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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 三世签
  一﹐抽签的开始



  我一大早就起了﹐穿好衣服﹐坐在铺上。兄弟们什么也不说﹐来来去去的﹐胖子过来问我﹕“吃早点不﹖”我摇摇头﹐他也就走了。



  楼道里﹐几个人窃窃私语﹐我听得清楚。



  “还那样呢﹖”



  “是啊﹐三天没吃没喝了﹐怎么办啊。”



  是黑子说﹕“实在不行架着他去医院﹐打点滴﹗去去去﹐别看热闹了。”



  我站起来﹐屋里人都看着我。“书呢﹖要考试了﹐我得看看了。”我说﹐“看着我干嘛﹖我没什么啊。”大虾拍拍我肩膀﹕“吃饭吧兄弟﹐瞧瞧你──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值得吗﹐就跟谁没失过恋似的。”



  失恋﹖我没有失恋﹐我的女朋友﹐梅﹐她好好的。



  等等﹐等等﹐我好像漏掉了什么﹐我三天没吃饭了﹖那么三天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好像忘了﹐又好像记得太深﹐太强烈﹐刻的我心疼。脑子一阵阵发晕﹐我又坐回去。



  胖子把饭缸递给我﹐里面是刚打的热乎粥。我接了﹐谢他。很想吃点什么﹐可是我的胃往上翻﹐只好又放下﹐捂着肚子﹐说﹕“我还是吃不下﹐等一会儿。”



  胖子说﹕“去医院吧﹐看看吧。”我说﹐我没病﹐真的。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天﹐晚上了﹐他们都走﹐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半靠在被子上﹐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



  门砰的开了﹐是被一只脚踢开的。



  这只脚又很轻巧的把门带上了﹐这动静很熟悉﹐我看了一眼﹐这只脚的主人程英飞﹐我的好朋友﹐一手捧着个饭盒﹐一手拎着瓶饮料。



  我笑﹐说﹕“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他说﹕“昨天通电话的时候觉得你半死不活的﹐所以来看看。”



  我说我没事﹐就是不想吃饭。



  他说﹕“你不想吃﹐我想吃﹐我还没吃晚饭呢。”说罢用脚勾了个凳子坐在我床边上﹐饭盒放在膝头﹐打开﹐是热腾腾的鸡丁炒饭。



  他掰开一次性筷子﹐说声开动﹐然后又问我﹕“现在谈谈你怎么了。”



  我说我没怎么﹐这三天都吃不下饭。



  他问﹕“三天前呢﹖三天前的再三天前﹐发生了什么﹐给我说说。”



  三天前﹖今天是星期四﹐三天前﹐是星期一﹐再三天前﹐是星期五。



  是个周末﹐哦。



  梅对我说﹐你相信抽签吗﹖



  我说我不信了﹐这种东西没准儿的。她不满意道﹐你也太武断了﹐你不是也常说﹐经常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吗﹖我说是啊﹐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叫做魔法。



  她就说﹕“那你想不相信魔法﹖”



  我说﹐有点吧﹐今天怎么老问这个﹖



  梅说﹕“我听我们寝室的同学说﹐现在有一种魔法抽签﹐很有意思﹐可以告诉你很多未来的事情﹐而且特别准﹐我想跟你试试。”



  我说﹕“你没跟你们寝室的同学试试先﹖”



  梅说﹕“她们不行的﹐因为这种魔法﹐必须一对情侣来做﹐而且最好在星期五﹐所以叫做‘星期五魔法’﹐很有意思呢。”



  我说好﹐怎么做﹖



  找一个阴面的房子﹐准备好签筒和魔法书就可以开始了﹐首先所有人闭眼数十三下﹐由男生先抽一只签﹐然后再数十四下﹐由女生抽一只签﹐整个过程中谁也不能睁开眼﹐直到抽签结束。



  把抽到的两只签对起来﹐先拿到的放在左边﹐得到一个数字﹐从魔法书里查到该数字对应的意思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我拿着那本薄薄的书﹐问梅﹕“这本书你哪里找到的﹖”



  梅说﹕“我也不清楚了﹐我们寝室同学给我的﹐哎﹗别翻﹗”她阻止了我要打开那书的动作﹕“抽签之前看了就不灵了。”



  真是的﹐这么多破规矩﹐我说﹐好了﹐玩吧﹐反正现在是中午﹐咱们这间自习室里也没别人了。梅笑笑﹐跑到门口﹐打开门。



  呼啦一下进来十好几个女生﹐通通冲着我乐。



  “你们……”为首的是梅她们寝室的李彩儿﹐对我说﹕“我们早就想抽签了﹐只不过没有男生陪我们玩﹐这次你就委屈一下﹐反正很简单。”



  她身后那个叫丁文的晃着签筒﹐一通装模做样﹐叫道﹕“开始了开始了。”



  唧唧喳喳了老半天﹐这一堆人终于围坐在一张桌子边上了。



  怪不得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呢﹗我正在想﹐梅拉了我的手说﹐开始了。



  “谁先来﹖谁想问什么事情就拿着魔法书。”



  李彩儿把书放在自己膝头﹐一笑说﹕“螃蟹我来吃。”



  然后就是麻烦的抽签﹐我一直闭着眼﹐摸索着在桌子上那个桶里抽了一根硬纸做的签。



  “抽完了﹗”梅说﹐大家睁开眼睛﹐我抽到的是三﹐她抽到的是四。



  “三十四﹐好小。”李彩儿翻开那书开始查﹐“哎﹐是好事﹐说我今天会有财运。”



  我好奇﹐去看﹐果然﹐那书里“三十四”下边用蝇头小楷写的﹕“今日财运”。



  这叫什么啊﹐我想走了﹐架不住一帮女生软磨硬泡。



  该丁文了﹐她把书顶在头上﹐做了个滑稽相。



  我闭眼﹐数到十三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个女生的尖叫﹐“怎么了﹖”梅在一旁抓住我的手﹐“没关系﹐她们闹着玩的﹐别睁眼﹐抽完签再说。”



  “七十四﹐查查吧。”梅说。



  我摆摆手﹕“丁文怎么了﹖”



  那女孩脸色苍白﹐哆里哆嗦的﹐半天才回答说﹕“没有事。”拿起书来翻翻﹐忽然大叫一声。



  其他的女生凑过去﹐有的捡起书来﹐有的拉住她问怎么了。



  梅叫我过去﹐我看见那书上写着﹕“七十四﹐死于非命。”



  我说﹕“这玩笑开的也大了﹐别玩了。”



  丁文这时候会恢复了平静﹐高声说﹕“不﹐我刚才只是开玩笑﹐吓吓你们罢了﹐玩吧﹐反正没什么。”



  我的妈呀﹐只好陪这几万只鸭子继续了。



  梅说﹕“我也想抽签。”我告诉她很晚了﹐该吃晚饭了。



  “算了吧﹐反正是玩﹐下次找个更好玩的办法﹐我陪你。”



  那些唧唧喳喳的女生走了﹐我想跟她单独说一会儿话﹐她说﹕“我冷。”



  我说﹕“是吗﹖这屋里暖气很热啊。”



  梅说﹕“可我就是觉得冷﹐你不觉得吗﹖自从刚才给丁文抽签的时候﹐这屋里就有一股很冷的空气。”



  我说﹕“咳﹐你是被吓着了﹐抽签的时候她大叫来着。”



  梅说﹕“什么﹖谁叫了﹖”



  我说﹕“丁文啊﹐不是她抽签的时候大叫﹐你还不让我睁眼。”



  梅抓住我的手﹐笑道﹕“你也是的﹐这么调皮﹐刚才抽签是有人叫吗﹖我怎么没听见﹐我也没跟你说过话的﹐别编瞎话吓唬我。”



  林杰不在屋里﹐我回去问阿标抽签的事情﹐他说﹕“你说的那种游戏我从来没听说过。”



  我说是吗﹐林杰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他啊﹐回家探亲了﹐好像家里有事。”



  总是有点奇怪的感觉。



  下午接了个电话﹐梅说﹕“那个抽签真的很灵﹐李彩儿刚才接到一张汇款单呢﹐美的不行。”



  我说﹕“巧合罢了﹐如果你说灵﹐那么丁文呢﹖”



  梅沉默﹐我忽然听到她在电话里低低的说﹕“也会应验的。”



  “你说什么﹖梅﹗”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断线声。



  我忽然发烧了﹐体温很高﹐脑子有点不清楚﹐躺在床上睡了一觉﹐梦里充满无数的影子。



  表哥﹐倦叶﹐玄苦﹐小于﹐他们在我的头上高高的掠过﹐冷冰冰的看着我。



  我梦见自己对他们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他们开始没有反应﹐后来小于飘过来﹐手在我的头上轻轻一拍……



  “啊﹗”我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一身冷汗。



  黑子跟我说﹕“怎么了﹐恶梦啊﹐你做梦做的倒快。”



  我问﹕“我睡了多长时间﹖”



  他说﹕“五分钟不到。”



  接着我的手机响﹐是梅﹐声音低低的﹕“我在湖边。”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湖边﹖你在湖边干什么﹖现在十一点了﹐你不回寝室了﹖”



  梅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这本来也是你的事情﹐我替你做了。”



  我说﹐我不明白﹐你马上给我回寝室﹐要不我去接你。



  梅说﹐不用了。



  她挂了线﹐我马上给她们寝室打过去﹐李彩儿接的。



  “梅﹖怎么了﹐她睡了﹐她说不接电话了﹐有什么事明天说。”



  开什么玩笑﹐说在湖边﹐明明在寝室睡觉﹐我说﹕“好吧﹐你们寝室都睡了吗﹖”



  李彩儿说﹕“没有﹐今天周末﹐大家在看碟﹐只有你的女朋友懒的像头猪﹐一直蒙头大睡。”



  我忽然想起点什么﹐问﹕“丁文呢﹐她也在你们寝室对吧﹖”



  她说不是﹕“她应该回家了﹐晚上就没回来了﹐怎么关心起别人了﹐小心梅会吃醋。”



  我说什么啊﹐她下午装神弄鬼的﹐我还想问问她吓唬到谁了。



  李彩儿说﹕“说到吓唬﹐我们隔壁寝的林玄你认识吧﹖”



  我说是啊﹐下午抽签有她。



  “她是被吓着了﹐一直脸色煞白﹐回来一句话也不说﹐还在发呆呢。”



  我问﹕“她抽到的签是什么﹖”



  李彩儿想想﹐说﹕“也是四个字‘一根绳索’﹐不知道什么意思。”



  挂了电话我去跟兄弟们打牌﹐手气特别差﹐人家说我心不在焉﹐阿标忽然说﹕“我想起来了。”



  我问他什么﹐他说﹕“是我师父﹐林杰有一次聊天的时候说﹐抽签是一种邪恶的妖术。”



  二﹐局中人



  子强要我陪他去湖边﹕“我听说警察正在打捞什么东西﹐我想去看一下。”



  湖边围了不少人﹐我们两个挤进去找个警察大哥打听。



  他说﹕“今天有个学生报案﹐说你们学校这个湖里飘着一个人。”



  我说﹕“你们找到了吗﹖这么用渔网能捞到﹖”他用下巴指着湖边说﹕“早捞到了﹐我们现在是在找头。”



  回去的路上我跟子强说﹐这回没有你们干部的事情﹐是刑事案件。



  子强说﹕“是啊﹐没想到学校里还会出现无头女尸。”



  我说﹕“那个女的是谁啊﹐真可怜﹐头都不见了。”



  子强点头﹐我们两个默默的走回去﹐虽然是白天﹐天色灰蒙蒙的令人不痛快。



  谁也没说话。



  宿舍下边有个脸尖尖的小女生﹐一看见我和子强﹐马上缩在一棵树后面。我叫子强先上去﹐自己过去跟她说话﹕“林玄﹐你怎么了﹖”



  她看见我认识她﹐叹了口气﹐左右看看。



  我说﹕“不至于这么小心吧﹐你怕什么﹖”



  她说﹕“梅﹐她会来吗﹖”



  我说梅今天有个补习班﹐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她结结巴巴起来﹕“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那天﹐昨天……我看见了。”



  我问﹐你看见了什么﹐难不成抽签的时候﹐惊叫的是你﹖



  她跳起来﹐惊喜道﹕“你听到了﹖你们给丁文抽签的时候﹐我叫了﹐可她们都说没听到﹐她们都变了。”



  我说﹕“没注意罢了﹐不至于变什么的吧。”



  林玄说﹕“不是的﹐她们都变了﹐在抽签的时候。”



  我说﹕“怎么了﹖你告诉我。”



  她说﹐我就是为了告诉你才来的﹐抽签的时候我尖叫是因为﹐我睁开了眼睛﹐我看见……



  她没来的及说完﹐梅的身影忽然冒了出来﹐跟我打招呼。



  我说﹕“你怎么来的﹖我正在跟林玄说话……”



  梅的脸上似笑非笑﹐说正好﹐我也想找她。



  再回头﹐她不见了。



  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小个子女生完全不见了﹐好像被地缝一下子吸进去了一样。



  “林玄呢﹖一下子就不见了。”梅笑着回答我说﹕“什么林玄啊﹖”



  我说﹕“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正跟我说话的那个﹐你们隔壁寝室的。”



  梅好像在认真回忆﹐说﹕“没有这么个人啊﹐你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



  我说﹐梅﹐最近发生的事情﹐我觉得很不对劲。



  她说﹕“怎么了﹖我不过是让你帮我玩了一个抽签游戏。”



  我说﹕“真的仅仅是游戏吗﹖怎么一切都那么不对劲﹖抽签的时候有人尖叫﹐而且你不承认跟我说过话﹐昨天晚上你给我打的莫名其妙的电话﹐等等﹐这一切是不是你在有意的恶作剧﹖”



  梅把放在我胳臂上的手一下子抽走﹐好像被火燎了一下﹐说﹕“你不相信我﹖我是那种恶作剧的人吗﹖”



  我说﹕“不是﹐你平时不会开这种玩笑的﹐你知道﹐我也是﹐所以一定有什么问题﹐那本书是谁给你的﹖抽签的那本书﹖”



  梅说﹕“我不知道。”



  我说﹕“不是你说你们寝室的人给你的吗﹖”



  梅说﹕“你听我说﹐那书是我们寝室的人给我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谁。前天晚上我回寝室﹐屋里有一个人坐在彩儿的铺上﹐拉着帘子﹐给我讲了这个游戏﹐扔出那本书来﹐我不知道她是谁﹐我本来以为是彩儿的﹐昨天晚上一问﹐她说不是。”



  我说﹕“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给你讲这个游戏﹐你就一定要玩﹖”



  她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那时候听起来特别有意思﹐我给别人一讲﹐她们都特别想玩﹐着了魔似的。”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我回忆着﹐对梅说﹐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她说﹕“怎么了﹐那个算命好像很灵的。”



  我说﹕“就是因为灵才麻烦﹐你难道忘了丁文算的是什么﹖我们得马上找到她﹐确保她平安无事才行。”



  梅说﹕“那还不简单﹐我刚才刚看见她。”



  我说﹕“在哪里﹖”



  “湖边﹐亭子后面的山洞里。”



  丁文不在那里﹐我在山洞口看见的是林玄。



  她坐在地上﹐手里提着一根麻绳﹐嘴里哼着歌﹐看起来很快乐。



  我问﹕“你怎么了﹖”她也不理我﹐身边的梅害怕起来﹐拉着我要跑﹐我说﹕“等一会儿。”



  “把林玄带回寝室去吧。”



  梅说﹕“不要﹐你看看她这么奇怪。”



  林玄是很奇怪﹐她那么专心的玩着麻绳﹐看也不看我们。



  我过去﹐抓住她手说﹕“回去了。”



  她猛地抬头看我﹐眼光冷冷的﹐狠狠的。我吓得放开她﹐再看她眼睛翻出白来。



  梅﹐不见了。



  我想找个人来帮我﹐四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林玄站起来﹐慢慢向我走过来﹐嘴里怪声怪调的说﹕“你不觉得麻绳很可爱吗﹖我其实早就告诉你了﹐今天天气好凉啊。她们都变了﹐丁文走得好﹐在抽签的时候﹐彩儿倒了霉﹐有鬼吃了她。我呢﹐谁呢﹖我很走运﹐你的女朋友﹐哈哈﹐哈哈﹗”她把这几句话说来说去﹐最后怪怪的笑﹐我退后几步﹐跑了。



  林玄没有跟上来﹐我回头看见她在路的尽头﹐拿着绳子笑。



  我打电话﹐给梅﹐她在寝室﹐声音很平静﹕“什么事﹖湖边﹖我没有去过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好了好了﹐没空。明天再说吧。”



  令我奇怪的事我的寝室里也没有人。



  正常的话﹐那帮家伙应该在打牌﹐也许有人租光碟来看﹐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的。看一下表﹐六点了﹐天黑了。



  下去找林杰﹐他寝室里空空荡荡﹐连东西都没有了。



  我正想出去﹐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你有事吗﹖”我回头﹐林杰的上铺上坐着一个人﹐双腿在空中荡着﹐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你是谁﹖”



  他很得意道﹕“我是阿炯。”



  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我想了几秒钟﹐大骂道﹕“是你﹗你在捣鬼﹗”



  他做个无辜的表情﹐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上回告诉洛林鬼咒的事情﹐现在又用抽签来迷惑梅﹐对吧﹖”



  他笑了﹐说﹕“我就知道我一出场﹐你就会看出这一切﹐不过﹐还没完。”



  他蹦下来﹐站在我对面﹐说﹕“没完﹗你既然知道抽签是我发起的﹐就应该明白﹐你们都是我布的这个局里的人﹐也就是局中人﹐怎么选择继续的路﹐是你的权利﹐你继续吧﹐我给你无限的时间﹐能不能走出这个局﹐就看你的了。”



  他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我身上开始发冷﹐远远的离开他。



  他的确是一个疯子﹐我几乎要相信自己已经被困在他制造出来的时空里了。



  这时候我听到子强他们的声音。



  那几个人稀稀拉拉的上楼来﹐冷不防我兴奋的冲过去﹕“你们回来了﹖”他们几个脸色不大好﹐点头说﹕“是啊﹐开学生大会去了﹐你小子怎么找也找不到﹐打你手机也不接。”



  我看看﹐确实有个未接电话。



  “什么事啊﹖”我问﹐胖子说﹕“别提了﹐你知道今天咱们湖里捞出那个没有头的女的吧﹖”



  我说是﹐她是谁﹐知道了﹖



  “知道了﹐她是咱们班的丁文﹐家长已经来认过了﹐衣服什么的特征都对﹐就差头了。”



  黑子叼了一根烟﹐郁闷道﹕“这年头他妈的变态真多﹐杀了人还藏个脑袋。”



  我冷不防问﹕“林玄呢﹖她去开会了吗﹖”



  几个人都摇头说没看见。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阿炯说的局﹐到底是个什么局﹖



  寝室里漆黑一片﹐都睡了﹐林玄怪怪的嗓音好像还响在耳边﹕“你不觉得麻绳很可爱吗﹖我其实早就告诉你了﹐今天天气好凉啊。她们都变了﹐丁文走得好﹐在抽签的时候﹐彩儿倒了霉﹐有鬼吃了她。我呢﹐谁呢﹖我很走运﹐你的女朋友﹐哈哈﹐哈哈﹗”



  ……不对﹐不对﹐这个声音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在响着﹗我跳起来到处看﹐林玄那泛白的眼睛好像近在咫尺。



  可是没有﹐我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那可怕的一幕。



  她到底想说什么﹖



  她的话根本没规律嘛﹕“我其实早告诉你了﹐今天天气好凉﹐她们都变了……”



  嗯﹖如果隔几句话念起来呢﹖



  “我其实早就告诉你了﹐她们都变了﹐在抽签的时候。”对啊﹐这样看来﹐她在那之前的确告诉过我这句话。



  那接下来的话﹐也这么念下去就是﹕“有鬼吃了她﹐谁呢﹖你的女朋友。”



  我心里一疼﹐梅﹗



  梅的确反常﹐她不承认抽签跟我说话﹐也不承认在湖边给我电话﹐而且一直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可是﹐她好端端的﹐我怎么也不相信﹐鬼会吃了她。



  我把这一切连起来﹐发现抽签﹐是这些事情的根本。



  丁文死于非命﹐岂不正应验了那天的签﹖林玄玩着麻绳﹐也是她抽到过“一根绳索”。只是一根绳索﹐是什么意思﹖我必须马上找到她﹗



  可是当时的确太晚﹐我没能出去找林玄﹐第二天我找到了她﹐就在湖边那棵大杨树下。



  她吊死了﹐一根麻绳拴在脖子上﹐脖子下一圈乌青﹐舌头伸的老长﹐两眼泛白。



  我给梅打电话﹐让她把那天抽签的人再叫到那个教室去。



  “人齐了﹖”我问﹐她们点头﹐因为死了人﹐没人觉得我的要求滑稽。



  “好了﹐”我说﹐“你们知道﹐丁文和林玄死了﹐跟我们那天抽到的签一样。”



  她们点头﹐有几个胆小的好像还在低低哭泣。



  “这事情很可疑﹐尤其是那天抽签的时候﹐我听到了尖叫﹐后来林玄告诉我﹐她在数数的时候睁开了眼﹐看到了什么东西﹐我怀疑她看到了奇怪的东西﹐这就是抽签会导致死于非命的原因。”



  李彩儿忍不住问﹕“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游戏也会死人﹗”



  我说﹐我也想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把你们再叫到这里﹐重复一遍当时的事情﹐找出原因。”



  一个女生说﹕“原因﹖别﹐我害怕﹐万一抽到了七十四签﹐岂不也要死﹖我不玩了﹗”



  我说﹕“游戏是你们坚持要玩的﹐难道你们不该负责吗﹖”



  她说﹕“是你女朋友提出的﹗要负责﹐她应该负责。”



  梅咬着嘴唇﹐不说话﹐我拍拍她肩膀﹐说﹕“好﹐谁也不用争﹐我来负责﹐这签我来抽﹗把书给我。”



  再抽一只签──这大概是我这个局中人最无奈的下一步了。



  三﹐三世签



  我抽到的﹐也是七十四。



  那些女生都向后躲﹐梅说﹕“查查吧。”



  我说﹐又什么可查的﹐丁文早就查过一次了。



  她说﹐再看看﹐万一记错了呢﹖



  我翻开书﹐七十四的地方﹐那四个字竟然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十一个字﹕“你将被最想不到的人杀死”。



  最想不到﹐谁呢﹖我拿着书﹐看那些女生﹐一阵低低哭泣声传来。“不要哭了﹗”我烦躁的喊﹐梅说﹐没有人哭啊。



  那么哭声呢﹖我仔细听﹐那声音大了﹐好像竟是林玄的声音﹐她一直在边哭边叫﹕“我不玩了﹐你们好可怕﹐好可怕﹗”她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么可怕﹖



  我的手机响了﹐是林杰。



  “我听阿标说了抽签的事情了﹐你可千万别再试了﹐那个抽签法是我们通灵家族手册上面最邪恶的﹐表面看来没什么﹐却能引起大乱子。”



  “……你知道那种抽签法叫什么﹖叫三世签﹐不是抽三世的签﹐是能把三世恶灵引出来的签﹐抽签的男女如果前世曾经签下血债﹐抽签的过程中﹐前世的血债带来的怨气就会召唤恶灵﹐恶灵你知道吧﹖六亲不认的那一种﹐把你们所有人都吃了也不够玩的﹗所以让你别抽﹐马上到我这来﹐我教给你解决之法。”



  我在这里冷汗都下来了﹐其他女生都探询的看着我﹐我只看一处地方。



  教室的门﹐锁住了。



  我说﹕“咱们回去吧。”



  梅说﹕“谁打来的电话﹖”



  我说﹕“朋友﹐我们回去吧。”梅一把抓住我的手﹐慢悠悠的说﹕“为什么回去﹐抽签还没有完呢﹗”



  我挣脱她的手﹐退一步﹐说﹕“别闹了﹐你已经闹了很多天了。”



  梅笑﹐说﹐你真会开玩笑。



  我说﹐开玩笑吗﹖我们把事情说清楚吧。



  那些女生都站着﹐我反而轻松一点﹐搬了把椅子﹐坐下﹐说﹕“我现在明白了。”



  “我明白了林玄究竟是看见了什么﹐才吓成这样。”



  她们不说话﹐我就接着说﹕“这种抽签是三世签﹐能用三世之前欠下的血债引来恶灵﹐我不知道是梅﹐还是我﹐引来了恶灵﹐而林玄就在数数的时候看见了恶灵。”



  彩儿眨眨眼﹐说﹕“恶灵﹖什么样子的﹖”



  我用手指着她。



  她退一步﹐梅上来﹐说﹕“你什么意思﹖”



  我又指着梅﹐说﹐你别过来。



  林玄都告诉我了﹐你们﹐你们十几个人﹐都是恶灵。



  “所以她会告诉我说你们都变了﹐还会发出大叫﹐说她不玩了﹐可是这个叫声被你们封存在这间教室里﹐我刚才才听到。”



  梅说﹕“我们都好端端站在这里﹐你说的什么瞎话﹖”



  我看她几秒﹐说﹕“好﹐我开玩笑的﹐咱们走吧。”



  她说﹕“去找林杰吗﹖那个笨蛋救不了你的﹐你还是听我们的话好一点。”



  梅笑着﹐伸手过来﹐我看见她指甲上滴着黑色的血。“丁文是你杀的﹖你是谁﹖为什么玩我女朋友﹖”



  她哈哈大笑﹐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其实就是她啊﹐我是前世的她﹐你猜错了﹐我不是引来的恶灵﹐我是前世的她的灵魂。”



  其他的女生慢慢的点头﹐再抬头时﹐脸色一个个的都变了﹐彩儿指着梅说﹕“她是我们的女主人。我们的女主人生前是个公主﹐我们都是她的侍女。公主临死前说﹐她生来高贵﹐不要死后没人服侍﹐就把我们这些奴婢提前杀了﹐给她陪葬。可是她这么做了﹐欠下了我们十几条血债﹐不能转世为人﹐反而要在地狱多受无数年的苦。”



  梅说﹕“是啊﹐我受了那么多年苦都不能洗清我的罪孽﹐所以我的本体做出了一个决定﹐决定抛弃我这段有罪孽的灵魂﹐自己投胎做人﹐把我和这些充满怨气的灵魂一起扔在地狱﹗我不服﹐我一定要找她报复﹗是老天帮我﹐让她玩这么一个游戏。”



  另一个女生指着梅说﹕“我们一直在地狱里跟着她﹐要想报自己的仇﹐这一次她到这里来﹐我们也不能放过。”



  我说﹕“林玄发现了你们的秘密﹐你们杀她﹐那丁文呢﹖”



  彩儿笑﹐说﹕“你数数我们一共有几个人﹖”



  我扫了一眼﹐说﹕“你们不包括梅﹐有十一个。”



  她说﹕“没错﹐公主杀了我们十一个人﹐不够数。”



  我正不明白﹐梅阴惨惨的说﹕“她们一共十一条血债﹐是不够﹐如果欠下十二条血债﹐我就可以永不超生﹐她们的仇才算报了。所以她们要挟我杀了丁文﹐补上这十二条血债。”



  我冷汗都下来了﹐说﹕“她们要挟﹐你就杀啊﹐你真的想永不超生吗﹖”



  梅忽然笑起来﹐说﹕“我无所谓﹐我的本体都不要我﹐我凭什么还要保护她﹖我们本是一个人﹐同归于尽没什么不好。”



  彩儿看着她﹐慢慢说﹕“好一个生来高贵。”



  梅说﹕“那又怎样﹖总比你们强的很﹗”



  那十一个鬼围过来﹐梅竟然躲到我身后﹐说﹕“我怕。”



  我说﹕“你是鬼﹐干嘛还要怕她们﹖”



  “她们要等我欠满十二条血债﹐就毁了我的身体﹐身体是我的﹐多少也有点疼吧。”



  我苦笑不得﹐回头﹐她一双眼睛瞅着我。



  那毕竟是梅﹐我鼓了鼓勇气﹐站起来说﹕“我的好朋友是天师﹐马上就来了﹐你们小心点。”



  我一直没关的手机里传来林杰气喘吁吁的声音﹕“我在爬楼﹐马上就到了﹐你吓唬住她们啊﹗”



  这边那十一个鬼伸长指甲﹐恶狠狠的朝我和梅戳来。



  我双手举着个桌子护在胸前左右乱打﹐说﹕“你们小心点﹐就是杀了我我的天师朋友也要给我报仇的﹗”



  那些女生抓住桌子腿﹐把我硬生生拉了个跟头。



  梅在我身后惨叫﹐她被十几个女生抓来抓去﹐披头散发﹐脸上出了一条条血道。看那样子我只记得她是我女朋友了﹐大吼一声冲上去。



  可是那些女生的力量是不可估计的﹐对付一个两个还成﹐我马上被打在地上了﹐地下护着梅。她脸上血糊糊的﹐只能看见一对大眼睛﹐眨巴眨巴。



  她竟然有空对我说﹕“你不疼吗﹖”



  我这才觉得后背疼﹐她说﹕“她们把水果刀插到你背上了。”



  我眼前一黑倒下去。



  朦胧中尽是那些鬼的拳打脚踢﹐梅托着我的脸﹐呼出的冰冷冰冷的气息吹到我脸上。



  听到她说﹕“真的﹐你不该是我的男朋友。”



  四﹐最后遗言



  我再醒过来﹐在自己的床上﹐林杰对我说﹕“没事了。”



  “我没受伤﹖”



  他说﹕“没有﹐都是皮外伤﹐你不碍事。”



  “那么梅呢﹐那些女生呢﹖”林杰说﹐“被我制服了﹐幸亏我回了一趟家﹐拿了我们家族最有魔力的定灵符咒来﹐那些厉鬼都回去了。”



  我问﹕“梅呢﹖”



  他说﹕“她没事﹐不过﹐那些事情﹐我估计﹐她没有忘哦。”



  我接到梅的电话﹐她说﹕“我们分手吧。”



  英飞的鸡丁炒饭已经over了﹐他在对付那瓶饮料﹐听见我讲完了﹐说﹕“完了﹖”



  我说﹕“完了﹐我想不通﹐梅为什么跟我分手﹐如果为了她的前世那就太荒唐了。”



  英飞说﹕“就是为了这个你想不通﹖你难道没想过那个厉鬼和你女朋友是一个人﹖你不在乎﹐她在乎啊。”



  我摇头说﹕“我尊重她﹐不过我还是想不通。”



  “那不要想了。”



  英飞擦擦嘴﹐过来拎起我的脖领子﹕“走。”



  “干嘛﹖”我脚有点软﹐他说﹕“去找你女朋友﹐当面说清楚﹐看你还想不想的通。”



  “她不见我的。”



  英飞说﹕“我爬到她们宿舍楼上把她吓唬下来。”



  我说你别乱来啊﹐捅出漏子来吃不了兜着走。他撇嘴一笑﹐说﹕“好啊﹗”



  我被他扽走了﹐不过不是去女生宿舍﹐是学校门口的小摊﹐他把我往一张桌子边一扔﹐说﹕“自己搞定。”



  我坐定了﹐再看对面﹐竟然是梅。



  她表情好不自然﹐说﹕“你的朋友让我在这里等着﹐跟你﹐说清楚。”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梅低头﹐勉强笑笑说﹕“这几天真的发生很多事﹐其实﹐都是我不好。”



  我说﹕“谁不好﹐那都过去了﹐不要计较那么多好不好﹖当这些都没发生行不行﹖”



  梅说﹕“可能吗﹖”



  我们又不说话。



  最后梅说﹕“我们是彻底完了﹐不管因为什么﹐小狼﹐我希望你明白﹐我跟你分手﹐不是因为什么感情上的主观原因﹐我们之间有着不能超越的界限。”



  她又说﹕“你不该是我的男朋友。”



  梅要回去﹐我说送她﹐她开始不肯﹐后来只好应了。



  我们沉默的顺着学校的大路走下去﹐天色很晚﹐下自习的人影都没几个。



  路过湖边的时候﹐我听到哭声。



  “有人哭﹐我过去看看。”梅却拉住我﹐害怕的说﹕“不要过去﹐我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哭声大了﹐变得特别真切﹐是丁文。



  “我要报仇﹐还我的头﹗”



  一个影子朝我们扑过来。



  我把梅挡在后面﹐说﹕“你不要搞错了﹐那个害你的厉鬼已经回去了。”



  丁文的鬼怪阴森森道﹕“我不信﹐你身后是什么﹖”



  我说﹕“梅是你的同学﹗”



  梅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把我推向丁文﹐冷不防英飞在斜刺里冲出把我拽开了。



  梅在地上的影子拖的长长的﹐猛地变成没有。



  丁文的影子跟她打成一团。



  英飞气定神闲的在我背后说﹕“你看看﹐你女朋友根本就是鬼﹐有一件事现在应该告诉你了﹐她的本体已经回地狱去了﹐留下来的是她的恶灵。林杰收鬼的那天就发现了﹐但是恶灵潜伏在她身体里﹐他没办法把它收走。”



  “丁文为了报复一直潜伏在学校里﹐我们就是想用她把梅身体里的恶灵引出来。”



  我说﹕“你怎么认识林杰的﹖”



  英飞道﹕“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说﹐你等着看好戏吧。”



  我这才发现两个斗在一起的鬼后面﹐一个人影迅速的掠过来。



  是林杰﹐他朝我们挥挥手﹐肩头扛着什么。



  我听到卡崩一声﹐一道刺眼的光射过来。



  不是向我﹐是向两个鬼﹐等几秒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看见梅独自坐在光里。



  林杰还是一副酷样﹐冷冷的说﹕“这也是我从家里取来的新武器﹐地狱光线﹐被我找到了就不能动﹐地狱之门会自动打开接你下去的。”



  丁文呢﹖林杰好像知道我的疑问﹐解释着说﹕“丁文已经没有了﹐她法力太小﹐一照就灰飞烟灭了──咳咳﹐本来我也不想用这么绝的东西﹐可是别的我没把握。”



  地下伸出好几只毛茸茸的爪子﹐把梅的腿抓住﹐她一点一点陷进去﹐最后的时刻﹐她脸向我﹐说﹕“对不起﹐我想你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女朋友在那一天的时候已经死了。”



  她临死前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刚才也对你说了﹐现在再说一遍吧。



  “你不该是我的男朋友。”



  她说完﹐竟然哭了。



  “恶灵竟然会哭﹐你看见过没有﹖”林杰走过来的时候有点惊讶﹐英飞说﹕“我以前根本就没看见过什么恶灵﹐问我等于白问﹐不过你这么狠﹐一句话不说就把丁文的鬼消灭了﹐不怕有损阴德啊﹖”



  林杰说﹕“哪里顾的上这么多﹖咱们活着的人总是为了眼前利益做事的。”



  “你是在说你吧﹖捉鬼的人很少有你这么自私有爱摆酷的。”



  “那又怎样﹖你们还不是一样要来求我。”



  ……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我已经泪流满面。



  结局



  月亮出来了﹐我抹抹脸﹐英飞说﹕“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林杰说﹕“是啊﹐过去了。”我忽然扭过脸﹐一步上前﹐拎起林杰的脖领子﹕“那天你在自习室里收鬼的时候﹐是不是还有别的方法可以保全梅的﹖”



  林杰像被霹雳打了一下﹐不说话了。



  英飞白他一眼﹐说﹕“都过去了﹐你骂他也没用﹐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是不是﹐天师﹖”



  林杰沉默了﹐好半天才泱泱道﹕“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总是做最有把握的事情﹐这没错﹐有时候顾不得小事﹐你们也不能怪我﹐这是我的常识。”



  我说你想过后果吗﹖



  林杰说﹕“想过﹐我想的是凭我的常识判断的后果。”



  “你们不能说我错﹐因为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你女朋友前生是公主﹐杀了那么多婢女﹐她当时怎么没想到后来呢﹖她也想不到﹐因为她是凭常识做事的﹐你不能说这有什么错﹐不是吗﹖”



  林杰浑身不自在﹐因为我和英飞都在瞪他。



  英飞说﹕“常识是吧﹖我也有常识﹐我只为了自己和朋友做事﹐你﹐还不是我的朋友。”



  林杰趁我发楞﹐往后退一步﹐转身跑了。



  我叹口气。



  走吧﹗走吧﹗毕竟一切都过去了。



  英飞说﹕“唉﹐虽然看那小子不顺眼﹐但是还真不能说他有什么大错。”



  我说﹕“他就是这样一种人﹐做事总是这么‘冷静’。”



  英飞一笑﹐边走边说﹕“太冷静的人是可怕的。”



  兄弟们听说梅死了﹐对我更是担心﹐可我什么特别的也没说﹐吃饭﹐上课﹐一切如常。



  英飞陪了我几天﹐没说什么特别的话﹐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后来在一个跟平常一样的早上﹐像平常一样走了﹐临走﹐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点头﹐一天下自习比较晚﹐路过湖边﹐看见林杰正在哆里哆嗦的扎几个纸灯笼。



  “这是招魂灯﹐可以把一些还没散尽的孤魂野鬼找回来。”他说﹐“不知道丁文有没有走远﹐这个就算是一种补偿吧──我可不是被你们骂才这么做的。”



  灯笼在湖面上漂远﹐我们盯了好久﹐那一团团小小的光暗了。



  我说﹕“有个什么东西漂过来。”



  林杰说声是﹐就去捞﹕“一定是我的灯﹐捞上来还可以再用。”



  但是他的钩子抬起来﹐是个椭圆湿漉漉的东西。



  猜到了那是什么﹐我抬腿就跑。



  留下一贯冷静的林杰在我身后狂叫﹕“不要走﹗这里有一颗头啊﹗”





What sunshine is to flowers, smiles are to humanity.
微笑之于人类,犹如阳光之于花卉。
献花 x1 回到顶端 [楼 主] From:台湾教育部 | Posted:2005-04-04 13: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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