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pilikang.pixnet.ne...t/37175955[中篇] 太一中心 P8-P14
「因人而异。」工作人员神秘地笑了一下。
「那有指定心灵对谈的对象吗?」胡爱晏仔细地问,她不喜欢正式的谘商,感觉那太冰冷
严肃。她也不喜欢非正式的预约陪谈,那甚至还有二对一,旁边坐一个实习或是纪录者让
人感觉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她会觉得这是在干什么?既不够隐私又让人觉得不受尊重,
也许是某懂深层的学术规范或是避免发生难以排解的纠纷的自我保护,又或者是内部的自
行规定还是法有明文。可是她真的很不喜欢,她甚至宁愿不要排队等那种很红很抢手的明
星级老师的班次,甚至花钱找一对一也可以。
「别人都是自已。」工作人员容光焕发。
「呵。」胡爱晏勉强笑了一下,坐了下来,观望房间,只见四周有种无法形容的舒服感,
好像是在魔术殿堂里,随着观者的不同而有所变换的场景。又像是愈来愈深的水井,再望
下去就会拉人深深进入却是伴随幽默与狂喜的舒适感。不知看了多久,或许是进入了心理
时间,突然之间门被拉开又像是慢动作一样缓缓地开锁,那感觉就像是水滴遇到高速摄影
下清晰可见的逐格影像,更像是电影《药命效应》里形容脑袋顿时非常清明的感觉,那一
瞬间的转动、那一刻间的拉动、那一秒间的推动看来就像是神圣的交响曲,以前从未有过
这种神奇的错置感,仿如声音带着香味、视觉带着嗅觉一样交错又井然有序。
「午安,胡爱晏吗?我是这里的义工,川欣诚。」一个看来仙风道骨的女生说。胡爱晏打
量了她一下,要说她年轻却又给人一种博士的感觉,要说她成熟却又有童真般的无邪笑容
,要说她专业却又不见冰冷匠气或过度热情的欧巴桑式氛围。小小的身体竟给人一种威严
、有力、巨大的视觉感受,却又不是那种病态的瘦而是活力与温柔兼具、从容与迅速并行
的多元感,非但不冲突反而有种和谐的包容感。
「你是老师吗?」胡爱晏问。她虽然知道不该这么问,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当她这么
说的时侯,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天外飞来一笔想要补强她的话,就像是更巨大版的
她在世外安排她说什么可是又像是她自动自发脱口而出影响了剧本的走向。当她说出这句
的时侯,有种殊异的氛流,像是有人在看着她,那感觉很像由她之内与由她之外各种视角
同时在运作。
「我们每个人都是学生。」川欣诚坐了下来,姿势很放松却见庄严。
「这里没有老师吗?」胡爱晏想找老师。她有点坐立不安,双手不知放那边。她的心中开
始天人交战是否要告退,可是双脚却不自主停在原地,身体像是很自然、很习惯地坐了下
来。偏偏又没有被压迫的不舒服感,就像是火车到了站、飞鸟归了巢、小河流到海的那种
契合感与亲切感。
「你为什么需要老师?」川欣诚说话的时侯,空气好像会跟着振动。
「我想找老师谈可能比较有效。」胡爱晏不知该不该这样说。或许说她的内心深一层的声
音也明白不一定要找老师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这么说,好像故意说给其他人听一样。但
偏偏现场又没有第三人,但胡爱晏还是有种好笑的戏感,像是她现在正在演戏或是正在写
小说,然后她是在说台词与编对话。这样的心念电闪一过,胡爱晏身体振动了一下。
「你想听专家的话?」川欣诚说的时侯,眉毛似乎有喜气般灵动。
「也不一定,只是我想清楚找到问题的症结点所在。」胡爱晏有气无力,但内在更隐藏着
一股怨气与怒气,事情好像都不顺利,没有人要听她的话,她也不知要听谁的话。她的话
老是被拒绝或是被忽略,她只好也装作不屑听他人的话。可是胡爱晏最清楚她有多想被听
见、被看见,只是这个渴望不能被发现,因为这样感觉很不谦卑。所以胡爱晏不断克制自
已做一个温良恭俭让的人,但偏偏却更是压抑了没人理她、没人听懂的怒气。
「如果你假装你找到了,你觉得那会是什么?」川欣诚的声音像磁铁一样吸引人。
「没有信心?」胡爱晏不加思索。也许太快讲出答案反而没有答案,这个答案太显而易见
,所以胡爱晏很容易拿来马上应对,正因为如此每次遇到了什么问题就立即有了便利贴或
是药布可以贴在上面,但再深一步就没了。
「为什么没有信心?」川欣诚说话时,仿佛带给人支持的温暖能量。
「有时侯有,有时侯没有。」胡爱晏歪了头说,她说了出口之后又觉得不太对劲,信心是
一直有的,信心并没有时有时无,信心是一直存在的,包括不信也是信心的一种,因信心
可以允许不信。可是没有看见这中间的差别,就会以为有时侯信心消失不见了、找不到了
。
「例如?」川欣诚简洁有力。
「我想做的事。」胡爱晏毫不考虑地回答,就在此时她闻到了生肉的味道,那就好像水饺
没有煮熟一样令人想吐可是又来不及。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通风口或是厨具也没有
食物,很奇怪的感受让胡爱晏忍不住反胃。
「你想做什么?」川欣诚一针见血,但对胡爱晏的异状似乎视而不见。
「做我想做的事,然后可以生存下去。」胡爱晏吞了口水,她实在很想问川欣诚是不是有
在煮水饺,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边跟本没有任何熟食,她怕问出来会被笑,所以只好
假装镇定。
「你是指先做事然后生存?」川欣诚反问,她好像没有觉察胡爱晏的异状可是又像是故意
装作若无其事在等待胡爱晏先自行坦白。
「嗯,应该说做某件事就可以安全无虞地生活、存在这世上。」胡爱晏有点没自信,包括
闻到水饺这件事,她有种奇异的违和感,是不是上面有人在边吃水饺边看着她?她抬头往
上望,没有人。她低下头思索会不会是她记忆中的味道?
「像什么?」川欣诚加重了力道,但她也跟着抬头望了一眼,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就
好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对她来说这很习以为常,反而是胡爱晏大惊小怪。
「像是有成就啦!有钱啦!健康啦!」胡爱晏觉得还有更多,此时她脑海中闪过异次元、
可能性、多重实相、平行世界、蝶梦、心灵感应、预言、异界渗漏、楚门世界等字眼。
「如果只能选择一样,你想要什么?」川欣诚抽丝剥茧。
「是说物质的东西吗?」胡爱晏小心地说,后来她决定水饺味道事件就这么落幕好了,就
在她这么想的时侯,水饺的味道也真的渐渐消失,好像从来不存在可是记忆犹新。好像是
被她刻意阻断感受的通道又像是来源处已主动切掉。
「一切。」川欣诚惜字如金。
「嗯,那选择美梦成真好了一切都可以解决,呃,不行,没信心也没有用。那信心好啦!
有信心,心想事成。」胡爱晏仿佛又回到原点,她常常会觉得这些事、那些话、某些人、
有些情节跟本以前已经遇过了,那究竟是同时性的自已的感染或是前世的遗留?又或者一
切是想像?更甚者皆无差别?
「所以问题还是信心?」川欣诚提醒。
「拿作家这件事好了,不是我光有信心就可以的。」胡爱晏义正词严。她深深明白当她这
么问的背后,是很希望有人可以说服她的,就像是她故意扮演反方但却一心希望正方能打
赢她。这感受,就有点两面都不讨好的感觉。
「为什么?」川欣诚冷静地说。
「唉???一言难尽。」胡爱晏欲言又止。不知怎的,胡爱晏的脑海里传来鸭的叫声,她
觉得很可爱,可是这边又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那这阵鸭群的吵杂声是从那来的?
「你做了那些?」川欣诚平静地说,但神情却有一抹奇异的变化,稍纵即逝。
「很多,投稿啦!编成作品集啦!应征啦!发表在部落格啦!参赛啦!对了,为什么我常
常会有别种情节的画面?」胡爱晏洋洋洒洒列了一大串。她决定把刚刚的异象问清楚。
「很正常。」川欣诚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怪现象。
「你不问我看到、听到了什么?」胡爱晏开始怀疑会不会川欣诚也常常有那些无法解释的
奇遇?
「想像力就是你的超能力,发展你的内在感官,保持开放。」川欣诚笑了一下,却让胡爱
晏联想到地震这个字眼,有点像是川欣诚笑的时侯,嘴边的空间也冻结碎裂,但不是破坏
性的那种,而是打破假相、迎接无限制自由的那种释放感。
「想太多好吗?」胡爱晏怯生生的,嘴角上方冒出了汗。
「那很好呀!」川欣诚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胡爱晏吞吞吐吐。她觉得陷入无力的漩涡中,无法自拔,愈拉愈深,好不容
易在空中抓到了什么,却是一根稻草结果陷得愈深、掉得愈快。稍微往上了一些些,马上
又被扯更下去。
「可是什么?」川欣诚快抓到核心了。
「唉,虽然有时有佳作或是中奖品,可是我的网站也没啥人气,我的投稿也没有得过百万
首奖,更别说梦想中的出书了。想像力没有帮到我的忙呀!」胡爱晏皱了皱眉。她其实很
认同也很喜欢「想像力就是你的超能力」这句话,但要求结果时却往往不如意,或者说是
她想像的功力不够深?或行动力不足?
「你觉得怎样才算是成功?」川欣诚直问。
「百万首奖,着作等身,媒体争访,稿约不断。」胡爱晏四字一句。她还想要说得更多,
例如有良好异性缘、有美酒、有免每费的美容瘦身合作、有厂商招待旅宿之类的。可是她
觉得这样说太物欲了!不知怎的她一方面觉得不该这么眨低自已的渴望,一方面又觉得应
该她应该无私无欲比较容易梦想成真。
「哈!可能吗?」川欣诚俏皮地说。
「不是有梦最美吗?」胡爱晏很讶异川欣诚竟然会扯后腿?她应该是正面鼓励、加强信心
才对呀!
「照你这样说,人人只要抱着梦想都会实现啰!」川欣诚顽皮地说。
「我是这么相信地。」胡爱晏很奇怪竟然被吐槽。或许川欣诚是透过反面来深化胡爱晏的
信念力量也说不定。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胡爱晏的猜测,没有什么特别用意。
「你不过是想要相信,你并没有真正相信。」川欣诚正经了起来。
「我要怎样才能真正相信。」胡爱晏抓到了什么似地。说到这里,胡爱晏稍微打量了一下
川欣诚,这才发觉她的服装真好看,给人一种与画面很舒适的协调感。
「相信就是相信,相信大于一切……」川欣诚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可是很难相信…」胡爱晏抢话但也被川欣诚打断。
「很难相信、眼见为信、不相信也是种相信,是一种置放在你自设的看不见的信念之下的
先设观念。」川欣诚一口气说完。
「不相信也是种相信?」胡爱晏有点懂又不太懂。她有点心不在焉,想着结束对谈后,要
上网查一下那边有自助沙拉吧?或是赠送一泊二食的活动?她只有一次参加活动得到二千
元左右的折价卷。
「是的,你就算半信半疑,那也是种相信。」川欣诚一副理所当然。
「那我为什么不能全然地相信?」胡爱晏回了神过来,像是问人又像是自问。
「你已经全然地相信了。」川欣诚说这句话的时侯,脸部仿佛有光芒。
「我全然相信什么?」胡爱晏愈来愈不懂。她突然有一股很强的睡意,好像是吃饭饭后血
糖上升,可是她还没吃晚饭呀!午餐时间也过了。她捏了几下左手的指关节,企图提神。
「你相信了『你不相信、你不能全然相信』这些。」川欣诚像是绕口令。
「你是说包括我不敢置信,我也是在相信了。可是我还是不懂,那我就选择我完完全全相
信,不就好了?可是我为什么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地信任?」胡爱晏疑惑。
「不能完全放心,例如?」川欣诚一步步来。
「就是会怕呀!」胡爱晏觉得这个问题很正常。
「怕什么?」川欣诚的声音好像有回音。
「怕失败呀!怕惨不忍睹呀!怕终生一事无成呀!怕对不起父母呀!」胡爱晏觉得还有很
多很多可以说。可是一方面也忍不住想为什么她老是想负面的?而不去多想正面成功的可
能性?
「有这么多吗?」川欣诚嘴角上扬。
「我觉得我好像在痴人说梦,我只有自已认同我自已一样,我的文章很普通甚至不出色,
我的小说很幼稚甚至不像样,我的作品很粗糙甚至不上道。」胡爱晏脸上暗然无光。每当
她批评自已或眨低自已的价值时,就会有一种不值得或不够格存在的异样感。一但和别人
比较起来,她就觉得是不是只有最强、最优秀的人才适合生存在这社会上?如果不是,为
什么优胜劣败?如果真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怎会有竞争的观念?
「听来满腹地不合时宜呀?」川欣诚很轻松地说。
「唉…或许我真的很不专业。」胡爱晏自我批判。有那么一刹间,胡爱晏感到有个大脸在
看着她,说是看也不是看,就像是透过她的眼睛在看着自已说出来的话语,那很像是她是
面具而另有其人在她之后,以她发声,做她说话。可是这些话明明是胡爱晏自已说出来的
,并没有人指使呀!胡爱晏这么一想又觉得她像是木偶被操纵或许是她陷入制式思考模式
、习惯化的负面消极模式过久才会有这种隔离感,像是她又不像是她自已。
「是这样吗?」川欣诚脸部表情放松了许多,氛围好像压力减轻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胡爱晏不知道从何说起。虽然说不过去,可是夜半人静时,胡
爱晏偶尔会有一丝清明的觉察,像是她并不在这里,这里不属于她。有一种更高更深的超
然存在,在她之内。要说在她之上,也不全然,那就像是高我比她更大,可是并不是与她
分离也不是完全缩在其内。
「如果你得到百万首奖,那是不是就代表别人认同你。代表你很出色?代表很专业?代表
你够资格生存在这世上?」川欣诚句句反问。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不必这些我就够格活着?」胡爱晏快速地表示自已认得这些理念
。她想起了很多书上的观念,包括什么手则、什么如何成功、几十岁前要做的几十件事、
不得不看的几件事、伟人、名人的成功心路历程。这些书、这些资料从来就不会让她感到
更自在,比较像是在大声嘲笑她的不如还有压迫她应该更完美、更强才有资格跟人比较并
在世界上胜出。
「你觉得呢?」川欣诚简单一句话。
「话是这样没错啦!可是我还是想要更好,而且现实生活中还是要赚钱才能活下去,不是
吗?也许我想要变有钱人,可是我又不好好理财吧!也不想办法增加收入来源。」胡爱晏
强调钱,可是内心却希望有不同的解套但又暗暗认为这个社会机制短期内不可能改变。这
种想另求出路的思索一但碰上了现实面,很快就被自已打败,宣告放弃。她可以举出很多
的缺点或需要改进之处,内在层面却渴望有朝一日人人皆富、人本完美。也或许本来就如
此,是她自已看不到。
「你现在在现实吗?」川欣诚眼神锐利了起来。
「哦!意思是说我现在在作梦吗?」胡爱晏不知怎回答才是对的。梦与现实的存在如果都
是合法性的,不是说合乎社会法律规定,而是合乎宇宙实相大法的话,那在梦中并不会比
在现实中更虚幻,在现实中也不会比在梦里更真实。会不会胡爱晏她自已跟本就是别人的
梦中梦?她梦到了别人,那个人反而才是她的现实。她是别人的梦中角色、书中主角、画
中人物也说不定。
「你很害怕答错,怕答梦也错、怕答非梦也错、又怕答身处梦与现实中更是错,对吧?」
川欣诚像是看透了胡爱晏在想什么。
「是呀!每个人都会怕犯错吧?」胡爱晏尬尴地笑了。想起了小时侯因为成绩退步被打手
心,那时并不太痛,只是觉得既然要惩罚自已,那甘脆多一点吧!和弟弟与哥哥、姊姊四
人在爸爸面前自数罪状,自已说要打几下,如果打少一点就重一点,打多一点就分散力量
一点。那么,她想说就打多一点吧!如果她真的错了!她真的努力不够!她真的需要被体
罚的话。到了国中分段班,更是时常拿板子来自我训练,训练忍耐度与对自已的残忍度,
愈痛就没感觉愈能忍。可惜后来老师在发考卷时都打屁股。
「犯错有什么不好?」川欣诚身体稍稍向前。
「失败很不好。」胡爱晏细声说。她虽然知道大慈大悲、大爱这些观念,可是社会新闻上
对犯罪的人的观感,还有法律的惩罚。更深入的是每个人良知的自责,而这内在的自我惩
罚与检讨,究竟是天生俱有或是被社会训练的?小婴儿尿在尿布时,他可会因为羞愧而无
地自容?幼儿第一次打破杯子时,他可曾自打嘴巴责骂自已的不是?
「不,我是说犯错了会怎样?」川欣诚正经八百地说。
「会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胡爱晏想了想。她知道人生不是还原系统,按一键就可以还
原,或许有那么一天就像科幻小说或是院线电影里情节中按一个按钮就能将时光往前、往
后、暂停等等,但至少在现今社会,并没有虚空中的一个键,一按就还原到上次阶段。
「真的会不可弥补吗?」川欣诚问。
「我知道有一种说法是平行宇宙,可是我还是怕现在走的这条路到头来是白跑一趟。」胡
爱晏说出了心中所惧。如果这一辈子她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她会对自已感到后悔吗?还是
打了一百分?她会是别人眼中的女豪杰吗?她会是自已眼中的英雌吗?多少人平凡过一生
,多少人能轰轰烈烈、成就不凡?
「白跑一趟会怎样?」川欣诚紧接着问。
「浪费时间呀!浪费生命!」胡爱晏紧接着回答。虽然有时侯她觉得时间太多,想做一些
事情来杀杀时间,可是更多的时侯她想要时光倒流可以去体验之前没做过的事,也许现在
会变得不一样。又或者她可以有更多的作品现世、更丰富的创作出现。
「时间和生命的定义?」川欣诚再接着问。
「哦!我懂你要表达的,时间是幻象,生命是无限,可是…可是…」胡爱晏脸上充满了问
号。她对详细一点的科学解释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喜欢诗意的、哲学的、浪漫的对时间的
描述,或许像是一块活生生的长布,永无止尽、头尾相连。或许像是会动的微生物,无边
无际、弹性无限、长宽无尽。或许时间跟本就是第四度空间,跟本就是视角的问题。
「可是什么?」川欣诚双手十指互相碰触,合掌像是金字塔却又没完全结合。
「我怕到最后半个奖也没有,饿死街头,穷困潦倒,没有人支持。」胡爱晏说得很顺口,
像是长久以来她都这么想,她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但一想到就马上叫自已跳往成功的画
面,像是上台领奖、庆功之宴、签约合作、提笔疾书、书店签书、改拍电影等影像画面。
「这是你想要的吗?」川欣诚当头棒喝。
「不是。」胡爱晏理直气壮。但这个理直气壮的背后是无力的支撑,她很不喜欢去计算风
险,但又忍住想到可能的失败局面。她告诉自已不要想,反而愈会想。她一想到正面的画
面没有多久又会拉回过去负面的消极思考模式,烦不胜烦。于是她禁不住想着负面的正面
意义,也许是该对黑暗面正脸以对的时侯了。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川欣诚导向正面、积极面向。
「成就自已也成就他人,迈向二○七五年,含笑而终,圆满而去。」胡爱晏说着说着,脸
上发着光亮。说要成就别人,胡爱晏心中有种落莫感,她常有种没有同伴的孤独感,并不
是说这世上没有人帮她,或是她真的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伙伴,而是她有一种与这世界深深
的疏离感,就像她不属这世界一样。她不想将心中的隔离说出来,她知道恐怕会被劝说要
入世、要深入人群、不要分别的概念之类的。
「很好,当你想像的时侯,那就是了。」川欣诚也跟着喜悦。
「可是…」胡爱晏又要开始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