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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春韭 邢潔
【編者按】本文作者任職於安徽宣城市宣州區教育局
大地回春,萬象更新,我們在農村的田頭、地邊,或農家的小菜園里,會看到長著一篷篷碧綠鵝黃的韭菜。韭菜,透出春天的氣韻與活力,平常顯示農家的閑適、恬靜與興旺,"一畦春韭菜,十里稻花香"（清﹒曹雪芹《紅樓夢》第十八回）啊！
我們在農村工作那陣子,種過小菜,其中不乏有韭菜。因為韭菜最好種,只要施上充足的基肥,撒下韭菜籽,或弄來一些韭菜根移栽,便可成活,且收獲頗丰。在農村人們把這種菜稱為"懶王菜"。但是,韭菜的生命力極旺,割了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長生不已,農民說："剃頭刀割韭菜,寅時割了卯時來。"想當年,唐代大詩人杜甫在成都草堂,也種過韭菜,不然他怎么能寫出"夜雨剪春韭,新炊向黃粱"（《贈衛八處士》）這樣內行的詩句來。老杜當時生活也困難,也像我們一樣,為解決肚子問題而種些收獲較丰的瓜菜。不過老杜是個詩人,他有那種樣高雅的情趣,寫詩填詞。因我和老杜一樣也種過韭菜,所以對他的詩作過考慮,久經揣摩,不得其解：剪韭菜怎么能是"夜雨"呢？我疑著是"夜雨過后的清晨"。試想,一場"隨風潛入夜"的春雨,韭菜得到滋潤,撥節式的生長,早上起來,空氣清新,老杜拿著刀子去割玲瓏剔透、露珠欲滴的春韭了,"夜雨"應是"清晨"﹔老杜割著這樣 鵝黃嫩綠的韭菜,不是在"割",而是在"剪"了,因為春韭太嫩、太鮮、太脆了。
農人們對于韭菜特別鐘愛,它不但可以單獨炒著吃：爆火、辣鍋、旺油,春韭被炒得綠菌菌、嫩嘟嘟,油瀝瀝,芳香可口,使人饞涎欲滴,"青蒿黃韭試春盤"了。早在1500年以前,有人出過一道類似現在"正大綜藝"的題目，問疏菜中何味最佳,標准答案是"春初早韭"。韭菜而且可以和別的菜相配, 配得交相生輝,相得益彰。韭菜炒芽菜,綠白相間,脆香柔媚﹔韭菜炒干絲,硬軟相宜,柔綿耐味﹔韭菜炒螺螄,葷素相配,醇濃鮮美,被我們那里的鄉下人稱為早春"天下第一鮮"。韭菜實在多了,巧手的農婦把它腌起來,每團的中間還裹上一個紅辣椒,美其名曰"碧衣紅心",姿色誘人,辛辣味特濃,忒下飯。韭菜包融別人,它還極愿為別人所包融,韭菜可作餃子餡、春卷。作餃子餡,鮮美可口,有詩為証："包得餃子味勝常,餡融春韭嚼來香。湯清潤物休嫌淡,咽來方知滋味長。"（清﹒楊靜亭《致美齋》）
我愛這農家春韭,不僅它在春芳頭上給我解決過肚子問題,而且對于它的一些品格和精神特別崇敬。它始終抓往機遇,發展自已,保持如此旺盛的生命力,生氣蓬勃,生意盎然,單獨行事時,如此壯美﹔與別人合作時,又極容易與之配合,和諧相處,而且能創造出另一種美與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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