  紫媚伸手探了探,並仔細地觀察著四周後,這才滿意的咧出抹笑。因爲,就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人發現並動過這個隱密的入口,而且先前的打鬥也並未損及她所設下的封印,所以一切都尚且完好如初。

  由於紫媚本身並不是很信任銀行的安全性與機密性,又對於那塞不了幾個牙縫的少少利息看不上眼。所以,她每次工作所領得的酬勞和傭金,半數以上都領出來儲放在這個私人的小小地下金庫裏,連同她所尋得的那些寶貝……當然,巧巧的本身也一同安放在這裏。不管怎麽說,不露白的錢財終究是要安全得多,也不會引人窺覬。

  紫媚眸色轉紫,發出一道精光,像是在核對她的身份一樣,只聽得滋的一聲,封印與咒術全瞬間消失,顯露出木板地上的一個黃銅制的古樸大拉環。

  “好了,拉開吧。”不待紫媚做出其他的指示,傑立刻伸手抓住拉環,喀嘰一聲,一個有著五公分厚的木板活門給往上拉了開來,揚起了塵封已久的灰塵,也露出了黑暗底下暗藏已久的稀世寶物。

  紫媚蹲下身子,放眼四處檢查了下,確定東西都好好的原封不動後,這才滿意地直起纖直的腰身。

  “風言、斯拉、巧巧!都給我過來!”紫媚揚手喚著那正彎著身軀,找尋著地上有無自己之前所遺留下的私人物品的三人,示意他們過來她這裏,並在傑的耳邊輕喃了幾句。

  “幹嘛?”三人走來一臉的茫然若失,因爲,連同他們的私人物品和衣物也全都被人給摸走了,尤其是還身著女裝的斯拉,更是鬱卒的要死。

  天啊!總不能叫已變回男兒身的他,一直穿著這件丟臉到家的衣服吧!在妖靈界的時候還好,因爲要保命所以尚能忍受。可現在,都到了人界了,他不要還穿著這身丟臉的衣物啦!

  “斯拉你變回原形,巧巧則回到壺裏和斯拉以及風言兩人,一起在地下倉庫裏等我,我和傑要出去辦事。”

  傑一個翻身躍入地下的暗室內,依照紫媚的指示在裏頭翻找了下後,很快地,便從活門內的倉庫底下拖出一隻看似沈重的紅褐色大皮箱,擺放在地面上。紫媚伸手打開來確定了裏頭的內容物沒因上次的意久燒成灰後,噙著笑,再度蓋回、上鎖。

  “你們要去哪里?”斯拉高興地抖抖身,擺脫那身可笑的衣物並變回黑貓,與風言一同鑽進活門內,而巧巧則化爲一股輕煙,回到壺中。

  “找房子啊!不然,你們打算要睡在公園裏面嗎?”將手上沈重的皮箱交給傑,紫媚反手落鎖,將三人給鎖在秘室裏面,並重新施下了看不見的封印。

  “你們三個要乖乖的等我回來喔!尤其是風言和斯拉,放在這秘室裏頭的,可都是些貴重物品,要是你們貪玩打破了,我就把你們剝了做成大衣!知道了嗎!”

  “知道了。”悠悠的認命聲從裏頭傳來,讓紫媚滿意的咧齒而笑,她勾住傑所伸出的手臂,準備出發去找他們未來的新家。

  ※※※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房子啊?”紫媚拖著傑,繼續往今天的第九家房屋仲介公司邁進。

  他們之前去找的每一間,不是格局太小、就是價格太貴,而價錢合理的,不是屋舍老舊,就是不准養寵物--就是這點麻煩,她總不能丟下風言和斯拉他們不管吧!況且,她的式魔中也有很多是藉由動物的形體出現的。

  其實,她是可以叫他們變成人形啦。但是,紫媚覺得,與其這麽麻煩,還不如一開始就找個可以養寵物的房子,這樣要來得方便的多。

  “您好!請問需要我們的服務嗎?”挂在玻璃門上的門鈴一響,一名矮胖的男性仲介公司員工立即迎了上來,禮貌地招呼著。

  “我要找房子,格局要適中、可以養寵物,而且是可以立刻搬進去的那種。”紫媚一開口就提出了她的要求。

  以他們目前急迫的情況而言,她不要一個還得囉哩叭嗦許久後才能搬進去的房子。她要一個不會有麻煩,而且可以立即住進去的大房子!

  “呃,您是要用買的嗎?還是用租的?”房屋仲介的人楞了一下,但隨即反應迅速地請客人坐下,倒茶沏水,並在兩人面前翻起了公司內現有的房屋目錄。

  “用買的,而且是現金。”紫媚示意傑拎起大皮箱放在桌上,一打開,裏頭滿滿的都是千元大鈔,總價值不可計數,不過大概有數千萬吧。

  “是是!我馬上就爲您找!一定會讓您滿意的!”肯阿莎力付錢的客戶,到哪里都有人歡迎,仲介人員翻著目錄的手更加勤快了。

  “嗯……您看這棟如何?65坪、裝潢完備,價格也不算太貴,連仲介費用加在一起算,林林總總差不多要一千五百萬。”要能符合這位貴客要求的房子並不多,光是要能立刻住進去就是個問題了。所以,賣房子靠的就是他們舌燦蓮花的遊說技巧。

  “不要,我不喜歡公寓。”一句話就給對方打了回票,紫媚瞄了一眼,就沒興趣的收回目光,交疊著雙腿,斜靠在傑寬厚的胸膛上休憩,完全不在乎這情景給旁人看到是怎生的瞹眛。

  “那,您看這幾間又如何呢?”仲介人員精明的眼睛不動聲色地掃過兩人一眼後,腦袋裏一邊猜測著兩人可能的關係(比如是情婦還是情夫之類的),一邊還得繼續裝作不在意地努力介紹著他手中所能有的、符合這位嬌客所要求的房子,但卻又被那美豔的女子一一否決,讓他不禁怨歎起這位貴客的難伺候。

  “算了……”紫媚厭煩的起身,連茶也不喝就準備要走了,“我們再找下一家好了。”反正時間還早,她還可以繼續再朝第十家的仲介公司邁進。

  “可、可是,”仲介人員抱起另一本目錄,準備進行下一波的遊說,“我們還有其他的……”一張照片隨著他站起的動作飄下,吸引住紫媚的注意力。

  “這是什麽?”她動作極快地伸出兩指,在照片飄落地面前夾住。仔細看了看,發現照片裏頭是一棟看起來有些像歐式別墅的白底紫瓦建築,而且,看來還有個不小的庭園。

  紫媚翻看著照片的背面,上面用鉛筆很潦草的寫著--土地面積兩百坪、有庭園和雙車庫、和一座小型游泳池、全新的兩樓式挑高別墅、歐式裝潢、內裝完善、室內面積共180坪。

  “這是什麽!嗯哼?爲什麽不早點拿出來呢?”紫媚挾著手上的照片逼問。有這麽好的房子,爲何一開始不先拿出來?

  “這個……”仲介人員難得停下呱噪的嘴,並垮下了挂著笑的圓臉,“不是我要藏私,而是這棟房子不能賣。”

  要不是他一下子被那高的離譜的仲介分紅的給糊了眼,不然,他絕不經手這種不能賣的房子。

  “喔?爲什麽不能賣?”紫媚突然對這房子産生了高度的興趣,直覺敏銳的她,好像嗅到了有趣的味道。

  “因爲,”仲介人員厭惡地撇撇嘴,左右張望了下,確定四周無人偷聽後,才小聲地說,“這房子鬧鬼。”

  這可不是道聽塗說喔,而是他本人的親身經歷,而那次恐怖的經驗,嚇得他只差點沒尿褲子。

  “喔?怎樣的鬧法?”紫媚揚起秀眉,望著對方那副欲言又止的神秘模樣。

  “呃,其實,我也只進去整理過一次而已。”而那一次就夠恐怖了!

  “首先是大門會自己鎖起來,然後燈會一閃一閃的,無論換了多少次燈管都沒用,屋裏會出現尖叫聲和哭喊哀嚎,而且還會像遇到七級地震般的劇烈晃動,四周的牆上會浮現血手印,屋子裏還會莫名出現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大抵上就是這樣了。”

  “就這樣?”紫媚無趣的垂下眼,她還以爲會聽到更多有趣的故事呢。

  “這樣就夠了,”仲介人員努力摩擦著自己的手臂,因爲每當他想起時,雞皮疙瘩仍會朝他起立致敬、迎風擺蕩呢!“而且,我才只進到一樓,還沒上到二樓呢!”

  通常鬧鬼的房子,聽說愈往樓上走,鬼會鬧得愈凶!而他發現情況不對勁後就趕緊落跑了,哪有可能再往樓上去冒險呀!又不是不要命了!

  “那棟屋子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情嗎?比如兇殺案之類的。”通常有鬼怪鬧場的房子,多半都發生過什麽駭人聽聞的兇殺案之類的,這間房子應該也不例外才是。

  “不……我之前就調查過了,這棟房子是才新蓋好沒多久的,屋主也是原先蓋房子的那個,所以根本就沒發生過什麽可能會招致鬧鬼的事。”就是因爲它沒發生過什麽兇殺情殺的,所以他才會被騙,接下這樁賣不出去的生意。

  “是嗎?那麽就是另有原因囉。”紫媚思考了下,看向傑和仲介人員的眼神裏,有著計量過後的璀璨星光,“很好,蠻有挑戰性的,我買了。”

  “你要買!?可是……”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住進去不會出事吧?

  “別婆婆媽媽的!我說要買就是要買,你生意到底是要做還是不要做呀?不想做我的生意就早點說,我再去找別家不就得了!別浪費我寶貴的時間!”紫媚不耐地朝對方蹙眉,眼裏卻藏著不變的篤定。

  “要做!要做!小姐你都說要了,我哪敢不賣呢。”反正對方都說要買了,他之前也好心的告知了,等到錢一付、約一定,銀貨兩訖後,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很好,多少錢?”紫媚滿意的坐回椅子上,開始和對方談價錢。

  “嗯……連仲介費加加進去,大概兩千萬再多一點,頂多再多個三、五十萬吧!”仲介人員努力地按著手上的電腦,準備算出實際的金額。

  “兩千萬!不二價!看你賣還是不賣!”紫媚鳳眼一挑,語氣中有著精打細算後的狡獪。

  “兩千萬?”仲介人員想了想,又道,“小姐,這棟房子已經夠便宜了,兩千多萬的價碼在市面上已經是買不到的啦!就別爲難我嘛。”

  “我沒有爲難你,扣掉的錢就當做是給我請道士驅邪用,而且……”紫媚眼中的紫光若隱若現地閃過,嫵媚的笑意裏摻雜著得逞的算計,“我買下它之後,絕對不會因爲鬧鬼這件事而跑去找你麻煩,也絕不毀約。如何?”

  她知道,這種鬧鬼鬧得凶的房子,無論誰都不敢賣,也沒人敢買。所以才會開到近四成這麽低的價格。現在只要她肯買,對方肯賺,那麽這筆交易就算是談成了。

  “好!沒問題!”仲介人員立刻點頭答應,“我現在就把房子的鑰匙交給你,再帶你去看房子。”看著外面天色仍亮,談妥條件的仲介人員急著趕快出發,要是到了晚上……說不定這位小姐會立刻解約,而他豐厚的傭金也會就這樣沒了。

  “那契約呢?”紫媚打開箱子,拿出了兩千萬的數目,“不過,我不想看到除了你之外的閒雜人等,一切就交給你負責了。”紫媚又丟了十萬給他,當做酬金。

“這是額外支付的傭金,你要確保一切事情都辦得妥妥當當的,最好是從今天晚上起就不會有人去打擾我。”

  “沒問題!沒問題!”仲介將契約放下後,急呼呼地接過錢,滿口保證道,“我敢保證,除了我之外,你絕對不會看到其他人的。”

  反正原本的屋主對那房子感冒的很,早就避之惟恐不及,怎麽可能還特地跑去看那裏面搬進了什麽人呢。

  “很好。”紫媚看了看契約內容後,揮筆簽下了她的大名。“現在,趕快帶我們去看房子吧。”

  看著矮胖的仲介男子匆匆忙忙地找出房子鑰匙和車鑰匙,好領著他們上車去看房子,紫媚勾起抹極有興味的笑。

  呵呵……看來她的新家有著落了。

  ※

  呃……什麽叫聞言不如見面呢?

  當紫媚和傑兩人坐車穿過約有一層樓高的雕花鐵門,經過兩旁看得出曾經修剪整齊的樹木和花草後,出現在眼前的那一棟兩層樓高的紫瓦白牆的建築物就恰好符合了這句話。

  純歐式的開放式陽臺和黃銅制的大門與欄杆,配合著建築物本身的色調和一旁曾精心設計過的庭園,雖然久未有人整理,看起來有些雜亂,但還是可以看出這棟設計精美的房子的確曾經美不勝收過。

  但她指的不是這個。

  紫媚下了車,仰頭望向在那屋中晃來晃去的無數白影,她終於知道,爲什麽一棟位於市區附近,且價格便宜的華美獨棟精裝別墅會沒人敢要了。

  在這滿屋子都是鬼怪的特異情況之下,她不相信有誰還敢住進來!

  紫媚眯著眼睛打量著四周的風水配置與地理位置,細細感受著四周的風氣水象、地靈人脈,再低頭沈吟片刻之後,她終於發現這屋子的問題所在了。

  “呃……這位小姐,你要不要明天早上再過來看看?”仲介人員望著泛著橘紅的晚霞,心中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又再度冒了出來,要不是剛剛在來時的路上塞了一個小時的車,不然,他們幾個早該到了。

  “不了,”紫媚搖搖頭,伸出手來,示意仲介將房子鑰匙交給她,“你送我們到這就好,我們可以自己進去。”

  “可、可是……”仲介人員支支吾吾地遞交出手上的鑰匙,心裏有根名叫良心的刺在戳刺著他的心,讓他欲言又止的,始終不肯離開一步。

  “別囉嗦了!”紫媚手一揮,制止對方接下來可能會說出的任何無聊廢話。“我心意已決,你留在這裏只會礙手礙腳的,妨礙我辦事。”

  一個光看到那些鬼魂搞的小把戲就嚇得要死的傢夥能幫上什麽忙呢?別抓著她哭爹喊娘的就差不多了!況且,有些事情也是不能給尋常人看到的,尤其是她在工作的時候。

  “是嗎?好吧,那我先走了。”好心給雷親!仲介人員摸了摸鼻子,自討沒趣的將自己塞回駕駛座上,“如果你們臨時有問題的話,就照名片上的電話打來公司吧,我應該都在。”說完最後禮貌的客套話,仲介人員便頭也不回的開車離去。

  “很好,”看著仲介冒煙的車屁股消失不見,紫媚滿意的回頭看著眼前這棟鬼影幢幢的新家,“閒雜人等已經散去,現在該我們來辦點正經事了。”

  有好的開始才有美好的未來,紫媚磨拳擦掌,領著傑一同走向豪宅。

  沒有人能搶走她想要的東西,連鬼也不能例外!

  將金色的鑰匙插入鑰匙孔,正想要轉動時,一個強猛的勁道從孔中的另一端將鑰匙給推了出來,讓紫媚手中的鑰匙再次哐鐺一聲掉落在地。

  ……這是第三次了,紫媚不悅地盯視著躺在地上的鑰匙,直到傑將它給撿了起來。

  她受夠了!紫媚看著傑放在大掌中遞交給她的鑰匙,不怒反笑。

  她何時需要遵守這些既定的規則來著?紫媚玉手一揚,就像刮起了陣狂風般,厚重緊鎖的大門頓時給硬生生地吹開,撞在牆壁上發出鈍重的聲響。

  這樣還差不多,紫媚微笑地想著。

  轉爲黃昏的紫紅色光暈,隨著大門的開啓而射入屋內,紫媚伸手開燈,卻發現它並沒有如仲介所說的一閃一滅,而是完全的不亮,也就是說,燈壞了。

  真是的……紫媚嘟嚷著看向一旁的傑。

  “燈壞了。”這句話是撒嬌,也是事實。

  “你需要燈嗎?”如果不是很熟悉傑的人,會以爲一臉正經的傑是在調侃著紫媚,但傑並不是,他只是在陳述一項事實。

  “至少我不需要。”因爲他有夜視能力,所以用不著,而紫媚就當然更不用說了。

  “不用。”紫媚嬌俏一笑,從胸前緊束的衣服裏掏出一疊用朱砂畫成的符咒,準備大展身手。

  “老實說,”傑很正經地望著紫媚高聳的酥胸,“我實在很好奇,你的胸前到底還放了些什麽玩意兒?”

  他跟了紫媚那麽久,每次都可以看到她從胸前掏出一大堆有的沒有的東西來加以利用,可偏偏她每次穿的不是緊身洋裝,就是小可愛這些根本塞不下多餘東西的衣服,所以實在真讓人猜不透。

  “這是商業機密。”紫媚朝傑眨了眨眼,唇邊也勾出抹媚人的甜笑。“所以……不.告.訴.你!”

  正當兩人調笑之際,一陣詭異的腥臭冷風從兩人身旁呼地吹過,也讓他們知道,遊戲正準備要開始了。

  “傑,別浪費多餘的體力,最重要的是解決根本的問題。”紫媚收斂起玩笑的心神,準備全神貫注地應付該下來可能會有的突發狀況。

  果不其然,房子開始微微的左右晃動,並傳來陣陣恐怖的怒吼聲和低低的啜泣低喃。

  “就這樣嗎?”紫媚嘲笑的開口諷道,“我還以爲你們會使出些更厲害的手段來嚇唬我們呢!沒想到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嘖!真是太令人大失所望了。”

  怒吼聲停了一陣,而後開始如排山倒海般地從四面八方傳來,甚至伴隨著更爲淒厲的嘶鳴聲,使得屋子也跟著爲之劇烈搖晃起來,像是被人抓在手掌心中,用力地向四處甩打著一般。

  “我負責上面,你負責下面,咱們分開行動。”紫媚迅速下了指令,拿起手中的符咒往天空就是一陣亂灑,像是要引開對手的注意力似的,緊接著立刻拔腿往樓梯口奔去。

  可她那符咒並不是隨意亂灑的,只見得那符咒落了地之後,竟像一根根釘子般直挺挺地立了起來,牢牢不動,而那撼人的震動也在符咒立地時立即停止,像被符咒給釘牢在地面上似的,動也不動。

  “沒問題。”待震動停止後,傑伸出了指肉中的長爪,彎勾如刺,長數十吋,在黑暗中閃著金光的褐色銳眸中,夾雜著狂暴與冷靜,他站在一樓的大廳中央,等著不怕魂飛魄散的鬼怪們自投羅網。

  紫媚邊跑邊揮灑著手中彷若源源不絕的符紙,口中也念念有詞道:“哪里呢?在哪里呢?”

  一群白影浮現在走廊上,張牙舞爪的朝紫媚撲來,但紫媚理也不理的邁著她的三吋高跟,靈活的從中迂回穿過,還不忘灑下一把符紙,鎮住這些膽敢向她攻擊的

  鬼魂們。

  但,任由她身手再靈活,眼前的鬼魂們仍好似無窮無盡地朝她的方向襲來,一波又一波,紫媚閃得吃力,帶著從容笑意的唇也開始抿直了起來。

  真是的……她最近怎麽老是遇到群像蟑螂螞蟻一樣,打也打不完、死也死不盡的敵手呢?虧她還打算別趕盡殺絕呢,偏偏,這些執拗的遊魂們卻仍然一波接著一波地湧向她,讓她不自禁地動了氣。

  紫媚拿下發中的水晶簪,朝前一揮:

  “破邪!”一陣紫光如煙火般飛散四周,將圍繞在紫媚身旁的那些面容猙獰的幽魂們瞬間蒸發,一個不留,但,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的鬼魂們依舊湧上,再度將她給困在長廊中央。

  “真是糟糕……”紫媚頭痛地看著四周那些慘白、模糊的鬼魂們。再這樣下去,任憑她有多少靈力和體力也都無法應付這仿佛源源不絕的“鬼”海戰術,看來,她一定得先找出是什麽原因,才會引得這些鬼魂們不斷在此集結的癥結,和讓它們能夠不斷冒出的源頭才行。

  紫媚難得嚴肅的眸子轉紫,她飛身一躍,用發簪所射出的靈光在身前爲自己開道,“全部給我滾開!”她大吼著,用飛也似的步伐穿梭在白影之間,兩隻媚眼不忘留意著突來的襲擊和可能的線索。

  終於,在踹開了幾道門鎖和繞了許多回廊之後,紫媚終於找到了!

  “傑!快上來!”紫媚一個大吼,穿過了冤魂們淒厲的尖叫咆哮,清楚無比地傳到了正在樓下和惡鬼們打鬥的傑耳中。

  “沒時間跟你們玩了。”右手一個橫劈,帶著驚人妖力的利爪撕裂了三個白影,讓他們如煙般消散在空氣中。傑邊拔腳往二樓沖去,邊左右開弓地揮爪格開任何會阻止他前進的阻礙。

  “紫媚!你在哪?”踩上樓梯扶手再借力躍上二樓的傑,只看見滿坑滿谷、密密麻麻地堵住所有通道的淡白色鬼魂,哪里看得到紫媚的身影。

  “在這裏!”紫媚高舉著手上的水晶簪,讓它發出燦如白晝的紫色光輝,好指引傑來到她的身邊。“快點!”

  “我馬上來!”傑拱身展開背上的褐色羽翼,幾個振翅就來到了正在努力驅離近身鬼衆的紫媚身旁,而兩手利爪一揮,便爲自己清出了可供降落的空地,也讓忙碌的紫媚能偷得短暫休息。

  “幫我擋住他們。”紫媚松了口氣的望著傑,就算她再厲害,遇到了永不消減的敵人仍是很吃力的。

  “沒問題!”傑兩手一伸,幾個撲上來的白影又消失在他的利爪之下。

“馬上就好。”紫媚伸手使勁拉開背後的門,一陣青光的光線隨著房門的開啓而向外射出,鬼氣幢幢、陰風慘慘,吹刮著站在門前的紫媚和傑。

  “這是?”看著身後那條像是以青色光線與風旋所形成的甬道,傑不解的發問。

  “這是鬼道,是死去亡魂前往靈界的必經之路,這棟房子在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風水上面的問題,以至於這一端的牆角剛好堵住了鬼道的行經之路,使得從此地經過的鬼魂們不自主地被屋子外頭的地氣給困住,既離不開這房子,也無法往生。”

  看著從鬼道中不斷湧出的亡魂,紫媚知道這問題再不趕緊解決的話,只怕會愈來愈嚴重,到時如果鬼道扭曲崩壞,那這方圓百里之內恐怕就會變成生人回避的鬼域了。

  “那該怎麽辦?”傑努力地阻擋住不斷想往鬼道內湧入的白影,再望向身後那塞擠在甬道裏那正欲湧出的鬼魂,傑的額前不禁冒出冷汗。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因爲他們有體力上的限制,而鬼魂們卻沒有,所以他們必須得想個好辦法,速戰速決才是。

  “打通它!”紫媚運起泛紫的魔力,以水晶簪爲媒介,發射出強大的魔力。轟地一聲,紫媚眼也不眨一下的,就將位於鬼道中央,屬於屋中一角的房間給轟掉,頓時,價值兩千萬的豪華別墅當場就成了棟缺了角的半毀屋子,瞬間貶值了不少。

  可下一秒鐘,

  被擠壓阻塞許久的鬼道,像承受不了內部的壓力一般,向外膨脹炸裂;緊接著,青色的光芒大盛,從鬼道裏頭所釋放出的巨大壓力,突又轉變成像是要將所有的一切都給吸入的強大吸力,像巨大的漩渦般將所有堆積在屋內的亡靈都給一一吸入,引領著他們前往他們所該去的地方。而後,青光逐漸變淡,陰風漸驅平息,終至消失不見。

  “這樣就解決了嗎?”感覺到空氣中劇烈的波動已經減弱,傑看著變得空蕩蕩的屋子,松了口大氣。

  “不,還沒。”紫媚瞄著礙眼的牆壁在被她轟掉後,所出現在她眼中位於一樓屋後的一口封了蓋的水井,眼中有著彷若得到意外之禮的興奮,“我得先將這屋裏沾染的鬼氣祛除。”

  說完,她高舉起手中的水晶簪,與她眼中同步散發著強大的紫光,“淨化!”

  之前她所四處亂丟散落的符紙立時燃起了磷般的紫光,朝屋內各個角落四散飛突著,轉眼間就淨化了屋中僅剩的黑氣與穢氣,恢復它本應有的清新與明朗。

  “那現在……”傑還未即說些什麽,一股清泉突地從屋子後方的水井噴射而出,將封著的蓋子噴得老遠。那在半空中直瀉而下的水花,映著夜晚的月光,閃爍著點點晶瑩。而後,一股地氣跟著從屋內中央竄出,穿透過地板與天花板,直達天際,與井中的靈力交會融合後,輕灑而下,籠罩住整棟屋子。

  “這是!?”傑訝異著體內消失的氣力迅速回復,他不解的看向紫媚,希望能得到解答。

  “呵呵,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棟房子的主人在蓋房子時,並沒有特別注意到風水與地理方面的問題,所以當他將房子蓋在這裏時,不僅壓抑住底下水氣和地氣的流通,還擋到了鬼道,使得被困在這裏的鬼魅們,藉由地底陰氣的漏泄而有了作祟的能力,現在,我將鬼道打通,又淨化了這裏,那底下被困已久的地氣與水氣自然泉湧而出,想另辟通道,而我們……理所當然就成了這既得利益的受益者囉!”紫媚眸色轉墨,笑的一臉愜然與得意。

  “彙整後的靈氣想要另尋通道,於是就由我們這屋子裏噴出,本應隨著大氣的迴圈再次回歸於大地與萬物,但,很不巧的,住在這裏的不是些不能吸取天地靈氣的人類,而是我們這群可加以吸納利用的人,所以這源源不絕的靈力將可一直爲我們所用,直到風水自然再度改變它的流向爲止。”

  也就是說,他們這棟房子以後不但是個適宜人居的好地方,更是個適合他們妖魔居住的好所在。

  所以說,他們還真是撿到寶了!

  ※

  “哈囉!該起床了!”悠悠哉哉地回到那塊原本曾經有棟溫馨小屋的殘破空地,紫媚眸光一閃,解除所施的封印後,拉開木制的活門,呼喚在裏頭睡大覺的三人起床。

  “怎麽了?天亮了嗎?”風言和斯拉擡起前腳揉揉眼,惺忪地往四周瞧了瞧……沒呀,四周還是暗暗的,天根本還沒亮嘛!

  “什麽天亮!”紫媚兩手一伸,抓住斯拉和風言背脖附近的皮毛,將繼續窩在裏頭打瞌睡的兩人給拎了出來。

  “現在還是大半夜呢。”

  “那叫我們醒來幹嘛?”風言張嘴打了個哈欠,露出他尖銳的小牙和血紅色的長舌。

  在這種充斥了寶物靈氣和香氣的小倉庫裏,睡得還真是令人感到舒服呢!

  “紫媚主人!你已經找到房子了嗎?”可愛的巧巧在一聽到紫媚的聲音後,立刻從壺中蹦了出來,拉著紫媚的裙擺,興奮地問道。

  “當然找到了!”紫媚抱起巧巧,在他軟嫩的頰上蹭了蹭,像是撫慰著自己一晚的辛勞般,再親了一口。“我現在就是來帶你們過去的。”

  “可是爲什麽是現在?”縮在傑腳邊偷睡的斯拉,被紫媚踢了一腳後,揉揉自己可憐的小屁屁,哀怨地擡眼瞅著她。

  “廢話!白天搬家的話,豈不是會引人注目嗎?還不如現在大家手腳俐落些,趕緊搬搬,可以省得許多麻煩。”

  她可不想讓她辛辛苦苦收集來的這些心肝寶貝給人見到後起了覬覦之心,再者,白天搬家的話,不弄幾台大卡車來是搬不完的,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對喔!”斯拉搖了搖自己分成三叉的尾巴。他們這群奇珍異獸的確不適宜出現在尋常人類的面前。

  “知道就好。”紫媚拿下被她封印在耳上的圓形耳環,低念了幾句。

  圓形耳環立時在咒術的解放之下恢復原樣,變成了個籃球大小般的飄浮物,也就是之前被她封印住的單眼妖。

  “紫媚主人,請問有什麽吩咐嗎?”單眼妖垂下它八隻又長又細的長手,恭敬地問道。

  “去把那倉庫裏的東西全都搬出來,一個也不要遺漏了。”紫媚邊說邊從胸前掏出幾張畫著符的人形紙樣灑在空中,瞬間,紙人化爲實物,直挺挺的站在衆人的面前。

  “你們幾個去幫單眼妖的忙,把裏頭的東西小心的搬出來,千萬別撞傷了。”

  是!美形的式魔們應了聲,開始分配著自己的工作。只見他們快速卻有序地將裏頭的寶物一個個給搬了出來,放置在紫媚的面前讓她清點著。

  “等等!我的我自己來搬。”巧巧急忙跟著式魔們走下倉庫內的小梯子,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己的本命壺,危顫顫的跨上木梯。

  但,無奈那壺跟他人一樣高,他跨了兩步後就氣喘噓噓地停下步伐,望上興歎。

  真是糟糕……人小力弱的他根本就很難上得去!不但看不到前面,連上一階的樓梯在哪兒都看不到。再往上走,說不定一個不小心,踩空了腳,摔破了他自己的本尊,那可就划不來了。

  “我來幫忙吧。”一個低沈的聲音出現在巧巧的頭頂,原來是個式魔看不過去,不忍巧巧那嬌小的身軀抱著這沈重的大壺,所以他立時果斷地伸臂,將巧巧和壺給一把抱了起來,穩穩地放在地面上。

  “謝謝!”巧巧甜甜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壺,彎個腰,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

  “不客氣。”式魔溫柔地拍拍巧巧的頭,又回去繼續他的工作,完全沒注意到巧巧崇拜的目光。

  “喂!那你們兩個呢?打算在這偷懶嗎?”看看巧巧那副自動自發的乖順模樣,再看看那蜷縮在腳跟旁的兩團毛球,紫媚不善地眯起了媚眼,口氣中也頗有幾分威嚇的味道。

  “不、不!我們馬上就去幫忙!”一發現大事不妙,風言和斯拉立刻四腳抹油,一溜煙地鑽進小倉庫中,藉以躲避紫媚可能突發的怒氣。

  很快的,不到一會兒,動作迅速的式魔們已經將倉庫裏的東西整齊地堆放在地上。……要是沒有斯拉和風言這兩個無聊人士在一旁搗亂的話,他們肯定能更快完成。

  別以爲他們幾個只是群看起來微不足道小小的式魔,要知道,紫媚所擁有的每一個式魔,可都是擁有著自己獨特的個性與思想的,且絕不背叛主人。再者,他們被賦予的魔力極大,不但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單手舉起百來斤以上的重物,還可以使出些小型的法術,己經比一些小妖小怪們要強得多了。

  “都弄好了嗎?”紫媚迅速地瀏覽了下堆放在她眼前的寶物,經過清點後,發現少了兩個,“咦?那個娃娃和木盒呢?”

  尾巴輕拍的觸感讓她低頭往下看:

  只見斯拉口中銜著個系著綠色絲帶的木盒,盒子則是用上好的柳枝所做,看得出來是高檔貨。

  而風言嘴裏則叼著個穿著白色絲綢蕾絲蓬裙的金髮洋娃娃,白皙的臉上有著細心描繪出的粉紅櫻唇和巧鼻,長長的金色睫毛下有著燦如水晶的藍眸--看得出來是個價值不菲的高級名家精品。

  而斯拉和風言這兩人討好的動作也明白表示著他們有在幫忙做事……或者該說是破壞?但卻也可以看出他們是在偷懶,專撿輕鬆的做。

  但紫媚並未責怪他們,反倒是驚疑地看著他們嘴裏的東西,兀自喃喃自語著:

  “奇怪了,他們怎麽可能會降尊紆貴地讓你們兩個亂碰呢?”更別說是用嘴巴咬著的了!

  “怎麽了嗎?”風言和斯拉偏頭不解地看著一臉思索的紫媚。怎麽?這兩樣東西有什麽好稀奇的嗎?

  “斯拉,你去把風言嘴裏的東西拿過來給我。”她要確定一件事。

  “好吧……”將口中的木盒放在堆起的大箱子上,斯拉上前準備咬過風言嘴裏的洋娃娃。

  不料,才走近兩步,嘴還沒張開,那個洋娃娃突然起了異變!

  只見她那美麗如絲的捲曲金髮,無風自動地像蛇一般地豎了起來,在空氣中不停

  扭動著。眼睛大睜暴凸到幾乎像要掉了出來、還發出駭人的詭異藍光!

  櫻桃小嘴裂成了血盆大口,小小的貝齒也暴長成尖銳的獠牙,伸出口中的分叉紅色長舌,在空氣中不斷地嘶嘶作響和揮舞著,那副駭人的恐怖模樣,簡直就像是要將靠近她的斯拉給撕開來吃了般!

  “這!這?”斯拉驚駭地退了兩步。怎麽?那只臭狐狸選中的東西竟是這樣恐怖的怪物!

  “果然……”紫媚邊低誦著轉移的咒語,邊確信地點頭道,“他們選中你們兩個了,哎呀呀,這下子,別人連碰都不能碰他們了。”當然啦,她是唯一的一個例外。

  “選中?”同樣也看到這幕駭人景象的風言,瞪著金色的大眼求救似地望著紫媚。

  不會吧!?這不會表示說他得一直和這恐怖的玩意在一起吧!

  “你們認命吧!”紫媚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誰叫你們要偷懶的呢,這下子,連我也沒有解決的法子了。”

  “不要啊!”風言驚恐的大眼向下瞪著嘴裏叼著的洋娃娃,想放又不敢放,只能一直咬著。

  “我、我們!?你說我們?”斯拉回頭望著那只他叼來的木盒,該不會……“那個木盒裏有什麽?”

  紫媚神秘一笑,高舉起水晶簪。畢竟,要運用咒術來同時運送這麽多的東西是很吃力的,她現在可沒多餘的心力來和這兩個笨傢夥解釋。

  “我們出發吧。”說完,龐大的人與物一同消失在空地上。

  “不要啦!快告訴我那裏面有什麽啦……!”斯拉的慘叫就跟那夜晚的微風一樣,一吹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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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10 PM 第 12 樓 第十六章 雨娃娃

  晴天朗朗、白雲飄飄,紫媚身著紅色比基尼,戴著太陽眼鏡,姿態優美地曲起只雪白玉腿,橫躺在藍白相間的海灘椅上,頂上橫著的白色海灘傘,遮住了從天空持續射下的毒辣陽光,也爲底下的人兒帶來一絲涼意。

  腳旁的游泳池畔,有著兩隻愛玩水的小動物正在那裏泅泳著,那兩隻小動物不是別人,正是斯拉和風言這兩個傢夥!

  本來都不愛碰水的兩人,自從被紫媚的師父-不知餘給裝上了鰓,並且忘了拿掉之後,就開始愛上了水這玩意兒。所以當他們一看到院子裏那座給清理的乾乾淨淨的游泳池,以及放滿水後的那片蔚藍,立刻就像渴水的魚一般,噗咚一聲地躍進清涼的池水裏,不亦樂乎地玩耍著。

  寧靜的空氣中隱約傳來烘烤蛋糕的甜美香味,而不遠處則有著式魔們在敲敲打打地修理著被破壞的二樓,和重制著必需的家具……整體來說,現在的氣氛是安詳且寧靜的。

  連在做日光浴的紫媚都快睡著了。

  “要睡就進去睡吧,小心待在這兒被太陽烤焦了。”用拖盤端著一杯沁著水珠的凍飲,和香甜精致的可口小蛋糕的傑,往游泳池畔的這邊走了過來。

  “謝了。”紫媚慵懶地接過冰涼的飲料,並附贈給傑一個醉人的媚笑。

  “巧巧呢?”平常這種事都是巧巧在跟前跟後地服侍著她的,可今天卻破例的不見人影,真是稀奇。

  “在那兒。”傑用下巴指著靠在牆壁旁那連接著一、二樓的木梯,巧巧就站在那木梯底下。

  紫媚跟著轉頭一看,只見巧巧正端著幾杯冷飲,殷勤地遞給正在二樓工作的式魔們,“真有心哪。”巧巧的貼心,也用到式魔們的身上去了。

  “恐怕不是吧……”意有所指的傑,目光放在那正幫著巧巧傳遞著飲料的式魔,即使隔得再遠,他也看得到巧巧在面對著那個式魔時,臉上特別大朵的笑容。

  “是嗎?”紫媚不以爲意的拉下太陽眼鏡仔細瞧了瞧後,又再挂了回去,“那也好,他總算是找到個朋友了。”

  因爲很多的因素,像巧巧這樣的神靈其實是很難有個同類型的朋友的,除了壽命和等級這兩方面的差異之外,他們常因人爲因素給強迫搬遷也是個重點。

  而不遠處的巧巧,則是盡其所能的笑出個最可愛的笑容,對著那位昨天晚上才幫了他大忙的式魔努力微笑著。難得有人願意對他好,他一定要好好地把握住才行。

  巧巧欲言又止的端著銀盤,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其他的式魔們看在巧巧替他們送來冷飲的份上,一致對著站在木梯上敲敲打打的式魔勸說道:

  “你先去休息吧,不然,我怕他會爲了陪你而一直待在這裏站著。”在毒辣的陽光照耀下,巧巧的額上已經滲出薄汗,而那副努力挂著笑容的可憐模樣,更是莫名地糾著大家漠然的心。

  “好吧。”那名式魔放下手上的釘槌,一個躍步就跳下了木梯,站立在巧巧的面

  前。

  那副堅實的身軀和高大的身材,是昨天的巧巧所沒來得及注意到的,他俯視著底下的巧巧,溫和地開了口,“你要不要去樹蔭底下休息休息?我怕你被太陽給曬暈了。”

  那名式魔和其他的式魔不同,沒有妖美的美麗容貌,有的是一種粗獷的男子氣概,和男性化的外貌,連身上的肌肉都硬是要比其他式魔多了幾塊,浮凸在輕薄的工作服底下。

  “呃!好……”發覺自己看傻了眼,巧巧連忙紅著臉地點頭稱是,任對方領著他走往樹蔭底下。

  “對了,再次謝謝你上次幫了我的忙。”巧巧再次彎腰道謝,頭低的都快撞到手中的銀盤了。

  “沒什麽好道謝的,”那名式魔無所謂地說道,“我只是不想見到你摔傷罷了。”他伸了伸手腳,舒解全身上下緊繃的筋肉。

  “可是,你是到目前爲止第一個真心對我好的。”巧巧急呼呼地辯解著。紫媚他們不能算,因爲他是被契約給簽下的,所以只能算是主仆關係,並不是平等的朋友立場。而他……想要一個朋友!

  “是嗎?”他不置可否地揉了揉巧巧的頭頂,臉上依舊是那抹溫和的笑。

  “那個……”巧巧支支吾吾地又道,“你、你可不可以和我做朋友?”他緊張地握緊手中的銀盤,心中怗怗不安。

  “朋友?”式魔笑了笑,“我們的等級差那麽多,你是有真身的神靈,而我只是一介以紙爲憑的式魔,你真的要與我做朋友嗎?”不是他自貶,而是事實如此,在神靈的世界中,等級的劃分比人界更爲嚴格與詳細。

  “嗯!”巧巧猛地點頭,語氣中滿是堅定,“我真的要與你做朋友。”

  “那好吧,”看了巧巧一眼,男子無所謂地聳肩,“我叫做謬爾,你以後就叫我謬和謬爾就可以了。”

  別看他如此輕描淡寫的,在他們式魔多如牛毛的規矩裏,告訴對方名字就等於是將對方視爲可信賴的物件,因爲,知道式魔的主人爲該名式魔所取的真名後,也就可以利用這名字操縱對方服從與辦事,這也就是說,他將巧巧視爲朋友了。

  “太好了!謝謝你……謬爾。”巧巧紅著臉的點頭,臉上滿溢著感動的喜悅與興奮。太好了,他總算有朋友了!

  而另一旁在游泳池裏戲水的斯拉和風言兩人,則開始了他們幼稚的競爭……

  “看我的三尾高速!”斯拉轉動著三叉的尾巴,像渦輪似地朝水面上打轉著,在池中高速前進。

  “嘿嘿!看我的九尾火輪!”風言不甘示弱的也轉動著九條尾巴,疾速追趕。

  不停打轉的尾巴,濺起了有如爆炸般的驚人水花,朝池旁的傑與紫媚襲來。

  “真是調皮。”紫媚眼也不擡,就讓傑橫身擋住濺來的水花,但她暗地裏輕彈手指,即時立下的結界也沒讓傑濕了半分。

  “要叫他們收斂些嗎?”傑看著太陽眼鏡後莫測高深的女子,眼中有著複雜的情感。

  他並不反對紫媚收些不成氣候的小妖小怪進來,但,令他不解的是,爲何她總是收些無法加以管束和控制的妖怪到她身邊,讓他老是爲了她在那裏提心吊膽的,無法放心離開她身邊片刻。

  “不用了,讓他們玩玩也好。”看著俊帥卻嚴肅的傑,紫媚輕笑地看他眉眼中的皺折。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不復冷漠,露出擔心的表情,而她有時也爲了讓傑露出傷腦筋的表情而動盡歪腦筋。

  “可是!”傑還想再說些什麽,但一股微弱的求救聲,透過空氣,傳入了他們耳中。

  “……有誰能來幫幫忙嗎?”

  這庭園裏還有誰嗎?傑和紫媚四下搜尋著聲音的出處,只見牆壁一旁的矮樹叢中先是露出了一個沾滿泥土的小臉,而後,在紫媚和傑的注目下,露出了小小的身軀,手上還拎著個破布般的布娃娃。

  “你們兩位能夠幫我嗎?”聲音依舊發出,但小娃兒卻沒有開口,紫媚理解的揚揚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要我們幫忙不是不可以,可是你們兩位先得告訴我們,特地從牆腳下的小洞鑽來我家院子裏,是有啥特別要緊的事嗎?”紫媚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問著吸著大姆指的小娃兒和她手上的布娃娃。

  “不!別……”破布娃娃急欲開口,但仍是來不及。只見那小娃兒小嘴一張,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而後,傾盆大雨直瀉而下,迅速淋濕了走出傘外的紫媚和傑。

  而一旁躲在樹蔭底下聊天的巧巧和謬爾,則僥倖地躲過一劫。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淋濕。

  “耶?”斯拉停下揮動著的尾巴,仰頭望著黑壓壓的烏雲與大雨。剛才不是還晴空萬里的嗎?怎麽一下子就下起了這麽大的雨?

  而瞄到一旁動靜的風言,卻因爲一時驚訝,嚇得全身僵硬,咕嚕咕嚕地沈進池子裏。

  因爲,他看到了那個小娃兒手上拎著的布娃娃!經過昨天的事件之後,他對於所有的娃娃下意識裏起了排斥反應,當下決定沈到水底,來個眼不見爲淨。

  至於紫媚,則是撩起了像被狠狠潑了盆水般的濕發,略爲狼狽地望向貌似癡呆兒的女娃。

  怎麽?這是個雨娃娃嗎?怎麽一哭就下雨?還是個傾盆大雨!

  布娃娃代替猶正嚎哭的女娃兒開了口,“真是很對不起,但是我來不及阻止你,告訴你說她不愛有陌生人靠近她。”

  “沒關係,”紫媚摘下太陽眼鏡--反正已經用不著,溫柔的微笑,“你跑來找我們是有什麽事嗎?”

  “呃……請問你們能夠幫幫我嗎?”女娃兒一屁股坐在濕淋淋的泥地上,邊流著口水邊吸著大姆指,完全不像個八歲孩子所應有的正常模樣,但她身上所穿衣服的質地,卻又比一般尋常人家要來的好上許多,可以看出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孩。

  “我開的是靈異偵探社,只要有錢,沒有什麽我辦不到的事。”紫媚一副談生意的正經口吻,也不管她的物件是布娃娃還是癡呆兒。

  “那好,我有錢,你要多少我都能付給你。”布娃娃放心的說道,開始解釋著自己的遭遇。

  原來,在布娃娃裏面的就是這癡呆娃兒的魂魄,因爲莫名的原因,導致靈魂和肉體分離,附在了自己最愛的娃娃身上。而她,需要人來幫助她回去自己的身體裏。

  “……你確定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嗎?”紫媚瞥了布娃娃一眼,沒有實際證據之前,她有權不接案子。誰知道這附在這布娃娃體內的魂魄,是不是正想侵佔這癡呆女娃身體的惡靈呀?“不然,你叫她別哭看看。”

  “沒問題。”話才說完,那女娃兒便立刻收起眼淚,天空也立刻放晴,烏雲盡去,像是剛才根本沒下過那場豪大雨一樣。

“我能控制大概的情緒和生理反應,但是卻不能再多做些別的了。”她才不要讓自己的身體一輩子都這樣癡呆下去呢!

  “那你有錢付嗎?我的價碼不低喔!”看著放晴的天空,紫媚心裏已信了八分。

  “當然有!我繼承了父母給我的大筆遺産,大概有數十億,絕對夠付。”況且,她在發生事情之前,是個IQ180的資優兒,所以早就有特權可以動用自個手上的任何一筆錢。

  “那好,”紫媚起身,喚著剛爬上岸的風言,“狐狸,去把麗薇帶來。”麗薇正是那金髮娃娃的名字。

  耶!?風言大張著雙眸,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會吧!沒事叫他去帶那個鬼娃娃出來幹嘛!?

  “就你去就去!”紫媚笑顔依舊,但口氣已沈了幾分。

  好吧,誰叫他寄人籬下呢,現在也只有乖乖聽話辦事的份了。風言乖乖地走回屋內,準備去取那尊正坐在他床頭的洋娃娃。

  不一會兒,狐狸口中叼著個美麗的金髮娃娃回來,還一臉的戰戰兢兢。

  “你帶這洋娃娃過來幹嘛?”布娃娃疑惑的問了聲,只見紫媚伸手接過那金髮洋娃娃後,低聲在洋娃娃的耳邊說了幾句,再放了個東西進她衣服裏,最後,再遞給那癡呆的女娃兒,要她們收下這美麗的洋娃娃。

  “把她帶回你家去,她會幫助你們的。”

  “那你們呢?”她花錢的結果是得到另一個洋娃娃!?有沒有搞錯?

  “別緊張,”紫媚安撫道,“就如同你也是個布娃娃一樣,這個洋娃娃有著過人的本領,能夠在危急的時刻幫助你們。再者,我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跑到你家,去和任何人來說明這件詭異的事,這樣反而會被別人當成是神經病來看待,也沒人會相信我們的話,所以,便只好出此下策了。”

  要是用說的能說清楚,那這布娃娃還會來找他們幫忙嗎?

  “好吧。”布娃娃勉強同意地,讓滿手泥濘的女娃兒伸手接過那尊雪白乾淨的洋娃娃,“那接下來呢?”

  紫媚眼中閃過狡獪的精光,嘿嘿嘿……接下來又要有好戲看了。



第十七章 麗薇
  小女娃走過了幾條街,來到了一個用雜草所掩蓋住的,十分隱密的狗洞。她撥開蔓生且刺人的雜草,蹲著身子趴伏在泥地上,慢吞吞地鑽進了一棟大宅院的磚牆內。

  牆內是棟古色古香的歐式風味混日式古宅,不算挺大,頂多百來坪,但能在這種高級地段上建起這種大房子,可想而知對方一定也是個有錢人。

  小娃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髒兮兮的泥土和草屑往屋子裏走去,一手抓著布娃娃和美麗的洋娃娃,另一手則塞進她流著口水的小嘴內,津津有味的吸吮著,仿佛她手上的土屑是種再美味不過的糖果。

  “喂……你會說話嗎?”布娃娃首先打破沈默,開了口,“我叫錢蕙,你叫什麽名字?”

  美麗的金髮娃娃考慮了數秒後,才勉爲其難地睜開藍眸看著布娃娃,“你叫我麗薇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必要,她才懶得開口咧,更別說是告訴別人她優雅無比的名字了,只因爲她不喜歡這個肮髒又破舊的布娃娃老是喂來喂去地喚她,所以她才算是勉強誠實地告訴對方她的名字。

  “那,麗薇,你有什麽特殊的才能或厲害的本事嗎?不然那個女人爲何會只派你一個人過來?”布娃娃在小女孩的手中晃來蕩去,用細微到旁人幾乎聽不見的音量發問著。

  “……”麗薇實在不願意陪那擾人又下等的破布娃娃說話,尤其是在自己正被某只肮髒的小手使勁抓著,且大力搖晃的情況之下!

  她沒一口咬掉她的頭就不錯了,還回答問題咧!

  “有人來了!你待會兒再告訴我!”看到從屋子的長廊那端出現的人影,布娃娃趕忙閉上嘴,頭一歪、眼一閉,裝出一副真娃娃的垂軟模樣。

  麗薇不屑地半闔起眼,努力的克制著自己別張嘴咬下那只正抓住自己雪白綢衣的黑手,要不是紫媚那女人再三的警告過她,她早就宰了這礙眼的低能小鬼,撕了那嘴碎的破爛布偶,回到自己心愛的紅狐狸那兒去了。

  “哎呀呀!小主人,看您又弄得這副髒兮兮的樣子!”一名身穿黑白兩色傭人服的中年婦人,急呼呼地從長廊那頭跑了過來,口氣中有著責怪與嫌棄,“走走走,趕快跟我回去,您的大伯父打電話來說,今晚要特地過來這兒看看您,可千萬別讓他看到您這副邋遢的模樣啊,不然,我可交待不過去。”

  眼尖地看到小主人手中多出的那個金髮洋娃娃,婦人不覺蹙緊了眉,“您怎麽又去撿了些破銅爛鐵的玩具回來呢?房裏堆積如山的洋娃娃還不夠多嗎?”

  說完,搶過小主人手中的金髮洋娃娃,隨手往一旁堆放垃圾的桶子扔去,“趕快跟我回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吧。”

  她可不敢扔另外一個更髒更破的布娃娃,因爲只要一離手,小主人便會哭鬧得像瘋子一樣,四處亂奔亂竄不講,嘴裏還會胡言亂語地嚷些有的沒有的,再配上那每哭必下的怪異雷雨,還真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哪!

  呆呆任傭人牽走的女娃兒,她小手上拎著的布娃娃,趁空偷覰了眼那淒慘下場的麗薇。

  出師未捷身先死,看來她這個好不容易才找來的幫手又沒有了,唉。

  待所有人都走遠後,麗薇緩緩地從垃圾堆上坐了起來,厭惡地瞄了眼身下的垃圾和已然沾上穢物的美麗衣裳,一股狂猛的怒氣從她碧藍的寶石眼眸中燎燒了起來。

  那個老女人竟然敢說她比那破到不行的爛布娃娃還不如!從垃圾桶上跳下的麗薇,努力忽視著身上隱隱傳出的臭味。

  她何時受過這種待遇來著!高貴美麗、時時被人捧在手掌心上呵護的她,竟然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麗薇氣憤地朝那大宅子裏一步步邁去,準備回報對方帶給她的莫大侮辱。

  看著吧!她麗薇勢必要整得這些敢輕視她的傢夥們哭爹喊娘,不然她就不是麗薇了!

  ※

  “小惠最近的情況怎麽樣了?”一個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在餐桌的另一端開了口,他邊嚼著傭人所送上的香烤牛小排,邊啜飲著上等的玫瑰紅酒;拭著唇角肉汁的白色帕巾下,那抹看似優雅的微笑,實際上則隱藏著險惡的詭笑。

  “大少爺,小小姐最近還是一樣,沒有任何明顯的改善。”佇立一旁的傭人們,在送上了晚餐最後一道的甜點後,便恭立在一旁,隨時等待著需要時的叫喚。

  “是嗎,那可真是遺憾呀。”掃了眼坐在餐桌旁嘻笑玩弄著盤中食物的小女娃,中年男子擠出個看似難過的表情,但眼底的得意與滿足,卻是怎麽藏也藏不住的。

  被小女娃放在膝上的布娃娃,毫無滯礙地看到了從她的角度才看得到的惡意,她心中有幾分疑惑,因爲,她開始發覺到,她大伯父的神情舉止愈來愈不對勁,從一開始的難過憂心,到現在的包藏禍心。她甚至開始懷疑,與她最親的大伯父是不是也與在她身上發生的詭異事件有所關連。

  老實說,在事情一開始時,她的確是慌得亂了手腳,連她一向精明的腦袋也霎時變得不太靈光了起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自己才只是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女孩,在遇到這種連大人都無法接受的情況時,會犯點小錯誤也是無可避免的。

  可是現在,在她已能正常且靈活思考的當口,如果她還無法察覺到彌漫在她身旁的陰謀迷霧的話,那她就不叫錢蕙了。

  錢這種東西,可以迷惑一個人的心智,使你最親密的人在你背後刺上一刀;也可以讓最討厭你的人在你身旁涎著臉逢迎巴結著。

  俗話說的好:“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在她十一歲那年繼承了大筆遺産之後,她就被迫接受了這個事實,認清自己周遭的親戚是什麽樣的嘴臉。可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向最疼愛她的大伯父竟然也是意圖謀害她的壞蛋之一,這讓她小小的心靈受到了衝擊,滿溢著悲傷。

  “對呀,真是令人遺憾。”

  一旁的傭人們擠出個看似哀愁的表情,可是天知道她們是不是真的在爲她這個癡呆癲傻的小小姐感到哀傷,因爲,她們都是在她出事之後才被聘請過來照顧她的,而之前那些從她父母那代就一直照顧著她的老傭人們,全都因著莫須有的原因而被迫離職,只剩下這些只聽從她親戚命令的陌生傭人們在她身邊,讓她就算想向旁人求救也求救無門。

  本來,她還以爲今天真的找到了某個有能力又有辦法的人來幫助她了,可是,現在看來,她實在是高興的太早了,因爲,她現在又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和之前完全一模一樣。

  “只希望這種令人遺憾的情況能早日解決呀。”中年男子啜飲完最後一口酒,揮手示意一旁的傭人們撤下桌上的餐點後便站起了身,意有所指地瞄了渾身髒兮兮的小女孩一眼。

  此刻的小女娃正不悅地揮舞手腳,阻止傭人們收掉她正玩得不亦樂乎的食物與盤子,塞滿食物的嘴巴還吚呀吚呀地尖叫著,以表達她的不滿。

  “應該就在今天晚上吧。”中年男子臨走前所留下的意欲不明的話語,卻讓一旁的布娃娃嚇得僵直了身軀。

  難不成……難不成那恐怖的事件又要再次重演了嗎?趴在小女孩膝上的布娃娃,呆滯地望著小女孩腳旁那積滿食物殘渣與油垢的地板,在心中喃喃自語著。

  那些可怕的鬼怪又要來了嗎?而這次……目標是她的命!

  咚、咚、咚……

  午夜12點整,古老的大挂鐘確准地晃著鐘擺、敲著鍾,盡責地重覆做著它所應當做的工作。

  但是,偏偏有人不願意聽到這個老鍾低沈而穩重的悅耳聲響。

  布娃娃睜著她那用廉價塑膠所做成的褐色眼珠,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頂上的天花板。雖然那正躺在她身旁,流著口水兼打呼的本尊睡得很甜美,但她就是死張著大眼不敢閉上。

那之前她一直以爲是巧合的事,在今天獲得了證實。因爲,每次她的大伯父前來看她時,當晚,家裏就會出現一些詭異的東西,那是在她變成娃娃後才看得到的……一些被稱之爲妖魔鬼怪的可怕傢夥。

  而且,他們的目標很明顯地是沖著她而來的!

  雖然她自己每次都能僥倖地躲過對方的搜尋與惡意的攻擊,但她的本尊卻無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不但在進入睡眠狀態時會有莫名的東西想要附身,而且身體也受此影響而漸趨衰弱。

  今天晚上,當她的大伯父說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這棟房子裏的氣氛更是不同於以往的沈重,恐怖森冷的感受加劇,讓她更加的提心吊膽,不知這次又來了什麽可怕的鬼怪想要謀害她。

  12響的鐘聲沈重地響完,布娃娃的心也愈吊愈高,因爲,最恐怖的事情都會在午夜之後發生,而現在……正是這個時候!

  一陣由遠而近的吵雜聲與叫囂聲傳進了她的耳中,仔細聆聽,還可以聽見裏頭污蔑的字句和恐嚇的話語。

  布娃娃想拉起棉被蓋住頭,裝做一切都是她的幻想與幻聽,所有可怕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但她知道那只是癡人說夢,該來的,怎樣躲也躲不過。

  於是,她彷效以往的方式,先將棉被拉起蓋住自己的肉身,而她自己則躲進衣櫃裏,縮在角落靜靜地等待著。

  “哈哈!又躲起來了嗎?”哄然的笑鬧聲突地在房中放肆的響起,仿佛這是場再好玩不過的遊戲。

  布娃娃縮在衣櫃裏發抖著,知道這次和以往一樣,都不會有人來救她,因爲,除了她之外,沒有人還留在這棟大宅子裏,而那些聘雇來的傭人們,早在她入睡後就全都離去了,沒有一個人肯留在這棟空蕩蕩的宅子裏,陪著一個腦袋有問題的小女孩。

  可是這次,不管誰都好,她多希望有個人可以留下來陪伴她、保護她,因爲她可以感覺的出來,在那些妖魔鬼怪之中,有個比以往的任何一個都要來得恐怖且厲害的角色正在外面等著她,因爲對方所散發出來的森冷氣息,是以往那些常來騷擾她的鬼怪們所無法比擬的。

  自從自己脫離了肉體後,每晚總會有些各式各樣的莫名鬼怪前來尋找她,尤其是在她大伯父來探望她的當天晚上,而現在聰明的她終於瞭解到究竟是爲何了。

  “別吵!”一個她從未聽過的沙啞嗓音說話了,語氣中有著令人爲之顫慄的冷酷,“今天是咒術的最後一天,沒辦好事的話,我們就拿不到契約內的報酬了。”

  他與主事者簽下契約,只要能在時間內殺死這名躺在床上的女孩,奪走她的靈魂,那麽他就可以得到他所想要的人類鮮血與美味的靈魂。

  但是,在咒術施展的過程中出了點小錯誤,使得這個小女孩的靈魂不知道趁機跑到哪兒去了,若他們只是殺死了這個肉體卻沒有奪走她的靈魂,那麽就不算是完成了契約上的內容,契約將被視同無效,他們便無法取得應有的報酬。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一定要找到那個女孩的靈魂才行!

  周遭吵鬧的聲音隨著男人開口的瞬間靜默了下來,仿佛此人是個無比尊貴的上位者,而低下的他們則必須服從他的所有命令。

  而這也使得布娃娃的內心再次控制不住地害怕恐懼著,看來,這次怕是她的大伯父真請了個厲害的角色來了。

  “去找找看她躲在哪里!我想,她的靈魂一定不會離開她的肉身太遠,所以,一定會附身在這房內的某樣東西上,快去給我找出來。”迅速而冷靜的判斷完全命中了錢蕙當初的心態,藏身在布娃娃裏的靈魂,因爲知道了這次恐怕真難逃一劫而抖顫了起來。

  “知道了!”衆鬼怪應聲開始在房內四處搜尋著,翻箱倒櫃的巨大聲響在房內哄然響起,一聲比一聲還要愈加靠近布娃娃所在的位置,嚇得錢蕙趕忙縮進一旁雜亂的衣服堆中,試圖掩蓋她的身形。

  “在這嗎?還是在這裏?嘿嘿……難不成是這裏嗎?”像是在玩遊戲般的輕佻語氣在錢蕙躲藏的衣櫃前響起,一隻長滿濃密黑毛的大手隨之打開了衣櫃,流瀉出一束窗外明月的銀光。

  完蛋了!要被對方給發現了!錢蕙認命地擡起手捂住眼睛,逃避似地準備接受那既定的殘酷命運。

  但是,她所預料的事情並未發生,反倒是一聲殺豬般的慘厲嚎叫響徹雲霄。

  “哇呀!我的手!”那名不速之客捧著失去手掌的淌血斷臂,蹬蹬蹬地倒退數步,臉上全是驚恐與不信的表情。

  錢蕙疑惑地移開遮住眼的手,卻發現麗薇的背影早已擋在自己的身前,她美麗的金髮不住在空中飛舞扭動著,遮住她小小的身軀,並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暈,但仍是依稀可見她嘴裏還咬著個長長的東西。

  “還好吧?”麗薇哢吱哢吱地啃著嘴中的斷掌,像是在啃著易碎的雞骨頭一般,三兩口就給她吞吃入腹,只是她對味道好似不甚滿意,像是難吃的有些超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錢蕙好奇地盯著麗薇橫在她身前的小小背影,一時間仿佛還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吐掉口中難以消化的黑硬粗毛後,麗薇緩緩地轉過頭來,但身子仍固定在前方不動,可整個脖子卻整整轉了個一百八十度,嚇得錢蕙人都傻了。

  因爲眼前的麗薇不再是個精致的美麗洋娃娃,而是個眼瞼大張、雙眼駭人、一張嘴咧到耳後的怪物!

  那血紅的嘴裏有著如鋸齒般的利牙,中間還殘留著之前那鬼怪的褐色碎肉和藍色的血液,像蛇般分成兩叉的紅舌還不住在空氣中吐信舞動著,與她在空中扭動的金髮一般。

  “是誰幹的好事!”看見同伴的慘狀,一群鬼怪們嘩地揮手將衣櫃的門板給一把打爛,暴露出藏身在裏頭的兩個娃娃。

  麗薇再次將頭給轉了回來,將長長的白色利爪伸入嘴中,抽出那難吃得要命的殘餘指爪,不屑地往鬼怪群中一丟,駭人的小臉上有著輕蔑的冷意。

  “除了我還有誰呢?”才說完,趁著對方尚來不及反應,麗薇揮舞著手上的利爪,張著兩排銳齒,朝鬼怪們飛竄而去。一時間,哀嚎聲四起,伴著飛散的殘肢與血瀑做爲點綴,麗薇飛散著染著藍血的金髮,口中和手上滿是斷臂殘肢,另一隻手上甚至還拎著一顆雙眼大睜的頭顱。

  “你是誰請來的!?”在這一場單方面的殺戮當中,唯一倖免的妖魔站在四散倒臥的血泊中,兩眼謹慎地盯著那可怖的娃娃。

  能在短時間內連殺他五名手下的傢夥,絕不是什麽普通的小角色。而先前他的手下們來進行任務時,也未曾發生過這種事,所以,這鬼娃娃一定是被聘請而來的,但是……是誰請來的呢?

  “我?”麗薇吞下口中難吃的硬肉,渴望的盯著對方那看似可口的蒼白肌膚和細瘦身材。嗯,這傢夥一定是個中高等級的魔族,想必血肉的滋味一定不差,她已經迫不及待等著一嘗。

  “你想見她嗎?”饑渴的舌在舔向裂開的紅唇時頓了頓,只因她想起了紫媚先前千交待萬交待的事。

  唉,真可惜,如果能咬上一口該有多好,想必那滋味一定只比她心愛的紅狐狸略遜一籌而已。

  “如果可以的話。”望著麗薇死盯著自己的眼神,那名妖魔不覺微顫了下。因爲,他自認連自己都不能在面對一個饑餓的猛獸前脫身,更何況是眼前這位垂涎著他的滋味的可怖對手。

  “好吧。”麗薇乾脆地丟開手中啃著的小腿,從衣服前襟中掏出了個像玻璃珠般的透明珠子,往空中一丟。

  那珠子映照著窗外的月光,反射出刻劃在裏頭的咒法圖騰,那圖騰經由月光投影在地上,紫色的光暈伴著月的銀光霎時照亮了整個房間,而紫媚和傑則在光線的沐浴下,翩然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你沒全殺光吧?”紫媚出現的第一句話便是丟給麗薇這個疑問句。

  “還剩一個,我想,這個應該就是頭頭了吧。”麗薇下巴一擡,隨意的指著站在紫媚身後的妖魔。

  “喔?是嗎?”紫媚回頭望著那唯一的幸存者。嗯……魔力不低,是個中級妖魔。

  “你是誰?”那妖魔表情不善地望著紫媚和她肩上的大鳥,很不願意承認他們的等級都比他還要高上數節。

  “我是這布娃娃聘雇而來的幫手,專門處理這類非常人所能解決的事件的。”紫媚望著那長相只稱得上中等的妖魔,雖然不是很有興趣,但臉上依舊挂著她那不變的招牌媚笑。

  “那你又是誰聘雇而來的?”紫媚反問著對方,好奇著是誰能喚出異界的妖魔,又用了多少代價。

  “她的親戚們。”妖魔不避諱地指著仍在床上睡得香甜,還流著一灘口水的小女娃,“代價是她的靈魂和血肉,以及一名處女的獻祭。”

  “是嗎?”紫媚斜眼一挑,“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契約先拿來看看再說。”

  “妖魔是從不說謊的。”那名妖魔不悅的辯斥,但仍從手中幻化出了張羊皮紙,上頭明白記載著契約的內容。

  “的確。”紫媚點點頭,接過契約的手看也不看地輕輕一握,那張羊皮紙當場燃起紫色的火焰,燒得連灰燼也不剩。

  “你們是很誠實,但就是笨了點。”哪有人會乖乖的將契約交給對方呢?真是太單純了。

  “你!”看著自己所立下的,不易被破除的契約,竟然如此輕易地毀在這女人的手上,那妖魔不禁瞪大眼,不信的望著紫媚,“你是怎麽辦到的?”

  和妖魔所訂定的,具有強制性的契約,除了任務完成、解除制約,或者是雙方同意契約內容無效,否則,沒有任何外力能讓它消失。這是最基本的常識與法則,但這常識卻在他眼前當場飛灰煙滅。

  紫媚但笑不語,她只是雙眼帶媚地望著對方,吐出她的威脅和利誘。“現在,這契約沒有了,你該怎麽辦呢?依照法規,沒有訂定契約的中級以上妖魔,是不能隨意出現在人界的哦。”

  這是人界之所以能在各個不同的世界中,依舊能夠維持和樂與平衡的主要原因,除了某些特殊因素及被迫或自然生成的精怪可以留在這個世界外,其餘的,都得遵守法規,與人類簽訂契約,不然,魔物早充斥各地了。

  “這……”妖魔緊張地吞咽著口水,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以層層魔力制約所構成的契約,竟然被一個女人給輕易地毀了,害他現在得擔心被那無所不在的法規所處罰。

  只因那法規無所不在,不是想逃就能逃得了的,更何況是他一個小小的中級妖魔。

  “這樣好了,我來幫你。”紫媚左手一揚,幻變出另一張羊皮紙,她交給妖魔,裏頭洋洋灑灑地寫著更新後的契約。

  “你照著這契約的內容做事,這樣,我保證你能得到比你所想要的,還更爲豐富的報酬。”

  那妖魔仔細的瀏覽著,確定是另一份正式的契約之後,終於下定決心的點了點頭。反正他之前的雇主和這人類小女孩之間的糾紛本來就與他無關,只要他能取得應得的報酬,誰還管他契約裏又寫了什麽。

  “沒問題。”他收起羊皮紙,準備依約行事,在臨走之前,他不忘問了那女人的名字。

  那女人淡淡的輕笑,吐出個在妖魔界,甚至在各界都知道的名字,於是,他終於知道自己爲何敗的如此輕易了。

  ※

  “狐狸呢?”待那妖魔一走,麗薇立刻變回原來那美麗又可人的模樣,纏著紫媚趕快帶她回家去,只因爲狐狸並沒有來這裏。

  “在家裏睡覺。”她知道風言是抱著能避一時是一時的駝鳥心態,但她也不去拆穿,反正那是他們的事,不是她的。

  “那我們趕緊回去吧!”她要狐狸好好地幫她清洗乾淨,然後再一邊說著她今天的威風表現,一邊枕著她最心愛的紅色毛皮入眠。

  紫媚走到布娃娃的面前,在她額上貼了道符,還留了張紙條,“這是我的銀行帳號,你直接將錢彙入帳戶即可。”

  雖然她在自個兒的新家裏也有弄個隱密的小倉庫來放些貴重的寶物和急用時所需的錢財,但爲了業務上的需要,她還是有在一般人所用的銀行裏開個戶,這樣對於兩造來講,都是很方便的事。

  布娃娃努力張著突然變得沈重的眼睛,想問貼在她頭上的符是要幹什麽的,但她的意識敵不過拖她沈入夢鄉的巨大力量,轉眼間便昏睡過去,直到天色大白,日上竿頭。

  然後,就跟事情的開始一樣地突兀,她又再次回到了屬於自己的身體,重新過著平常人類吃喝拉撒睡的生活。

  同樣的,在這一天,除了錢蕙恢復正常的大喜事之外,還有一件令人錯愕的惡耗,錢蕙的大伯父和曾共計謀害她的親戚們,全在夢中驚恐的死去,臉上還殘留著扭曲驚恐的可怕表情,死因是心臟麻痹,一連七人全是如此。

  難怪紫媚會說這妖魔會取得比之前更爲豐盛的報酬了。錢蕙想。

  以二換七,這實在是個不錯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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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11 PM 第 13 樓 第十八章 意外

  屋外,一陣雨又一陣晴,伴隨著紫媚低低柔柔的講話聲從窗口傳了出來:

  “……爲什麽下雨的能力還在嗎?這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爲那個妖魔所下咒術的能力還殘留在你的體內吧……什麽能力?不就是下雨的能力嗎。……什麽時候消失?這我可不知道,因爲他施咒的時候可能有被旁人干擾到,所以能影響到你的部分就有些更動……該怎麽辦?別哭不就得了嗎!對!就是叫你現在把嘴巴閉起來,啊?沒有辦法?”

  紫媚無奈地望向窗外,黑壓壓的天空烏雲密布,剛才才隱約出現的金光又再次藏身在烏雲的背後,鬥大的雨粒像是一直不斷地從層疊的黑色雲朵裏給扭擠傾泄出來,大有淹沒萬物的龐大聲勢。

  “來,跟著我,深呼吸……吸氣……吐氣……吸吐、吸吐,現在,讓我們來試著想想關於好的那方面,說不定,你可以利用你的能力賺錢啊!……怎麽賺?到缺水的國家去賣雨不就得了。”看著屋外驟收的雨勢,她知道錢蕙想通了……看在錢的份上。

  “嗯,沒錯,就是這樣。”屋外已經放晴,縷縷金光從雲層中投射而下,仿佛剛才那陣聲勢驚人的豪大雨,只是場大自然調皮的惡作劇一般。

  “彙進去了嗎?今天就可以收到?嗯,我會去確認,有事的話,我會再告訴你……嗯?來我家裏玩?沒問題,要來時再打通電話通知我一聲就可以了,就這樣,嗯,好,再見。”

  好不容易收了線,紫媚望向趴在沙發上睡大覺的風言,玩著他九條尾巴的麗薇,不見貓影的斯拉,和拚命跟在謬爾後頭走來走去幫忙的巧巧,當然,還有從廚房端出一壺冰茶的傑。

  嗯……今天說不定是個出門的好日子,所謂擇日不如撞日,就乾脆將所有的事都集中在今天一併解決吧!反正酬庸也已經下來了,就順道一起去採買家中所需的物品好了。

  決定了接下來行程的紫媚,笑著接過傑所遞過來的冰茶,輕啜數口,補充完畢剛才浪費掉的口水之後,這才準備宣佈著她所做的決定。

  紫媚首先拍拍手,企圖吸引著衆人的注意力,“哈囉,我今天中午要出門,有誰要跟我一起去的。”

  過了半晌仍無人回應,於是她又再補了句,“我要去買衣服和家具用品等東西,有需要添購的就跟我一起去。”

  這下,總算有人應答了,麗薇首先擡起頭來,美麗的藍眸中充滿興奮,“我要去!我要去買新的衣服!”她美美的衣服在前次的任務中,被不知好歹的低下人類給弄得髒兮兮又臭得要死,所以她要去添購幾件新裝,好彌補在工作中所造成的損失。

  麗薇用力地扯著風言的尾巴,讓他哇的一聲跳了起來,哀怨地揉著自己吃痛的屁股,“幹嘛?”他揉揉眼,一副沒睡飽的渴睡樣。

  “陪我去買衣服。”麗薇命令著,一副不容得對方有任何多餘意見的嬌蠻模樣。

  “我?我爲什麽要陪你去?!”風言不滿地咕噥著,但在看見麗薇滿頭的美麗金髮開始威嚇地飄動時,他馬上不爭氣的改變態度,“去!我去!嘿嘿,我絕對會去!”

  “那就好,因爲你也得去買些衣服,總不能每次都讓你變成狐狸偷懶。”看到有人能制住那只高傲的狐狸,紫媚帶笑的唇角不由得加入了些有趣的成份。

  “我?”風言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幹嘛要買衣服?用變的不就好了嗎?”

  他可是個高貴的妖精守護神耶,要穿啥衣服要用想的就有得穿了,做啥爲這種小事煩心呀!

  “不行,再怎樣也得買幾件才行。”紫媚不妥協的搖頭,“要在人界生活,基本上,就得按照人類的生活方式,所以該買的衣服還是得買的。”不然,還是會有某些環節和生活習慣會與一般人類不同。

  而紫媚正在打算著,在情況許可之下,讓巧巧、風言和斯拉等人全都學會和他們的外表看來同年齡的青少年,有關他們的生活方式和一般常識,這樣才能自然,而又不被人發現地與人類社會融合在一起。

  “巧巧,你過來一下。”她喚著正在殷勤地繞著謬爾團團轉的巧巧過來,而相對的,一旁謬爾則是松了一口氣,並不是他覺得巧巧不好,而是因爲像他這種身爲專門伺候與服從別人的式魔,是從未接受過這種特殊待遇的,這讓他覺得非常的不習慣。

  “來了。”放下幫謬爾倒了杯冰茶的茶壺,巧巧蹬蹬蹬地跑了過來,眼中全是幫著喜歡的人做事後的滿足。

  只要能幫上謬爾……他生平中唯一的一個朋友,不管他幫忙的是小事還是大事,這都會讓他非常的高興。

  “走吧,一起去買幾件可愛的衣服來穿。”紫媚揉揉不及她胸前的巧巧,語氣中滿是不容拒絕的強勢。

  “可是……”巧巧回頭望著站在一旁的謬爾,眼中有著猶疑。

  比起去買衣服,他還寧願和謬爾在一起做事。

  “沒什麽可是的,難不成,你就這麽放不下他嗎?”紫媚取笑似地瞄著無奈聳肩的謬爾,腦中一轉,笑著道:

  “不然,你可以順道去買些東西回來給他啊!謬爾從沒收到過別人所送給他的任何禮物,應該會感到很高興的。”針對別人的弱點下手是她的習性,就連她可愛的小男寵與式魔們也不例外。

  “真的嗎!?”巧巧可愛的小臉聞言立刻亮了起來,“那我也去!”

  “很好,那就趕快走吧。”牽起了巧巧,挽住了傑曲起的臂膀,紫媚滿意地領著變成人形的風言和坐在風言肩上的麗薇準備出門。

  才走出大門,他們便看到本來以爲不知跑到哪里去逍遙的斯拉,正一個人躲在游泳池裏玩水玩得不亦樂乎。

  本來討厭水的他,在經過不知余那個怪人改造之後,變成了只超熱愛玩水的貓,只差沒搬去水裏面住了。

  “你們要去哪?”斯拉好奇的遊近池邊,仰起脖子望著衆人,屁股後頭的三叉尾巴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水花。

  “去買衣服和一點日用品,順道可能還去餐廳吃個飯,怎樣?要一起去嗎?”她知道一向貪吃的斯拉只要一聽到有好吃的,就一定會黏上來。

  “去!當然去囉!”聽到有好吃的,斯拉隨即俐落地翻身躍起,在半空中漂亮地來個兩圈空翻後才落至地面上,並在翻轉的同時幻化成人形。

  斯拉像觸電般地抖了抖,濕透的身體立刻半幹,只剩下微濕的捲曲黑髮和濕潤的綠眼。而他的身上則早就變了套適合他的七分卡其短褲和格子圖案的半袖休閒衫,一副隨時準備好出門的模樣。

  “那就走吧。”領著一群她引以爲傲,出門可以吸引一大票豔羨目光的俊男和美少年,紫媚嬌笑著浩浩蕩蕩地出門去了。


  ※


  領受著過路男女們衆多驚豔和妒羨的目光,紫媚風情萬種地擡腿跨進了開著清涼空調的銀行內,和外頭的酷熱比較起來,這裏頭簡直就像個天堂。

  看著同樣舒了口氣的同伴們,紫媚半滴香汗也沒流地輕柔笑著。

  “我看你們幾個先去找個位置坐下休息好了,我到櫃檯那裏去確認一下帳戶裏的金額,之後再過來找你們。”雖然身上不免俗地帶著幾張信用卡,但現金還是有其重要性,再加上買房子時花掉了她身上大部分的現金,所以紫媚認爲還是得順道領一些出來放著,以備不時之需。

  就在她從銀行人員手中接過用紙袋裝著的大筆金額時,三名頭戴全罩安全帽,在大熱天還穿著夾克和手套的男子闖了進來,手上還揮舞著不容錯認的刀子、手槍等危險武器,兇神惡煞地恐嚇著銀行內的辦事民衆。

  “全部不許動!把手給我舉起來!”三名搶匪們先發制人地舉起槍枝,壓制住一旁正準備行動的銀行警衛,再確定了現場沒有什麽無名狗熊想趁機當英雄,而做些愚笨的舉動後,這才將槍口直指著櫃檯後方的銀行行員大喝著:

  “快!把櫃檯裏的錢全給我裝進袋子裏去!”其中一名搶匪將手上的幾個大袋子丟到櫃檯上,示意對方將錢給裝進去。

  “動作快點!”另一名搶匪還不忘順便將正在提領現金的幾名客人的錢,給裝進自己手上的袋子裏去……當然這裏頭也包括紫媚的。

  膽小的行員們趕緊手忙腳亂地將抽屜裏僅有的數百萬給丟進去,然後,躲在防彈密閉式換鈔間裏的一名行員,趁亂偷偷按下了無聲警報器,然後立刻縮進桌子底下,裝做自己不存在。按照銀行規定,除非事態緊急,否則死也不能出來開門!

  ……所以說,她不太喜歡把錢存在銀行嘛。紫媚看著搶匪手中那裝有自己辛苦血汗錢的黑色袋子,心裏頭有點老大不爽的。

  這些傢夥,想要錢不會自己動手賣勞力去賺嗎?幹嘛老是想要從銀行裏,搶走她辛苦賺來的錢呀!

  紫媚冷眼看著這群行徑囂張的歹徒們,並朝乖乖伸手往上舉的同伴們瞟了一眼,示意傑等人別輕舉妄動後,依舊挺著她倨傲的腰身站立在櫃檯前動也不動。

  遠方,急促的警笛嗚鳴聲聲勢龐大地傳來,由遠而近,看來是附近警方的支援們全都來了。

  “媽的!是哪個傢夥報的警?!”搶匪們抓起袋子正想從大門口拔腿逃跑,但門口傳來的擴音器聲響,卻讓他們硬生生地止住步伐。

  “裏頭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了,趕緊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我們就要攻堅進去了!”從擴音器傳出來的話語中,有著按照規章行事的鎮定與壓抑,爲了銀行裏頭人質的安全,他們其實並不能像電影情節中那樣隨意地輕舉妄動,只能看歹徒的行動來加以應變了。

  “完了、完了,這下子我們死定了!”沒想到警察來的那麽快,歹徒們慌得亂成了一團,但手上的武器仍不忘指著他們此刻唯一的籌碼--也就是人質們。

  “該死,現在我們從普通的銀行搶匪,變成挾持人質的重犯了!”本來只想搶了錢就跑的他們,這下子,被迫得要採取非常手段了。

  一名歹徒舉槍壓住離他最近的一名女性行員,挾持往玻璃大門處朝外威嚇道:

  “別過來!不然我就一個一個地,殺了銀行裏頭所有的人質!”叫囂的語氣中有著被逼急的狂亂。

“請冷靜下來,只要你們別傷害裏頭的人質,我們警方可以視情況答應你們任何的要求!”這次,警方的擴音器中,帶有濃濃的退讓意味。不管怎樣,人質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至於人質安全後的的後續問題,就待危機解除之後再說了。

  “我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我們出去時,所有的警方,包含全部的人,全都放下武器給我退到一百公尺外去!”壓著手中抖到快站不住且泣不成聲的女性行員,歹徒猙獰的表情與之對應起來,有著無比的兇狠。

  很少有機會處理這種事情的警方,礙於經驗不足和人手不夠,再加上裏頭衆多的人質,只得先退一步,答應歹徒的要求。

  總而言之,只要人質能平安就好!

  “知道了!只要你們別傷害裏頭的人質,我們可以答應你們的要求。”隱藏在週邊伺機而動的特警小組,趁著歹徒在和警方周旋的同時,安排了幾名命中率高的狙擊手潛伏在銀行四周的高樓大廈上,任何視野良好的地方,只要時機成熟,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內進行狙殺。

  “兄弟們,我們趕快走吧。”邊舉著槍邊小心翼翼地朝大門口退的匪徒們,將手中的槍枝指著門內和門外的警方和人質,亦步亦趨地朝停靠在大門口的紅色小貨車走去。那輛一直被警方忽略的紅色小貨車裏,忽地出現了一抹戴著頭罩的黑色人影,原來是他們的同夥躲藏在裏頭,準備隨時接應他們逃脫。

  “等等!”紫媚突然喚住了正欲離開的搶匪們,美麗的眸子中儘是冷靜且自製的從容。

  “你想做什麽?難不成想找死嗎!”三隻槍的槍口同時對著開口說話的紫媚,但紫媚仍是嘴角含笑,淡淡地接續道:

  “你們爲何不將手上的人質給放走呢?反正錢都已經到手了,人也可以順利的脫逃出去,那還挾著一個弱女子做啥呢?”用暴力挾持、威迫女人的男人是最差勁的了!也最令她所不齒!

  “不行!”歹徒勒緊了挂在手臂上的女子,佈滿緊張血絲的眼中有著放手一搏的不做不休。

  “你在說什麽傻話!她是我們的保命符,怎麽可以輕易地放她走!”只要有人質在他們手上,那警方就絕對不敢對他們怎樣,只要順利地闖過這一關,接下來的事就簡單的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代替她吧。”紫媚雲淡風輕的回道,換來的是衆人訝然的錯愕和同伴們的懷疑眼神。

  她想做什麽!?所有人的眼中都投射出這個訊息。紫媚聳聳肩:

  “你看那位被你充做人質的女人已經嚇到快昏厥過去了,難不成,你們想帶個隨時都可能會歇斯底里的累贅在身邊嗎?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由我來代替她來好得多,起碼我比她要來的冷靜,對你們的脫逃計劃而言,也不會造成太多的妨礙。”她的話中有著無可挑剔的完美理由,沒有任何一絲破綻,聽得搶匪們一愣一愣的。

  “那好吧,難得有女人想要當英雄,不成全你一下怎行。”一名看似爲首的歹徒,示意手下放開了那名已然虛脫癱軟的女性行員,將逕自走向他們跟前的紫媚拉往他們身邊,準備以她做爲人質,好順利朝自己同夥所開來的,被警方重重包圍住的紅色小貨車前進。

  傑心焦地朝前邁進了一步,想上前阻止對方離去,甚至還想破壞與紫媚所定的約定,在人前使出妖力。

  但,紫媚卻在被人挾持的空檔之中,朝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輕舉妄動,並用唇形對傑說了句話,在傑還來不及反對的轉瞬間,紫媚就被歹徒給拉了出去,留他一人駐立在原地,呆滯著。

  接著,從銀行外頭傳來的幾聲用力的關門巨響,和急駛而去的引擎催油聲,宣告了這次危機的暫時結束,

  之前被挾持的女性行員癱軟在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聲和松了口氣的安慰祝賀聲吵雜地交錯在四周,但傑卻僵硬的什麽也聽不到。

  他……他的紫媚被人給帶走了!?

  “喂……傑,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斯拉看著鐵青著臉的傑,不知所措的尋問著。

  誰叫紫媚離去前所留下的神秘訊息只有傑知道,但他卻直挺挺地僵立在原地,一句話也沒對他們解釋,也沒告訴他們接下來要如何行動與處理。難不成,他們也要和傑一樣呆立在這裏呀?

  銀行外大作的警鳴和紛亂的腳步聲,隨著玻璃大門的開啓而湧進銀行的大廳中,傑知道接下來會有警方去救她出來,也知道紫媚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實在無法靜靜地等著,什麽事都不做!

  “……風言,你跑的快,帶著麗薇去追那輛車,絕對不能跟丟!”下定決心的傑,開始迅速地下達著行動的指令,一向沈默寡言的他,這次特地爲了紫媚破了例,“斯拉,你背著巧巧,盡己所能地跟在風言後頭,千萬別跟丟了!”

  知道了!衆人同聲一氣地回應著,開始準備拯救紫媚的一連串列動。

  如果這次紫媚遇到的物件是妖魔鬼怪,那他們一點也不會感到擔心,因爲他們知道紫媚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但是,這次綁架紫媚的物件是人類,而且還是人類之中最兇惡的匪徒,這怎能叫他們不擔心呢!

  “那傑你呢?”趴在斯拉背上的巧巧望著一臉神色緊繃,幾近蒼白的傑,他相信以紫媚的能力應該能夠化險爲夷才是,但爲何傑會這麽的緊張呢?

  “我變身在空中監視,如果發現追丟了就擡頭往上看,朝我飛行的方向前進。”

  看著點頭後,相偕飛奔離去的四人,傑咬了咬牙,生平第一次破例違反紫媚所下的命令,因爲,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實在無法平息胸口內紛亂不息的騷動。

  而這一切……全都是爲了他的紫媚!

  “全部給我往後退!千萬別想搞些小把戲,知道了嗎!不然你們就等著替這個女的收屍吧!”

  三名虛張聲勢的歹徒們,緊張地揚著槍朝四周恫嚇著,想要裝做自己有多麽的兇猛殘暴,但是緊勒住紫媚的手臂卻顫抖得厲害,讓紫媚幾乎要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但想到她這樣的舉動可能會很對不起前方爲她捏上一把冷汗的警察、記者與看熱鬧的群衆們,以及正拿她做人質的三名匪徒,紫媚還是硬生生地將笑意給吞了進去。

  唉唉,她可是很愛笑的耶,要叫她強憋住笑意是件多麽不人道的事啊!自己可是犧牲大了!

  熾盛的陽光亮晃晃地灑在圍繞在銀行週邊的人群身上,不意間,一道從對面大樓的窗戶內所射來的白色反光讓紫媚眩花了眼,她瞄著四周大樓旁的玻璃幃幕,像是在看今天天氣如何一樣的悠然,突地,她唇邊勾起一笑,眼眸跟著一閃!

  幾名躲在四周窗內和屋頂上的狙擊手們,手上的槍枝不是忽然全部卡住,子彈無

  法上膛,要不就是根本扣不動扳機。無論耳邊的無線電傳來多麽急促或緊急的指令,他們就是無法依照命令執行任務,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底下的搶匪們,挾持著無辜的人質一同跨上接應的紅色小貨車,從容離去。

  小把戲得逞的紫媚則滿意地彎起唇角,放眼打量著坐在小貨車內的四人……一名負責開車接應,另三名則負責下手行搶,可見得有經過一番完整的計畫。

  “嘿!老大,這次的行動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順利耶。”歹徒一,從前座興高采烈地回過頭來說道,兩顆綠豆般的小眼睛,還不時打量著後座上悠閒坐著的紫媚和她腳下的錢袋。

  “嗯!早知道銀行這麽好搶,就應該多搶個幾次才對。”歹徒頭子應合地點頭,語氣中有著輕視和不屑。

  “這個國家的警察太缺乏這類經驗,也難怪會比想像中要好搶的多了。”這都該要歸功於這些腐敗的政客,如果沒有他們搞壞這個國家,也就不會有無能的警察和走頭無路的他們。

  “那這女的該如何處理呢?老大?”四道淫穢的視線朝紫媚的方向射來,放肆的賊眼全流連在她酥胸半露的上衣和開叉到大腿上方的迷你裙上,再加上她美好的玲瓏身段,的確會讓所有男人爲之噴血。

  哎哎哎,人類果然還是不該擁有太多的欲望産品呀!紫媚冷眼地望著那已然搖身變成群大色狠的搶匪們。男人這種生物呀,想望的不外是刺激、金錢、權勢,以及有了以上這些後就會隨之出現的美女們。

  而現在,這些男人們才剛享受過暴力與對峙的刺激,自認爲是贏得最終勝利的無敵英雄,而她腳下又正堆積著剛搶來的、熱騰騰的現金大鈔,那她這名活色生香的絕世大美女,想必就是這些男人們接下來想要享受的獎賞了吧!

  “嘿嘿嘿,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我們再來好好地享用她吧。”那名被同夥稱爲老大的男人邊舔著嘴角,邊開口淫笑著,蠢蠢欲動的毛手還撫上了紫媚修長誘人的結實大腿,語氣中帶著迫不及待的強烈欲望。

  紫媚無視於在她腿上不住撫摸的毛手,只是望了眼車窗外的風景……很好,到了無人郊外了。

  而那些歹徒們似乎也是如此想著,確定後方追蹤的警車早被他們遠遠甩掉後,便選了個具有良好隱蔽功能的茂密竹林停下車,四雙毛手有志一同地全同時伸向她,準備好好地享受這名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但紫媚只是輕輕地一扭身就避了開來,絕世的麗容上帶著惑人的輕笑,“你們呀……有了錢之後還嫌不夠嗎?”

  “哼!當然不夠!我們接下來還要搶遍所有的銀行,將政府積欠我們的錢全都一次次地給他討回來!不過,在那之前,就讓我們先來好好地享用你吧!”坐在紫媚身旁的男子作狀就要撲了過去,但是紫媚的雙手並未受縛,所以很輕鬆地就越過了想欺近她身子的男子,打開車門躍到竹林裏頭去。

  “嘿嘿……想逃?!”另一名歹徒打開車門跟著躍了出來,表情裏有著勢在必行的強勢。

  “趕快乖乖的過來讓大爺們好好疼疼吧。”說著說著,人又再次撲了上來。

  但是紫媚這次並未閃開,她只是低垂著頭呵呵笑著,任由那名歹徒緊摟住她,上下其手地吃她豆腐,只是她那由髮髻上鬆散下來的如瀑長髮,像黑幕似地披散在她美麗的臉前,讓人完全看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爲何,而纖細的肩膀則可疑地抽動了起來。

“怎麽?放棄掙扎了嗎?”抓住她的歹徒淫笑著擡手扶起紫媚的下巴,準備好好地端詳她美麗的臉孔。

  嚇!但是,當他看清楚了之後,反而深吸口氣,蹣跚地連退數步。

  “怎麽了嗎?”另一位走近的歹徒問道,不能理解自己的同伴爲何像見了鬼般的驚恐?

  “她……她!!”男人驚恐地指著紫媚,語調中還帶著止不住的抖音,“她不是人!”

  什麽!?一群人錯愕地隨著男人的手指,望向正不住抽動著肩膀的女人。

  拜託!他們又不是沒看過這女人長什麽樣!明明就是個美到不行的大美人,現在又是大白天,哪里來的鬼呀!?只不過……這女人的肩膀抖得實在有些激烈,看起來不像是因爲害怕,反倒有點像抽搐的感覺就是。

  “不、不信你們看!”男人指著紫媚緩緩擡起的臉,那不是張美麗無暇的絕世臉蛋,而是一張骨頭外露、皮膚潰爛、且淌著膿血的可怕鬼臉!

  媽呀!鬼啊!衆人嚇破了膽,連忙退後數步,準備轉身往被棄至一旁的小貨車落跑。

  “呵呵呵……你們以爲自己逃得掉嗎?”紫媚凹陷如洞般的可怖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紫光,同樣變得如骨般細瘦腐爛的手腕一揮,四周圍的景色立刻由亮變暗,陰風陣陣,泛著絲絲血腥般的暗紅,嚇得四名匪徒們抱頭縮在一塊兒。

  “出來吧……無主的屍塊,闇魔的使徒,脫開壓制著你們的泥塊,從地獄裏的深層爬出來吧!”

  紫媚音調詭異高亢地念著召屍咒,聲聲淒厲的尖銳高喊和哀鳴透過地層從四名搶匪的腳下傳來,緊跟著,一隻只爛可見骨的手臂從土中突地暴伸了出來,而後是頭、身和腳……數十具腐屍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的爬出,張著無舌的骷髏嘴,平舉著無肉的白骨手臂,朝他們四人撲來。

  “哇呀!救命啊!”歹徒們嚇得四處抱頭鼠竄著,不顧同伴的性命,一心只想躲開腐屍們所伸來的白骨爪。

  “呵呵呵,這場景還真是有趣啊!”紫媚望著這副可笑的場面,不禁哈哈笑著,因笑而不斷抖動的肩膀也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其實,她不需要搞這些變身、結界,或念咒之類的小把戲也可以喚出這些腐屍啦,只是,她覺得如果弄出這些效果出來的話,那種恐怖的感覺應該會加劇才是。而事實證明,效果的確不錯,至少此刻她就快笑破肚皮了。

  耶!?

  紫媚突然從她所布下的結界外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紫媚暫時解開部分那看來陰森恐怖,卻又可以防止外人看見或闖入的結界放眼望去,只見得一個黑影從空中俯衝而下,而遠方還有著兩個黑影和紅影跑近。

  哎哎……看來他們幾個還是不聽命令,自個兒跑來了。

  紫媚歎了口氣,擡手抹抹臉,讓令人作嘔的爛臉霎時恢復成原先美麗的模樣,而後準備迎接著前來找尋她的同伴們。

  “你沒事吧?”首先到達,背著麗薇的風言,在看了眼完好無缺的紫媚後,聳了聳肩,一副他早就猜到的模樣。

  他就知道她會沒事,傑做啥要那麽緊張呀?

  緊接著俯衝而下的傑,則在落至地面的前一刻幻化成人形,猛地一把抱住紫媚,像是在撫慰著他內心深處的不安。

  太好了!她沒事!甚至可說是毫髮未傷!

  但傑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句,“這些傢夥沒對你怎麽樣吧?”

  “嗯……”紫媚偏頭想了想,“我是沒受到什麽實質上的傷害啦,不過他們倒是用他們的髒手摸了我的大腿。”

  摸了紫媚的大腿!?在傑心中翻騰的殺意上湧,沒有人能隨意碰他寶貴的紫媚!他要砍了那些色胚們的手!

  “算了。”紫媚及時扯住傑的手臂,成功的阻止了想要衝上前去撕了那些歹徒們的傑,反正,只要能激出他難得達現出的激動情緒,那就算值回票價了。

  “對了,我不是叫你們別跟上來的嗎?”紫媚扳著臉,略微斥責著她可愛的小男寵們。自己又不是不濟事的小女孩,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麽的。

  “傑下令叫我們追上來的呀!”趕到的斯拉和巧巧喘了口大氣後,看了眼在空地上和竹林中四處奔來跑去的四名歹徒和數十具腐屍,那情景怪恐怖,卻也怪有趣的。

  什麽嘛!?根本就用不著他們嘛!

  “是嗎?”紫媚瞟了眼俊臉微紅的傑,嫣然一笑,“反正現在也沒啥事,等事情一解決完,就一塊兒回去吧!”只是出門購物的計畫看來得延後了,因爲剛才發生的小事讓她不小心上了電視,她得避一下風頭,免得引人注目才行。

  “那這些人呢?你打算怎麽辦?”看著那四名年紀明顯尚輕,尚未步入中年的匪徒們,麗薇覺得肚子益發餓了起來。畢竟食物愈年輕,肉質就愈鮮嫩,這些人類們想必一定很可口吧。

  “隨便你們。”紫媚無所謂的道,並揮手讓被解除部分的結界再度恢復原狀,“只要做得乾淨俐落些就好,別留下痕迹給人發現就是。”

  反正這些人渣還不配被稱爲人,也不列入她所需要保護的名單內,她自然不會加以阻止。

  “那就交給我們處理吧。”怒氣難消的傑和饑餓的麗薇,首先邁步朝正不知真正的危險才要逼近的歹徒們走了過去,而後是跑得半死,導致積了滿肚子怨氣的風言和斯拉也跟著下場加入,只餘下巧巧一人留在紫媚的身邊。

  爲了怕屍骸阻礙到傑他們的行動,紫媚手一彈,一群腐屍瞬間又化爲塵土,散落在地上,回歸於大地。

  十數分鐘後,舒解完怒氣的四人再度回到紫媚的身旁,麗薇甚至還滿足地拭拭嘴,打了個飽嗝後才又趴回風言的背上。

  紫媚走到紅色小貨車的門邊,拿起被棄至腳踏墊上的幾個黑色大袋子,裏頭裝著她的錢和歹徒們所搶來的錢,又走了回來。

  “這下子,我們又多了一筆收入了。”紫媚滿意的說,而後,隨著結界的收回,紫媚和傑等人像是被結界的薄膜給包住,而後逐漸縮小,最後則一同消失在現場,一點痕迹都不留……除了不遠處,那一大片殘留在土黃色地面上的那塊,呈現紅褐色的土壤外,只剩下殘風還知道這裏曾發生過什麽事。

  至於那四名匪徒呢?

  噓……

  這是秘密,不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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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13 PM 第 14 樓 第十九章 木盒

  這天,一向鮮少閒雜人等前來拜訪的紫媚新家,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造訪。

  “哇!這是哪里來的可愛孩子呀?真是超給他可愛的!來!過來給姐姐抱抱。”

  一名鼻梁上頂著副金框眼鏡,長像清秀,卻又充滿成熟幹練氣息的年輕女子,一看到站在門廊上,前來爲她開門的巧巧,便驚爲天人地嚷嚷了起來。還不由分說地,伸手就想要抱住這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用最上等的白瓷所精雕細琢出來的中國娃娃,好摟在懷裏憐愛磨蹭一番。

  “呃!請問您是哪位?”巧巧迅速向後退了一大步,躲過了那女人所伸出的狼爪。

  “我!?呵呵呵,說得也是,我很久沒來找紫媚了,你當然不知道我是誰,而且,想也知道紫媚那傢夥一定沒提起過我。”那女人自言自語了一長串之後,才微微蹲踞下身,打量的眼隔著鏡片,直直地望進巧巧那如黑曜石般黝黑的明亮大眼裏。

  “我是紫媚少數的損友之一,也是個手邊才剛結束完她上次拜託我的事,就趕忙坐飛機從中國內地回來找她的可憐蟲。”那名女子拼命朝巧巧眨著她狀似可憐的濕潤大眼,想要搏取一絲絲的同情,可惜演技太差,只換來巧巧狐疑的一瞥,以爲對方是眼鏡戴太久,導致眼睛抽筋了。

  “那……您是要找主人是嗎?請稍等一下,我爲您通報一聲。”雖然覺得這名一直以怪異眼神看著他的陌生女子很奇怪,但巧巧還是盡責地迎接客人進屋。只是這次他小心翼翼地離那女人兩步遠的安全距離,不敢靠得太近。

  “巧巧,是誰來了?”他們還沒離開玄關,紫媚那慵懶又讓人聽得全身骨頭酥軟的嗓音便從客廳裏傳了過來。而接下來他們所看到的場景,更讓才進門的女人立刻羡慕地嬌喝道:

  “喂!喂!喂!你這女人很沒良心喔!叫我一個人去那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去找那啥撈子的鬼東西,結果自己卻躺在俊男懷裏享受,你說說,你這樣還算有良心?能對得起我嗎!?”看著窩在傑舒適的懷裏,一邊看書一邊吃水果的紫媚,她的眼睛都快妒得從鏡片後頭噴出火來了!

  喔喔!她也很想就這樣躺在帥哥的懷裏吃水果或蛋糕什麽的……當然更想的是將帥哥給一口吞下肚!

  但可恨的是,她去的那鬼地方裏,不要說帥哥了!連個年輕小夥子都沒有!整座村莊裏就只有群行將就木的老人和畜生們,所有還稱得上年輕的壯丁們,早八百年前就出外打拚奮鬥去了,誰還要留在那落後又貧窮的鄉村裏腐朽呀!在那村莊裏,唯一可以稱得上年幼的,大概只有那些才剛出生的毛毛蟲或蒼蠅蚊子吧!

  真是差別待遇!

  紫媚揚了揚眉,闔起了書本,並擡手阻止傑不斷放進她嘴裏的香甜葡萄。

  “對得起你?我哪里對不起你了呀!說要去內地調查,順便兼玩樂的人可是你呀,現在你卻反過來指責我,說我貪圖享受?你有沒有搞錯呀?況且,你啥時看過我有良心這種東西了?沒看過對吧,那你還跟我計較些什麽呢!?”

  呃!說得也是有道理。

  管它的呢,反正自己已經發泄過了,誰還管它到底是誰對誰錯呀!

  從不自認自己理虧的女人聳了聳肩,像是剛才的那段抱怨她從沒發泄過一般,找了個空的沙發自動自發地坐下後,藏在鏡片後的兩顆賊眼再度飄到了巧巧的身上。

  “好吧,不談這了,跟那些雜事比起來,我現在比較想知道的是,這個可愛到會引人犯罪的小娃兒,是從哪里誘拐來的呀?不會是你一直嚷著要收的小男寵吧?”她賊溜溜的眼珠子順著它自己的意志,飄到了一旁窩在沙發上的紅色九尾小狐狸和趴在窗臺上曬太陽的三叉黑貓。

  唷!還有新來的、毛茸茸的可愛寵物呢!不過她機警的眼很快便看到了,那拿著狐狸輕柔溫軟的尾巴當被蓋的金髮娃娃。

  嘖!原來這只狐狸早已經名草有主啦!那連一向大刺刺的她都不敢摸上一摸的麗薇,竟然就這樣享受地躺在狐狸身上,不需要用大腦思考也知道這代表著什麽意思了。

  看來,她能碰的大概只有那個可愛乖巧的小娃娃和窗臺那只髒不拉嘰的瘦皮黑貓了。不過也好啦,聊勝於無嘛!沒有帥哥可以躺,也沒有狐毛可以抱來爽,那麽改成抱著軟嫩嫩的小娃兒和勉強可以入眼的貓咪也是不差的啦。

  “呵呵,對呀,他們幾個都是我新收進來的小男寵,怎樣?品質不錯吧!”放下手中的書本坐起身的紫媚,還半靠著傑厚實的胸膛,一副柔若無骨的慵懶模樣。

  “是很不錯,”女人贊同地猛點頭,一副有商有量地微傾著身,和紫媚談著交易,“那既然你收了這麽多男寵,平常沒事借我玩玩應該可以吧?”

  啥咪!借她玩玩,他們又不是東西,怎麽可以借人玩呢!況且,那種話聽起來還挺瞹眛的……斯拉、巧巧和風言等三人,不禁轉著腦子想像著,何謂“玩玩”的定義。

  “喂!喂!喂!”看著旁邊那三雙骨碌碌轉動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們一定在想些什麽不正經的事,她趕忙揮著手,澄清道:“你們可別想歪囉!我說的玩玩,只是指沒事來找你們聊聊天,順便摟一摟,抱一抱,沒事再出去逛個街而已啦!我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少破壞我清譽!”

  喔……是這樣子的意思喔。衆人一陣恍然大悟,但,沒事摟摟抱抱的……還是不太好吧!?

  “玉林呀,要借我的寵物玩玩是可以,可是,也總該付出點代價來吧?嗯?說說看,讓你去辦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呀?東西到手了沒有?”

  對喔!被喚做玉林的女人擊了下掌,像是終於想起她今天前來的目的。她伸手從胸前外套的內襟裏,掏出了個用錦囊所裝著的,黑紅色的圓形物體,邀功似地放在桌上向大家展示著。

  “這東西呀,可是我翻遍了那偏僻的內地村落裏,所有大大小小的雜物堆和各家倉庫才找到的喔!只是年代久遠,又沒有經人好好保管,有沒有什麽損傷就不得而知了。”想到自己在那簡直就像是垃圾堆的倉庫裏苦命地翻找著,就覺得自己真是受了委曲了,果然觀光和工作還是不能混爲一談啊,她早該知道的才是。

  “這會是什麽呀?”巧巧好奇地偏著頭察看著這像是經歷了許多風霜的古物。上頭這凹凸不平的紋路應該是它外表的花紋才是,而黑色的焦漬應該是長期煙熏所染上的,朱紅才是它原本應有的色調,至於上面的幾個小孔……會不會是用來插香焚燒用的?

  “這個東西,該不會是個迷你型的香爐吧?”如果仔細地給它清理一下,再放大數倍來看的話,的確看來是有些像古時候的人們所用來增加情韻氛圍的香爐。

  “沒錯!沒想到你個頭小,可腦袋瓜子卻也挺聰明的嘛!”玉林獎勵地摸了摸巧巧的頭頂,很滿意掌下絲涼般的滑順,再咧出個大大的笑容,“這小東西就是香爐沒錯,只不過,它最主要的功能是在於其他的方面,並不是一般的普通爐壺喔。”

  “斯拉!”盯著那香爐一陣子後,紫媚玉足微擡,腳尖輕踢著從窗臺跳下,改窩在她腳邊沙發靠墊上午睡的斯拉。“起來了。”

  “……做什麽?”斯拉擡起前腳揉揉眼,一臉的睡眼惺忪。自己才眯了一下眼而已,幹嘛叫他起來?

  “去把那木盒拿來。”

  “木盒?什麽木盒?”斯拉不解地半擡起眼,漂亮的綠眸中儘是一片剛醒的迷蒙。

  “還有什麽木盒!就是‘那個’木盒啊!”紫媚不耐地再踢了兩下,將斯拉給踢離柔軟舒適的靠墊上。

  “喔……那個啊!”斯拉大嘴猛張地直打著哈欠,輕緩的跳下沙發,“好,我去拿。”他信步走回房內,叨起了抽屜裏那早被他遺忘許久的木盒,又回到了客廳內。

  “哪,你要的東西。”跳到客廳桌子上,將木盒放至那香爐旁邊後,懶散的斯拉又跳回沙發上窩著,繼續睡他香甜的大頭覺。

  剛開始,他的確是很怕那木盒裏的東西會跟風言手上的麗薇一樣的恐怖,但日子久了之後,他身邊既沒發生什麽大事,也沒出現啥恐怖的妖魔或怪物之類的,一向忘性堅強的他,早就將之給丟在腦袋後頭去了。

  嘿!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玉林賊溜溜地看著那适才剛說完話的小貓咪,嘴角帶著抹果然沒錯的奸笑。她剛才就在猜了,猜這兩隻小寵物會不會跟可以變成老鷹的傑一樣,都是會說人話的妖怪。

  因爲她既然會和紫媚混在一起,那就表示她自己也不會正常到哪里去,只是沒有紫媚那麽厲害就是了。但是一般的小妖小怪,或普通的鬼魂什麽的,她有時也是能看到或感應到,只是收妖嘛……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看著該具備的道具都已經到齊後,紫媚站起身,拍了拍手,將四散在屋子裏各處工作的式魔們都給喚來。

  “清場。”她一句簡單的命令,立刻讓所有的式魔們動作迅速地搬開客廳內所有的家具,清出了一塊不小的空地。

  “你想要做什麽呀?”連同沙發一起被搬到屋子角落裏,而被驚醒的斯拉,好奇心大起地直起耳,綠眸緊盯著工作完後又閃得遠遠的式魔們。

  “沒什麽。”紫媚伸手抽起木盒上的綠色絲帶,將木盒給開了封。

  感覺到四周圍緊繃的空氣,斯拉也跟著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看著帶子解開後,隨著盒蓋開啓,所露出裏頭的……一個卷軸?

  “呿!我還以爲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呢!原來只是卷破爛紙呀!”斯拉失望地晃了晃尾巴,滿臉的不以爲然。

  “話可別說的太早喔。”紫媚伸出根食指晃了晃,笑得一臉曖昧,“凡事都要先仔細看過,才能夠做下評斷喔。”

  她輕巧地解開卷軸上的細麻繩,雙手一抖,一幅將近兩尺長的畫軸在衆人面前幅展了開來,上好的絹紙裱著的,是用淡墨所暈染而成的竹林,上弦明月高挂竹葉與白霧之間,仿佛有陣微風正在其中吹拂也似,依稀可以聽到竹葉彼此之間相互磨擦的簌簌聲。

  懂得的人都知道,這幅墨迹一定是位高人所畫,那一筆一勾勒,全都蘊含著數十年精深的技巧與功力。可是,這幅畫上既無落款也無拓印,所以無從得知是由哪位高人所留下的墨迹。只是,這白霧渺然的竹林裏頭,隱約可見有堆白骨堆砌而成的小山丘,爲這幅清幽飄渺的畫帶來股陰森的詭異感,就不知這位高人爲何要添上這一筆了。

  “將窗簾拉上!燈關起來!”一旁的式魔們動作迅速地,遵從著紫媚的命令將簾子拉上,一絲絲的光線都不讓其流瀉而入,再加上關了燈,整個屋子裏頭就只剩下全然的黑暗。

而後,由遠而近的竹葉拂動聲漸漸從畫中傳來,愈來愈大聲、愈來愈大聲,到最後,簡直就像是身處在繁盛茂密的竹林中一般!高挂其中的明月光芒漸盛,彌漫林中的霧氣隨之湧出,透過畫面,朝屋裏的衆人襲卷而來。

  “這是……”斯拉驚訝地望著不斷湧出霧氣的卷軸。

  這哪叫畫呀!這簡直就可以稱之爲另一個世界,而這畫就是一個入口!

  忽地,兩道如雷般的紅光從畫中射出,像是刮搔著衆人耳膜的嘶嘶聲響不斷地在空氣中環繞著,帶給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紅如珊瑚的緋色瞳眸望著畫前的衆人,不怒而威地散發著凜人的傲氣。

  “特地喚我出來有何要事?”一行龍飛鳳舞的楷書浮現在畫面上,而後又沈入略黃的宣紙中。

  “記得和你相生共存的香爐嗎?那個你失落已久的鑰匙?”紫媚看向那雙令人不敢直視的血腥銳眼,笑得一如往常般閒適。而除了她和傑之外,一旁的式魔們全以單膝跪下,以示尊崇。

  “你找到了嗎!?”問句又起,這次消失的比上一句還快,像是有著迫不及待的急切。

  “那當然,要不,怎會特來前來打擾你的休息呢?”紫媚指著放在桌上的香爐,像是完成了什麽委託。

  “很好,那我也會奉行我所答應你的事。”緋紅的雙瞳意有所指地瞄了僵成木頭的斯拉一眼後,隨即沈入畫中,表明自己話題已盡,不願再做逗留。

  “一言爲定。”紫媚卷起畫軸,將畫中的異像再度收回畫中。而一旁的式魔們也重新立起身來,將移動過的家具給搬回原位。

  呼……像是憋氣憋了許久,玉林呼地吐了大氣,清秀的臉也因此而變得嫣紅,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每次看到都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呀!”

  就是因爲曾見過這種奇異的場景,所以她才會自告奮勇地想去尋找那個失落的香爐。因爲,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當這卷畫軸遇到香爐後,所可能會産生的奇景。

  可是,大概是時間還是場景不對吧,那雙眸子的主人看樣子並不想立刻利用那個香爐,看來她得按捺住性子,稍等數日了。

  “不過呀,我突然想起來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耶!”

  “什麽事呀?”紫媚望著像是有些愧疚的玉林,臉上帶著抹不懷好意的笑。

  “呃,嘿嘿,那就是,在我回來的途中,有人想要向我收購這只香爐,可是被我拒絕了,結果對方就想用搶的。虧我機靈,不然這寶貝早就被給人奪走了!只是,在玩捉迷藏的過程當中,我不小心泄露了你的名字,我想,對方應該在不久之後就會找上你了吧。”

  “是嗎,多謝你的宣傳呀。”紫媚依舊帶笑著,可眼中射出的光芒卻讓玉林愈加感到坐立難安,像是給人拿刀捅了數十下一樣。

  嗚……她只是想拿紫媚的名聲出來嚇唬人一下嘛!怎知對方一點都不怕,她就只好偷偷摸摸地潛逃回來了。

  “算了。”紫媚放棄地聳聳肩,將束好的畫軸給收回木盒裏去,連同香爐一起放進式魔所捧來的精美箱子中。

  “紫媚,我……我們現在該拿那個詭異的畫軸怎麽辦呀!?”搞不清楚狀況而半途插話的斯拉抖了抖身軀,想將剛剛看到的那雙腥紅瞳眸後,所産生的雞皮疙瘩給甩掉。

  天哪!那個畫軸看上他了耶!他這下死定了!

  “現在?”紫媚半眯的笑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等客人上門後,你就知道了。”

  果然,第二天的一大早,巧巧便在大門前的郵筒裏,收到了一封署名“陳”的白色信封,上頭沒有郵戳,也沒有寄件人和收件人的地址,只署名了紫媚小姐收而已。

  巧巧滿肚子狐疑地透著陽光前後翻看了下,除了能大致上確定裏頭寄送的是個很厚的,類似卡片之類的東西外,他完全看不出裏頭到底是些什麽。

  巧巧非常不解這種既沒地址,也沒郵票的莫名其妙信件,怎麽有可能會寄到家中的郵筒來,但他還是乖巧地將信封交給了紫媚,然後乖乖地守在一旁,好奇著裏頭的內容。

  紫媚接過式魔遞來的拆信刀,俐落地拆完信後,一個象微著權貴的金色圖騰立時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卡片上頭鬥大刺眼地地印著像是某個組織所用的印記,而黑色的卡片更是誇飾著它所代表的威勢。

  “這是什麽東東呀?念來給大家聽聽吧!”同樣好奇的玉林,一手端著杯現榨的新鮮柳丁汁,一手拿著單眼妖做的糖酥燒餅,也跟著斯拉和風言他們擠了過來。

  不遠處的餐桌上則堆著滿滿的各式中西早餐,原來,現在的時刻正是大家吃早餐的時間呢!而她嘴裏也不含糊地塞了顆小籠包,眼中滿是品嘗美味的幸福光芒。

  紫媚啜了口傑遞來的豆漿,潤潤喉後,才柔聲朗道:

  “敬啓:

  敝人得知想望已久之珍寶,現正藏匿於此處,基於禮貌,特修書前來知會,如願與在下交易,自當會給個合理價格。如一眛固執,不肯讓出的話,後果自行負責。

  附注:明日下午兩點,將前來此處聽取佳音。

  陳筆”

  威脅!這是威脅!玉林雙眼大睜地望著笑著將卡片給撕碎的紫媚。完蛋了,這女人一向最討厭有人威脅她了,看她笑成那副模樣,一定是氣到爆了!

  “各位,你們說,我該如何處理呢?”紫媚掌中燃起朱色的火焰,將手中的卡片,連同信封都給燒得一乾二淨。

  “我討厭這人類的語氣,這傢夥肯定不是善類!”對人類沒好感的風言首先發言。這信中幅射出濃濃的惡意和脅迫,他高傲的自尊容不得有人在他的頭上撒野!

  “我附議,這個人類太霸道了!”難得和狐狸同一鼻孔出氣的斯拉,此刻也應合著對方的話。因爲他討厭專制的人,更討厭窺覬他的東西的人!雖然他並不想要擁有那個木盒,但至少那木盒現在是屬於他和紫媚的,而強搶人家的東西就是不對!

  “就是嘛,這人真不講道理!”巧巧不悅地附和,難道這人不懂得什麽叫做禮貌嗎!還文鄒鄒地跩文呢,真是汙了古聖先賢們所辛苦流傳下來的文字!

  “他不該威脅你。”傑從喉中發出的低沈嗓音,爲這場意見發表會下了最後的結論。

  “很好,那既然大家的意見一致,那我們就來好好地‘回饋’對方一下吧,不然就太愧對對方對我們的盛情了。”瞳孔中微微閃過一抹紫光的紫媚擡手招了招,將一乾面帶好奇的衆人全喚至跟前,一同討論著“回饋”的方法。

  嘖嘖!真是一群自尊過剩的傢夥呀!咬著糖酥燒餅的玉林,看著立在一旁,同樣滿臉冷肅寒霜的式魔們後,馬上就知道這封信的內容已經引發衆怒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那個姓陳的傢夥不先搞清楚狀況就寄了這封信來呢!現在可好,明天他來了之後,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再回頭想想,自己在大陸內地也的確受了那傢夥不少的“照顧”,既然這樣,那她不好好地參與一下這場“回饋”計劃的話,又怎麽對得起自己呢!?

  於是,玉林一口飲盡手中的果汁,也跟著擠到裏頭,和大夥兒一塊參詳參詳這再好玩不過的事了。

  隔天,下午兩點,一輛象徵著權貴的黑頭大轎車,準時地停在紫媚屋外的鐵門前。

  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狀似保鏢的壯碩男子打開車門,下車朝門口的通話器說了幾句後,鐵門便呀地一聲緩緩向內滑開,黑衣男子這才上了車,再度向內駛去,而後停在屋子大門前面的車道上。

  “您好,恭候您大駕許久了。”站在房子大門前的巧巧,身著繡著繁複圖騰的中國古代衣袍,腳蹬小蠻靴、頭戴錦緞帽,雙手藏在寬大的錦袍內,微一躬身地迎接著遠道而來的客人。

  先前下車的黑衣男子並未作答,只見他繞了個半圈,走到後座的另一邊打開車門,迎出了一名貌似尊貴,身著淺褐色獵裝,年約四十來歲的男子,不可一世的睨著矮他半個身子的巧巧。

  “這裏就是紫媚那女人的家嗎?”稍微四處打量了下,男子終於開了尊口發問。

  “是的,主人等您很久了。”強忍心中不悅,巧巧面無表情的開了口,連一絲笑容都吝惜露出。

  “哼!沒有好的主人,難怪管教不出懂事的下人!那個女人人呢?”男人仿佛習慣了命令他人,也習慣旁人的巴結奉承,對這種冷淡的招呼相當的不以爲然。只見他不悅地攏緊濃眉,高傲的怒氣全針對著擺明不將他放在眼裏的巧巧而來。

  “請跟我來。”雖然在心裏罵遍這男的,所有他知道的詛咒話語,但巧巧卻仍只是淡淡的一旋身,面無表情地領著他們往屋內走去。

  巧巧輕飄飄的走著,一絲聲音也沒發出,簡直就像穿著溜冰鞋般地往前走去,這舉動讓後頭的男子微揚著眉,知道這家中連小廝也不是普通人物,但輕蔑的神態卻仍未因此而收斂半分。

  才跨進屋內,一股詭異的氣氛猛地襲來,伴隨著股煙霧彌漫的迷香,漸漸地,像藤蔓般地攀上了男子和身後兩名領著黑色箱子的保鏢身上。

  而後,就在他們被白煙弄得搞不清楚東西南北之時,一股嘻笑聲竄入了他們耳中……

  “嘻嘻……有人來了耶!”

  “是人耶!”

  “不知道有不有趣?”

  “來捉弄他們一下好了……”

接著,一群毛茸茸的東西忽地奔過他們腳邊,還伴著濕涼的冷意,讓三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搞什麽!?”男子詛咒了聲,更加留意著周遭的情況。

  “哈哈!他們嚇到了耶!好好玩喔!”

  “這次換我來捉弄他們好了。”一陣令人肌膚生疼的風刃刮痛了三人的臉頰,一名保鏢往頰上一摸,嚇!自己竟然流血了!

  “嘿!我嘗到了他們的血耶!”

  “是嗎?味道怎樣?”

  “還不錯喔,嘿嘿嘿……”

  “那我也要試試!”

  什、什麽!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呀?三名大男人害怕地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生怕又有什麽詭異的東西前來襲擊他們。在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下,根本就看不清楚攻擊他們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再加上這種詭異的氣氛,讓他們不覺聯想到“那種”東西。

  “別怕!這一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別給對方騙了!這年頭沒有鬼怪這種東西的!”男人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因爲,他這次來,就是爲了那種“不存在”的東西而來的。

  “讓三位久等了……”

  嚇!一股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三人嚇了一跳,差點從原地跳了起來。

  等到他們鼓起勇氣轉身朝發聲的地方看去時,這才發現,原來是之前莫明消失不見人影的小廝,現在又如同鬼魅般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連聲音都有些飄忽。在煙霧籠罩下,小巧的身子只露出胸膛以上的部份,像是飄晃在空氣中,

  “主人已在裏頭久候多時了,請隨我前來。”

  “還不快帶我們去!”男子粗魯地低吼了聲,剛才的特殊狀況讓他感到有些許混亂,可畢竟他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點小事還不至於讓他失常。

  “是,請隨我來……”巧巧頭一低,隱住唇邊的暗笑,再度往煙霧深處走去。

  像在走個毫無終點的回廊般,三人走了許久,濃嗆的迷煙並未因此消散,而四周傳來的詭異聲響也並未消失,反倒變本加厲地更加喧鬧,砰砰鏘鏘的,像是在舉辦著什麽慶典一樣,吵得男子更加不悅。

  “這裏就是了,主人正在裏頭等著。”巧巧掀起垂挂在廊前的紅色紗幔,示意三人向裏頭走去。

  男子率先而入,只見,一名身段曼妙的女子斜躺在各色軟墊上,她身著幾近衣不蔽體的紅色薄紗,以金飾和珠寶玉帶做爲點綴,半披散的烏黑秀髮上還斜插著根雅致的水晶簪,光潔的額上則垂挂著如鴿蛋般碩大的血色寶石;半垂的星眸、秀麗的俏鼻、紅灩的櫻唇;如雪般白皙的纖臂玉肌上,以各色寶石和黃金飾品裝點著,若隱若現的美腿上也戴著許多精致的寶石煉和金環,活脫脫是名風姿卓越的媚人兒。

  “這趟短短的路,您走來還真久啊!”慵懶的擡起眼,紫媚看著領頭的男人和後頭兩名神色緊張的保鏢,笑的萬種風情。

  “哪里短了?”保鏢之一控訴般地擡手指著來時的回廊,大聲抱怨著,可等他轉頭往後一瞧,卻又立刻嚇得傻住了。

  剛……剛才的回廊呢?他所指的地方一眼就可看見大門,短短不過三五步的距離,他們竟走了有數分鐘之久!

  前頭的男子也楞了下,但很快的便恢復正常。

  “找我有事嗎?陳先生?”紫媚輕撫著手中眯著金眼的紅狐狸,媚樣的大眼和坐臥在一旁的碧綠貓眼相應著,直瞅著他。

  “我要那幅卷軸和那個香爐。”男子不客氣地用他慣用的命令句,向紫媚索討著。

  “您說的是哪幅卷軸?又是哪個香爐呀?”紫媚佯裝不懂地逗弄著懷中的狐狸尾巴,唇邊仍挂著那抹礙眼的媚笑。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男子大聲呼喝著,“就是那些可以爲我帶來權勢和財富的異寶們!”

  “……權勢和財富是嗎?”紫媚擡起眼,笑盈盈地望向滿臉勢在必得的男子,“你不是已經很有權勢,也很有錢了嗎?還需要要求什麽權勢和富貴呢?”

  “不夠……還不夠!”男子的臉上有著壓抑不住的狂熱,“我還要更多!我要更大的、無人可動搖的權勢,和無人可媲敵的財富,這是現階段的我,短時間之內所做不到的,所以我需要那幅畫的幫助!”

  權勢與財富應當要在年輕時享受,如果要他憑自身的努力奮鬥,到年紀大時大概就可以獲得他所想要的一切,可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能有什麽多餘的體力去享受些什麽呢?怕就怕就算想要享受,不但力不從心,恐怕也享受不了幾年了。

  又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紫媚斂起雙眉,但臉上仍舊挂著那副既神秘又曖昧的微笑。

  “快交出來給我!我知道東西在你手上,不論多少錢我都付!”男子一揚手,身後的兩名保鏢立刻送上手中的大箱子,喀、喀兩聲,同時將箱子給打了開來,裏頭滿滿的都是千元大鈔。

  “怎樣?你滿意了嗎?趕快把東西給我!”打聽到紫媚不愛收支票,所以他特地帶了滿箱子的現鈔來,好討對方的歡心。

  “好吧,”紫媚手一揚,挂滿的首飾立即發出叮叮噹當的敲擊聲響,“斯拉,去把東西給拿來。”

  喵!斯拉仰首回應一聲,便一溜煙地跑下軟榻,再度回來時,口中多了個系著綠色絲帶的木盒。

  它小心的將木盒交給紫媚,然後和從紫媚懷中躍離的紅狐狸,一同窩在紫媚的腳旁。

  “就是它嗎?!”男人興奮地望著紫媚手中的木盒,只差沒撲過去搶。

  “你知道它有什麽秘密和功用嗎?”紫媚軟若無骨的坐起,而後,一雙從煙霧中伸出的大掌扶住了她的手,撐起了她全部的重量。

  “當然知道!它可以達成持有者的所有願望,只要擁有它,沒有什麽是辦不到的!”雖然他也曾半信半疑過,但曾擁有過它的陳家祖譜中的確有此記載,而他們家在那時也的確風光了好一陣子,直到寶物爲人所盜。

  可,當時那極盛的繁華,直維持到現在仍未完全消褪,叫他不得不信,也更加強了得到它的決心。

  “是嗎?可是你知道要付出什麽代價嗎?”紫媚緩緩站起,紅色的薄紗也隨之披散而下,蜷曲在她的腳邊。

  “不管什麽代價我都願意付,只要你肯把東西賣我。”男子語氣堅定的說道,但看在紫媚眼裏卻像是笑話一則。

  連要付出什麽代價都不問清楚,這不是笨蛋是什麽?

  “那隨你,”紫媚聳聳肩,優雅地抽掉木盒上的綠色絲帶,“後悔了我可不救你。”

  男子並未答腔,只是渴望的盯著紫媚打開木盒,拿出畫軸,像是解開畫上的封印一般將畫軸一抖,長約兩尺的畫面立時展開,秀出了裏頭的清雅竹林和皎潔明月。

  可是,並未看見記載中所稱的紅眼!

  “這幅畫是假的!?”男子不信地大吼著。他費盡心力,所換來的竟是一幅假畫!而且,那個香爐也不在這裏!

  “什麽假的,你看仔細點。”她才沒那個閒工夫去做什麽假畫呢,真是污蔑她的人格。

  男子再仔細盯著畫中的竹林瞧了瞧……還是一樣啊?除了耳邊多出了竹葉磨擦的簌簌聲之外,四周的霧氣仍是一樣濃,只差沒有伸手不見五指了。

  “……真的一樣嗎?”紫媚銀鈴般的嗓音仿佛從遠處傳來,男子一愕,發現身前的紫媚不知何時不見了,連身後的保鏢也一併消失,而他……竟然跑進畫中的竹林裏去了!

  “搞什麽鬼!”男子朝著四周憤怒地大吼著,這女人是使出了什麽妖法!竟然將他關進這裏頭來!

  “你不是想要這幅畫嗎?”紫媚悠遠的聲音伴著隱隱傳來的刺耳嘶聲,“要得到這幅畫,就必須先做到一件事……”

  “什麽事!?”男子愴惶的搶話,像是搔刮著黑板般的嘶聲,讓他霎時變得不安起來。

  “哎呀~別打斷我的話嘛!”紫媚嬌嫩的抱怨了聲,又繼續說道:

  “要得到這幅畫,就必須讓這畫中的妖神承認你是它的主人才行,不然,光是得到這幅畫也沒用,沒得到認定,你就什麽也得不到。”而且,還會被吃掉喔!呵呵呵。

  男子咕嚕地咽了口口水,望著竹林中忽地出現的一雙血色晶眸,心中恐懼攀升。

  他、他不知道得面對這麽恐怖的事啊!?

  “喔,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紫媚笑嘻嘻的說著。

  “什麽事!?”男子已經在考慮到底是要逃跑,還是要試著讓這雙如鮮血般的紅眼,承認自己是它的主人。

  “這只妖神一次隻認一個主人,而不巧的是,他前幾天才剛認了主人而已,真是不好意思。”

  “什麽!”男子看著那雙如碗大的紅眼,嚇得只想往後逃。因爲,在皎潔明月的照耀下,他終於看清楚擁有那雙眼的妖神是生得什麽樣子,那是一隻長約數十公尺,全身鱗片呈金銀色澤的眼鏡蛇!也就是一般人所稱的蛇中之王!

  “想當我的主人嗎?”妖神吐著蛇信,兩顆如鐮刀般銳利的兇猛蛇牙,在唾液的潤澤下閃著銀色的獰光。

“我……我……”就算是經過許多風雨的人,在看到這樣恐怖的異樣,大概也會嚇得腿軟吧。只見他抖著腿,連想逃都逃不了,更遑論是要回答這條金色妖蛇的話了!

  “看來你是不夠格了。”妖神身形一竄,下一秒鐘,那男人的眼裏只看得見上下顛倒的竹林與明月,和不由高空俯瞰的話,絕不容易發現到的,像山一樣高的白骨堆,而他,也很不幸的同時瞭解到,那堆白骨是從何而來的了。

  紫媚笑著將畫軸卷起,不顧裏頭傳來的驚叫聲和慘叫聲,只是牢牢地將綠色絲繩給系緊,再放回木盒內。

  “這兩個人類要怎麽辦?”扶著紫媚纖腰的傑,看著身前兩名驚慌失措的保鏢,對於像這種超脫常理的事,平常的人類會感到不知所措也是很正常的。

  紫媚玉指隨意的輕彈,那兩名保鏢立刻昏迷了過去,橫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我已經把他們來這裏的記憶洗掉了,等替他們編排上新的記憶,好交待這位姓陳的先生今天的去向後,就可以送他們離開。”

  “爲什麽不把他們交給麗薇解決呢?”風言不解的問,早已認命的他,已經接受麗薇的存在了。

  “不行,”步媚搖著食指,解釋道,“這男人出門前一定有交待他去了哪里,如果他消失的話,一定會有人找上門來。可是,如果我們將這兩名保鏢的記憶改成主人臨時有事,改去了別的地方的話,那就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來了。”

  “原來如此。”所有人理解的點頭,原來紫媚已經想到之後的事了。

  “喂,事情都解決完了嗎?”玉林手上拎著兩把蒲扇,從布幔後頭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個身子出來。

  呼!爲了能讓裝神弄鬼的效果更好,她在後頭煽風煽得手好酸呀!不過看來辛苦是有代價的,瞧這乾冰和薰香的效果弄得多好呀!只差沒讓人以爲失火了!

  “解決完了,你們大家都可以出來了。”看著躲在房子四處裝神弄鬼的式魔們陸續走了出來,紫媚的眸中有著惡作劇得逞的滿足笑意。

  讓人神智不清的薰香,再加上刻意的佈局,這場遊戲他們玩得盡興,也贏得漂亮!

  “可是,我還是沒看到香爐要怎樣配著那卷畫軸用呀!”躲在這裏那麽久,忍住那嗆鼻的香味努力煽著,爲的就是能夠看到自己拼命找出來的香爐,出場的那一幕呀!可她卻連個影子都沒看到,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誰說沒有,你不是有看見嗎?”紫媚玉足一踢,覆蓋在層層軟墊下的香爐立時現了身。原來,它一直就藏在紫媚的身後!

  “要藏顆樹,就要藏在森林裏,不然你以爲我叫你焚那薰香是做啥用的呀?就是爲了藏住這香爐的正確位置呀!況且,這香爐的主要功用就是爲了能讓外頭的人進到裏頭去,而裏頭的人也能夠出來。也就是說,這香爐是連結這兩界的鑰匙,你剛不就有看到那人被吸進畫裏去了嗎?除非你閃神,沒看到,但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喔喔!原來是這樣子的呀!玉林理解的點頭,總算瞭解了那香爐的意義了。可是,她還以爲會有什麽打雷閃電的戲劇性初登場的震撼呢!結果卻沒啥好特別的。

  嘖!真是令人失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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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14 PM 第 15 樓 第二十章 古鏡臺
  楔子:

  咳!咳咳……

  一連串虛弱且難忍的咳嗽聲,從木欞窗板內的一角傳出,像是咳到不能再咳,卻又中止不了的嗽聲,讓這棟華美宅子裏的下人們全都嚇得不敢妄自接近這間位於竹林旁的荒廢小屋,生怕給傳染到了這無藥可醫的可怖怪病。

  在這棟富麗堂皇的廣大宅院裏,有一座像是早已許久無人打理的雜亂庭院,難止的嗽聲與濃臭的藥草味,就是隱約地從那裏傳出,叫人聽聞了就不覺捂鼻皺眉地快步離開。因爲那股子的藥臭味,和長期躺臥榻上所造成的腐酸體臭一混合起來,真個是難聞得緊哪!怎不叫人退避三舍呢!

  “大小姐,您該吃藥了。”吚呀一聲,一名駝著背,臉上長滿難看疙瘩的老婦人,推開了雜亂庭園裏的那扇關得死緊的木板門,讓隔離在屋外的晴朗陽光,灑滿了滿室的光亮與溫暖。但躺臥在床褥間的女子卻是難受地合起了眼,避開那刺目的金光。

  “咳、咳咳咳!”那名女子還未及說些什麽,那名又駝又醜的老婦立即關上了門,讓狹小的屋內回復原有的闃暗。

  “真是對不住,婆婆我忘了小姐不能見光,讓小姐難受了,這是婆婆的不對。”老婦人緩慢地移動著,將手中木制託盤裏所端盛的褐色藥盅,放置到床邊的小桌子上後,才伸手將床上輕的像是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女子給扶將了起來,並在其腰背下塞了幾個軟墊,讓女子能坐的正些。

  “不要緊的,婆婆,這宅子裏上上下下,也就只有高婆婆願意來這裏看我了。”女子虛弱地靠在床頭,微張著口,讓老婦人一匙一匙地喂哺著盅內的黑色濃稠藥汁。

  早些年前,她還覺得這藥汁苦得難以入口,既稠且臭,令人聞之作惡!還曾耍過小姐脾氣地在僕人面前摔了那壺珍貴的藥。但現在,她已不覺得什麽,一天得要喝上數次的藥汁,不論再怎麽苦,再怎麽難喝,久了都會習慣的,連那刺鼻的臭味都可以置若罔聞。

  “唉!我可憐的小姐呀!明明是這般的花樣年華,卻只能孤寂地待在這簡陋的屋子裏頭,任光陰虛渡呀!明明都到了該是嫁人的年紀了,卻……唉!”老婦人暗啞著嗓子,重復她每天至少一次的喟歎,但手中俐落的動作卻未因此停頓,直到喂哺完最後一滴湯汁爲止。

  “別說了,婆婆。”女子如死水般的心,在聽到嫁人兩字時,不禁刺痛般地起了波紋。可,乾澀的眼裏早已流不出淚,多年的病痛,再加上無法正常進食所造成的營養匱乏,她的眼早已不太能見得了光。且長期處在這陰暗的房間內,也不知她的眼睛還能用否,而她……一點也不想去確認,免得不能承受的打擊又多添了一樁。

  “是我多言了,大小姐。”老婦人收起了藥盅,抽起別在襟口上的帕巾輕拭了下女子的嘴角後,才又小心翼翼地讓女子緩緩躺下,並順手蓋上褥被。

  “婆婆我先去幫小姐燒點熱水,回頭再來爲小姐拭淨身子,在這之前,您就先躺著歇息一下吧。”說完,便一手托起木盤與其上的藥盅,一手拎著房間角落裏如廁用的糞桶後,蹣跚地走了出去。

  待老婦人再度關起房門,床上的女子才又睜開了假寐的眼,麻木地盯視著屋頂上斑駁腐朽的梁柱與屋脊。

  曾幾何時,她竟變成了這副淒慘的模樣,不能走,也不能動,就連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要由人代勞伺候著,做爲一個人所應維持的尊嚴早已在這些年的慢性折磨中給磨蝕得蕩然無存,只剩具破敗的身軀在這裏苟延殘喘著。

  猶記得,在她還未染得如此惡疾之前,她仍是與其他同年紀的女孩兒們一樣,健康美麗且含苞待放著。天天端坐在精致典雅的閨房內,繡著嫁衣,做著美夢;尤其是在得知自家爹爹爲她許了個好夫婿後,心頭的小鹿更是蹦蹦跳個不停,期待著瀟灑俊挺的如意郎君,騎著披著紅氊的白馬,領著八人大轎,風風光光地前來迎娶她。

  可是,在一次的上山禮佛中,她不幸感染了莫名的風寒,從此一病不起,在心急的爹爹四處奔波求醫之下,終於得知她所患得的,是一種傳染性極高的怪病。此病無藥可醫,只能憑藉著許多昂貴的藥材來延續她注定無多的壽命。

  在得知病情之前,爹爹和其他親人還會前來看顧她,照料她,對她噓寒問暖著,也由得她偶感不適時發發小姐脾氣,任她欲取欲求。可是,在知道了她患的是這種恐怖的怪病之後,所有的親朋好友和婢傭奴僕們,轉瞬間全離她遠遠的,就連她親愛的爹爹,也在其他偏房的慫恿與不願之下,與她隔離了開來。

  而下頭的仆傭們則更不用說了!一個個貪生怕死地迂回繞過她的閨房而行,不願再被指派來服侍她,逼得她爹爹看在她畢竟曾是已逝大房與自己愛女的份上,不顧他選僕人也得看皮相的原則,重金爲她禮聘來了這位又醜又怪,卻又不怕死的高婆婆,讓她隨侍在她身邊照顧她。

  而後,她又被迫遷離了自己溫暖舒適的閨房,由高婆婆一個人辛辛苦苦地扛來所有必須的家具物品,再背她進入這間荒廢在偏院已久的破舊小屋,任由她自生自滅。

  很諷刺對不?一個曾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千金,在久病纏身中,看透了人世間的人情冷暖,也瞭解到了生爲女子是如何的地位輕渺。因爲,今天生病的如果是偏房所生的幾個弟弟,那,爹爹一定會散盡家產,盡全力搶救的吧,而不是如她現在一般,孤伶伶地被丟在這裏等死。

  也所以,現在的她哪還敢發什麽小姐脾氣呢,又要耍給誰看呢?在這孤貧身弱、門前人馬稀的情況之下?呵呵呵……!

  女子低聲苦笑著,隨著喉中難忍的麻癢,她止不住地咳喘著,直到她再次嘗到喉中堿腥的血味爲止。

  她的時日大概無多了吧,沒有良醫,沒有營養的食物,也沒有舒適的休養環境,再加上內心的苦悶;這病,只會愈壞,不會愈好。她知道的,也早準備好了,現下,她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未曾見過她的未婚夫婿一面。

  他……可曾想念過她嗎?按照古禮,未成親之前的男女是不能見面的,這是逾越禮教之事。她知,可卻又盼著,盼著她的良人來喚著她的名,握著她的手,讓她能含笑離去。

  可是……可是,女子突然發現自己忘記了件很重要的事--她竟然忘了自己的名字!在久未有人叫喚她閨名的情況下,連她自己都忘記自己叫啥了。她的名字到底叫什麽呢?

  女子眨眨乾澀的眼,試著努力回憶起一些過往。

  她記得她過逝的娘親所留給自己的嫁妝中,有一座用上好烏木所雕制而成的鏡臺,上頭還特地央了畫工以她的名字爲題,描刻上了美麗的圖案。而那座特製的鏡臺,此刻應該就在這房間裏,當初,她堅持高婆婆一定要特地爲她搬進來的,那是她娘留給她的珍貴嫁妝,她絕不輕易讓它給旁人占去!

  在哪里呢?憑藉著從木板縫隙中尤無法完去遮去的昏暗光線,那靠立在床腳旁,兀自閃著微微銀光的巨大陰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了,她記得娘親並不是用磨亮的黃銅來做成鏡面,而是特地請人熔鑄了白銀,刻磨打光後,再鑲嵌在鏡臺上的。除了用來向未來的親家彰顯出她身份的嬌貴之外,也代表著一個做母親的,渴望自己捧在手掌心上的寶貝女兒能嫁得好人家的心願。只是,現在病弱的她,早已不復往日被人捧在手掌心裏疼愛的榮景,只能讓她娘的心意在此蒙塵了。

  突生的一股衝動,讓床上的女子掀起了被褥,掙扎著想靠近那座鏡臺,摸摸那上好質地的溫潤木材。但是,久未移動的雙腿卻怎麽也使不出力氣,任憑她費力地將腳給挪下了床,可卻無足夠的力氣支撐她行走。砰咚一聲,女子摔下了離地面尚有段距離的床榻,也摔疼了她一身脆弱不堪的筋骨。

  但女子並未打退堂鼓,她撐著微顫的雙肘,匍匐著向鏡臺的方向前進,即使磨破了衣袖與手肘仍不令她怯步。這是她這些年來,第一次這麽的執著,因爲她想再看一次,看那由巧手名匠雕刻出,代表她名字式樣的精美圖騰,並迫切地想再喚起對自身姓名的記憶。

  自古以來,女子出嫁進入夫家後,只能從夫姓,原先的名字也就不那麽重要了,可是她親愛的娘親,希望她別忘了父母當初思慮良久,特意爲她所取的美名,所以才央人偷偷刻著,望她即便嫁入別人家時,也別忘記了娘對她的那份永恒不變的愛。而大限已近的她,想再次回溫這份無僞的愛,所以,不論什麽樣的艱難,都阻止不了此刻意志堅定,懷抱著強烈渴求欲望的她!

  終於,像爬了許久許久,女子總算摸到了那光滑如玉的溫潤觸感,她順著鏡座兩旁紋刻的圖樣摸上去,藉以尋找支撐以撐起自己癱軟的身軀,而在她攀爬的過程中,屬於往日的快樂回憶也一波波湧上,讓她沈靜如死水般的心湖又因此波動了起來。

  忽地,連綿不斷、震耳欲聾的炮竹聲響,和人群四處奔跑吆喝的吵雜聲,傳入了這方陰暗的小天地裏,也驚擾了她的思緒。

  怎麽了?外頭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嗎?不然,家中一向管訓甚嚴的下人們,不應會如此的沒有規矩,四處嚷嚷著。

  難不成是府中傳出了喜事嗎?不然,怎會燃上那串仿佛爆不盡的連珠炮!

  女子使出渾身的力量,攀上了鏡臺前的小凳,稍坐會兒,待她粗喘了口氣後,才伸手使勁將窗櫺外遮光避雨的木板推出個縫,想從那縫隙中窺得外頭的情形。

  “怎麽了?外頭怎麽這般的熱鬧?”高婆婆的聲音從縫隙中清晰地傳了過來,吸引住屋內女子的注意。

  在忙碌中被硬生生喚住的丫環,雖然對這外表又駝又醜的老婆婆心生厭惡,但還是掩不住喜悅地大聲回道:“喜事呀!天大的喜事呀!杜姑爺差人扛了八人大轎來,要來迎接小姐入門了呀!”

  入門!?攀在窗邊的女子難忍心中喜悅地緊抓著胸前的衣襟。這是真的嗎?姓杜的姑爺不就是爹親爲她許的好人家嗎?莫非,對方不嫌她敗疾的身子,願意迎她過門!?

  正當她再無力支撐窗板重量的細腕準備要滑落時,尚未完全合起的窗外,又響起了高婆婆的疑問:

  “這位姑爺是要迎娶哪一位小姐呀?這府裏的千金小姐少說也有四五個,這位杜姓姑爺打算要迎娶哪一位呢?”老婦人一向不愛與府中的仆傭說長道短,又沒人願意主動接近她,再加上才沒來幾年,自然不曉得這府中的大小瑣事與蜚語流長了。

  “二小姐呀!咱們府裏最美的二小姐呀!”嘴碎的小丫環不知有人正在專注地側耳傾聽著,依舊大嗓子地喳呼著:

  “這杜姑爺呀,本來是要來迎娶大房的千金的,無奈大小姐染了惡疾,無法許人,老爺只好改要二小姐代嫁。本來呢,這杜姓姑爺與二小姐皆是不願意的,認爲會對不起尚在病榻中的大小姐,可一次過府拜訪時,杜姑爺正好遇到了正在花園賞玩的二小姐,兩人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最後這門親事才又訂了。嘖嘖嘖!你瞧瞧,這不又是一段佳話嗎?才子佳人呀!雖然有損成親前不得見面的禮教,但雙方家長不計較,那也就無所謂了啦,唉!真是令人羡慕的緊喔!”

  小丫環說得口沫橫飛,可一旁的老婦人眉頭卻愈皺愈緊,原本醜怪的臉又更添了幾條深刻的醜紋;直到吱吱喳喳猶說個不停的小丫環給前頭忙碌的管事給喚走後,老婦人才面有愁容地輕聲吐出一句:

  “唉……這事可別給小大姐聽到才好,不然只怕病情又要加重了。”

  呵!來不及了,她已經聽到了。

  女子斜靠在鏡臺前的身軀無助地滑落,趴臥在蒙了塵的鏡臺木桌上,早已無力再去撿拾自己碎成片片、掉落滿地的芳心。即使跪在小凳上的腿已酸,臉頰也沾了灰白的塵土,但她卻分不出多餘的知覺來感應這些不適。

  本來該屬於她的良人,如今已另覓良婦,而且,還是個如花美眷。呵呵,她還未得病之前,她大妹的容顔豈有她的嬌妍!可現今……現今,她大妹到底是又美成何等的天仙絕色,能迷得原是自己的夫婿團團轉呢?而自己呢?自己現在又是生得什麽模樣?

  突生的念頭讓女人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的臉,她挽起袖子努力擦拭著已然模糊不堪的鏡面,直到髒汙的鏡面可以略微映出在它面前的人影。女人湊近了臉,眯細著眼睛,想要看清楚鏡內蒙矓的影像。

  喝!她倒吸口氣,濁黃的眼珠子死瞪著鏡中那個蓬頭垢面、形容枯槁的凋零容顔。

  這……這是她嗎?現在的她嗎?不!不可能的!一定是鏡子沒有擦乾淨!一定是的!

  像是突然生出了力量,女子擡起細瘦的雙臂,邊顫抖地在鏡前呼出微弱的白氣,邊使力擦拭著鏡上黏膩的污痕,直到白銀的鏡面再次顯現出燦如全新的光亮後,女子才停下了手。

  她低著頭看向自己已然汙黑破爛的袍袖,急速運動後所引發的劇烈喘氣,讓她顫動的唇瓣抖顫得更加厲害,她緊咬著乾裂無血色的嘴唇,想試著讓它變得紅潤些。

  這次……這次應該會有所不一樣才是!對吧?她已經將鏡面給擦乾淨了,這次所映照出來的她,應該會再美上幾分才是。默認自己此刻應有的邋遢,女子鼓起勇氣,直起頸子再次看向面前的銀鏡……

  不、不!不可能會這樣才對!不可能的!

女子雙手彎曲如爪似地耙抓著鏡面,不信地看著鏡中,那仿佛有四五十歲老嫗般的腐朽面容;濁黃且帶血絲的暗沈雙眼、稻草般枯乾的亂髮、凹陷的雙頰、死白乾裂的唇瓣與黑黃的牙板,以及脖子以下那宛如一把骷髏似的乾癟身軀。先前的勞動並未讓她的雙頰增添些血色,反之變得黃中帶青,看起來更形恐怖。

  怎麽可能!才病了幾年,怎會看來像老了二、三十歲呢!?她之前的花容月貌、明眸皓齒跑到哪里去了?而那紅潤的雙頰與豐嫰的紅唇又在哪兒?

  堿濕的淚水從她滿布皺紋的眼尾淌下,在滑過臉龐時,刺痛了乾裂粗糙的肌膚,而後,滴落在她如雞爪般的枯瘦手背上。

  呵呵……呵呵呵呵!女子慘笑著從鏡臺前滑落地面,細瘦且略略萎縮的雙腿再也無力支撐那仍嫌過輕的體重。她趴俯在鏡臺腳旁,嘲笑著自己此刻的模樣,跟現在的自己比較起來,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可以說是美得像天仙絕色一般,也難怪爹爹要取消她的婚事,改由大妹代替。因爲,女子以色事人,在這棟以貌取人的大宅院裏更是如此,沒有了外表的美麗皮相,她拿什麽去爭取自身的姻緣呢?簡直是癡人說夢啊!哈哈哈!

  正當女子絕望地忙著嘲笑自己時,在她右手邊,那刻在鏡臺腳旁的小小圖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朵盛開得極其豔麗,卻又隱約帶著高雅氣息的白色牡丹,它靜靜地綻放在角落裏,等待著有心人士前來發現它。

  是了!女子此刻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名字,白色的牡丹,白牡丹,她是在牡丹盛開的時節所誕生的,父姓爲白,所以叫白牡丹。可是,現在的自己哪里像朵高貴不菲的牡丹花呢?比喻成埋花的爛泥還差不多吧,呵呵、咳!

  女子邊咳邊笑著,像是止不住的低啞笑聲持續從她喉中發出,直到她哇地吐出一大口紅色的腥血,並且好巧不巧地,正好噴在那朵白潔的牡丹上。

  腥紅的血液順著烏木上好的質地涎流而下,染紅了那朵白色牡丹後滴落在地,看起來,就像牡丹在泣血一樣。女子伸出微顫的手,撫著那朵已成緋紅的豔麗牡丹。

  常言有雲:心頭一口血,可抵十年命。可她,還有下一個十年嗎?怕是沒有了吧。被病痛給磨折的無所願求的平順性子,突然起了怨懟,積壓了多年的委曲像是隨著體內血液的流出而爆發了出來。

  她……她好怨又好恨哪!怨她早死的娘親,怨到最後都未曾前來看過她的爹爹,更怨她心中所系的良人!她好恨好恨,恨上天爲何要如此對待她,爲什麽?爲什麽!她什麽壞事都沒有做呀!

  哇地再吐出一口血,像是這具破敗的身軀已不再需要血液的供給似地,大口大口的腥稠濃血從她口鼻中不斷地湧出,像是在榨幹她所剩無多的生命力。女子眼角流著血淚,七竅也冒著血絲,沾滿血的指掌緊緊地抓住那座刻著牡丹的鏡腳,詛咒似地念道:

  “上天待我不公,我不要再信神佛了,也不要再墜入輪回,如果可以,我要變成幽魂,墮入鬼道,報盡我所受的冤,還盡我所受的苦,我……”

  還沒來得及說完她的賭怨,女子吐出最後一口鮮血,懷著說不盡的苦悶,墜入永無止盡的黑甜鄉中。

  而在她身旁,那座染滿了血的烏木鏡臺,四支鏡腳竟像樹木的根部一般,饑渴地吸取了流溢滿地的鮮血,那原本就屬上好質地的烏木,在吸了鮮血之後顯得更加黝黑與烏亮,除了,刻在它腳邊的那朵如血般嫣紅的牡丹,靜靜的,兀自在那裏綻放著屬於魔性的紅豔……

  “喂?”一個猶豫的女聲從電話筒的那端傳來,“呃,請問是靈異女王偵探社嗎?”

  “沒錯,請問您哪位?有什麽事要委託我們的嗎?”巧巧一手握著話筒,一手拿著雞毛撣子,對由話筒那端幅射而來的陰森氣息和詭異波動感到不解。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我是經由錢惠介紹而來的,她說你們專辦些‘特殊’的事件,所以我想先打電話過來詢問看看。”即使說話的物件是個孩子,但對方的語氣仍是一貫地和善,而且從用詞遣句和說話的態度可以知道,對方是個很有教養的女子,可能還是個大家閨秀。

  “沒錯,我們是專辦些特殊的事件,請問您府上有發生什麽不尋常的怪事嗎?”受到尊重的感覺讓巧巧沒拿遠話筒,避開那端不住傳來的刺人惡寒。

  “有的,可是我現在家中有事,無法親自前往跟你們說個詳細,能否請你們抽空過來我家裏看看呢?”女子禮貌的口吻中,帶有幾分哀求的意味存在,看來應該有某些無法在電話中闡明的特殊因素才是。

  “沒問題,”巧巧理解的拿起電話旁的紙和筆,“麻煩請將地址告訴我。”

  巧巧流利地記下女人口中所述的地點,很意外的發現,對方竟然也住在這附近,就在這處高級住宅區之中。

  “什麽時候方便過去呢?”巧巧禮貌的回問著。

  “呃,我知道急了點,但今天晚上可以嗎?”女子和緩的語氣突地顯得有些急迫與慌亂。

  “今晚啊……”巧巧骨碌碌的大眼睛瞄向在坐在一旁沙發上,默不吭聲的紫媚,直到見她點了點頭,這才又回道。“沒問題,請問幾點適合過去拜訪呢?”

  “嗯……8點以後可以嗎?”思索一陣子之後,女子終於下了決定。

  “沒問題,那我們今晚8點過後就過去拜訪。”巧巧基於禮貌的和對方說了些客套話之後,這才收了線。

  “好啦,那今晚的任務,有誰要跟我一塊去的?”把玩著手中小香爐的紫媚,望著身旁忙碌地走來走去的一群人,淡淡發聲尋問著。

  上面那件事才剛解決完,馬上又來一個,最近真是生意興隆啊!

  “我不行,我要留下來整理。”巧巧首先發難。

  裝神弄鬼的遊戲過後,四散在屋內各處的道具和散亂的家具,都讓巧巧覺得難過的不得了,他可不想在工作完畢回來時,還得看到這副雜亂不堪的景象。再者,他也不願加重這些工作量本身就已經夠繁重的式魔們,畢竟自己也算是紫媚的僕人,應該幫忙這些辛苦的式魔們清理才對。

  “那風言和斯拉呢?”直接跳過不濟事的玉林,紫媚瞄向縮在軟榻旁的兩隻小動物,看他們那副不情不願的模樣,一定也不想跟去。

  “不要,”斯拉和風言倆猛搖著頭,“我們要休假。”

  休假?她這個主人連吭都沒吭一聲,他們倆個打混摸魚的竟還敢要休假!?

  “不准!全給我跟去!”紫媚不悅地低喝一聲,頓時讓風言和斯拉兩人嚇得瑟瑟發抖,哀怨地蜷縮在一起。

  可是……可是他們就是不想去嘛!

  “不能不去嗎?”風言瑟縮地舉起前腳發問。

  “怎麽了?爲什麽不想去?”紫媚總算發現了兩人的不對勁,她撚熄手中的香爐,並將之交給捧著盒子在一旁等待的式魔後,一邊褪去身上的首飾珠寶,一邊好奇的問道。

  “你!難道你都沒有發現嗎!?”斯拉和風言不信地大叫。怎麽可能!她的靈力這麽強,怎麽可能會完全沒有發現!

  “發現什麽?”紫媚偏著頭,去掉厚重首飾的雪白頸子,隨著她的擺動,露出個誘人流連注目的美麗弧度。

  “那電話啊!從剛才那通電話裏,傳出了陣陣刺得人渾身上下不舒服的陰氣和妒怨,電得我們連毛都豎了起來哪!”風言和斯拉像是爲了證明他們所言不假,高高地豎起了尾巴現給紫媚看,而他們那柔軟的毛也的確都硬成了一根根的鬃刺。

  “有嗎?我怎麽都沒有發現?”紫媚舒適的側坐著身,讓一旁的式魔幫她捏捏有些僵硬的肩膀,而傑則是拿起了雕著秀麗花紋的銀梳,梳理著她柔軟的烏絲。

  她那副酥胸半露的慵懶模樣,和理所當然地享受俊男服侍的態度,會讓每個看到的女人羡慕得抓狂!

  再加上紫媚那幾近完美無瑕的外表,和一旁式魔們的俊美,想必她一定曾遭受過不少女人的妒嫉與含毒的視線,也難怪對此早已麻痹的她,會察覺不出電話線那端所傳來的濃重妒怨。

  “隨你啦!反正我們不想去就是了。”他們的下半輩子已經被紫媚這個任性的女人給吃得死死的了,不想再去遇到另一個發狂的女鬼,來增加他們的悲慘程度!

  “不去就算了。”難得放過他們一馬的紫媚聳聳肩,不以爲意地看著替她梳發的傑,“那你呢?你也不去嗎?”

  “你去哪我就去哪。”停下手中梳理動作的傑,堅定的褐眸直望著她,那裏頭有著無人可撼動的決心。

  “那好。”再次跳過正忙著點錢和搬錢進金庫的玉林,紫媚揮手讓幫她按摩的式魔退下,望著傑的漂亮黑瞳中閃過一抹晶亮的紫光,“就我們兩個一起去吧。”

  ※

  布鼓!布鼓!

  8點30分整,一聲可愛逗趣的布穀鳥叫聲,伴著按下門鈴的纖纖玉手響起,而後,隨著玄關處趴躂趴躂的拖鞋聲響,一名身著素雅短杉長裙的長髮女子打開了屋子大門,隔著門煉開了個縫。

  “不好意思,請問您找哪位?”看著眼前兩名俊美異常的一男一女,李雅淇疑惑的開了口。

  “你不是叫我們8點以後再來的嗎?現在不就8點以後?”美麗的女子露出個甜笑,她遞出手中的名片,上面就只印著“靈異女王偵探社--紫媚”幾個紫色燙銀大字。

  “啊!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紫媚小姐嗎?不好意思,快請進。”李雅淇趕緊解開門煉,迎進兩名貴客。

  “怎麽?你家中只有你一個人嗎?沒有別人?”紫媚環視著裝潢典雅的大廳和四周擺放點綴的名貴畫作。只消一眼,就可以很輕易地看出對方是位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可是怎麽會沒有任何傭人呢?

  “嗯,這屋子裏的傭人們都被我給遣離了。”李雅淇客氣地請紫媚和傑坐在客廳內的柔軟小牛皮沙發上,還禮貌周到的倒了兩杯果汁放置在他們前面的玻璃桌面上。“請喝杯果汁,解解渴吧。”

  “遣離了?”紫媚好奇地揚起一眉,並啜飲著杯中的果汁,“爲什麽呢?是爲了你請托我來的事件嗎?”

  “……是的,”李雅淇有些難以啓齒的紅了臉,“說起來有些令人難以置信,但是,它真的發生了!我實在不敢跟家裏面的人提起,只好找上我的朋友錢蕙,她同我說,你有辦法可以幫忙。”

  她跟錢蕙是忘年之交,即便在錢蕙因故失常時,也還是常常鑽過牆上的小洞來找她玩,而她也盡可能的幫助她、照顧她。直到她恢復正常,並告訴她事情的原由後,她才知道有紫媚這麽一號人物的存在,而碰巧她也有這方面的需要,所以才特地透過錢蕙,找上紫媚這麽個奇女子來幫忙。

“發生了什麽事嗎?”看著這屋子裏四處擺設些帶有喜氣的小飾品,紫媚有些理解的開了口,“難不成,是跟你的婚姻大事有關?”

  “你怎麽知道我要結婚了!?”李雅淇訝異的捂住小口,望著笑的一臉恬適的紫媚。這麽厲害!她都還沒告訴她呢!

  紫媚笑著指指隔壁飯廳內的桌上,“那裏有用紅紙裁剪些字樣,而現在又不是大過年的,用不著貼字招福氣,所以我就猜是你要結婚了。”

  李雅淇聽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沒錯,我下個禮拜就要結婚了。”而這件怪事就發生在她訂婚之後。

  “那,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紫媚帶笑的眼瞥向二樓,她總覺得那上頭有股不好的氣味飄下來。

  “嗯,”李雅淇啜了口果汁後便開始述說著:

  “事情是發生在我上個月訂婚的時候。雖然我們是商業聯姻,也就是利益方面的取向,但是,我和對方卻是一見傾心,於是便自然而然地順著長輩們的心意交往著,也因此,我們很快的就訂了婚,連結婚的日子都訂好了,而問題,就發生在對方送來的聘禮上……”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這裏是爲了慶賀我們新婚所特地添購的新房,爲了新家的擺飾,兩家的親戚們都送了不少價值不菲的古董家俱和室內擺飾前來爲我倆祝賀,而我公公,則是看中了一件用上好烏木和白銀所做而成的古董鏡臺,三天前便央人送了來,說是要給我擺在新房裏用的。而當天晚上,我和我未婚夫睡在房裏,我怎麽睡怎麽不安穩,便起身坐在鏡臺前做起保養、並順便梳理著頭髮,梳著梳著……我發現鏡子裏的自己愈看愈不對勁!雖然說我只開了盞暈黃的小燈,且那鏡面是銀制的而不是一般的玻璃,但看慣的臉,再怎麽看應該都不會變才對呀!可是,我卻覺得鏡中的自己,臉色愈來愈蒼白,還漸漸發青,且鏡中梳理的動作也愈來愈慢……愈來愈慢……等到後來,明明我停下了手,但鏡中的手卻還是一直持續著同樣的動作。

  最後,那鏡中的女子停住了手,也閉上了低垂的眼,等她再次睜開時,凹陷的眼眶中竟然流出了淚般的血,發紫的薄唇也往旁咧了開來,對我嘻嘻獰笑著,而我……而我竟然可以聽到她恐怖到令人發毛的笑聲!

  於是,我嚇得連聲尖叫起來,一直叫到將一旁熟睡的未婚夫給嚇醒,可是,當到我撲到我未婚夫身上時,那令人顫抖的笑聲卻又立刻停止了。

  之後的兩天,我不敢再再坐在那座鏡臺前面,可是,那仿佛只有我才能聽見的恐怖笑聲,每晚都會鑽進我的耳裏,讓我寢食難安。所以我才會想請你們來看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方法可以解決我的困擾。”

  因爲是公公送的東西,所以她不能丟掉,也不敢跟未婚夫講,怕被他斥爲無稽,所以才故意將未婚夫給支開,再偷偷私下找人前來處理。

  “可以帶我去看看嗎?”紫媚放下手中的杯子,巧笑倩兮地站了起來,“在二樓是吧。”這句話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呃……是在二樓沒錯。”李雅淇訝然地跟著紫媚的動作站了起來。

  她怎麽會知道東西是在二樓呢?這是棟三樓半的別墅,普通的主臥室一般都在三樓,但他們因爲上下方便的問題,將主臥室改在二樓,這點她可沒跟紫媚講過。

  “那就走吧。”紫媚率先跨上了樓梯,傑跟進,李雅淇殿后。

  紫媚愈往上,眼中的紫光愈盛,她停在二樓的一間房前,停了下來,“是這裏沒錯吧。”

  這層樓有五個房間,一間臥房、兩個書房、一間是未來的嬰兒房、一個是娛樂室,而紫媚則準確無誤的停在她和她夫婿的臥室前。

  “嗯,沒錯。”從頭到尾,李雅淇只有點頭的份,連帶路都不用。

  紫媚打開了門,對裏頭充斥的怨氣皺了皺眉,她轉頭看向右方那呈黑墨色的雅致鏡臺,有股黑氣從貼著囍字的光潔鏡面幅射而出,彌漫在房間裏,卻單單只佇足停留在此,一步也沒擴及房外。

  “你先出去,看是去書房裏看看書或著是出去外面散散步也好,總之,除非聽到我叫你,否則千萬別進來。”她轉身對李雅淇笑了笑,叮嚀的語氣中有著輕鬆與愜意,完全看不出有緊張的神色。

  “沒問題嗎?”李雅淇不放心地看著壁上的挂鐘,現在已經九點多,快到了她平常休息的時候……這也表示,那詭異的怪事即將再度發生。

  “不相信我嗎?”紫媚將她推出房門外,笑得一臉自信,“放心吧,今晚就能解決了。”這點小事她還不放在眼裏呢。

  “那好吧,我去書房看書,有什麽需要再叫我好了。”李雅淇無奈地闔上房門離去。看來,只好將一切交給紫媚了。

  將雇主給推出門外後,紫媚挂在臉上的笑意霎那間從溫柔的淺笑換成輕諷的冷笑,漂亮的黑眸中含著不屑的冷光。

  “因妒而生怨嗎?”紫媚坐在鏡臺前的椅子上,看著銀鏡中所映照出來的自己。明明歷經了長久而風霜的歲月,卻仍可看出百年前的精致與美麗,再加上愛惜之人保養得當,使得它根本沒受到什麽損傷,就常理而論,這的確是一件值得珍藏的古物,只可惜……並不乾淨。

  紫媚抽起發簪、放下一頭波浪般的秀髮直瀉腰際,並對著鏡中的自己梳將了起來。

  梳著梳著,可以看出原本平滑的鏡面起了細微的變化,裏頭梳著長髮的人已不再是她,因爲對方梳理著的是一頭平整的直發,與她的雇主相同,是一頭美麗的黑髮,但並不是紫媚的,因爲她是捲髮。

  她笑望著鏡中變得青白的女人,看著對方垂下的發絲無風自動,在空中飄飛舞動著,閉起而後睜開的濁黃眼中滿是血絲,妒怨地望著她……爲了她罕見的美麗與身後的俊美男子。

  紫媚呵呵地笑出聲,“你是爲了什麽而作祟呢?爲了鏡前女人的美麗?還是她所擁有的幸福?可惜這些都不是屬於你的,所以才想破壞嗎?”

  紫媚一語中的的說出鏡中人的私心,讓鏡中的女人氣得連臉都扭曲了起來,破壞她原本算是美麗的五官。

  “你是誰!”淩厲的女聲破空傳來,裏頭包夾著怨懟和怒意。

  “我?”紫媚無趣的卷著指中的青絲,“一個被聘雇來收拾你的人罷了。”

  哈哈哈哈!鏡中的女子放肆地大笑出聲,尖銳的讓紫媚想捂起自己飽受噪音折騰的耳朵,藉此抗議。“就憑你?太不自量力了!”

  “不自量力?”紫媚揚起了美麗的柳眉,眼中有著好笑的波光,“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說我呢。”

  看著對方鄙夷的態度,鏡中女子氣極地伸出蒼白到幾近青色的枯瘦手指,快速而又兇狠地穿出鏡面,想要掐住紫媚那纖細的雪白頸項。

  但紫媚身後迅速伸來的一個大掌,打掉了她的手,而那強猛的妖力更將她伸出鏡面的半個身子給打回鏡中。

  “你們!”鏡中女子妒怨地看著悠然自在的紫媚和她身後那名俊帥的男子,眼中的殺意更甚,“我非得要殺了你,毀了你的容貌不可!看看少了那張狐媚的臉,你這只賤蹄子還能迷倒誰!”

  “那恐怕很難。”紫媚向後靠倒在傑強健的胸膛上,“要毀了我的臉,首先你得要打得贏我才行哪。”

  說完,她朝身後的傑抛了個眼色,只見傑反對的搖搖頭,但她仍是一意孤行地站起身,安慰地撫了撫傑繃得死緊的臉頰,

  “去去而已,很快就回來了。”說完,她腳尖一點、身手矯捷地飛身躍進銀鏡中,彷若視堅硬的鏡面爲柔軟的水般溶了進去,並在完全進入時,順手從胸前抽了張紫色的符咒貼在鏡前,好防止鏡中的女子趁機脫逃。

  “你!你怎麽進來的?又想跑進來做些什麽!?”女子驚愕地望著闖進她世界的紫媚,不信她竟能輕易地闖入自己這個奇幻的鏡界空間。

  “做什麽?進來和你聊聊啊。”紫媚盯著女子身上那件仿佛染著鮮血般的緋紅衣裳,知道她不是由古鏡成精所凝聚成的人形,而是古代女子含怨枉死後才附身在其中的。

  “有什麽好聊的!像你這麽健康又這麽美麗的女子是不會瞭解我的心情的!”在世的最後幾年,她所受到的病痛與苦怨,足以讓她産生化不去的憤恨,而她所喪失的美麗,更讓她在看到眼前比她更加美麗萬分的女子時,産生想毀去對方的心情。

  最後病死在房中的她,不僅未曾婚嫁過,連男人都未見上幾個,含著妒怨附身在她最心愛的鏡臺中並沈睡了不知多久後,再度蘇醒的她,過往的苦怨妒恨便像是被鏡臺給吸走了一般,使她漸漸地淡忘了過去的痛苦,並隨著鏡臺的多次易主,見識到了自己以往從未見識過的世面,並用這虛無的魂魄來感受她未曾感受過的一切。

  但……自從這屋內的女主人在鏡上貼了個刺目的囍字後,她心中的不滿與過往不堪的回憶便不受控制地泉湧而出,再加上看到那女主人與她夫婿在她面前恩愛的模樣,更令她眼前泛著血紅,恨不得能奪過她的身軀取而代之!

  “我呢,既不瞭解你的過去,也不瞭解你的心情,或許你有什麽天大的冤屈要訴吧,但很抱歉,這對我們來說,都已經是幾百年前的舊事了,我也懶得去瞭解這些早已作古的瑣事。”紫媚淡淡地說著,毫無同情心的目光直盯著她因充滿妒怨而扭曲變形的面容瞧。

  “但是你想傷害無辜人類的這種不智舉動,卻讓我不得不消滅你,所謂花錢消災嘛,這道理你也應該懂得。”

  “是嗎?”女子咬著頰邊枯槁的發絲直瞪著紫媚,“我將你剛說過的話還給你,想要消滅我,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說完,女子嘴巴突地大張,不斷地從口中吐出像瀝青般黏稠的黑水,朝紫媚直撲而來。

  紫媚眸色轉紫,玉手輕輕一揮,便做出個如膜般的結界將黑水給阻隔在外,而那黑水就如同遇到了岩塊的激流般,從紫媚的兩旁分歧而過。

  “就這麽點本事嗎?”紫媚無聊的眯起媚眼,只差沒打哈欠了。

  “哼!等著瞧吧!”女子振臂一揮,那不斷像前湧去的黏稠黑水突地反撲回來,宛如漫天鋪地之勢般,將仍佇立在原地打哈欠的紫媚給掩沒。

  “哈哈哈哈!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就算你成功阻擋了我的攻擊,但只要像這樣一直掩著你,你就會因爲窒息而昏迷,最後,被我的黑水給溶蝕,變成我的一部分,哈哈!”人跟鬼最大的不同點就在於,人需要呼吸,而鬼不用。所以,她一定會占上風的!

“是嗎?”像是風中的喃語從黑水中淡淡地飄了出來,幾乎弱不可聞,但那名女子還是聽到了,只見她駭得雙眼暴凸,不信地盯著那忽然高高隆起的黑水。

  只見那黑水愈隆愈高,最後,像是龜裂一般,耀眼的紫光從黑水的內部穿透了出來,照耀著這鏡中的異界。那名女子發現她無法直視這刺目的紫光,只好趕緊以袖遮目,躲避那像是要燒灼著她的熾燙光芒。不一會兒,只聽得哐當一聲,紫光大盛,那仿佛掉入熔岩般的灼燙感覺讓女子急忙蹲下身,蜷曲著身體,好讓紫光對她的傷害能降到最低。

  “我說過,要殺我沒那麽簡單的。”紫媚踩著腳下那碎成一塊塊、大小不一的黑色結晶,淡淡柔柔地笑了,繼而,她俯望著那因蜷縮著,以致於只有半身被燒成焦黑的女子道:

  “這些黑水是你的血,對吧!因爲妒怨而變成這樣醜陋的黑血,還不如變成這樣的結晶還好看的多。”剛剛那股強烈的紫光,讓鏡中的女子燒成了半身的焦炭,卻也讓大量的黑水凍成了一塊塊的結晶,紫媚邊笑邊踢著腳邊的黑色結晶,看著猛然擡起頭望著她的女子。

  “你想怎麽樣?殺了我是嗎?讓我再死一次?”女子忿恨的瞪著紫媚,但卻拿對方沒輒。她的本領或許能嚇嚇人,唬唬假道士,但卻拿真正有道行的厲害人物沒有辦法。

  “我沒這麽無聊,反正你也打不過我,要嘛,就讓我幫你毫無痛苦地淨化升天,要不就乖乖地待在鏡中,別出來作怪擾人,這樣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紫媚靜靜地看著眼前已經被逼到窮途末路的女子,決定放她一條生路。

  動搖了心志的女人晃了晃身,無力感漸漸湧上,正準備聽從紫媚的話乖乖選擇一條生路時,尚稱得上完好的左眼,瞄到了鏡子外頭一臉擔心的傑。

  自她臥病之後,從未有過父親及大夫以外的男人關心過她,甚至是當她身體尚可時,偶爾偷偷撐著身子隔著窗櫺向外頭望去,都只能看到外頭偶然經過的男仆們朝她指指點點的,不顧她大小姐的身份,露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鄙夷模樣。

  她……她好怨,又好恨哪!

  她臨死前那抹盤桓在她心頭的怨念,與湧上心頭的妒憤讓她再度失去理智,任憑那醜陋的七情六欲蒙蔽住她最後一點的良知與理性,女子張嘴尖嘯一聲,再次吐出更多的黑水、和名爲嫉妒的惡氣,猛然地朝紫媚襲來。

  紫媚低歎口氣,望著襲來的毒怨,搖搖頭,“看來你是無法改過向善了。”

  說完,輕闔的眼尾滴下顆晶瑩的淚,在她掌中凝聚成銀色的水珠,懸浮在空中。

  “既然無可救藥,那就無需再救了。”紫媚玉指一彈,水珠突破結界的障壁,落入黏稠的黑水中。

  “淨化!”說完的瞬間,銀光四射,黑水化爲清泉,反將女子給困在其中,女子不住掙扎著,感覺那冰涼的水正在一點一滴地,侵蝕著她單薄枯槁的身子。

  “不!不要!救……救救我呀!我不要再受苦了!”女人在宛如水晶般透亮的水波中不住掙扎扭動著,試圖脫離這包圍住她的光明。

  “放心吧,你不會再受苦了,我已經決定要淨化你,雖然用強迫的手段會有些不太舒服,但在那之後,你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不適的存在了。”紫媚默然地看著女人的形影在水中漸漸地消失不見,而鏡中灰暗的世界也隨著女子的消失而開始分析崩解。

  該是離去的時候了!,紫媚看了周遭瓦解的空間一眼之後,身形一晃,隨即竄出鏡中,再次回到了現實世界。

  而那銀鏡,則在紫媚竄出的那一瞬間,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與鏡臺的桌身同時崩解成木屑與銀粉,在空氣中飛舞散落著,像是爲那已不存在的女子哀悼送終,只餘下一小塊完好的木板掉落在地板上。

  紫媚俯身拾起那塊木板,那上頭,是一朵雕得十分精細的牡丹,上頭染著已呈黑褐色的汙血,看不出它原本該是什麽顔色。

  “原來如此呀,母愛殘留的執念,再加上女子臨終的執著是嗎?”紫媚伸手在木板上一彈,一朵紫色的火焰立刻在木板的上頭燎燒起來,漸漸地在她手中化爲黑色的灰燼。

  “該是時候了,你們兩位都該安息了。”她輕輕一吹,那微帶紫色火光的灰燼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越過了窗,飛向了遙遠的天空,連帶著散落在地上的細屑,一同捲入空中,消失不見。

  “呃……請問,剛剛那個奇怪聲音,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叩叩的敲門聲響起,原來是窩在書房的李雅淇在聽到東西破裂的聲響後,不放心地背離紫媚的交待,離開書房,前來察問。

  “沒事,”紫媚笑著迎向忠心等候她許久的傑,對著門外朗聲說道,“只是,你可能得需要再買個合用的鏡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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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28 PM 第 16 樓 第二十一章 事件的開端

  『你!對!就是你!你有沒有做過任何愧對自己良心的事?或者是在背地裡編排著別人的不是啊?只要你曾做過以上的事,小心,無面裂嘴女將會在你最不注意的時候找上你!』
  
  呀啊!足以掀翻屋頂的尖叫聲猝地拔尖高起,嚇壞了棲息在樹枝上的無辜鳥兒們,鳥兒們群起振翅驚飛,被那聲毫無預警的尖叫給嚇掉了不少羽毛,而一個黑影也跟著那堆五顏六色的羽毛一起掉下樹頭。
  
  「什、什麼!發生什麼事了?」斯拉用兩隻前腿死耙著他緊急之下所抓住的樹枝,吊在樹頭上晃盪著。
  
  埋伏在茂密樹葉裡的自己,才正準備要撲上那些又呆又蠢的肥鳥們好一飽口福之際,怎料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猛地傳來,不但嚇跑了那些肥鳥們不說,自個兒還給嚇得腳滑,差點丟臉地摔下樹去。
  
  真是的!那聲音的主人是存心想和他做對是嗎!
  
  斯拉不悅地吊在樹枝上,隔著眼前的落地窗朝聲音的發源處,也就是客廳裡頭瞧去。只見得紫媚和傑與巧巧一行人等,正窩在沙發裡頭看著電視。只是,看個電視而已,有什麼好叫的呀!?還叫得這麼悽慘?
  
  決定進去問個詳細的斯拉鬆手扭身,漂亮地一個側身180度大空轉之後,降落在落地窗前的石板走廊上--嘿嘿,很帥吧!這就是身為貓咪才有的絕技,一般人可是學不來的喔!
  
  甩著尾巴的斯拉翹起得意的小鼻子朝屋內走去……砰!清脆的玻璃撞擊聲響再加上哀痛的慘叫,終於吸引了屋內眾人的注意力。坐在沙發上的傑起身察看,只見斯拉呈大字形的平躺在走廊上,黑色軟毛上全沾滿了羽毛和樹葉,鼻頭上還隆起了一個不小的紅色腫包。
  
  「你怎麼了?」不明所以的傑,伸手打開乾淨到幾近透明的落地窗,一把將撞得眼冒金星的斯拉從地上給撈了起來。
  
  「嘶……沒事。」斯拉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痛得呲牙咧嘴起來。早知道有陷阱,他就不會仰著脖子走路,也就不會落到這種下場。不過好在今天那隻臭狐狸不在家,免得自己還要被嘲笑一遍。
  
  「對了,剛剛那聲嚇死人的尖叫聲是怎麼一回事呀?發生什麼事了嗎?」被傑給丟到一旁讓式魔們上藥的斯拉,這時才想起造成他這一串悲慘的主要原因。
  
  「喔?你說那聲尖叫呀?」紫媚指著右手邊的那個雙人沙發上,一直緊抱著顆足以掩住他整個身子的大抱枕的小人兒,傷腦筋地笑笑。
  
  「對、對不起,那聲尖叫聲是我叫的。」巧巧盈淚欲滴的大眼珠從抱枕後頭怯生生地探了出來,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嚇著了似,一顆晶瑩的水珠還掛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頭。
  
  「有什麼東西嚇著你了嗎?是老鼠?蟑螂?還是不長眼的壁虎?告訴我,我去幫你吃掉牠!」自從被紫媚託付了照顧巧巧的工作之後,斯拉就常下意識地去保護巧巧,就算保護不成,拎著他一起逃跑的本事自己還是有的。
  
  「不,都不是,是……是那個。」巧巧不好意思的手指,指向了正在播放的電視螢幕上,裡頭正重播著某一深夜節目的橋段,而斯拉轉過頭去時,則正好看到了裡頭最恐怖的鏡頭-- 一名沒有五官,卻突兀地有著一張咧到耳後的血紅大嘴的女鬼,正獰笑著剝掉某名無辜者臉皮的場景。
  
  「這個?這有什麼好怕的呀!又不是沒見過鬼。」斯拉走到電視機前,津津有味地欣賞著這部拍得還挺不錯的鬼片,只是,他們自身就不是人類呀,怕那種只有人類才會怕的東西做啥呢!
  
  「我……我就是怕嘛!」巧巧賭氣地偏過頭去,卻很不巧地正好轉到了電視機的方向,也看到了那令人作嘔的一幕。於是他哇地慘叫一聲,臉色慘白地鑽進了陪他坐在一旁看電視的謬爾懷中,瑟瑟發抖著。
  
  「可是你是神靈耶!怕這種東西做啥呀?」斯拉張目結舌地看著像是真的被嚇壞的巧巧,滿臉的不敢置信。
  
  「誰說神靈就不怕這種恐怖的東西的,神靈也有討厭某些東西的權利呀!」縮在謬爾懷裡的巧巧,因為有了庇護,說起話來也就大聲了,他甚至還瞪著倔強的大眼,表達出他的不悅。
  
  不過,由於斯拉正好站在電視機的前面,所以,巧巧瞪了一下之後,又趕緊縮回頭去,免得自己不小心又瞄到了不該看的畫面。
  
  「可是,我還是看不出這個女鬼到底有哪點值得害怕的呀。」斯拉不解地在電視螢幕前東瞧西瞧,前看後看的的,即使電視上放大了那女鬼如水煮蛋般光滑剔透的白臉,他還是不覺得那有啥好恐怖的。
  
  不過,想到了水煮蛋,就覺得自己還沒吃點心的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再看到那女鬼臉上大得驚人的血紅大嘴,和懸掛在外的暗紅色長舌,愈發覺得像是掛在水煮蛋上的兩根香腸和香噴噴的培根……囌!肚子好餓呀!
  
  「哼!」這是一向乖巧、不善辯駁的巧巧,唯一的回應。
  
  「好了,斯拉,你就別再取笑巧巧了。」輕啜了口用許多玫瑰花瓣所精製而成的玫瑰蜜水後,一派悠閒的紫媚總算站出來仗義直言了。
  
  「醜陋的東西就是醜陋,不會因為你今天變成神靈後,就覺得那東西變得好看些。同理,害怕與厭惡的情緒也是,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變的。」
  
  「就是嘛!討厭和喜歡,跟我是不是神靈又沒有關係!」看到紫媚出來為他講話,巧巧立刻從謬爾溫暖又安全的懷抱裡探出頭來,忿忿地鼓起腮幫子應和著。
  
  「好,好,算我說錯話了總行吧。」碰了一鼻子的灰,斯拉只好甩著尾巴,自討沒趣地窩到牆角裡,用舌頭梳理著自己沾了許多草屑的膨亂毛髮。
  
  「喲呵!我們回來了!」不太雅觀地用穿著長窄裙的腿踢開大門的玉林,精神奕奕地抱著小狐狸,朝屋內的眾人打著招呼。
  
  「下次麻煩請用手開門好嗎?」淡淡地瞥了眼進門的一人一狐,紫媚放下手中盛裝著紅色液體的冰涼瓷杯,沒好氣的道。
  
  「哎呀!人家的手要拿來抱可愛的小狐狸,沒空開門啦!」開玩笑,她窺覬這隻有著上等毛皮的紅色小狐狸已經很久了,不能納為己有,起碼也得給她抱到爽才
  行哪!
  
  「是嗎?那門如果哪天不幸被妳給踢壞了的話,別忘了賠給我就好。」正好,反正自己正好打算換一個鑲金嵌鑽的精美大門,就等人來出錢做冤大頭了。
  
  「嘿嘿,再說再說。反正妳家的門那麼堅固,沒這麼容易就壞的啦!」玉林有點心虛地瞄向看來有些鬆脫的門板,嘿嘿直笑著。
  
  跟紫媚混在一起這麼多年了,豈會不知道她在打些什麼歪主意嗎!
  
  「不,它很脆弱的,很快就會壞了的。」紫媚依舊淡淡地笑著,像是詛咒般地宣告著這扇門唯一的下場。
  
  「是嗎?那就一定是當初在裝這扇門時,妳家的式魔有偷工減料啦!不然,憑他們純熟的手藝,這門哪有可能這麼容易就壞掉呢!」一番似褒似貶的話,讓正在為玉林和風言倒水的式魔停下手來,轉身準備將手中半滿的瓷壺給拎回廚房裡去。
  
  「別、別、別,我口正渴呢,還是將瓷壺給留下來吧!況且,我這是在誇獎你們手藝好呢,千萬別誤會了。」伸手將瓷壺給搶回來的同時,玉林還不忘丟給一臉淡漠的式魔一個討好的諂笑。雖然知道自己笑起來沒紫媚那般的風情萬種,但該
  笑的時候,還是得笑的啦!
  
  「她沒別的意思,你先下去忙吧。」
  紫媚玉手一揮,那名面無表情的式魔便轉身退下,去做其它他該做的事。反正,他們這些只知聽從主人命令的式魔們,心思翻轉的速度永遠比不上人類的狡獪多變,尤其是這個複雜又多變的怪異女人,她的難纏程度甚至還比一般人類要多上幾分,大概也只有自個兒的主人才能摸得透她的心思了。
  
  「好險這水沒給他收回去,我都快渴死了!」咕嚕地灌了口冰涼沁心的玫瑰蜜水後,玉林彷彿獲得新生般地吁了口大氣,癱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而風言則是趁此良機,一溜煙地跳離玉林緊箍的懷抱,跑到沙發的另一端,安心且不受打擾地補充他的水份去。
  
  「廢話別多說了,要妳去調查的事情呢?」看著玉林一個不小心給風言逃掉後惋惜的臉,紫媚只是莞爾地笑著關掉電視,準備開始商談接下來的正事。
  
  「查到了。」既然談到了正事,那自己也就不能像以往那般含糊了事。玉林掏出放在外套口袋內的小型記事本,頂了頂鼻樑上的眼鏡後,開始洋洋灑灑地唸著自己所調查而來的情報內容:
  
  「最近這半年,麥氏貴族學園裡,先後總共失蹤了十二名學生。三名幼稚園生,四名國小生,兩名國中生,和三名高中生,共七男五女。都在放學後和家人說有事要來學校的過程中失蹤的,所以就情況而言,和麥氏學園並無太過直接的關連。再者,這些失蹤的學生們在事前並無離家出走的跡象和異狀,所有的行為舉止和生活作息,都和往常一樣正常,所以警方在校內和四周搜尋不著後,開始以這些孩子們的富裕背景為重點,朝誘拐綁架的方向偵調中。」
  
  當然囉,她還省略了家長和校方所說的,一百零八句稱讚這些孩子們有多乖巧懂事和品學兼優的廢話。
  
  因為,就事實和數據上的證明,不管是再怎麼乖巧懂事的好孩子,都還是有可能會因為一時的想不開與鑽牛角尖而離家出走。而且,就是因為他們平常表現良好,所以通常等到他們早已離開、消失,或釀成大禍後,才會被家人和師長們察覺,而那時,早就為時已晚了。
  
  「然後呢?」紫媚挑眉看著掏出一疊照片的玉林,知道她會有這副公事公辦的嘴臉,一定是另有原因。
  
  「妳看看這些照片。」玉林將照片一張張地攤了開來,頓時,華麗的景象為素色的單調桌巾添了不少顏色。
  
  「這些失蹤的學生們,都是些長得端正俊秀的可愛孩子,可見,對方一定是衝著他們的美貌而來的!」
  
  如果歹徒的目標,真是針對這些長像俊美過人的孩子們而來的話,那不出幾年,這世界上肯定會少掉許多可以保養眼睛的帥哥和美女們。
  
  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以呢!保養靈魂之窗是件很重要的事呀!豈可以讓這些難得的美貌煙消雲散在這不知名的猥褻傢伙身上呢!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嘛!
  
  「美貌是嗎?」紫媚漾開抹深思的笑,定定地看著掩不住滿臉氣憤的玉林身上,美麗不可方物的腦袋瓜子裡,有個蠢蠢欲動的壞主意正在裡頭冒著狡黠的泡泡。
  
  「那麥氏學園裡頭,有著許多長相不錯的孩子是嗎?」
  
  「那是當然的,畢竟是貴族型的直升學校嘛!有錢有權的,自然品種會比常人要好上一些。」
  
  懂得花錢打扮,妝點自己,再加上雙方父母結婚時的對象,多半都經過家世和長像的嚴格篩選,自然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們,在先天的基因上和後天的環境條件培養下,平均起來,大抵都會要比一般的孩子們要優秀得許多,長像自然也不俗了。
  
  「實地上看過之後,也是這麼覺得的嗎?」知道玉林對所謂的俊男美女的標準很是嚴格,而且也很挑剔,所以問這話的答案,一定是經過相當完善的評估和分析之後才會有的。
  
  「是呀,裡頭幾乎都是些精心打扮過後的美麗孩子呢!」玉林的眼睛裡開始冒出了心形的泡泡。她是個視覺系的動物,平時最喜歡看的就是些美美的臉皮了,就算看再久也不會感到厭倦,要不,她怎會死巴著紫媚不放呢!
  
  「很喜歡嗎?」紫媚的笑容裡,帶著幾分的算計和幾分的陰險,但眼睛早已變成心形的玉林卻遲鈍的沒來得及察覺。
  
  「那當然囉!喜歡得緊呢!不過,說句公道話,兩造相較起來,這照片上的孩子們還是要再俊上幾分。」失蹤的孩子們大多是該校各班各系的班花系草之流,其俊美程度不言自喻。
  
  「那妳就進那學園裡去當老師,順便養養眼好了。反正,是該校的董事會來委託我們的,這點小小要求,我想對方應該不會拒絕才是。」紫媚笑著舉起手中的瓷杯,仔細端詳著那朵盛開在白色瓷杯上的紅色幼嫩玫瑰,在陽光的映照之下,散發出怎生艷麗的誘人色澤。
  
  開什麼玩笑!欣賞歸欣賞,她才不要去當啥勞子的老師呢!
  
  「等到那描繪在妳手上瓷杯的玫瑰,哪一天凋謝了之後,我再考慮。」玉林沒好氣的道。當然,她是知道那畫著的玫瑰是不可能會凋謝的,意思也就是說,叫紫媚打消這個怪念頭啦!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紫媚偏著頭,惋惜的道:「這是今天清晨第一朵綻放的玫瑰呢,我覺得它長得挺不錯看的,所以才將它放進杯子裡,想長久保存起來。沒想到,還是沒辦法呀!」
  
  說著,紫媚便伸手將杯子裡的紅色玫瑰給取了出來,頓時,色澤鮮艷華麗的彩繪瓷杯,立刻變成了個樸實單調的普通白瓷杯。
  
  糟了!上當了!玉林懊惱地看著將玫瑰插在一旁式魔遞來的水杯裡的紫媚,暗罵自己的不小心,竟會上了對方的當!
  
  「這朵美麗的花兒,就算插在水杯裡,恐怕不超過一個禮拜也就會凋謝了吧。」
  紫媚輕撫著那帶著瑩亮露珠的細嫩花瓣,細細地挑弄著,半垂的星眸裡,有著掩不住的得逞流光。
  
  「好啦!算我認了,明天我就去學校報到,這總成了吧!」頂頂鼻樑上過重的金色鏡框,玉林無奈地哀嘆認命。
  
  誰叫自己一時失察,誤入了紫媚精心安排好的陷阱呢,這也只能說是自個兒活該了。
  
  玉林恨恨地踏著大步,朝向屋外走去,準備遵從賭注的條件,向麥氏學園的董事們提出紫媚的要求。正當她穿著高跟鞋的玉腳又要親吻上紫媚家大門的門板時,紫媚涼涼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
  
  「喔,忘了告訴妳,這棟屋子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就只有那扇門在買來的時候沒有修理過喔!踢壞了的話,別忘了賠我一扇新的呀!」
  
  呃!聽著門板重重撞上牆壁的聲響,玉林一向靈活的腦袋瓜子開始在計算著,下次要找哪個倒楣的替死鬼來支付更換這扇門的費用呢……
  
  不到一個禮拜,玉林果然如紫媚所要求的,進了麥氏學園當老師。
  
  其實,像這種小事,根本就花不到一個禮拜的,但是,俗話說的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呀,怎麼可以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享受呢!對不!
  
  所以,她當然就找了一群無辜的受害者……不,該說是受益者才對!一同來享受這趟難得的學園之旅,也因此,才多花了幾天的時間來安排。
  
  「喂!為什麼明明只有妳要到這所謂的學校裡來探查詳情,卻也要拖著我們一同下水呀!」斯拉不馴地扯著他脖上那條勒得死緊的藍灰色格子領帶,想要多呼吸一點新鮮的空氣。但一隻修長的玉手隨即不客氣地打來,還發出清脆無比的啪!的一聲。
  
  「別再亂扯了,領帶這種東西是很難打好的耶!弄亂了別想叫我幫你打!」玉林隻手叉著腰,像只茶壺似地數落著斯拉。而她會說出這句話的重點是--她不會打領帶!
  
  而紫媚就更不用說了,就算她會打領帶,也絕對不可能會出手幫忙的!而他們現在馬上就要去見校長了,儀表不弄整齊的話,會給人不好的印象的!
  
  「我當然知道妳不會幫我打。」這個女人第一次幫他打這個令人難受的領帶時,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整整搞了半個小時,卻連個樣子都打不出來,還差點搞成個打不開的死結,將他勒死在當場!
  
  那斯拉脖子上現在這個漂亮的領帶結是誰打的呢?答案很快就出現了。
  
  「我來幫你整理一下吧。」發聲的位置在斯拉的胸部以下,低頭一看,只見穿著粉紅色格子制服的巧巧,正死命地掂著腳,想要幫斯拉調整領帶的位置。
  「這次我幫你打得鬆一點,免得你又覺得不舒服。」
  
  「謝啦!」斯拉立刻俯下身,好讓巧巧能搆得到他的脖子,而不至於太辛苦。
  
  「妳還沒回答斯拉的問題,為什麼明明是妳自己的事情,卻還要拖我們一同下水。」一個隱含怒氣的清冷嗓音,從玉林的背後冷颼颼地傳了過來,讓玉林不禁
  為之瑟縮了下。她嘿嘿笑著轉過身,望著身後的一群人。
  
  她身後站著的,有一如往常般穿著清涼性感的紫媚,和如影隨形地伴在紫媚身旁的傑,然後,就是剛才發言的風言。只是,風言的模樣和往常不太一樣……不,應該說是大大的不一樣才是!
  
  他火紅色的及耳髮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長及背脊的烏黑秀髮,再配上他如雪般的白皙膚色和纖弱的氣質,活脫脫地就是一名宛如大家閨秀般的氣質美少女,而他,也確實是穿著麥氏學園的女生制服!
  
  「呃!嘿嘿……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嘛。」玉林看著穿著一身鵝黃色格紋外套、同款及膝裙、白襪黑鞋及白色襯衫的風言,笑得一臉諂媚,「我一個人哪裡能在短時間內查到所有的情報呀!當然要你們一起出來幫忙囉,況且,紫媚她也沒說什麼呀,還不是也一起過來幫忙了。」
  
  「那為什麼要我穿裙子,而不是斯拉穿呢?」在妖靈界那次,斯拉不是穿得很習慣了嗎?為什麼不找他!
  
  「因為你適合呀!」玉林機伶的眼珠子一轉,接著便毫不遲疑地說出類似拍馬屁的話,「要探情報,就得從男女兩方面來同時下手,所以,像這種高雅的女性貴族制服,就需要那種有高高在上的氣質美女才有資格穿呀,而我認為,你是所有人中最適合穿這套制服的了。」
  
  「哼!」聽到玉林說自己有貴族氣質的巴結話語,讓風言鬱悶的心情好了不少,而且,如果他反駁的話,且不是代表著自己有著彆扭的小家子氣嗎!所以,風言只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後,就不再說話了。
  
  「那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了,那我們就再做一次最後的確認喔!」玉林拿出寫著重點注意事項的紙條,再一次提醒著。
  
  「巧巧是進麥氏的小學部唸五年級,斯拉則是進國中部唸二年級,風言呢,你進高中部唸一年級,要記住自己該有的年紀呀!還有,之前交給你們背的假身份一定要背好,千萬別搞錯了呀!」
  
  雖然早和校方打點好了,但還是得注意點,免得打探情報不成,反被別人抓住小辮子,露出馬腳,那可就慘了!
  
  「妳看起來挺樂的嘛,是不是因為妳打算要進小學,教妳最喜歡的小孩子呀?」
  紫媚打趣的嘲笑了玉林一下,但玉林卻只是搖了搖頭,說出讓紫媚訝然的話。
  
  「我沒有要進小學,我要當的,是國中部的歷史老師。」雖然她有偏愛可愛小孩子的戀童傾向,但是,她才不會自找苦吃地去教那些皮起來之後,簡直就像惡魔一樣瘋狂的小鬼頭們呢!
  
  「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還是距離遠一點的好,這樣才能保持美感。」聳聳肩對自己的舉動下了定論,玉林精打細算的眼在鏡片後頭發著光。
  
  如果那些小鬼頭們吵到她發火捉狂了,即便是她這個有著重度戀童癖的女人,恐怕也不會有太好的耐性去安撫他們,就算再可愛也一樣!
  
  而這所麥氏綜合學園,分成國小、國中、和高中三個等分,國中部則正好在國小部的旁邊,但是,出入口是一致的。所以,她才打算教那位在國小部旁的國中部,這樣,才能夠天天光明正大地看著那些可愛到令人流口水的可愛孩子們最天
  真美好的一面,而不至於太明顯到被人發現她的企圖。
  
  但紫媚只是笑笑,對玉林的話不予置評,「隨便妳了,現在,帶我們去見校長,好辦理入學手續吧。」
  
  「說得也是。」玉林抬手看著手錶,確認著約定的時間,「哎呀!我們得快點,不然就要遲到了!」說完,領著頭就一馬當先地走進麥氏校園的大門內。
  
  「對了,紫媚和傑他們,這次要扮些什麼角色呀?」斯拉走近風言的身邊,交頭接耳的低聲道。
  
  「不知道,她們沒說。」已經認命扮女生的風言,搖搖頭後,回頭看著笑得一臉神秘的紫媚,和跟在她身旁的傑,眼中有著好奇與猜測。
  
  「等你們進了學校之後,很快就會知道了。」在兩人身後的紫媚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回給兩人瞹眛的一笑。
  
  呵呵,要不是對自己即將扮演的角色還挺感興趣的,不然,她才懶得做這種無聊事呢!
  
  「嗨!你們來了呀!」一打開校長室厚實的精製木造大門,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聲親切的招呼。
  
  「……妳是這所學園的學生?」看著不該出現在自個兒面前,穿著麥氏學園專有的粉紅色格子制服的小女娃,紫媚心裡有了底,知道這樁委託是怎麼來到她手裡的了。
  
  「對呀,給妳個驚喜嘛!」小女娃側著脖子甜甜一笑,蘋果似的圓圓小臉上,盡是計謀得逞的俏皮樣。
  
  「妳們認識?」玉林前看後看的,不解的目光重複在兩人之間交錯著,有些被搞迷糊了。「怎麼我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這個看起來貌似平凡無奇,卻又聰明得過火的小女娃,不但是這所麥氏學園裡大學部的跳級生,同時也是董事會裡的成員之一,記得當時她知道了這小女娃的來歷不小時,還為之訝異了下呢。可是,明明都已經上了大學部的人了,此刻幹嘛還要穿著小學部的制服呢?裝可愛嗎?
  
  「我也不知道。」紫媚雙手環胸,狀似隨意地靠在傑輕扶著她背的強健手臂上,但一雙媚眼則精光四射地打量著眼前笑得一臉得意的小女娃,「這事是妳一手安排介紹的委託嗎?」
  
  「是呀!這所學園的資產分配裡,光我就佔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就是說,我不但目前是這所麥氏學園裡的學生,同時也是董事會裡的成員之一。而這所麥氏學園,則是由我早已過逝的外祖父所創立的,而外祖父所分給我母親的股份,也早在母親所留下的遺產裡也一併移交給我了。」
  
  她母姓為麥,而她姓錢。所以,這所學園裡面,自然沒有人會聯想到她竟擁有可以輕易撼動這整個學園的巨大權力,再加上她本身也不願嘴碎這些雜毛小事,所以截至目前為止,都還沒有人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既然如此,那也是不是就表示著沒有人會干涉我所想要做的事了?」紫媚微笑著尋求對方的保證,也同時表達自己的立場和原則。
  
  只要有了強力的後盾,就不怕有些無聊的外行人士會介入她的工作裡礙手礙腳的了。
  
  「那當然,除了我和舅舅之外,沒有人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而同樣的,我們也會儘量滿足妳的需求,和掩護你們所要做的一切事情。」小女娃毫不吝嗇地給予她的保證,為了解快這學園裡的事,也為了滿足自己豐沛的好奇心。
  
  「等……等等,該不會這個看起來還未成年的小女孩也是妳的委託人之一吧!?」玉林瞠大了眼,不敢相信紫媚竟然連這種年紀的小孩所做的委託也敢接下手。
  
  「雖然我未成年,但要負的責任與義務,可要比一般的成年人還要多上許多呢!當然,錢財也是。還有,我的名字叫錢蕙,別老是小女孩小女孩地喚來喚去!」小女娃不肯示弱地朝玉林丟了個倔強的眼神,表明她的不服輸。
  
  「嘿嘿……抱歉抱歉,說錯話了。」玉林驚覺自個兒的魯莽,連忙疊聲道歉,並友善地伸出手來示好。
  
  「我叫玉林,是紫媚的朋友之一,現在正窩在她家裡幫忙做些調查或公關之類的工作,準備很努力地當個吃好睡好的寄生蟲。」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玉林就竟自握住別人軟乎乎的小手,熱情地大力晃動著。甚至,還附在錢蕙的耳邊嘀嘀咕咕的低喃了句:
  
  「還有,我可是個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平凡人類,千萬別弄混了呀!」說完,還瞹眛地眨了眨眼,朝錢蕙拋了個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眼色。
  
  「是嗎?那可真是稀奇呀!瞧妳說話的樣子,我還以為妳是條蛇之類的狡詐生物呢。」錢蕙細長的鳳眼眨呀眨的,無辜的表情看不出在諷刺人,但她卻又很是好奇像這樣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怎會待在紫媚的身邊,過著異於常人的生活。
  
  「我是屬蛇沒錯,但可不是一條蛇呀!」玉林藏在鏡片後的眼像是閃了一下,但卻又狀似不甚在意地笑瞇了眼。
  
  小孩子嘛,童言無忌囉!反正自己皮厚肉粗,那點無傷大雅的小尖小刺的,是傷不了她的。誰叫對方是『小孩子』嘛!
  
  「那這位想必就是麥氏學園的校長,也就是錢蕙口中所稱的親舅囉。」無視於一旁正諷來刺去地做著口舌之爭的玉林和錢蕙兩人,紫媚看向眼前坐在黑色檀木桌後,長像端正斯文,卻又一臉莫名的中年男子,嫵媚的笑了。
  
  「是的,我姓麥,是錢蕙的親舅舅。」男子起身握住紫媚禮貌伸出的嫩白柔荑,驚艷地招呼道:
  
  「叫我麥哲遠就好,想必妳一定就是錢蕙口中的那位,厲害的驅魔師--紫媚是吧。」聞名不如見面,沒想到對方竟是一位艷光四射的大美人,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呀!
  
  由於錢蕙在雙親亡故之後,就交給男方的親屬撫養,再加上自個兒工作繁忙,所以只知道亡姊生了個女兒,可卻從來沒空見到小姪女的廬山真面目,也不知道她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曾發生過什麼事。
  直到錢蕙今年跳級進入了麥氏學園裡就讀大學一年級,他才總算有幸見到自己可愛又聰明的小姪女。更在知道她近幾年所過的生活之後,暗責自己的不經心與散漫,竟然沒有去關心自個的姪女所過的生活是好是壞,也才會讓人有機會趁隙而入,想要謀奪龐大的遺產。
  
  「是的,在調查過大致上的相關情況之後,我們決定自己親身前來探訪事情的始末,看看能不能查到些蛛絲馬跡的線索。」和對方禮貌性的輕輕一握後,紫媚再度退回傑厚實的懷中,和對方隔了一個桌身的距離以明白表示自己公事公辦,不想做太多感情牽扯的立場。
  
  原來有伴了呀!麥哲遠可惜的一笑,開始述說著目前就學校的立場所能了解的情況。
  
  「我們這所麥氏學園裡頭所就讀的,多半是些家裡頭有權有財有勢的富家子女們,也因此,對於綁架誘拐這種事情,自是司空見慣。而我們學園也對此做了很多因應的措施,學園裡上上下下,監視器和身手矯健的警衛更是少不了。
  但是,這幾名學生卻是在放學回家後,和家裡的人說學校有事,然後才在前來的途中失蹤的。然而,學校大門和圍牆四周的監視攝影機卻沒有錄到失蹤學生進入校園的身影,連四周巡邏的警衛們也稱沒有看到這些孩子們,所以,應該是在來之前就被人帶走了。」
  
  雖然說,這些學生們是在校外失蹤的,但由於他們失蹤前都有和家裡說過要來學校的話,而且也是在來的途中才失蹤的,所以校方自是難辭其咎,也得想辦法幫忙找出這些失蹤學生們的下落才行。
  
  「是嗎,那麼我想我已經了解大致上的情況了。就您以及學校方面的立場而言,一定想要儘快地查出事情的真相及失蹤學生們的下落,只不過,在我辦事之前,還得麻煩您將這張契約給簽一簽了。」紫媚順手從胸前的緊身小可愛裡,掏出了張金色的羊皮紙卷,遞交給了對方。
  
  「這是什麼?」麥哲遠好奇地接過手來,迅速瀏覽了下。畢竟,他很少聽說過有哪個收妖伏魔的尼姑道士之類的,有在簽什麼契約,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呢!
  
  「例行公事,畢竟有些事情還是得先明明白白的先說清楚,這樣才不會給雙方帶來困擾。」紫媚笑得隨意,但由對方下一秒瞠得大大的眼可以得知,這份契約的內容有多古怪了!
  
  「這……能不能請問一下,什麼叫『當契約雇主有行詐騙或危害之事實時,我方有資格可以予以消滅。』啊?這個『消滅』,該不會是我所以為的那個消滅吧?」契約上的其它內容他都能夠理解,也可以在適當的範圍內接受。但是……消滅!?這個字眼也用得太奇怪了吧!
  
  「喔,那個啊!那是因為前幾次的委託都出了點小問題,所以我才額外附加上去的。」會交付給她的委託,多半都極具危險性,就已經在賣命賺銀子,如果雇主自己本身還蓄意欺騙她或使計陷害她的話,那豈不是太過份了嗎!這口怨氣不回饋點給對方怎行呢!對不!
  
  「至於消滅那兩個字,就跟字面上的意義是一樣的囉!」契約上說得清清楚楚的,如果還是另有所圖的話,很抱歉,她也就不會客氣了。
  
  「是、是嗎。」麥哲遠訥訥地看著臉上帶著魅惑笑靨的紫媚,雖然美女笑起來的模樣依舊迷人,但就是有股令人為之顫慄的莫名寒意,從背脊直竄而上,使他像被蛇給盯上的青蛙一樣,腦袋裡一直不停的響著警鐘。
  
  為了打破突然圍攏在他與紫媚四周圍的沈重冷凝氣息,麥哲遠大筆一揮,在契約書上簽下了他的名字後,掛著抹過份熱絡,卻又帶著點僵硬的笑容交還給紫媚,
  「呵呵,希望這兩個字不會用到我身上呀。」
  
  「對呀!我也這麼希望著呢。呵呵呵!」紫媚以手掩嘴,和對方一同呵呵笑著,只是一個笑得尷尬,一個笑的別有心機。而那一雙媚到人骨子裡去的明眸,更是不住地在麥哲遠的身上滴溜溜地轉著。
  
  「哎呀!你肩膀上有髒東西呢!」
  
  「哦?是嗎?在哪裡?」才正要轉頭察看,但紫媚的手卻更快地伸了過來,在麥哲遠還未看清楚前,那力道宛如羽毛般輕撫了他的肩膀一下之後,又迅速地縮了回去,動作之快,讓他不禁為之咋舌。
  
  「呵呵,原來是一根黑色的頭髮呀,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不小心沾上去的呀?」紫媚看著捏在兩指中間的黑亮長髮,像是對其頗感興趣地拉拉扯扯,好似在測量它的長度,並忖度這根頭髮的主人是生得何種模樣。
  
  「女朋友?很抱歉,我目前仍是孤家寡人一個,哪來的榮幸能交到一個擁有如此美麗秀髮的女友呢!妳太看得起我了吧。」麥哲遠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像完全不在意這根頭髮到底是如何沾到他身上的。反正這世上巧合如此之多,才一根頭髮而已,用不著花他太多心思。
  
  「是嗎?那您身旁的女子實在都太沒眼光了呀。」紫媚一邊笑著,一邊將手中的黑髮纏繞在指間,並牢牢握住,不給人發現。
  
  「哪裡呀!紫媚小姐太抬舉我了吧,我只是一個邁入中年的普通男子,沒有什麼好條件的……」一陣嘹亮的鐘聲突地響了起來,伴隨著學生下課的嘻笑聲,逐漸飄進校長室裡,想仍在做著客套辭令的主人想起了自己還有重要的事得先處理。
  
  「真是不好意思,我等會兒還有校務會議要開,就先請錢蕙帶你們參觀校園好了,這樣你們才能先熟悉環境。」看著腕上的手錶,再過十分鐘就要開會了,他這個做校長的可不能遲到呀!不然怎能率先做榜樣!
  
  「沒問題,你先去忙吧,我們就不打擾了。」
  
  「舅舅你放心,像這種小事就交給我好了,我一定會盡到地主之誼的。」才和玉林熱切『討論』到一個段落的錢蕙,正好聽到了要她去做的事,於是她立即拋下了剛才舌戰的對手,興高采烈地拉著斯拉和風言率先走了出去。
  
  「告訴你們喔,這所麥氏學園有很多精巧的庭園造景和現代設備喔!自然與科技並存,還融合了中國的古典風和西洋的巴洛克式的華麗風格,兼容併蓄,中西共存……」呱啦呱啦,嘰嘰喳喳。錢蕙滿嘴讚美地勾著兩位帥哥……不,該說是可愛俊男和冷漠美女的臂膀,得意地介紹著這所造價不菲的明星學園,當然,能夠為她賺上大把白花花的銀子才是最重要的啦!哈哈哈!
  
  「怎麼了嗎?」傑低頭看著跟在錢蕙和玉林一行人身後的紫媚,知道她會走在最後端一定是因為在思考一些事情,不然,她才不會站在這種最不顯眼的位置呢。
  
  「呵呵,也沒什麼啦,只是發現了些好玩的事情而已。」紫媚看著在掌指間糾結成一團的黑髮,和隱隱從黑髮中所散發出來的黑色瘴氣,笑得若有所思。
  
  「看來,對方也不太謹慎嘛,還是露出了些許馬腳呢。」留下句意義不明的話語之後,紫媚朝著傑嫣然一笑,勾著他強健的手臂,跟在錢蕙後頭一塊參觀校園去了。
  
  反正,該找上門的就一定會找上門,她只要動點小手腳就可以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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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10:48 PM 第 17 樓 第二十二章 無面裂嘴女

「各位同學,和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今天才剛轉來的新同學。」
  
  才走進教室裡的女導師,在拍拍桌子示意台下的學生注意後,立刻微笑著迎進站在外頭許久的轉學生,為大家介紹今天新來的成員。
  
  只見每一張原本昏昏欲睡的臉,在看到走進來的新同學時,霎時全都振作了起來,有的甚至還誇張到嘴角掛著剛才睡覺時所涎流下的唾液而不自覺。
  
  「這位同學,和大家介紹一下你自己吧。」女導師面容和藹地看著新來的女同學,即使她自己身為女性,但在面對這張精緻無比的臉孔時,也幾乎要為這位新同學的美貌給折服了。
  
  新來的女學生那雙冷漠的金色瞳孔,在環視了坐在教室內的眾人之後,默默地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三個不算漂亮的大字。
  
  「我叫風芷瑚,請大家多多指教。」風言一筆一劃地,在黑板上慢慢寫下玉林給他取的名字,雖然說這三個字看起來有點醜,但也是他跟巧巧學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才記起來的。據巧巧說,這個名字的發音和他那風之狐的發音很像,這樣自己才不會搞錯。
  
  嘩!回應他的,是底下學生們近乎喧嘩的竊竊私語。只見講台下的學生們不住交頭接耳的,個個都對這個清冷美艷的氣質型纖弱美女極感興趣。
  
  「大家安靜點!」導師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點後,才轉頭對著風言說道:
  
  「風同學,妳長得這麼高,那就先坐在最後面那排的位置好了。」對著這樣一個氣質清冷的美少女,連導師都不禁放軟聲調,就怕觸犯了這位有著淡雅香味的千金小姐。
  
  「好的。」風言淡淡應了聲後,立刻走下講台,坐到導師所指定給她的座位上。
  
  「哇噻!長得好美喔!」
  
  「對呀!皮膚也好白喔,連五官都那麼深刻,再加上金色的眼睛,看起來簡直就像外國人一樣!」
  
  「你們說她會不會是混血兒呀?」
  
  「從她的氣質看起來,一定是哪一家財團的千金大小姐才是!」
  
  隨著風言的步伐前進,四周驚嘆和和艷羨的也不斷傳來,讓風言為此感到有些厭煩。
  
  真是的!這些人類怎麼這麼吵呀,活像幾百年沒說過話一樣!坐定在位置上的風言拿出了巧巧寫給他的一些簡單的注意事項,準備再做一次確認。
  
  在紫媚的男寵裡頭,只有傑和巧巧能完全識得人類的文字,而斯拉嘛,在人界活了這麼久,多少也能瞎貓碰上死耗子的猜到一些字句,平常生活中常出現的文字更不用說了,要認得自然不是問題。
  
  但是,自己才來到人界沒有多久,頂多只能懂得一些生活用語,或家庭用品的名稱,如飯呀、菜呀,或洗髮精之類的文字圖案而已。
  就算自己的學習能力再怎麼強,頭腦再怎麼優秀,能說人類的話就已經不錯了,而寫嘛,就更別提了。要不是巧巧平常就有花些時間來教他習字唸書,不然,他恐怕連數字都不會寫!
  
  「喂喂!妳是從哪所學校轉來的呀?」一名坐在他旁邊的女孩子把頭湊了過來,一雙好奇的眼毫不遮掩地直打量著身旁這位新來的女同學。
  
  風言面無表情地瞄了眼旁邊這名笑的像花癡一樣的女孩後,冷淡的回道:「我沒去過學校。」
  
  反正玉林要他扮的正是一名冷傲又不愛說話的氣質型千金大小姐,這樣才可以免得他說錯話穿梆,所以他也樂得不用去理會這些討厭的人類,只要等到這些討厭的人類吃了閉門羹,且打退堂鼓後,他就可以兀自一個人樂得清靜了。
  
  可是,風言的如意算盤怕是打錯了。只見旁邊那位長像平凡的女孩子先是楞了一下,繼而雙眼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閃閃發亮了起來。
  
  「不會吧!妳從沒上過學!?難不成,你是在家裡接受精英教育的豪門世家千金嗎!哇啊!好棒喔!難怪妳看起來這麼的有氣質!」無視於台上導師丟給她的瞪視白眼,那名女學生竟自陶醉地陷入想像的白日夢中,矇矓的雙眼裡全是幻想的七彩夢幻泡泡。
  
  呃!風言不信地看著這名想像力過剩的女孩子。怎麼?人類的女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單蠢又自我呀!才說這點話而已,她都可以自行想像成這副樣子!實在是太驚人了!
  
  無視於身旁不斷朝他射來的刺人打量目光,風言從自個兒帶來的包包中拿出巧巧為他準備的習字本,準備繼續慢慢練習其它的字句,免得自己一個不小心的出了糗。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副努力練習寫字的模樣,竟又帶給其他的學生們新的想像空間。
  
  原來,這個新轉來的學生是從國外回來的呀!難怪不但不愛講話,而且還默默地一個人全在座位上,『孤獨』地練習寫這個國家的語言了,看來是因為到了新環境,所以才有點矜持吧!
  
  沒關係,他們會發揮他們充沛的同學愛,好好的引導她進入這個新環境的!全班的男女同學難得有默契的立下了同樣的想法,目標一致對準了這個新來的女同學,做為他們發揮高尚友愛情操的對象。
  
  於是,在風言什麼話都沒有說,也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之下,有關他的流言開始在小小的班級裡傳了開來
  
  ……一個剛歸國的豪門世家千金,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個性優雅矝持,體質纖弱且不擅交談,不但住在像城堡一樣豪華的房子,還美得像從童話圖畫故事中所走出來的白雪公主……
  
  如果風言知道在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有關他的流言已經如此甚囂塵上的話,他大概會莫名其妙的翻著白眼吧!
  畢竟,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呀!
  
  ※
  
  「喂!你們有沒有聽說呀?最近學園裡頭,進來了幾名養眼的不同類型俊男美女喔!」
  
  「有呀!有呀!而且聽說都是富家子弟呢!」
  
  「據說,一個是高中部的冷艷型氣質大美女,一個是國中部的陽光型活潑帥哥,還有一個是小學部的可愛小男孩呢!每一個都俊美得跟從畫裡面走出來一樣!」
  
  哇!讚嘆的語調從一群嘻笑著穿過中庭走廊的女學生們口中發出,個個都好似迫不及待地想立刻看到這幾名才一入校,就引起轟動的男女主角們,最好呢,還能跟他們認識一下,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態。
  
  「不過,不知道妳們有沒有聽說呀?新蓋好的保健室裡頭,也來了兩個很美形的老師呢!」另一名自認最八卦的女生說出了剛才才打聽到的新情報,「據說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英挺,女的嬌媚風情,長得甚至還比電影明星要更美上幾分呢!可惜今天保健室還不准學生進去,不然,我早就第一個衝進去看了!」
  
  一男一女!?窩在樹叢後方的黑影震了下,直到那群呱噪的小女生們都走遠了後,那黑影才吞下口中的三明治,慎重地開口道:
  
  「你們想,她們說的會不會就是紫媚和傑呀?」紫媚那女人要當保健室的老師?開什麼玩笑呀!別醫死人就不錯了!
  
  「這事很有可能喔,以紫媚的個性而言,她一定會覺得這很有趣的。」巧巧闔起帶來的野餐籃,看向適才發言的斯拉,同樣的一臉沉重。
  
  「喂!你們幹嘛臉色這麼凝重呀?當個保健室老師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同樣啃著巧巧帶來的三明治當中餐的風言,不明所以的看著表情凝重的兩人,不懂紫媚只是當個保健室的老師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呀?還不都是老師嗎?教保健室和教其它課程又有什麼差別?
  
  「不,這你就不知道了。」斯拉重重地拍向風言的肩膀,好心的為才剛來人界不久的風言解釋道:
  
  「所謂的保健室老師,並不是像一般的老師一樣,在教授有關保健室的學問的。而是,當學校裡的師生在遇到受傷或是需要心理諮詢時,就必須出現來幫忙上藥包紮或勸導的重要人物。」如果紫媚真的當上了保健室老師的話,以她的惡女個性,不把這所學校搞得雞飛狗跳的才怪!
  
  呃!風言啞然地看著巧巧和斯拉,終於能夠理解他們為何有這種凝重的表情了。
  要紫媚動她寶貴的玉手去給人上藥?或給迷途的羔羊勸諫指引?她不要把人給踢出去自個兒自生自滅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去做這種神聖的工作呢!
  
  錢蕙左看右看的,看著氣氛突然變得詭異的三人,不解的問,「我真是不懂你們耶,你們幹嘛那麼害怕紫媚呀?她又不會吃了你們。」
  
  況且,她覺得紫媚當保健室老師的話也挺好的呀,那身白袍穿在她身上也蠻合適的。再說,那工作又閒又輕鬆,沒事還可以窩在裡頭喝茶嗑牙吹冷氣,兼聽聽八卦,探探情報什麼的。頂多就是要看點噁心的血呀膿呀什麼的,但如果不介意的話,這工作待遇還挺高的,又沒年齡限制,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搶呢!
  
  「話可別說得太早,那是妳不了解她的個性,等妳了解之後就會知道為什麼了。」三雙同樣哀怨的眼一齊望向錢蕙,讓她不禁覺得自己是不是該相信這三個人的話,畢竟,和紫媚常常在一起的人不是她,而是這些傢伙們。
  
  「好吧,既然你們這麼想知道那保健室來的新人是不是紫媚他們,那我們乾脆就到保健室去看好了,省得在這裡胡搞瞎猜,浪費腦力。」吃完手中最後一口的三明治,錢蕙唬地跳了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道。
  
  難得第一次在校園裡面野餐,她可不想在哀怨和猜疑的氣氛中度過,還不如直接殺到保健室去,問個清楚不就得了!反正早知道晚知道,答案還不是都一樣,差別只在於她這頓野餐的氣氛而已。
  
  「可是,剛經過的那群女學生們不是說,保健室現在禁止學生們進去嗎?」巧巧看著充滿幹勁的錢蕙,不懂她小小的身子裡,哪來那麼多用不完的精力呀?
  
  「嘿嘿,學生當然是不能進去囉!可是,我是以董事會的成員身份進去的,哪還用得著去管這麼多的規矩呢!」瞧!雙重身份就是有這種好處,看哪個好用就用哪個,多方便呀!硬拖起了坐在草地上,不情不願的一群人,錢蕙精神抖擻地大跨步朝新館的保健室方向邁去。
  
  嘿嘿,事實的真相馬上就要揭曉了,這種感覺還真是令人興奮呀!因為,紫媚待在這學園裡的職位,是昨天才跟舅舅商量好的,所以連她也不知道呢!真是令人好奇呀!
  
  
  ※
  
  
  「我真不敢相信,沒想到妳還真的跑來當保健室老師了!」風言和斯拉等一行人在拉開保健室的大門後,進入他們眼簾的,果然就是身穿白袍的紫媚和傑兩人。
  
  只見紫媚正端著杯熱騰騰的水果茶,和傑一同站在窗口觀賞著窗外經過設計整理的校園風光。從她這個方向的窗口所可以看到的,不但包含著廣大的運動場地和大部分的校舍,夕陽西下時,如火般艷紅的晚霞還可以映射進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裡,讓這白色的斗室裡染上魔艷的色彩。
  
  「你們幾個竟然比我所料想的還快的,就找到這裡來了呀!呵呵,看來這學校裡的八卦情報網還真是不容小覷呢!」
  
  紫媚有些訝異,又有些遺憾地笑看著這群闖入保健室的不速之客。本來她還以為非要等到她穿著身上的白袍到他們面前晃個兩下後,他們才會發現,沒想到這麼快就給揭穿了。真是遺憾呀,少了個嚇人的樂趣說。
  
  「我們早該想到妳今天早上的話代表著什麼含意。」風言沒好氣的拉了張椅子坐下,還不忘給自己倒了杯香甜的水果茶,補充自己來到這裡所消耗掉的水份。
  
  「不過妳為什麼一定要到保健室裡頭當老師呀?當其它的不也很好?」錢蕙不解地一屁股坐上保健室裡頭擺放的小床,一雙長長的鳳眼則好奇地四處打量著這間新落成的校舍裡頭的保健室。
  
  也許是因為這是所貴族學園的關係吧,連這沒什麼重要性的保健室也弄得美輪美奐的,不但採用了冷暖氣兼備的中央空調,連裡頭的小房間,都還有個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的廚房和盥洗室,除了一般保健室所應具備的醫療設備之外,簡直就和個私人套房一樣的舒適,瞧!還有台電視與電腦等周邊設備呢,多享受呀!
  
  「呵呵,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有它的好處囉。」紫媚望了眼在操場上揮灑著青春汗水的學生們一眼後,這才說出她的用意,「不論是身體或心裡受到傷害的孩子們,都會來到保健室尋求幫助,而我,除了可以藉此收集到想要的情報之外,說不到,還能得到些意料之外的線索呢,畢竟受傷的人都比較脆弱嘛,很多話在他們無意之間就會說出來了。」
  
  喔!也就是說,這裡是獲取情報的最好地點囉!眾人理解的點頭,但只有斯拉狐疑的看了紫媚一眼後,問道:
  「妳真的不是因為這裡比較悠閒才選這工作的嗎?」
  
  他才不相信紫媚會這麼勤奮咧!光想到她親手為學生上藥這種事就覺得不可思議了,怎麼可能會自己去主動的打聽情報呢!
  
  「巧巧,給斯拉倒杯茶去,他太多嘴了。」紫媚將空著的手伸向窗外,一隻隻停佇在窗外枝頭上的鳥兒們立刻振翅飛到紫媚的手上和肩上,像是極有靈性,能通曉紫媚的心思。
  
  「是的。」早已接下服侍工作的巧巧,立刻捧著壺,拿著茶杯,為斯拉倒了杯水果茶,好讓他閉嘴,免得又惹主人生氣了。
  
  「好嘛!不說就不說。」斯拉嘟嘟嚷嚷地接過了溢著甜香的茶杯,乖乖喝著,不再多言。
  
  「對了,你們在各自的校園內進行打探的舉動要小心點,千萬別引人注意,免得被對方給發現了,知道嗎。」由於敵人是躲在暗處,如果一個不小心遭人暗算的話,那可就不妙了。
  
  「放心啦!巧巧這邊有我罩著,妳不用擔心他啦。」錢蕙摟著為她倒茶的巧巧,笑得極為開心。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體上的錢蕙,由於沒有雙親和舅舅之外的親人了,所以對紫媚一行人有著極強的同伴意識,就像對待自己的家人一樣,假使他們有了困難或需要幫助的地方,她一定會義不容辭的挺出身來,盡一己之力。
  
  「妳自己也要小心點,畢竟妳只是個普通人哪,也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先,知道嗎?」紫媚看著錢蕙一副包在她身上的豪氣樣,有些好笑的搖搖頭。或許錢蕙的心智已經有成人的水準了,但實際上卻還只是個小孩子呀,怎麼能叫人不去擔心呢。
  
  「喂!紫媚呀!聽說妳跑到保健室來混了喔!」隨著保健室大門重重的撞上牆壁,玉林像是等著看好戲的臉立刻出現在保健室的門口,那付模樣好似她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妳來晚了。」紫媚笑著聳聳肩,等著看玉林出糗。
  
  「耶!?你們怎麼都在呀!」玉林擺著一副勝利的姿勢,錯愕地看著裡頭滿滿的人,「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呢。」
  
  噢!真是失望呀,她還想說待會去向風言和斯拉他們賣賣關子呢,沒想到,她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唉唉。
  
  「我們來很久了,還想說待會兒再去通知妳呢。」巧巧好心的倒了杯茶,安慰一下看來十分失落的玉林。
  
  「是嗎,我本來想先來偷看一下傑穿白袍的模樣,沒想到卻被你們幾個給搶先了。」
  
  傑?穿白袍的樣子!?眾人的視線唬地全轉向了和紫媚一塊兒站在窗口處的傑。因為他們的視線一向都集中在紫媚的身上,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傑穿了什麼奇怪的衣物,例如說白袍之類的。
  
  「就是因為沒看過男護士,所以一知道傑也要跟著紫媚一起進入保健室當男護士之後,我就立刻丟下可愛的孩子們,趕緊衝過來了。怎知……咦?」
  
  玉林左看看,右瞧瞧地望著一臉驚異的眾人,突然有個想法浮上心頭,「該不會,你們幾個都沒有注意到傑也穿了白袍吧?」
  
  是沒有。眾人應和的點點頭,對男護士這個字眼感到詫異的不得了。沒想到,傑竟然肯為懶惰的紫媚犧牲到這種程度,這種情操實在是太令人動容了。
  
  「怎麼可能!?這麼大個人耶!穿這麼醒目的白袍都沒有發現!這也太扯了吧!」看著四周仍一臉正經的面容,玉林這才驚覺她真的猜對了。
  
  過了許久的沈默之後,玉林也緩緩地咧出一抹詭異的笑。
  
  雖然情報得知的晚了點,但是,她的目的還是達成了,因為,她還是看到了眾人錯愕不信的傻楞模樣了!呵呵呵,這樣也不算太壞嘛!
  

  「喂!有沒有聽說,高中部的校花不滿最近新來的那個轉學生,想要找人教訓她喔!」
  
  「好像是因為有人想要推薦那個新來的轉學生競選校花,才引得現任校花不滿喔!」
  
  「是嗎?不是因為校花的愛慕者被搶走了許多,所以才過來示威的嗎?」
  
  「咦?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喔!我聽到的是……」
  
  麥氏學園高中部裡,目前沸沸揚揚的,都是有關新轉學生的話題,所謂以訛傳訛,每個人聽到的傳言都和事實多少有些出入,但是,只要肯去分析調查,還是有些真實的成份在裡頭的。
  
  而且,就算當事人不予理會,還是或多或少的會有些流言傳入他們的耳裡。一向懶得理人的風言也同樣的,不想多放些注意力在這些無聊的蜚短流長裡。可是,無論他再怎麼想避開,該來的還是會來,想避都避不了。
  
  「喂!妳倒是說說話呀!為什麼要放我鴿子!?」一名穿著高中部服飾的女子,高傲的叉著腰,還帶著一群親衛隊在她身後吶喊助勢著,像是要彰顯她高貴的身份。
  
  「放鴿子?放什麼鴿子呀?你們普通人類的用語我又不聽懂。」風言不悅的皺起眉頭,非常不爽在他要走的路上,冒出些不識相的閒雜人等過來擋路。
  
  「少在那裡裝清高了,我們高大校花昨天不是有派人在妳的鞋櫃裡放了封信嗎?妳敢說你沒有收到!」親衛隊甲率先站了出來,為自己愛慕的偶像撐腰。
  
  「就是嘛!給妳臉妳還不賞臉,害我們中午的午休時間等妳等了半小時,妳還真是大牌呀!」親衛隊乙也一同站出來為同伴撐腰,兩個一看就知道徒長肌肉沒長腦袋的大漢,就這麼的擋在風言的面前,像是在誇耀自己的身材似的,還不時展現那快撐破昂貴襯衫的肌肉,好給後面仰慕以久的佳人欣賞。
  
  「鞋櫃裡的信?」風言很努力的思考了下,因為最近鞋櫃和抽屜裡送來的愛慕信件實在太多了,他只大略看了一下後就全送進垃圾場裡的焚化爐了。
  
  事實上,要不是怕裡頭可能會夾帶著他想要的情報,恐怕他連看都不看就全扔了!而看的結果是,裡頭寫的全是些狗屁倒灶的愛呀情的,連個能用的都沒有!
  
  「是哪一封,你們自己挑出來給我看好了。」風言拿起了適才被攔下時就一直擱在腳邊的水桶,裡頭裝得滿滿的,全都是從今天早上到目前為止,他所收到的信件。
  
  「妳!」看了那桶數量驚人的信件一眼後,高大校花的臉都綠了一半,因為風芷瑚所收到的情書比她所收到過的還要多上許多,簡直就不能相比!
  「妳別欺人太甚了!」
  
  他欺人太甚?這些人類的腦子裡是裝了豆腐渣嗎?這情況很明顯的一看就知道是誰想要欺負誰嘛!
  
  風言的火氣也上來了,一向高傲的他豈容得一個小小的平凡人類女子在他面前放肆!而且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人類的審美觀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了,一個連眉毛都沒有,還要用炭筆畫才會有的女孩子到底是哪裡美麗了?既沒風情又沒內涵,就連根紫媚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你們到底找我有什麼事!」輕撩了下微微散亂的及腰長髮,風言望著對方的金眼裡透著森冷的銳利光芒。
  
  但以為對方在賣弄風情的高大校花卻更加不高興了,她尖聲高喝著,「告訴妳,妳少自以為自己漂亮,這個校園裡最美的還是我高玉蕾,憑妳這小小的風芷瑚,就算想比也比不上!」
  
  論家世,她這個財團千金的身份也不會輸到哪裡去,這個不知從哪轉來的女人怎能和自己比!
  
  「是嗎?那妳憑哪一點說妳比我還要美呢?」風言冷笑著看向高玉蕾那張被嫉妒給弄的醜惡的臉龐,一開口就夾針帶刺。
  
  「妳收到的信有比我多嗎?皮膚有比我白皙光滑嗎?身材有比我高挑均稱嗎?還是眼睛比我水亮?睫毛比我長呢?哼哼,我看光這些妳就比不上了,妳全身上下唯一比得過我的,大概就是妳的眉毛了。」風言停了下後,才接續道:「起碼我就比不上妳眉毛的稀疏程度,妳說是不?」
  
  憑對方這種平凡無奇的相貌還想要和他比?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他的美麗可是一種神聖呢,一個小小的普通人類哪裡比得上!
  
  「妳!妳太過份了!」高玉蕾氣得臉都歪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給妳個教訓才行,這樣妳才會知道什麼叫做自不量力!」
  
  不用高玉蕾下令,她身旁的四五名親衛隊立刻朝風言撲了上去,像是不顧風言目前是個弱女子的身份,準備給她一頓粗飽。
  
  「哼!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傢伙。」還不用他施展妖力,風言先給朝他撲來的第一個莽漢一個重重的巴掌,將對方打得原地轉了兩圈後,半邊臉立刻腫得跟豬頭一樣,本來就不是很好看的臉,當下腫到連原來的五官都看不出。
  
  而後,風言再一個旋身,躍起,鵝黃色的格子裙在空中展開個美麗的圓弧,而他那雙修長的腿則在裙子揚起的同時,狠狠地吻上了其他親衛隊的臉,並在他輕盈落地後,一人一記的捶了對手腹部幾個重拳。就這樣,風言兩三下地就將對方給擺平在地上,讓他們連唉都來不及唉,就直接昏了過去。
  
  「妳……妳!」完蛋了,這新來的轉學生是學過武術是嗎?她那群體形壯碩又孔武有力的親衛隊們,此刻全被擺平在地上,連個反擊的能力都沒有。這下子,只剩下她自己一人,對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正當高玉蕾恐懼地退到身後的樹幹旁簌簌發抖時,一個突兀的男聲忽地從她身後傳了出來。
  
  「喲!沒想到你還挺行的嘛!這些人這麼快就給你扳倒啦!我還在想說,要不要出來幫幫你呢!」斯拉從樹幹後頭的樹叢裡探出頭來,滿臉揶揄的神色。
  
  「哼!這點小事,還用不著你來幫忙!」風言不悅的哼了一聲,對斯拉竟敢懷疑他的能力而感到不悅。但是,當他的視線瞟到了斯拉的身後時,他那冷淡的嘴角竟泛起了一絲笑意!
  
  「沒想到,你也挺受『歡迎』的嘛!」看著斯拉身後倒著的七八名高短不一的小鬼頭,風言知道斯拉一入學,也受到和他一樣的待遇了。
  
  「沒什麼啦,只是有幾個不識相的傢伙想給我個下馬威啦,小角色而已,沒什麼好值得在意的。」斯拉扯下早已凌亂不堪的領帶,將之綁在額頭上,反正他全身上下早已沒了之前那副乾淨整齊的模樣,再亂一點也無差啦!
  
  「不過你這裡又是怎麼了?難不成有人嫉妒你的美貌嗎?」看著旁邊那唯一『存活』的女子,斯拉就算再笨,也猜得到是發生了什麼事。
  
  「哼!誰知道這株什麼校園裡長的雜草還是野花什麼的,幹嘛跑來打擾我去倒垃圾!真是莫名其妙!搞不懂這些人類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風言低頭整了整自己絲毫沒有任何皺摺的裙襬,帶著譏嘲的臉上只有淡然的冷漠。
  
  「哎呀呀,那可是校花喔!可不是啥雜草野花啦!」另一聲清脆的聲音從風言和斯拉的左側傳來,只見兩顆小頭顱機伶伶地從另一方的樹叢後頭探了出來,還帶著可愛的甜笑。
  
  「巧巧?錢蕙?你們怎麼也在這裡?」斯拉訝異地大喊著。
  
  該不會連小學部裡也有暴力事件吧!天哪!這人類的世界也未免太亂了吧?連小孩子都有暴力傾向!
  
  「噓!小聲點啦!我們在躲人。」巧巧和錢蕙左觀右望著,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怎麼啦?被人追殺?」斯拉伸長頸子朝兩人的身後看。「放心啦,後面沒人。」
  
  「那就好。」巧巧和錢蕙不約而同的吁了口大氣,瘦小的身子擠過枝葉茂密的樹叢爬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風言伸過手來,冷淡卻溫柔的為巧巧撫去身上的斷枝殘葉。
  
  「其實也沒什麼事啦,只是巧巧的愛慕者實在太多,男男女女都有,我為了讓巧巧躲去這一堆擾人的麻煩,只好拉他先躲在這樹叢裡面避一避囉!」錢蕙精明的眼瞟到了一旁像是想要準備落跑的高玉蕾身上。
  
  「你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我還有事要去做呢,懶得理她。」風言指著自己腳旁那一大桶的信件,表明自己還有事情待做。
  
  「可是,你不覺得她也有可用之處嗎?」錢蕙裝滿鬼主意的腦子轉了轉,繼而墊起腳尖,朝風言和斯拉的耳旁嘀嘀咕咕了幾句。
  
  「對喔!我都沒有想到還有這個方法。」斯拉右手握拳,恍然大悟地擊了左手掌一下。
  
  「那我就來問問好了。」風言轉身走到了高玉蕾的身前,一伸手就拎住了想要落跑的高玉蕾的領子。
  
  「妳……妳們幾個想要做什麼!?」高玉蕾看著愈靠愈近的風芷瑚,再看著倒在地上的幾名親衛隊,嚇得臉都白了。
  
  「也沒什麼,只是想和妳打聽一些事情。」風言銳利的金眼直盯著高玉蕾慘白的嬌容,這樣如果她一說謊的話,他就能立刻察覺。
  
  「如果妳肯乖乖的告訴我們實話的話,我們就會放過妳,而且,不把妳這次帶人來堵新轉來的轉學生的事,告訴給學園內的其他學生知道,妳認為如何?」跟著湊上前來的斯拉,壞壞的笑看著一臉猶豫的高玉蕾,知道一些逼迫再加上一點利誘,肯定很有用。
  
  想起自個兒身後還有一群倒在地上的國中部學生,高玉蕾的猶豫並沒有維持的太久,「你們想知道些什麼?」
  
  「我們想知道的是,這一陣子失蹤的學生們,在失蹤之前,常去些什麼地方,還有曾和誰連絡過?」風言的眼睛彷彿帶著魔力般,讓高玉蕾的眼睛無法移開半吋,即使連想都不行。
  
  「妳……妳為什麼想知道這些?」高玉蕾訥訥地看著那雙懾人心魄的美麗金色瞳眸,連話都差點忘了要怎麼說。
  
  「我想,妳的情報應該要比一般人要來的靈通才是,畢竟,妳是這所學園高中部的校花,身邊自然會有很多自願的人來和妳通報消息。」
  
  「我……」看著那幾近完美無瑕的美麗臉龐,高玉蕾的心也不禁被迷惑了。
  
  「我只知道,他們其中有一個人是學校園藝社的社員,失蹤當晚,他和某個人約好在學校後山的溫室內,然後,就沒有再回來了……」天哪!這張美麗的臉龐有著魔性的誘惑,她整個人好像快沉進這雙燦金色的漩渦中了!
  
  「後山是嗎?」風言給身旁的同伴使了個眼色後,那張冷漠的臉忽地綻出了抹陷溺人心的笑。
  
  「那這桶垃圾就麻煩妳去倒了,我們還有事,得先走了。」風言接過錢蕙遞來的水桶,也不管高玉蕾願不願意,就硬塞進她的懷中,然後領著斯拉一行人往保健室的方向而去,準備告訴紫媚,自己這次所獲得的情報。
  
  待所有人都走遠後,高玉蕾仍呆呆的站在原地,腦子裡頭所轉著的,盡是風言那張美貌的臉上所帶著的魔艷笑容。
  
  「我說,為什麼紫媚只派我們兩個人來實地察看呀?她不是有其他更強的式魔和手下嗎?」
  
  錢蕙牽著巧巧向前走的手有一點點的顫抖,自從經歷過之前的事件後,她就開始對黑暗的地方有點感冒,而這次,要不是紫媚指定要她和巧巧兩個人單獨到那後山的溫室去調查線索,她死也不會穿過這條連接後山和學園的黑暗隧道。
  
  巧巧看了眼垂掛在自個腰上,穿著仿照麥氏學園中學部的藍白色格子制服的黑貓一眼後,對錢蕙笑出個要她放心的安心微笑,「我想,主人的意思大概是要降低對方的警戒心吧,畢竟我們的外表都是副天真無邪的小孩子模樣,對方不太可能會有所防備的。」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紫媚還把斯拉變成了玩偶讓自己帶在身邊,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
  
  「可是,你別忘了,失蹤的學生中也有小學部的學生喔!如果對方看中我們的話,那該怎麼辦?」
  錢蕙實在對這看來沒啥厲害本事的巧巧,提不起任何的信心,畢竟,就以紫媚身旁的人來說,面貌外形的美麗等級,就相當於能力的高低與否,而就巧巧的嬌小外形看來,沒有多大的本事是很正常的事。
  
  「嗯……這個嘛,我相信主人她自有安排的。」對於主人心智的狡詐和能力的高強,他早就體認過了,他相信,沒有人會比紫媚還要更攻於心機的!
  
  「看來我也只能這麼相信了。」自己不是沒有見識過紫媚的厲害,錢蕙只是擔心紫媚會來不及在危急的關頭救人,如此而已。
  
  白慘慘的日光燈管平貼在又長又寬的隧道水泥壁上,朝中央的水泥地投射出森白的光線,但卻掩不去黑夜所帶來的陰森氣息,而五公尺才一盞的燈光也無力去驅散逐漸漫延進來的闇暗,這才百來公尺的隧道在黑暗的膨漲下,像是永遠都走不盡,即使走了出去,迎面而來還是一片的黑,活生生地截斷了人們所渴求的燦亮光明。
  
  突地,一股被人盯視的詭異感從兩人心中同時湧了出來,不約而同的,巧巧和錢蕙兩人背後的汗毛立時全唰地豎了起來,對後方不斷傳來的陰寒起著反應。
  
  「我……我們還是走快點好了,巧巧你說怎麼樣?」錢蕙的腳步愈走愈快,手腳幾乎和她的問話,同時大動作地進行著。
  
  而巧巧立時加快的步伐也像是呼應著錢蕙的話,因為他對後頭傳來的氣息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所以他只是點著頭,好似要給自己勇氣般地大聲回道:
  
  「好呀,走快點才能早點離開,我們就再走快點好了!」別說走了,巧巧和錢蕙兩人的步代,此刻快得跟飛一樣,只差沒真的跑起來了!
  
  「呼呼……要、要不要再快一點!?」錢蕙僵硬著身子不住往前走,而脖子則更是像被定了樁一樣,定定地直視著前方,連偏個角度都不肯,生怕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而巧巧的膽子就大了點,他抓緊了腰上垂掛著的黑貓,猛然地回頭一看!
  
  喵呀!吊在巧巧腰上打著瞌睡的斯拉,差點沒給捏成貓肉泥,他瞪大著才剛睡醒的矇矓雙眼,看著握住自己腰上的那隻,用力到幾近失去血色的小手。
  
  放、放手!斯拉掙扎著脫離那隻想活生生地掐死他的顫抖小手,而他的一雙碧綠眼珠,則在掙扎擺盪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個自巧巧他們發現到後,就一直飄忽地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個東西』。
  
  哇!那是什麼鬼東東呀!
  
  一個如白霧般飄忽的影子在離巧巧他們不遠的後方,疾速地朝他們靠近,忽左忽右的,給人一種詭異至極的恐怖感,而相同於對方所穿的白衣,他的臉更像是塊平滑的白色板子,除了那張獰笑著裂到耳後的大嘴之外,上頭該有的五官全都像是被粗糙的砂紙給磨平了般,那頭黏膩的枯髮和青白的宛如從冰水裡出來的灰敗肌膚,益發增加了視覺上的厭惡感,尤其是巧巧的!
  
  巧巧晶瑩的淚珠從迎著夜風奔走的眼眶裡掉了出來,不斷地向後飛灑著。
  
  嗚哇!他最討厭這種東西了啦!



獻花 x0 回到頂端 [樓 主] From:台灣教育部 | Posted:2005-03-22 09: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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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請問你是在那抓的嗎?
這個是還沒出玩呢還是後面的沒貼?
真的滿好看的


獻花 x0 回到頂端 [1 樓] From:台灣政府網際 | Posted:2005-04-06 11: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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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 嗯嗯....真的蠻好看的 表情


獻花 x0 回到頂端 [2 樓]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5-04-06 20: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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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查到文章的出處了,
但是文章不能抓,
要看的請至---冒險者天堂小說論壇,
用文章搜尋---靈異女王,即可找到,
全書分8集共50章.


獻花 x0 回到頂端 [3 樓]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5-04-06 22: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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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sky01540於2005-04-6 22:58發表的 :
我已經查到文章的出處了,
但是文章不能抓,
要看的請至---冒險者天堂小說論壇,
用文章搜尋---靈異女王,即可找到,
全書分8集共50章.
感謝你幫我查到出處


獻花 x0 回到頂端 [4 樓] From:台灣政府網際 | Posted:2005-04-07 09: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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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寫的真不錯
還有好心人找到出處
一定要來好好看完
好久沒看到這模長篇的精采小說了


獻花 x0 回到頂端 [5 樓] From:上海市 | Posted:2006-01-16 01:46 |
唯風之聲~ 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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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精采~
不過好多....改天再繼續努力!!呵呵~


我將羽翼染黑...
而你給我的擁抱...
是無止盡的地獄烈火...
冷冽卻充滿溫柔....
獻花 x0 回到頂端 [6 樓] From:台灣台灣固網 | Posted:2006-01-23 21:47 |
失心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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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像看過了耶......算了...貼來分享的嘛...不多計較囉...感恩啦 表情


獻花 x0 回到頂端 [7 樓]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6-02-01 20: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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